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主艺术歌曲中民族化与现代化的特征研究

2011-08-15 00:42孙宪伟
飞天 2011年4期
关键词:曲式调性民族化

孙宪伟

青主艺术歌曲中民族化与现代化的特征研究

孙宪伟

青主是中国艺术歌曲发展史上的一位重要的作曲家,他创作的艺术歌曲具有极高的艺术性和技术性,广受称赞并流传至今。其中《大江东去》和《我住长江头》成为当今音乐会经常演唱的歌曲,下面我们通过对其音乐风格的形成以及两首代表作品的分析来研究其艺术歌曲创作的民族化与现代化特征。

《我住长江头》与《大江东去》两首艺术歌曲是青主的代表作,其中《大江东去》是我国艺术歌曲的开山之作。两首艺术歌曲创作从一开始就具有既借鉴外国艺术歌曲的表现手法,又注意与我国的民族语言、民族气质和民族情感表达方式相结合的特点。它将中国诗歌文学、中国民歌与欧洲传统技法、中国传统音乐技法与西方现代创作技法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具有中国民族特色和风格的艺术歌曲。

第一,歌词民族风格的体现。在歌词的选择方面大都选用中国的古诗词。这些歌词大都是音乐性、文学性较强的诗作,读起来朗朗上口,既富有诗意,又有抑扬顿挫的节奏感和音乐性。青主从形式上把握住了这些诗词的结构、句法语气、节奏、合仄押韵,对内容有深刻的情感领悟和共鸣,从而提高了艺术歌曲的民族性与表现力。青主在运用这些诗词时,一方面注重中国古典诗词的韵律美和高雅气质,在创作上精雕细琢,保持中国诗词清雅高洁的韵味。另一方面,音乐与诗词水乳交融、浑然一体,使他所创作的艺术歌曲具有强烈的中国韵味与特色。

其代表作《大江东去》即选自苏轼的词《念奴娇·赤壁怀古》。这首艺术歌曲表现出作者既能驾驭西方作曲技法的才能,又具有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功底。他毫无拘束地使用西方作曲技法之能,来抒写我国古诗词所表达意境之美。其音乐无论在段落的安排上,还是在和声语言的运用上,都紧紧围绕着表现整首词的情感。他将音乐这一灵魂的语言融入了古诗词所表达的情景之中。另一首代表作品《我住长江头》的歌词是宋代词人李之仪创作的一首具有民歌风格的词,原词有八句,前四句写事,后四句写情。词作中抒写了一个女子怀念其爱人的深情。在“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夜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这样情意缠绵,意蕴深远,诉尽绵绵相思情和咫尺天涯的离别愁绪的歌词中,青主以朴素真挚、清新悠远的音乐体现了原词的意境,而又别有寄寓。

第二,旋律上的民族化特点体现。青主的艺术歌曲创作受到了德国古典艺术歌曲尤其是舒伯特的影响,曲调与钢琴伴奏完美的融合为一体,同时旋律的创作中考虑到中国汉语的发音及轻重缓急。他在歌曲创作时结合中国古诗词吟唱的特点,强调用音乐来刻画诗的意境。在《大江东去》中旋律舒展、潇洒、开阔雄健,比较准确和丰富地表现了苏轼词中豪放的境界,尤其在大气中不乏沉溺在追思迷茫气氛中的“人性”光芒,同时还借用了西方现代的作曲技法,把苏轼的词意用音乐的表现手法进行了艺术的创作,使作品既具有淳朴、宽广的气息,又富有舒展、潇洒的格调,还有幻想式的浪漫主义意味。《我住长江头》以民歌和吟诵韵味为特色,是一首情意缠绵的恋歌,意蕴深远,诉尽绵绵相思情和咫尺天涯的离别愁绪。青主以流畅动听的民歌风曲调,表达了恋人的坚贞信念和崇高情操,是一首意境深远的抒情歌曲。将民族调式与西洋大调的调性相融合,旋律与和声上注重单纯和统一,显得自由舒畅,富于浪漫气息,并具有民族风味。

第三,大小调与民族调式的结合运用。青主在其歌曲创作中将西洋大小调与中国传统音调的五声调式相结合,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艺术歌曲新风格。其中《我住长江头》明确地体现了这一特点。整首歌曲从调性上来分析主调为G大调,但经常是G大调和e小调交替运用,并且音调上具有民族五声调式的特点。它对西方大小调及传统的功能和声有很大的突破,具有浓郁的民族风格。曲调真挚感人,与快速流畅的伴奏织体共同表达了思念的主题。歌曲的头四句调性是从e小调转到D大调,第五句从D和弦开始,引出G和弦,并采用G宫和弦与E羽和弦相交替的手法,丰富了和声色彩,赋予了这首歌曲鲜明的民族风格。

第四,曲式结构与人文内涵的巧妙暗合。青主创作的艺术歌曲在对欧洲古典艺术歌曲的曲式结构借鉴的同时,又融合了中国传统音乐文化内涵,形成了极具个性的曲式风格。如《我住长江头》就突破了传统歌曲在概念上以《卜算子》词牌双调上、下两阕通常采取平行反复的结构惯例,而他将下阕单独反复了三次,使得作品的情绪一次比一次更激动,最终结束在高潮之中。同时,再加上与流水般的钢琴伴奏相结合,形成了一种带有吟诵体的曲式风格,进而突出地表现了作品中强烈的思念之情及其深切的感染力。又如《大江东去》虽然属于二部曲式,但是由于基于作品的内涵,特别调整了传统对比关系的位置,从而使作品带有明显的朗诵性宣叙调的曲式风格。两首歌曲在曲式结构上紧密结合作品的内涵,通过作品中形式和内容的完美契合,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作者内心复杂的思想感情,形成了一种更为内在、抒情的艺术风格,从而也深刻地体现了中国艺术歌曲的民族化特征。

第五,钢琴伴奏中的民族化表现。作曲家努力在钢琴伴奏与歌唱、曲式编排与情感表达、结构布局与作品内涵上与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所讲究的“意境化”相吻合,达到音乐与文学的完美结合。在不同音区,利用不同音色,尽力表现诗的语言,描绘、渲染诗词中的意境和形象。具有悠久文化的中国,其人文精神不同于西方,青主在他的艺术歌曲创作中,努力在歌词与音乐的完美结合中契合传统文化的精神——意境。努力在钢琴伴奏中烘托和渲染这种“意境”,从而使歌曲民族化创作手法的探索逐渐成熟和深化,并进而拓展其音乐的表现力。

青主所创作的艺术歌曲在借鉴欧洲古典艺术歌曲的各种写作手法的同时,努力将欧洲音乐作曲技法和文化审美同我国的传统文化相结合,结合中国的传统文化与民族调式相结合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艺术歌曲风格。在借鉴西方音乐精髓的同时,还运用尖锐的调性发展来加强音乐的戏剧性,这些调性与和声的运用使其艺术歌曲具有强烈的现代化特征与时代精神。

在这两首歌曲创作的时代——20世纪20年代,西方的音乐家已经开始大量运用非传统的现代化调性与和声手法,开辟出了多种音乐风格。青主在德国的留学经历使其具有开阔的音乐视野,很早就接触了最前沿的音乐领域,并借鉴在自己的音乐创作当中。两首歌曲中体现了丰富的现代调性与和声手法,例如青主在《大江东去》这首歌曲从一开始就运用了丰富的调性与和声的现代手法,旋律的开始在e小调上从的属音跳进到主音,一般情况下在和声的配置上,多数按照西方大小调和声体系来配置和弦,大部分人会选择属和弦到主和弦开始,但在此处青主选择的是主和弦到主和弦的和声进行,具有独特的和声效果。到第四小节第一句结束时,调性转到与e小调关系最远的相差减五度的降B大调上。通过这些不稳定和声的配置、远关系转调等一系列调性与和声的手法来开始第一个乐句表现了情绪上的起伏和动荡,这种宏大的气势是为了与歌词中的千古豪情相吻合。这种调性与和声的展开手法在20世纪20年代的中国是极具现代特征的。使歌曲的一开头就具有风雨欲来,悲壮豪放的宏伟气势。音调采用朗诵式的音调,基本上是一字一音,抒发出英雄的豪迈情怀,却不失旋律的美感。感情起伏极具戏剧张力,音乐跌宕起伏,贴切地体现了原词中豪放的气概与情绪,表现出一种恢弘的气势。

孙宪伟,唐山师范学院音乐系讲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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