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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广播电视大学现代服务与管理教学部 陕西 西安 710068)
明清陕北农业生产活动受到自然、地理环境条件和社会经济条件等的制约。土地、山川是陕北农业生产和畜牧业等赖以发展的基础。不同区域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会对农业生产有很大的影响。旱、蝗、水、瘟疫等灾害也是制约陕北农业生产的重要因素。明清时期,人力劳动是农业生产的主体,在陕北农业生产中占有主导地位。而以上这些因素往往对农业生产造成很大的影响。明清时期陕北经过战争、民族迁徙、军屯、灾荒等等造成了森林植被减少、水土流失加剧以及土壤沙漠化等,自然环境日益恶化。而在科学技术比较落后、社会保障制度和保障措施还不具备或不完善的情况下,人们面对这些难以应对,因此衍化为对神秘力量的敬畏,用对神灵的信奉来转嫁心理危机,以图保佑社会生产和生活的顺利进行。陕北作为农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的交叉地,保留了许多传统性的、民族性的独特神灵信仰、祭祀活动及衍化的庙会。统治者也往往利用信仰的力量来安抚民心,以便保证政治的稳定和社会的安定等。基于以上多种原因,形成了陕北的农业信仰风俗。下面就陕北方志中体现的农业信仰风俗加以探讨。
陕北民众信仰与农业生产地理环境相关的各种自然神和天象神。《延安府志》载下辖各县几乎均有祭祀风云雷雨山川坛,另外亦有府县有东岳庙、五岳庙、太白庙、土地庙等。[1](卷36《祠祀》)《宜川县志》载:有正月初一祭祀天地,十月一日祭祀山神、土地的风俗。[2](卷 23《宗教祠祀志》)
陕北民众亦崇祀农业祖神,据陕北各县志载,安定、洛川、中部、宜川、府谷、延长等各县均有社稷坛和先农坛祭祀农业祖神。
在陕北干旱的自然环境造就了最典型、最突出的龙神崇拜。据《安定县志》,自明始,万历十年,崇正元年、二年、三年、四年、五年、十一年、十三年均有严重的旱情。[3](卷1《舆地志?灾祥》)因此,陕北农业对雨神有关的灵物崇拜尤甚。
明延安府便有龙王庙,“永乐间建,每岁荒,有祷辄应,乡人至今祀之不废。”;另有黑龙庙,在“黑龙泉上,景泰间知府陈虯因旱祷有应,增修”。[4](卷2《寺观》)至清代,横山县便作为专门的“邑民祷雨之所”,“各堡俱祀,县俗农人信赖颇笃,岁旱无雨辄群趋祈祷,甚至每村必设是庙”。[5](卷2《建置志·祠祀》)
其次,民众信仰玄武神,建有玄武祠,横山县“各堡均有,而响水堡内此庙祷雨尤灵,波罗堡宇殿宏阔”。[5](卷2《建置志·祠祀》)
陕北各县建有捍虫灾、蝗灾的八蜡祠加以祭祀。据《安定县志》载,明“万历十七年,蝗”,“嘉靖八年,六月蝗,饥”。[3](卷1《舆地志·灾祥》)安定县“八蜡庙,在城东三里,康熙六十一年鼠灾,知县施成泽祷之有应”。[1](卷36《祠祀》)可见灾荒和八蜡信仰是密切相关的。
陕北地区明属边卫,具有特殊的地理位置,军事防御和军屯都需要大量的马匹。陕北古称戎狄之地,曾有西北方游牧民族,与华夏族错居杂处,到明清时期仍然保留了部分少数民族的游牧文化。因此畜牧业对他们来说是非常突出的农业生产方式。这些因素影响到对畜牧有关的神灵信仰也比较突出一些。
横山县马王庙,“各堡均祀,昔边俗,户必养马,由驿站经营”;[5](卷2《建置志·祠祀》)膚施县“马神庙,在北城门内南甕城,余县及镇堡俱有。”[1](卷36《祠祀》)其他各县均有马王庙多处。《洛川县志》载有“十月十日,祀牛马神”的风俗。[6](卷23《风俗志》)
祈子信仰风俗在陕北地区也很普遍,如横山县圣母宫“在县城北门外,各堡均有祠宇,妇女迷信生子育婴,咸祝保佑”。[5](卷2《建置志·祠祀》)中部县祈子庙宇除了北古镇的娘娘庙之外,亦有圣母庙,“在县北上官村,祷雨祈嗣辄应”。[7](卷20《宗教祠墓志》)《延安府志》载在安塞县,就有阿古圣母庙3座,圣母庙1座。[1](卷36《祠祀》)
在洛川有高砦庙,“相传神甚灵应,远近求嗣者祷焉”,娘娘庙,“阴历四月初八,庙会尚盛”,亦有九天圣母庙等都是祈子之所。[6](卷20《宗教祠祀志》)宜川县“娘娘庙,每年阴历四月八日为会期”,另有九天圣母庙、东九天庙、西九天庙、北九天庙、圣母庙、人祖庙等多座庙宇,突出体现了了陕北祈子信仰风俗。[2](卷20《宗教祠祀志》)陕北经过明清战乱、灾荒、饥疫和自然环境改变等因素对人口的影响推进了具有原始生殖崇拜意识的祈子风俗信仰的兴盛。
城隍神作为保一方水土之神,在陕北各府县均有。在横山县更为突出,“县城内北街各堡镇俱有大宇,岁三八月设坛禳灾瘟”。[5](卷2《建置志·祠祀》)。其他如县志载,宜川和延长县,均有赛会,均在八月十五日。
关帝除了体现陕北民众“尚武报功崇德之风”外,[8](卷1《祀典志》)更多地被陕北民众作为撼大灾大患之神灵。如宜川县县城关帝庙5处,而“各乡则更多”,据载有15处“均建有关帝庙,多定期祭神赛会”。[2](卷20《宗教祠祀志》)横山县祭祀关帝的武庙,“在县城西关外山巅,各堡均有庙,唯波罗堡武庙规模雄大,明正统建”。[5](卷 2《建置志·祠祀》)
除以上提到的龙王、玄武神信仰外,陕北各地其他的祷雨之神亦“各显神通”。在农业生产中占有重要的地位。如洛川县就有“杨二郎庙,下有龙湫,祈祷辄应,土人岁时报赛”;“九郎神庙祀韩山奕应侯,土人祷雨辄应,中元日享赛”;“太白庙,祷雨取水”;“孚泽大王庙,每旱,祷雨辄应”;“大慈大悲庙,祷雨问疾之所”。[6](卷20《宗教祠祀志》)延长县又有“显圣庙,县东三十五里,祀伍子胥,祷雨多应”。[9](卷6《秩祀志》)在宜川祷雨亦信仰浑忠武王,并建有祠庙。民众普遍认同“浑王能致雨”,另有求雨的九郎庙等。[2](卷20《宗教祠祀志》)
膚施县有“晏公庙,在东关城内,镇水之神”。[1](卷36《祠祀志》)。横山县有“无定河神庙,在波罗堡东门外山上”。[5](卷2《建置志·祠祀》)宜川县有专门司水之神及祠庙,如大禹庙、伍子胥庙等。[2](卷20《宗教祠祀志》)府谷县亦有河神庙 4 座,水神殿 2 座。[10](卷1《祠祀》)
洛川县有“四月四日,祭雹神”的风俗。[6](卷23《宗教祠祀志》)
据有关府县志载,在陕北的安定、宜川等地建有田神庙专门祭祀。
横山县“孙真人庙,各堡均祀,家有疾患者恒诣庙祈药”;[5](卷2《建置志·祠祀》)。洛川县“二月二日为药王会”;[6](卷 23《风俗志》)
其他和灾害有关的有仓神、圈神、瘟神信仰等等。
从以上陕北农业信仰风俗中,我们既看到了具有原始崇拜意识遗留的自然崇拜、灵物崇拜、生殖崇拜、祖先崇拜、鬼魂崇拜信仰的神灵,又看到了赋予神秘力量的人神崇拜信仰的神灵,既体现了陕北地区具有非常厚重的历史传统信仰,同时说明陕北的农业生产方式仍然停留在简单的粗放的耕作方式,同时保留了一定的畜牧业生产方式,同时在明清时期由于受到战乱、灾害、民族迁徙、军屯等因素影响,致使陕北地区各方面的自然环境条件相对较差,而在社会政治保障制度不到位、经济发展水平低、科学技术落后的情况下,陕北民众便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神灵信仰带来的心理慰藉。随着近代社会的逐步发展,陕北乡民这种笃信神灵的情况得以改观,逐渐向近代化步伐前进,神灵信仰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个支点,人们开始利用农业赛会和庙会形式来推动农业生产的发展和地区经济的发展。
[1]《延安府志》清嘉庆七年刊本.
[2]《宜川县志》民国三十三年铅印本.
[3]《安定县志》道光二十六年抄本.
[4]《延安府志》明弘治版.
[5]《横山县志》民国十八年石印本.
[6]《洛川县志》民国三十年铅印本.
[7]《中部县志》民国三十三年铅印本.
[8]《葭县志》民国二十二年石印本.
[9]《延长县志》清乾隆二十七年版,民国补抄本.
[10]《府谷县志》清乾隆四十八年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