张永伟 谢 琛
(安徽大学 安徽 合肥 230039)
王鸣盛《十七史商榷》中的目录学思想
张永伟 谢 琛
(安徽大学 安徽 合肥 230039)
清代乾嘉年间学者王鸣盛的代表性著作《十七史商榷》不仅有着丰富的史学思想,其中所包含的目录学思想同样应该引起人们的重视。本文从四个方面充分肯定了王鸣盛及著作《十七史商榷》在目录学领域的地位。希望能对进一步的研究有所启发。
王鸣盛;目录学;《十七史商榷》
清代乾嘉年间学者王鸣盛是乾嘉学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在经学、史学上贡献巨大,论述颇丰,其中最有代表性的著作便是《十七史商榷》,此书凝聚了王鸣盛一生治史的心血,耗费他二十余年功力才写成。全书共一百卷,以札记方式写作。每卷又分成若干小标题,分别叙述一事或考证一事。有时小标题再分段、分条。全书论述几千个问题,涉及到从史记到五代史的十七部正史的各个方面。
王鸣盛的《十七史商榷》享有盛名,奠定了他在乾嘉史学中的地位,受到学术界的推重。长期以来,学者大多是论述王鸣盛的史学成就,也有对《十七史商榷》的专题研究,但对于其目录学思想的研究却很少见,可以查到的学术论著只有寥寥数篇。
王鸣盛在中国目录学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他明确地提出了“目录之学”,第一次正式把目录学作为一门学问来对待,发表了不少有价值的看法。他虽然没有留下关于目录学的专著,但在《十七史商榷》、《蛾术编》等著作中,对目录学均有所论述。他对目录学的研究和提倡,为推动目录学的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对后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近代著名目录学家姚名达指出:“目录学之成词,始见于清乾隆间王鸣盛之《十七史商榷》。”[1]对此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我国传统目录学的特色是注重学术源流,善于揭示图书内容,对读者起推荐指导作用。从汉代的刘向、刘歆起,就以讲学术源流形成自己的优良传统。目录学要阐明学术的渊源流派,要反映学术思想的发展,刘向的《别录》、刘歆的《七略》,都做到“条其篇目,撮其指意”[2],分类著录了当时重要的文化典籍,系统地展现了各种学术思想流派的历史发展情况。后来王俭的《七志》、阮孝绪的《七录》无不如此。南宋著名学者郑樵提出“明类例”的主张,认为“类例分,则百家九流,各有条理”,“类例既分,学术自明”[3]他的详明图书类例,剖析学术源流的思想对我国目录学的发展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王鸣盛完全继承了这一优良传统,并加以发展,把目录学的作用提到了一个新的高度。综观他的目录学思想,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王鸣盛在《十七史商榷》第一卷中,开宗明义地指出:“目录之学,学中第一紧要事,必从此问涂,方能得其门而入。然此事非苦学精究,质之良师,未易明也。”[4]这里,极其明确地肯定了目录学在学术上的首要地位。他又指出:“凡读书最切要者,目录之学。目录明,方可读书,不明,终是乱读。”读书要从目录学入手,可以说把目录学对读书的指导作用揭示得充分无遗。在我国古代对目录学的作用认识得如此深刻的,王鸣盛可算是第一人。王鸣盛重视目录学的作用,对此身体力行,他做学问以目录学为基础,作为入门之径。他的代表作《十七史商榷》每条都有题目,便于读者检寻查考,这和同时期考史名著钱大昕的《廿二史考异》不同,充分反映了他重视目录学作用的特点。
图书分类是我国目录学的一项重要内容。重视学术源流,是目录学思想的精髓。王鸣盛非常强调这一点。他引用了南齐时陆澄议置诸经学论《易》的一段话:“自商瞿至田何,其间五传。年未为远,无譌杂之失,秦所不焚,无崩坏之弊。虽有异家之学,同以象数为宗。数百年后,乃有王弼。”这里,陆澄清楚地说明了《易》学的发展情况。王鸣盛非常欣赏,认为“此数言者,于目录之学精绝矣”[5]。他重视学术源流的目录学思想从中可见一斑。
我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体现了重视学术源流的目录学思想,王鸣盛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他指出:“四部之名,起晋秘书监苟勗《中经簿》,一甲部,纪六艺及小学等书;二乙部,有古诸子家、近世子家、兵书、兵家、术数;三丙部,有史记、旧事、皇览簿、杂事;四丁部,有诗赋、图赞、汲冢书。”他认为这样的分类比较合理,而在此之前刘歆《七略》的六分法,在此之后王俭《七志》、阮孝绪《七录》的七分法“皆杂乱繁碎”。
重视校勘是我国古代学者的优良传统之一。图书流传日久,由于翻刻、散佚等原因,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一些错误。“书经三写,乌焉成马”[6]。这样给读者带来了一定的影响。如不加以纠正,就会以讹传讹,谬种流传。乾嘉时期的学者,在当时的政治气候下,埋头于故纸堆中,对古书进行了认真细致的校勘和整理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王鸣盛深知此中三味,对校勘极其重视。一部《十七史商榷》,重点是文字的校勘和典章制度的考释。他从目录学的角度出发,认为一个学者如果不懂得鉴别版本的好坏和校勘字句的讹谬,就不能称之为一个高明的学者。“自宋之晃公武,下迄明之焦弱侯一辈人,皆学识未高,未足剖断古书之真伪是非,辨其本之佳恶,校其譌谬也”。[7]这是很有见地的。为此,他明确指出:“欲读书,必先精校书,校之未精而遽读,恐读亦多误矣”[8],确是经验之谈。在《十七史商榷》中,他“改譌文,补脱文,去衍文”,札札实实地下了功夫,体现了他“学问之道,求于虚不如求于实”[9]的学术思想。
王鸣盛目录学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是重视对读者的推荐指导作用。他一生勤奋读书著书,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他并不保守,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加以总结,供之于同好。《十七史商榷》的最后两卷缀言,列举重要史书,如《资治通鉴》、《稽古录》、《通鉴纪事本末》、《史通》、《历代纪元考》、《纪元汇考》、《补历代史表》等,一一加以评述,起到了指示读书门径的作用。王鸣盛很强调读书方法。他认为读书如得法,可以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王鸣盛主张读史要先读正史,再读杂史。他指出:“读史宜专心正史。世之学者,于正史尚未究心,辄泛涉稗官杂说,徒见其愚妄,且稗史最难看,必学精识卓,方能裁择参订,否则淆譌汨乱,虽多亦奚以为!”[10]读史先读正史,掌握纲要,奠定基础,再旁求博览,裁评参订,这样可以逐步充实提高。这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学习方法。
王鸣盛在目录学方面虽然提出了不少有价值的看法,充分肯定了目录学的重要地位,但还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系统的理论,在实践上也还没有进一步去深入,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很大的缺憾。但正由于王鸣盛的努力,再经过章学诚及近代目录学家的大力提倡和研讨,目录学才日益完备,充分发挥了“辨章学术,考镜源流”[11]的作用。
[1]姚名达:《中国目录学史》,商务印书馆1957年版第5页。
[2]班固:《汉书·艺文志》,中华书局1962年版。
[3]郑樵:《通志·校仇略》。
[4]《十七史商榷》卷一,《史记集解分八十卷》,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
[5]《十七史商榷》卷六十二,《陆澄议置诸经学》。
[6]《十七史商榷》卷七十六,《甲子多误》。
[7]《十七史商榷》卷一,《史记集解分八十卷》,商务印书馆1959年版。
[8]《十七史商榷》自序。
[9]《十七史商榷》自序。
[10]《十七史商榷》卷三十八,《后汉书年表》。
[11]章学诚:《校仇通义》叙,古籍出版社1956年版。
张永伟(1988-),男,安徽合肥人,史学理论及史学史硕士,主要从事史学理论及历史人物研究;谢琛(1985-),女,安徽合肥人,历史文献硕士,主要从事传统文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