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史志资料进行文学创作的成功实践——读孙红旗长篇小说《死亡证明》有感

2011-08-15 00:46:01常茂林
黑龙江史志 2011年17期
关键词:史志部队作家

常茂林

(开化县人民政府办公室 浙江 开化 324300)

文学“是专指用语言塑造形象以反映社会生活,表达作者思想感情的艺术”[1]而史志资料是研究和编纂历史或地方志所用的资料。这两个看起来不相关联的文化门类,其实存在着不解之缘。《史记》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纪传体通史。但从文字上看,文笔简洁,语言生动,人物刻画栩栩如生,它同样是一部优秀的文学著作,在中国文学史上有重要地位,被鲁迅誉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又如,中国作协主席、当代著名作家铁凝的长篇小说《苯花》[2],作者从“地方志”的角度,将地方置于历史之上,以乡村人物和地方风俗为描写重点,运用文学手段讲述自己视野内的“中国故事”,成为别具一格的“地方志小说”。由此可见,在一般情况下,史志与文学是两个不同的文化门类,但在特定的情况下,它们相互渗透,相互融洽,有时甚至可以融为一体。近读孙红旗长篇新作《死亡证明》[3],深感作者在运用史志资料方面有其独到之处,从而引发了笔者关于读志用志方面的一些思考。

历史是曾经真实地发生过、存在过的事实,这个事实不容篡改,不容掩盖。上世纪日本军国主义发动的侵略战争,对亚洲人民特别是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罪行。在诸多罪行中,如南京大屠杀、从军慰安妇、中国劳工案、“三光”作战政策等,在历史文献、文学作品和影视剧中都有了相当充分的揭露。唯独731细菌部队制造和使用细菌武器,用活人进行细菌实验残害中国人民的史实,是日本右翼分子和日本政府想极力掩盖的。但是,大量史实表明,日本军国主义731部队细菌战,从其本质上讲,那不是一场战争,而是野蛮的屠杀。据史料记载:仅仅被当作活体试验残遭杀害的中国人就有三千人之多。而遭受细菌武器侵害而死亡或伤残的更是不知其数。这是人类的悲剧,更是中国人民心头永久的痛。但日本右翼势力却无视这些事实,修改历史教科书,妄图掩盖罪恶历史,严重地伤害了中国人民的感情。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感到震惊和愤怒。浙江衢州是当年“731部队”细菌战的重灾区,许多平民百姓遭受非人道战争的疾苦,千千万万衢州人含冤死去。提起当年的细菌战,衢州人的后代仍然愤怒难平。孙红旗作为一名衢州作家,深感维护历史的真实性是作家的天职,他创作这部小说,用铁一般的历史事实有力地揭露了日本右翼势力妄图否认历史的阴谋。体现了作家可贵的社会责任感。

小说讲的是一对日本母女的故事:在北京留学的日本女孩慧质子接到父亲的电报,说舅公想见她最后一面。她匆匆赶回北海道,听了舅公临死前所讲的关于细菌部队可怕的经历,同时,还知道三年前母亲美玑子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一场阴谋。慧质子在母亲日记中得知,作为大学教授的美玑子,生前曾为弄清日本731部队发动细菌战争的真相作过深入调查,掌握了大量的731细菌部队的真相,并写出了许多揭露当年日本军国主义罪恶行为和日本右翼势力掩盖历史的文章,触及了日本右翼势力的神经,于是遭到跟踪、威胁和恐吓,最后不明不白地死于“车祸”。慧质子从调查母亲的死因入手,不畏艰险,紧紧咬住731部队的罪行,往返于日本和中国进行调查,最后将这些骇人听闻的罪行材料公之于众,而她自己却在做完这些事之后,踪迹全无,消失在人群中,给小说留下了悬念。

《死亡证明》在“第二届中国法制文学原创作品大赛”中获奖。这部洋溢着红色主旋律的作品,在艺术上有其独到之处。表现在故事情节引人入胜,人物形象鲜明生动。但笔者以为,这部小说最大的艺术特色是科学地运用史志资料进行艺术创作。这是一部运用史志资料进行文学创作的成功实践。从小说篇幅看,史志资料占有很大的比例;从故事构架看,史志资料贯穿全书,成为小说的有机组成部分。运用史志资料进行文学创作,《死亡证明》这部小说给予我们诸多启示。

1.在史志资料的搜集上要力求全面完整。作家不能蜻蜓点水,浅尝辄止。发生在上世纪的日本侵华战争和“731部队”细菌战,是个震惊中外的历史事件,要以这样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为题材来进行小说创作,就必须以大量的史实为依据,否则就会影响历史的真实性。但是,要做到小说中的历史真实谈何容易。六十年前的事已相当久远,当年被关在“细菌工厂”当作活体实验的3000名爱国将士已被杀害,受细菌战残害的千千万万中国人也大都去世,如今活着的也都年老体衰,要对他们进行调查走访相当困难。同时,虽然当年“细菌工厂”的遗址还在,但在日本投降前为掩盖罪证而被炸毁,后来对这个遗址也缺少保护,一些重要物证多有缺失。唯有史志文献中关于731细菌部队的书证资料多多。这些史志资料量大面广,可相互印证,并且比较容易查找。因此,在创作中大量运用史志资料就成了作家的必然选择。小说中作者所运用的史志资料来源繁多,有地方志书:《衢州市志》、《江山市志》;当年的媒体报道:浙江的《东南日报》、宁波的《时事公报》、衢州的《衢州日报》、《大功报》;有历史档案:当年卫生部门疫情报告和报表;应急成立的防疫组织文件及人员名单;当年国民政府的相关文件;还有日本老兵回忆录、日本战犯接受审判的庭审记录、以及日本学者撰写的关于731细菌部队的书籍等等,由于史料的完备和详尽,使作者能站在历史的高度对日本当年“731细菌部队”的时代背景、机构组建、主要头目、侵略部署、实施范围、危害程度等等都了然于心,除此之外,作者还对日本当今社会作了相当的研究,掌握了日本的政治体制,国家机器的动作,日本右翼势力何以猖狂,以及用什么手段蠢惑民众这些背景资料,从而在创作时做到得心应手、左右逢源。这样就使历史资料的信息量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使小说既有历史的纵深感又有小说的现实感,成为一部反映日本侵华史的力作。

2.要严肃认真地对待史志资料。作家不能对其断章取义,更不能人为的曲解。在这方面,马克思对待历史资料的态度值得我们学习。“马克思永远是非常认真慎重地工作。他所引证的一件事实或任何一个数学都是得到最有权威人士证实的。他从不满足于间接得来的材料,总要找原著寻根究底,尽管这样做有很多麻烦。即令是证实一个不重要的事实,他也要特地到大英博物馆去一趟。”[4]就运用史志资料创作文学作品而言,作家对待史志资料的态度,往往决定作品的成败。新时期以来,作家运用史志资料创作文学作品似乎成为一种时尚,出现了不少“历史小说”,其中不乏优秀之作,但从整体上讲,作家在运用史志资料时存在不少弊端:胡编乱造者有之,张冠李戴者有之,更多的是歪曲历史真相,有意美化或丑化历史人物,有时甚至闹出笑话。学人皆以此为诟病。小说《死亡证明》在运用史志资料时是严肃认真的。为研究这部小说,笔者专门走访了作家孙红旗先生,他说:“我在对这一历史事件的方方面面情况没有弄清楚之前,不敢动笔。”他力求历史资料的准确性,对大量史志资料进行选择和鉴别,为此,还深入研究了日本学者吉见义明、伊香俊哉合写的《731部队和皇天陆军中央》,仔细研读了由日本日中近现代史研究会、日本A B C企划委员会和吉林省档案馆共同编纂的《“731部队”罪行铁证》,对相关资料进行反复印证,大到一个历史事件的背景,小到一个人名地名,都仔细核实,稍有疑点,都要追根究底,弄准确为止。他还到哈尔滨市平房区原日本731部队遗址实地走访,从中获得更多的创作灵感,使小说所反映的史实既真实可信,又生动感人

3.在进行文学创作时,要科学运用文史资料。史志资料只是为小说创作提供了条件,而不能决定小说创作的成败。史料毕竟是史料,要使“死”的史实资料变成小说中“活”的灵魂并非易事,这对作家的政治水平、写作功底和社会责任感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笔者以为,作家的责任就是发展和弘扬历史精神,从尊重历史入手,在穿透历史中超越历史。因此,作家对史志资料的运用,不是一个单纯的创作技巧问题,同时要顾及文学作品的社会接受和作品可能产生的社会效应,这就对作家提出历史责任和社会责任的双重要求。在这方面,《死亡证明》获得了可喜的成就。作者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既没有将这些史料做机械的拼凑,也没有进行人为的组合,而是别具匠心地根据小说情节发展的需要将历史资料逐一展开,在“故事”中体现历史的真实性。同时,小说运用多种形式来表述历史,如巧妙地用作品主人翁的“日记”及侵华老兵的“回忆”等形式将史实“揉进”小说,使史料成为小说自己的骨肉,使得小说在节奏上更加舒缓,情节上更为紧凑,从而增强了作品的可读性。正是由于这些描写,小说就超越了简单的故事层面,而具有了更为深远的意义。这部洋溢着红色主旋律的作品,对我国公民特别是青少年认识历史,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激发爱国热情,无不具有积极意义。

[1]《辞海》第3512页,上海辞书出版社1979年版.

[2]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年1月版.

[3]中国民主法制出版社出版,2011年3月版.

[4]保尔·拉法格:《忆马克思》《回忆马克思恩格斯》,人民出版社,1957年,第 77~7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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