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的另一面

2011-08-15 00:49郑建光
山花 2011年6期
关键词:庐山泰山黄山

郑建光

风景的另一面

郑建光

泰 山

我登上了泰山。严格地说是缆车把我们拉上了泰山。行前我做好了准备,专门买了登山鞋。到了现场一切由不得你,必须随团统一行动,导游三天两头陪客人真爬,不现实。所以,自从建了索道后,从泰山回来的人说我登上了泰山,就有点底气不足。2007年8月30日,泰山下着细雨,奇冷。我在南天门从缆车一钻出来,泰山冰冷着脸面对我们,短袖夏装外加套头雨衣,抵挡不了泰山秋风秋雨的袭击。看见天街柜台后面的老板裹着严严实实的军大衣,愈发觉得寒冷,顿时浑身打颤。临时买了一件长袖T恤穿上,胸前印着“我登上了泰山”六个豪迈的字,我红着脸轻而易举地混入了好汉的行列。

各地景区都可以看到某某到此一游的字迹,“我登上了泰山”T恤可能也是为了满足游人的这种心理。泰山,五岳之首,我登上了,总要留下一点念想吧。从这一点上说,T恤与泰山的摩崖石刻意义一样。

泰山可以说是满山皆石,无石不字。玉皇顶盘路东侧的唐摩崖最具代表性。开元十三年,唐玄宗封禅泰山,在大观峰下凿出巨大的摩崖石碑,把亲自撰写的千字《纪泰山铭》镌刻其上。铭文记述了封禅告祭之始末,申明封禅是为苍生祈福。赞颂高祖、太宗、高宗等先皇之功绩,表明自己宝行三德(慈、俭、谦)的诺言。整体石刻布局匀称,结构严谨,气势恢弘。碑铭典雅,书法遒劲婉润,端严浑厚。大观峰下的这面石壁布满了“五岳之宗”、“壁立万仞”、“天地同攸”、“置身霄汉”、“呼吸宇宙”等宋摩崖、清摩崖及明清刻石75处,满满当当的历代题勒,拥挤得像我国的人口,很难再找到落脚的地方。雨中,朦朦胧胧里的摩崖石刻像泰山胴体上的疤痕,传达出复杂的信息。泰山不惜以生命之痛,为好汉们赢得喝彩。中国文化让泰山背负起难以承载之重,我似乎听到了泰山粗重的喘息。

泰山的重量有几许,谁能称量?

秦始皇封禅台的故事在延伸,自从这位统一天下的英雄,登上泰山对天一揖,泰山就不仅仅以山的形象出现了。历代亲自到泰山封禅的皇帝有12位,遣使告祭的就更多了。人们把登上泰山看作生命意义的强调,不只帝王,有些不普通的普通人,也一样在泰山的身体上挥汗錾字,抒发豪情。玉皇宫之下,矗立一块自底部向上渐削的无字碑,有人说是秦碑,有人说是汉表,千百年来的史学家争吵不休,像今天时断时续的雨,没个了断。高耸的无字碑旁,站着一块刻满飘逸草书的小石碑,如幼儿园白白嫩嫩的小男孩拽着巨人的衣襟在撒娇。再看落款,吓了我一跳。以先生的思想智慧没有必要依傍在古人的翅膀底下凑热闹,可能他也有穿上“我登上了泰山”T恤一样的心理。

泰山日观峰是看日出的绝佳地点,我伫立于拱北石之侧,凝视左前方“雄峙东海”石刻,耳边响起山东布政使李兴祖的吟咏:“才听天鸡报晓声,扶桑旭日已初明。苍茫海气连云动,石上游人别有情。”在一片白茫茫的雾幔中,我努力想象日出时的壮观场景。泰山观日出,正如泰山本身,作为一种意义被升华,作为一种精神被张扬,使芸芸众生趋之若鹜。所以,日观峰也留下了不少石刻。除了历史上的圣贤、思想家、骚人墨客、佛道高人等各路好汉,在泰山勒石题刻的还有近现代的政治家。当然,更多的人只能是留下脚印。然而,从摩崖石刻的背后,我却读出别的信息,有些人好像并没有到过泰山,有些内容也不是题给泰山的,难道泰山要踩着这些人的肩膀增加高度?肯定不是!也不是那些不普通的普通人要借助泰山的手托起自己的伟大,从而实现永垂;真正让泰山背负重担的是一些好事之徒,“克隆”了他个人记忆中的,或者集体记忆中的好汉的手迹、思想,让他的好汉登上了泰山。同时,逼迫泰山承担起庸俗的责任。面对拱北石漫漶的水迹,我似乎看到了泰山的泪痕。

在通向玉皇顶的山道旁,兀立一块两人来高的石头,竖刻着“五岳独尊”四字。许多人在此排队留影,象征着自己登上了泰山。这个景点还成为2005年版“五元”面值人民币背面的主图案,因此也最温暖游人的心。我瞅准机会往前一站,“咔嚓”一声,钻进了钱眼,于是成为有钱人。对于老百姓来说,最实在。在泰山留下几个字而不朽,不是普通人要想的、敢想的。

好在,也没有发现那些石油巨头、地产大亨、IT业领袖、片酬千万元的影星、年薪几千万元的CEO、球星能在泰山买下一方石壁,勒刻豪言壮语。泰山坚守了最后一道防线——不被卖掉。这是万幸。我不是杞人忧天,强权时代,泰山是政治;经济时代,泰山就不能是别的一点什么?

下山时,大多数人舍弃了缆车,选择步行,我也一样。从南天门到中天门,尤其是十八盘,磴道陡峭,风光奇峻,雨水从石崖顶端流下,刷出一道道不规则的湿痕,衬托出泰山饱经风霜的沧桑和凝重。道旁石崖上林木葱茏,疏密有致,间或闪出一二方摩崖石刻,倒是悦目赏心,如同大闺女鬓边的黄花。而大观峰下的摩崖,有点像疯婆子,一头插满艳丽的花草。雨还在不停地下,心里只惦记着快些到中天门,然后乘坐景区专车回到泰山脚下。所以,下山像赶路。

本来,下山与上山有着一样的意义,都是旅游的过程,但由于上了玉皇顶,好像是完成了一桩使命,下山纯粹是归途了。一路上不断遇到真正的登山者,有白发老人,有年轻的女学生,还有外国朋友……他们或拄杖相携,或支腰喘息,或席地小憩,令我敬佩!不少人向我打听还有多少路程,我从南天门到中天门一路来都给了同样的答案:快到了!这时,我一定显得十分伟岸,尤其是上山的人仰视我身上这件“我登上了泰山”T恤时。我心里在想,脸上却一阵阵的臊热。一些人到泰山,说不上看什么,心中只有一念:我来了。这是真正的朝觐,不为什么,才是朝圣者的最高境界。雨不停地在下,我湿漉漉的思维忽然透亮了许多。

庐 山

一泓安静的水,平滑如镜,在晨曦中不见一丝涟漪。我没有想到踏进匡庐之门,首先撞入眼帘的居然是高山上的一个水泊——芦林湖。当年白居易曾经在湖边循径赏花,据说他的“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指的就是此地。湖中有曲桥、水榭;沿路有几处小亭,其中一座亭中有“花径”二字刻石,相传为白居易所书,不知真伪。我行走在花径上,却不见一朵山花向我绽放笑脸,更没有花团锦簇夹道欢迎。这不是徒有虚名吗?我拍拍脑门,忍俊不禁暗自哂笑,今天是8月14日,除非武则天,还有谁能令百花在这个季节盛开呢?顺应天时,随遇而安,才是生命的真谛。人的一生当中,能觅到一处可以寄意的山水,应当算是一种安慰。但庐山并非像这湾碧水般恬淡,对于裹挟一身风雨的江州司马,以及随后上庐山的人,表面看来像芦林湖一样水波不惊,内心却是潜流涌动。唐人钱起《江行望匡庐》诗云:“咫尺愁风雨,匡庐不可登。只疑云雾窟,犹有六朝僧。”风起云涌是庐山真面目,古人面对云雾笼罩的匡庐,会想象邂逅六朝时的僧侣,我无力穿透千年时空的阻隔,隐隐感到的只是当代风雨洗刷之后的寒意。

我知道庐山不缺水,但不知有湖。李白的“飞流直下三千尺”打湿了课本,打湿了教室,缘于此,我才记住了庐山。然而,经过岁月过滤,庐山沉淀在我记忆里的是峰峦的巍峨与冷峻,没有水的律动与灵气。我找不出理由,在玄想中仿佛看见,一行人从白居易草堂的背影里向我款步走来。曾经涵养了慧远、王羲之、陶渊明、周敦颐、朱熹、王阳明等人心灵的庐山,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文人雅士疏远了,或者说,庐山更换了外衣,蜕化为一座政治的山。游览仙人洞之后,我似乎若有所思。在我们这一代人的记忆里,仙人洞的魅力不在于它美丽的传说,大多数人是奔着“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度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的诗词意境而来的。

庐山在成长,已经不是古代的匡庐。

丰子恺在《庐山游记》中说,大禹在治水时曾经登上大汉阳峰,庐山让我增添了几分神秘感。在中国人的心目中,许多大山都是天子威仪的象征。譬如,自秦始皇封禅泰山之后,历代帝王不厌其烦登顶祷祝,泰山被涂上了浓厚的政治色彩,成为意识形态里的一种标志。然而,庐山在历史上主要以文化名山的形象屹立于长江边,并不承担“政治”责任。从三叠泉回来的路上,我不断拷问:是什么声音压住了李白瀑布的轰鸣?是什么景象遮掩了六朝僧侣的身影?直到站在美庐的宽大露台上,我还在思考。庐山气候凉爽宜人,被蒋介石定为夏都,他一生中最重要的20多年,有许多时候是在庐山度过的。1959年6月29日上午,毛泽东笑容满面地走进了美庐,用浓重的湖南口音大声道:“蒋委员长,我来了!”

蒋介石很多重要会议、活动、决策,都在庐山上进行。1932年6月9日,蒋介石在庐山召开湘、鄂、豫、皖、赣五省“剿匪”会议,布署在全国范围内对苏区发动新的军事“围剿”。1937年6月初,周恩来与蒋介石就国共两党合作抗日问题在庐山进行谈判。同年7月17日,蒋介石在庐山正式发表《抗战宣言》,宣告中华民族的存亡已到“最后关头”,“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引起强烈反响,庐山也因此备受全国和全世界瞩目。毛泽东对庐山也情有独钟,我们熟悉的几次大事件,都是在芦林一号内做出决策的结果。

这几天适逢南方秋老虎发威的季节,庐山却给人清风拂面的快意,这样的环境有助于人的思维,令人思想活跃,可以坚定平日里摇摆不定的决心。在芦林一号即现在的庐山博物馆,我在陈列着彭德怀写给伟大领袖的信件手稿的玻璃柜前驻足良久,感觉到有一阵阵风雨披覆着我的双肩、后背,渐渐充盈了整个静寂的展厅。

上山前有人提醒我说,庐山脾气很怪,天气变化无常,让我带好雨具。果然,到含鄱口时,天气骤变。毛主席安坐在藤椅上,以鄱阳湖为背景的那张照片,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想在这个地点留影纪念,可惜此时天地一片苍茫,庐山面目全非。有一位摄影者用一张藤椅占据了这个景点,据他说,在他这照相的每天有数百人之多。我猜想,如果还有一个人坚持做“早请示、晚汇报”功课,一定是他。

远眺五老峰在今天的游程安排之内,虽然山峰上的云雾时聚时散,许多人还是激动地连声喊叫:“像、像、像,太神奇了,跟毛主席像章一模一样!”我蹙眉聚视,终究看不出一个所以然,只好小声请教身旁的小女孩。在她的指点下,我终于辨认出,由五老峰的轮廓线描摹出主席昂首仰视苍穹的侧面头像,令人震撼。此时,一个黄钟大吕般的声音从我耳畔响起: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在大革命蓬勃发展时期的这一声自豪的叩问,直冲霄汉,至今依然闪烁着英雄主义的耀眼光芒。

眼看大雨将至,我们一行人匆忙驱车赶往庐山会议旧址。跟我一样出生在“文革”以前的人,对那次会议的记忆是永久的。如今,会场还保持原样,座上的姓名牌依旧鲜亮,而有些参加会议的人,像风雨中的庐山,面目早已模糊。我举起相机,被工作人员阻止了,庐山继续维护着它的政治尊严。曾经聚焦了亿万人目光的会场,今天十分安静,像芦林湖。伴随天地运行而生的阴晴雪雨,自然有它的潜在规律,昨天已经在历史的风风雨雨中迷蒙,淹没于湖底。

我们冒雨下山。雨刮器喘着粗气甩动,试图扫清猛烈风雨的阻挡。道路已经被雨雾锁闭,能见度不到十米,让人错以为黑夜降临。牯岭街不见一个人影,车子如穿越在没有照明的隧道,一阵孤独感侵袭而来。我记挂着芦林湖,它在风雨中还能保持那份淡定吗?从大清早上山到午后下山,我在庐山只逗留了短短的六个小时,要想真正认识风雨无常的庐山,很难。有道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们选择了离开。

但是,跳出庐山,就能认清庐山真面目吗?我看未必。庐山成为当代历史的一个特殊符号,不会褪色,而远处的匡庐已经消失在漫漫风雨中,不知所终。

黄 山

对山水的理解和要求,古人与今人既有区别也有相同点。魏晋名士崇尚把身体交给自然,放牧心灵,寄托精神。改造的是人,是个体生命。而我们今天虽然既讲改造自然,也讲改造自身,但真正落到实处的是前者。我们知道所有的城市比它所处地域的高山大川肯定更年轻,山见证了脚下城市的诞生。徽州虽然古老,也不例外。但这座城市却在某一天因为一座山而更名。这座山叫黄山,徽州改名后成了黄山市。说不清这是把城市融入自然,还是把大山搬进城市。看似改造自身,其实不然。黄山早早就站立在徽州之前,徽州人不可能熟视无睹,当初为什么不叫黄山市而称徽州呢,因为黄山没有今天这样大的名气。在古代,黄山不像五岳那样,挂在民众嘴上,见于文人笔端。只是到了新中国成立前后,才迷雾渐开,受到世人瞩目。名气一大,就可以牛,就有资本牛,不仅人,山也一样。所以,一座古老的城市,放弃了用厚重文化堆积起来的名称,宁愿以一座山名替代。目的自然不会是把城市和居住在城市里的人交给一座山,而是这座城市的人民要改造它,让它的名气和城市的名气再大一些,让这座山为由于它而改变名称的城市带来滚滚财源。这是今人对自然山水的普遍理解与要求,与古人不同。

所以,才会有人不惜财力派专人为一棵树值守。

这棵树就是人人皆知的黄山迎客松,它是世上最牛的树。因为它名气大,几十年如一日,每天有人管护,给它写日志。它是黄山的标志,吸引着无数游客,让黄山人的腰包鼓起来,有资格独享殊荣。护树的人换了几茬儿,迎客松的待遇从未降格。其中有一位为这棵树服务了十几年的武警战士,他退役时,有人(猜想是一位领导)问他有什么要求,他说为我介绍一位女朋友吧。十几个春秋,孤独地与树长相厮守,他把自己交给了自然,人们也把他遗忘了,遗忘在寒冷的高山之上。我从他那里找回了魏晋名士的身影,哪怕他在退役时发现自己还是生活在人世,他需要家,需要温暖。我不知道,黄山人听到这位迎客松管护人朴实的话语时,有什么感想?

我是坐缆车上的黄山,上山后就直奔迎客松。大雾填平了身边的沟壑,掩蔽了远处的峰峦,看不清十步开外的山道通往何处。很像世间的人和物,眼睛看到的并非都是真实。黄山把自己藏在深处,并不理会游人对它的态度。迎客松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我们排队从它身旁走过,按顺序合影留念,因为大雾,记录在镜头里的只是一帧剪影。护树人面无表情,在现场维持秩序。他对游人麻木了,一如迎客松,不会因为游客的身份,在今天这样的大雾天里做出热情的迎客表情。其实黄山松棵棵都有高古的体态,只是站位不同,进入游人视野的角度和机会各异,效果也就不一样了。

在光明顶吃过午餐坐在天台小憩时,发现头顶射下道道阳光,天气居然放晴了。放眼眺望,远处云开雾散,露出了峥嵘的山峰,黛青色的岩体在流动的雾气中时隐时现,俨然一幅水墨山水画。中国画里常见的披麻皴、荷叶皴、解索皴、牛毛皴等技法在这里应有尽有,任何一位画家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前都要相形见绌。我连忙举起相机,一口气摁下几十下快门还意犹未尽,在领队的一再催促下,只好依依不舍随团往西海方向前行。

据说黄山在一年之中,只有六十多天能见到云海。五月份不是看云海的最佳时机,我们却有幸目睹了黄山云海的壮观景象。团队中的许多人异口同声地说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发自肺腑的激动言语完全冲淡了曾几何时的低落情绪。当我拍下著名的“梦笔生花”景观后,照相机没电了。我懊恼至极,下山回到下榻的宾馆,才知道客房的电源插座出了毛病,耽误了我把黄山美景带回家。

我选择步行下山。一路上遇到或成队列或三三两两的挑山工,我远远看见就侧身让道,向他们行注目礼。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用缆车运送货物,至今依然沿用这样落后、这样原始的方式?有人说,这些人在黄山做了十几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挑山工,当局不忍心让他们失业。乍听,心里暖暖的,可往深处一想,就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难道他们只能做挑山工,不可以给安排别的职业?多年前上泰山,也见到挑山工,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把两地的同一个现象搁在一起分析,我心头的迷雾终于散开——挑山工是活动的迎客松,也是景区的一道风景,谁愿意把风景抹杀了呢?

但是,把苦役当成风景欣赏,我们真的应该反思。

为了风景,为了不是作为树的意义的迎客松,让一个年轻人孤独坚守,难道值得提倡吗?

自然是不可亵渎的,人的尊严同样不可亵渎,哪怕是小人物,人性都应当得到尊重。假如你不尊重人类,尊重自然只是一句空谈。古代文人雅士是把自己的身心交给山水,而今天却把别人放逐,成为自己看风景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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