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倩
(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 福建 福州 350007)
利奥三世于716年将查士丁尼二世赶下政治舞台,自己登上皇帝宝座之后,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从而进行了一系列政治经济方面的改革,如军区制改革,货币改革等等。
大部分的学者,以乔治.芬利(George Finlay)为首,认为起源于7世纪的行省军区制在8世纪(有时认为特别是利奥三世时期)得到了重新组织和完善。芬利写道:“对军区制的一种地理上的整顿……由利奥改组……”(1)盖尔泽(Gelzer)在这一方面表述特别明确,“利奥确实开除了政府官员,并且将行省内的国家权力移交到军事代表的手中。”(2)乌斯本斯基(音译,Th.I.Uspensky)写道:“只有在利奥三世时期,伊苏利亚以国家管理行省为代价,加强军区长官(strategus)的权力。”(3)但是事实上,他们并没有提供有关利奥三世在行省组织方面的成就的史料证明。
9世纪阿拉伯地理学家伊本·胡尔达兹贝(Ibn-Khurdadhbah)理出了8世纪的军区清单。通过与7世纪的数据相比较,学者们得出了一些结论,在8世纪的伊苏利亚王朝这些数据发生了一些特别的变化(4):在中亚,在7世纪的三个军区的基础上增加了两个新的军区,很可能是在利奥三世时期创建的:(1)中亚西部的萨拉森军区,从安纳托利亚大军区的西部区域形成,在从色雷斯的欧洲驻军驻扎在那之后得名;(2)位于大奥普斯金军区东部的Bucellarians军区(其名起源于Bucellarians,如某些受雇于帝国或私人的罗马人和外国军队)。君士坦丁.波菲洛吉尼图斯(Constantine Porphyrogenitus)认为Bucellarians跟随军队并为其提供粮食。因此,从9世纪初开始,小亚就有了5个军区。而在拜占廷的西部领土上,到8世纪末只有四个行省:色雷斯、西西里、马其顿(Macedonia)及希腊(Hellas希腊古名)。假使小亚9世纪早期的军区数量得以理清,但是行省主权是否转移到握有军区代表身上的这个问题仍是不确定的。利奥三世在军区重组方面的主导作用仍无法充分证明,仍是一个在事实基础之上拥有较大可能性的假设。
根据剑桥中世纪简史,利奥三世作为一个强势的军事家,对军队的效率相当重视。通过其自身登上皇位过程的借鉴,笔者认为利奥非常了解国内的威胁来自于握有过多权力的军区长官们,他们极少依赖中央权力显得像附属国的家臣的关系,过大的领地完全掌握在势力强大的军事领导者手里,造反并夺取皇位并非不可能,因此减少在他们统治下的领土的大范围延伸就变得迫切。他将一些过大的军区重新划分,例如将安拉托里克军区和马力坦(Maritime音译)军区分成两部分,以免这些军区长官掌握太大权力而意图谋反。(5)
鉴于国内外(717年阿拉伯对君士坦丁堡的围攻)的威胁必定要求军事力量的加强和集中,特别是处于帝国敌人—阿拉伯、斯拉夫以及保加利亚直接威胁下的行省。因此笔者认为利奥三世出于政治考量,划分小亚的两大军区是有极大可能的。
此后一个世纪,小亚最初那些庞大的军区被再度分化,出现一些新军区,应该也是出于上述政治考量。
剑桥拜占廷经济史将8世纪初-10世纪定义为重建,恢复和受控地区扩大的时期。(6)8世纪早期-10世纪这一时期的拜占廷经济是一种混合经济,以国家管理和以市场为基础的经济共存为特征。国家的作用在8世纪早期更为显著。8世纪初即利奥三世即位之时,帝国正处于一个十分艰难的时期,百废待兴,而正是从利奥三世开始,拜占廷经济一步步走上重新复兴之路。
发生于541-542年的瘟疫,间断地持续到8世纪初期,使拜占廷经济受挫,人口因此减少了30%,因为没有免疫力,幸存者也遭到持续遭受威胁。因为鼠疫是由货船从西欧带来,因此城市相比农村受到了更大的伤害。(7)这场瘟疫伴随着717-718年与阿拉伯的持续抗战,虽然对拜占廷造成了经济损害,但是在迫使阿拉伯撤退这一方面也起到了推动作用。
拜占廷领土的缩减及南部富裕行省的丢失,国家财政资源灾难性的缩减,人口的减少(不仅表现在数量,还表现在密度),代表了一个时期的更小、不安全、有限专业化的市场;8世纪初,贸易达到了一个低潮期。(8)但是拜占廷有丰富的人才(政治、文化及军事)和物质资源,依靠这些拜占廷得以适应并存在。不是所有的城市和财富都没了,能够发掘潜在的金属,一些行省仍然带来小麦跟税收。上述这些都是中世纪拜占廷经济在8世纪末期得以快速恢复的基础。
毫无疑问,8世纪的拜占廷处于困境,特征就是人口减少、去城市化、低生产、贸易减少,并伴随着显著的铸币的减少。艰难的时刻持续到8世纪末期,那时候军事方面的进步、对巴尔干恢复控制及44页小亚边境的稳定,人口统计发生的变化,这些成为拜占廷复苏开端的信号。因此笔者认为利奥三世在这一重建过程中起重要作用,所有这些信号的出现都因其及君士坦丁五世打下的基础而成为可能。
财政体系很可能始创于赫勒克留时期,并于伊苏利亚王朝统治下处于改革期(717-97)。当时最基本的税收是土地税,征收对象为所有拥有土地的人,这也是所有权的证明。从8世纪初或者更早,税收就以评估每个人拥有的土地的价值为基础。(9)
8世纪的时候拜占廷几乎没有竞争者。虽然教会占有大量土地,但是国家仍是拥有土地最多的地主;贵族直到9世纪才作为竞争者出现。与市场相比,国家在经济衰退时期所起的作用更大。个人财富来自于政府机关,货币流通受到限制,特别是在各个行省,因此货币最为一种衔接因素的角色相应地降低了。
8世纪初,商人不是唯一的交易媒介,教士、部分贵族偶尔也会充当这一角色。官员也是如此,当开始在城市贩售的时候尤甚,工匠或农民可以直接贩卖他们店里或农地的产品。航海法(7晚期-8世纪)中描述了船长和商人的责任,记载了通常大体积搬运的日常必需品(小麦、油、酒和布)以及贵重物品(丝绸及珍珠),并表明商人掌握现金和合约。(10)外籍贸易商允许在君士坦丁堡进行商业贸易,但是他们的居住地及活动受到限制。穆斯林被限制在黄金角附近的特定区域。外籍商人不允许待超过3个月。
作为经济活动的主要工具,货币的演进和改革反映出利奥三世时期的普遍经济情况:(11)7世纪的危机同样影响到货币:黄金面值的合金和重量在7世纪80年代减少了;675年之后银币的发行量缩减。这一情况在利奥三世统治时期(如720-741之间)得到改善,推行了一种新型银币,称之为米利亚雷新(miliaresion)。上有反对偶像的设计和铭文,这种银币又大又薄,一边是宗教形象的十字架另一边是皇帝的名字(不再是以前的头像)。(12)它取代了在8世纪消失的金币,作为中值交易的中介货币,并持续使用到十一世纪。
笔者认为西西里从8世纪20年代至9世纪20年代的黄金纯度稳定(13)应是利奥三世财政改革和没收教皇对西西里主导权的结果。
为了增加和控制帝国的收入,也为了利于自己的统治,利奥三世增加了在西西里和卡拉布里亚(Calabria)的投票税,比之前增加了三分之一;为了有效地实施这一办法,他命令所有男婴出生时都必须记录在案。利奥三世统治末期,他对所有拜占廷人增加了一项额外税收以便用来修复屡遭地震破坏的君士坦丁堡城墙,人们发现君士坦丁堡内城墙的塔上刻有许多有关利奥及其儿子君士坦丁五世的名字的题字(14),因此得以证明这一工程在其统治期间顺利结束。
8世纪初,利奥三世上台时面临的不只是统治者与贵族阶级代表之间的斗争之后所引起的国内混乱,还有,阿拉伯步步紧逼君士坦丁堡的威胁。因此,利奥三世一上台就针对拜占廷的政治及经济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通过这些政治及经济改革,拜占廷的情况开始有了基本的好转,并为拜占廷9世纪及10世纪的经济复苏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注释:
(1)乔治·芬利,拜占廷帝国史614-1057,牛津大学出版社,1877,p13-14。
(2)转引自,瓦西里耶夫,拜占廷帝国史,威斯康星大学出版社,1961,p250。
(3)乔治.芬利,拜占廷帝国史614-1057,牛津大学出版社,1877,I,p812;II,p55-56。
(4)瓦西里耶夫,拜占廷帝国史,威斯康星大学出版社,1961,p250。
(5)剑桥中世纪简史,卷一罗马帝国晚期至12世纪,剑桥大学出版社,1984年,p246。
(6)安吉李奇,莫里逊,拜占廷经济史,剑桥大学出版社,2007,p98。
(7)安吉李奇,莫里逊,拜占廷经济史,剑桥大学出版社,2007,p38。
(8)安吉李奇,莫里逊,拜占廷经济史,剑桥大学出版社,2007,p41。
(9)安吉李奇,莫里逊,拜占廷经济史,剑桥大学出版社,2007,p41。
(10)安吉李奇,莫里逊,拜占廷经济史,剑桥大学出版社,2007,p80。
(11)格里尔逊,7-8世纪的两枚拜占廷货币,敦巴顿橡树园拜占廷论文集,1968,p207-228。
(12)亨迪,拜占廷货币经济研究300-1450,剑桥大学出版社,1990,p501。
(13)安吉李奇,莫里逊,拜占廷经济史,剑桥大学出版社,2007,p89。
(14)瓦西里耶夫,拜占庭帝国史,威斯康星出版社,1961,p250-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