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世博外交的实践与启示

吴海龙

吴海龙：外交部部长助理。

世博外交是上海世博会的一大亮点：精心安排首脑外交、全方位推动各国来华布展、大力拓展民间外交、积极拓展公共外交。上海世博会的成功举办对我国开展公共外交有着重大的启示：大型活动是开展公共外交的重要平台、包容共赢是中国公共外交的“润滑剂”、民间外交是公共外交的重要抓手、“讲故事”是公共外交的有效手段。

上海世博会虽已结束，但世博记忆将深深印在人们的心里。国际展览局秘书长洛塞泰斯说：“上海世博会是世博会历史上的里程碑，其标准之高是将来数十年内办博的国家难以超越的。”闭幕式结束的晚上，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国际展览局主席蓝峰对上海世博会如此精彩、有序、盛大感慨万千。2008年，我国举办奥运会，2010年举办世博会。这是百余年来中国从羸弱走向富强、从封闭走向开放的两个里程碑，也是中国与世界开展全面交流的两大跨越。上海世博会的成功举办再一次展现了中国的实力及其开放、自信的形象。

上海世博会的六大特点

（一）举办规模空前。上海世博会参观人数为历届最高，共计7300万人入园参观，日均40万，单日客流量最高达103万。非洲联合馆接待参观人数最多，共达2000万人。中国馆是最热门场馆之一，共接待930万人。

（二）参展主体最多。上海世博会云集295个参展方，其中包括190个国家、56个国际组织、18个国际企业、31个省市自治区和台港澳地区。从这一意义上说，上海世博会是历史上最具广泛参与度的世博会。

（三）展示内容丰富多彩。上海世博会展示与运用最新科技成果达500多项。80个经典案例组成城市最佳实践区。各国历史文化在上海世博园亦尽显风采，吸引大批观众前往参观。

（四）文艺演出绚丽多彩。世博会期间各国文艺演出终日不断。各类文艺演出高达2万场次，日均100场，观众人数3千多万。既有中国民俗、民间的原生态表演，也有世界各地风土人情特色表演，呈现了一场各国文化的盛宴。

（五）论坛活动高潮迭起。世博会期间，中央与地方政府举办了上百场专题论坛。我们还先后在宁波、苏州、无锡、南京、绍兴、杭州等城市举行6场与城市生活有关的论坛活动。2010年10月31日，上海世博会高峰论坛围绕“城市创新与发展”的主题，探讨城市未来发展问题。温家宝总理亲自出席论坛开幕式并发表非常精彩的演讲。

（六）国际社会高度评价。与会外国政要和国际组织负责人纷纷祝贺中国成功举办世博会，国外主流媒体对世博会高度关注并给予了多角度、全景式的深入报道，普遍肯定世博会成为展示中国繁荣进步的强大平台，为中国未来发展带来了先进理念，为中国与各国加强关系提供了契机。

上海世博会外交工作

世博外交是上海世博会的一大亮点。本届世博会全方位促进了我国与世界各国的关系，增进了我们同世界各国的了解和友谊。世博会期间，我们共接待重要贵宾团组872批，外国国家元首和政府首脑101位，副总统、副总理、议长、王室成员、政府部长、政党领袖360批。半年时间接待如此多的外国政要，在中国外交史乃至世界外交史上都绝无仅有。

（一）精心安排首脑外交。世博会期间，党和国家领导人出席了多场活动，积极开展首脑外交和领导人外交。胡锦涛主席、吴邦国委员长、温家宝总理、贾庆林主席、习近平副主席分别出席了开幕式、中国馆日、高峰论坛开幕式、世博会闭幕式、世博园开园仪式和俄罗斯馆日，并参观了展馆。我们在外国展馆选择上精心安排，既兼顾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平衡，又兼顾地区平衡及可看性等各种因素。我领导人参观外国展馆，促进了我国和这些国家的双边关系。

世博会为我们主动做外国政府工作提供了绝佳机会。半年时间内，党和国家领导人共举行了70多场双边、多边会见。开幕式期间，胡主席同20多位外国国家元首、政府首脑举行双边会见，并首次在上海为7位来华进行国事访问的外国元首举行欢迎仪式。开幕式前夕，马耳他总统不慎摔伤。胡主席亲自到医院看望并指派专机护送其回国。马总统深受感动，马媒体进行大幅报道。中方的友好举动大大提升了中国在马耳他的亲和力和影响力。

（二）全方位推动各国来华布展。本次世博会之所以吸引如此多参展方，既与我国强大的国际影响力、感召力有关，也与我国大力推动、积极帮助有关国家参展分不开。我们多次做美方工作，推动美国克服国内法律障碍，通过商业渠道募集资金完成展馆建设并顺利参展。经过多方努力，欧盟首次在欧盟以外的国家参加世博会，俄罗斯首次兴建自建馆，德国馆建成其参加世博会以来的最大展馆。我们还专门投入1亿美元援助资金，用于支助发展中国家参展。太平洋岛国、加勒比岛国实现首次在世博会的集体亮相，非洲联合馆内吸引到43个国家参展。朝鲜亦是第一次参加世博会。上海世博会参展主体为历届之最，充分显示了广泛性和代表性。

（三）大力拓展民间外交。“国之交在于民相亲”。上海世博会为民间外交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和舞台。世博会期间，我们共计接待519批2200多人次的国际民间组织团体，64批600多人次的高级商务官员。我们组织“观众进园区、参展方进社区”活动，100多个社区与参展方进行联欢互动。我们举办“寻根中国、相约上海”的活动，组织海外华裔青少年来华参加夏令营并感知祖国新貌。此外，本次世博会还吸引了19个非建交国参展，增进了我国同上述国家民众的友好情谊。

（四）积极拓展公共外交。高度重视世博公共外交，并取得显著成效。

1．精心设计系列宣传活动。我国外交部将世博会作为2010年驻华使节新年招待会的主题，在钓鱼台国宾馆举行展览，并邀请上海市交响乐团在钓鱼台为外国使节演出。两会期间，杨洁篪外长在记者招待会将上海世博会作为主要内容之一进行宣传。杨外长本人多次接受电视、报纸、杂志采访，全面推介上海世博会。举行“跟着大使看世博”宣传活动，安排20余名外交部大使和“中国政府副总代表”接受采访、与网友在线交流，向公众介绍办博期间的精彩故事。通过吹风会、发布会等涉及世博敏感问题进行舆论引导，引导媒体积极、全面、客观报道世博会，为世博会营造良好氛围。

2．国内外通力配合开展活动。我国遍布世界各地200多家的使领馆是开展世博公共外交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使领馆利用驻在国的优势和特点，将世博宣介与中华文化展示、民间文化交流紧密结合，大大丰富拓展活动内容和形式。大使、参赞等高级外交官通过写文章和演讲等方式积极推介世博会。我们还举办庆祝世博会为主题的纳斯达克敲钟仪式；在国外举行花车游行；我驻英国使馆在伦敦、曼彻斯特、利物浦、爱丁堡等城市举行“世博风”巡回图片展。上述活动在海外掀起世博热。

3．为外国记者提供优质服务。我们共接待67个发展中国家的100多名记者组成的联合新闻采访团来华采访，并组织两批外国常驻记者专门赴上海，对上海世博会进行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报道，同时为数百名国宾团随行记者提供优质服务。

开展世博公共外交的四点启示

开展好公共外交是新形势下完善我国外交布局的客观要求，也是外交工作的重要开拓方向，有助于增进外部世界对我国基本国情、价值观念、发展道路、内外政策的了解和认识。通过此次开展世博公共外交，我们得出以下四点体会。

（一）大型活动是开展公共外交的重要平台。举办大型活动是快速提升一国国际影响和软实力的重要途径，有助于主动设置议程、加强理念传播、放大媒体效应、打造公共外交品牌。北京奥运会、上海世博会和广州亚运会都取得了明显成效，我们要继续用好此类平台，进一步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树立中国良好形象。

（二）包容共赢是中国公共外交的“润滑剂”。西方国家和民众对中国快速崛起不适应，失落和疑虑导致西方舆论普遍对我国抱有负面心态。国际舆论对上海世博会的报道总体上较客观平衡，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我们突出世博会的世界性和包容性，强调它是各国展示形象的共同舞台，有力地驳斥了西方污蔑我国搞“万国朝拜”。今后可以加强借鉴，更多宣介中国发展的包容性、非零和性，多讲互利共赢、共同发展，妥善回应和化解“中国威胁论”“中国傲慢论”等论调，减轻外界对中国的疑虑。

（三）民间外交是公共外交的重要抓手。相对于政府公关，民间外交更加柔性，传播内容和载体更易于被接受，更能达到“润物细无声”的效果。当前，越来越多外国民众来华参观访问，中国越来越多的公民走出国门，网络媒体的发展也使普通公众更易影响舆论。要因势利导，通过新闻媒体、社区组织、民间社团等渠道，引导国内公众主动配合公共外交，积极传播中国的文化传统和价值理念，维护国家形象。

（四）“讲故事”是公共外交的有效手段。“讲故事”是西方国家公共外交普遍使用的有效手段，信息时代的国家竞争也是信誉的竞争，关键在于谁的“故事”更精彩、更引人入胜。上海世博会有效传播手段之一就是讲述普通老百姓的故事，让普通老百姓讲故事。我们要充分发挥我国文化底蕴深厚，发展成就巨大，民间智慧丰富等优势，编好故事；要依托政府部门、驻外机构、民间社团等多元主体，官民并举，讲好故事；要结合国内重大活动、领导人出访和出席国际会议，利用孔子学院、中国文化中心、媒体等渠道，打造“中国故事”的有效平台。

公共外交在中国还是一个新兴事物，需要不断地开拓思路，总结经验，完善理论，创新实践。公共外交的有效开展离不开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和积极参与。我们愿与有识之士一起努力，共同开创中国公共外交事业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