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占青
孙悟空:一个完全意象化的形象
朱占青
面对《西游记》这样一部充满奇幻色彩的长篇神魔小说,对孙悟空这一形象的看法可谓见仁见智。孙悟空在《西游记》中被称为“心猿”,“心猿”一词在回目中出现达17次之多。文学史在论及贾宝玉的形象时说:“贾宝玉是个半现实半意象化的人物”袁世硕先生认为“贾宝玉是意象化的人物,是作家的心灵的映象。”我们认为,和贾宝玉具有“童心”一样,孙悟空也是一个具有“童心”的“真人”。孙悟空是作者在明代心学运动影响下,文人追求主体意识和自由人格而创造出来的一个完全意象化的人物,是人的思想或心灵的的符号。西天取经不过是一种具有象征性的心灵历程,作为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护“法”主角,孙悟空经过和天上地下、身内身外的“魔”的斗争,最终完成了思想或心灵生存境界的构建。
第一,从原型到《西游记》:一个全新的“猴”形象。《西游记》故事有一个长期演化和丰富的过程,孙悟空的形象在取经故事及我国古代神怪小说中也有其原型,不论是胡适先生的提出的“哈奴曼”,还是鲁迅先生提出的“无支祁”,是《陈巡检梅岭失妻记》中的“白猿精”,还是《取经诗化》中的猴行者,他们只是具备了《西游记》中孙悟空的某些特征,话本、戏剧中的猴精原型发展以及取经故事演变过程中出现的猴行者,都不是百回本《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孙悟空是作者在原型影响下塑造的一个从能力到性格、品德都完全崭新的形象。我们简单缕析一下,便可看出孙悟空的“全新”之处。
《古岳渎经》中的淮涡水神无支祁“形若猿猴,缩鼻高额,青躯白首,金目雪牙;颈伸百尺,力逾九象,搏击腾踔疾奔,轻利倏忽,闻视不可久”。这个无支祁实际上是一个“涎沫腥秽”,缩首长颈,非常喜欢发怒的怪物。和孙悟空几无相似之处。《补江总白猿传》和《陈巡检梅岭失妻记》,故事有上下承继的关系,前者中的美髯丈夫是一个身如铁石,喜啖果栗。喜饮犬血,能够“半昼往返数千里”的大白猿。后者中的申阳公:“弟兄三人:一个通天大圣,一个弥天大圣,一个齐天大圣。小妹便是泗洲圣母。这齐天大圣神通广大,变化多端,能降各路山魈,管领诸山猛兽,兴妖作法,摄偷意可佳人,啸月饮风,醉饮非凡美酒,与天地齐休,日月同长。”申阳公从外号到能力都更像孙悟空,但这两个猴精,都是摄取良家妇女供自己淫乐,荒淫成性的“淫猴”,而且都相当的残忍。
在和《西游记》故事相关的话本或戏曲中,孙悟空的能力变化不大,性情和德行则截然不同。在《取经诗化》中,猴行者对法师说:“我因八百岁时,偷吃十颗(蟠桃),被王母捉下,左肋判八百,右肋判三千铁棒,配在花果山紫云洞。至今肋下尚痛。我今定是不敢偷吃也。”这个猴行者,不要说刀砍火烧,只是挨了些铁棒,便再不敢萌生偷吃蟠桃的想法。孙悟空则是天不怕地不怕,即使皈依佛门以后,还不断威胁玉帝,只要不满足要求就要打上天宫。对太上老君动哉还要去盗他的仙丹。吴昌龄《西游记》杂剧中孙行者弟兄姊妹五人,大哥是齐天大圣,孙行者是通天大圣,“喜时攀藤揽葛,怒时搅海翻江。金鼎国女子为我妻,玉皇殿琼浆咱得饮”,“盗了太上老君炼就金丹,九转炼得铜筋铁骨,火眼金睛”,“偷得王母仙桃百颗,仙衣一套,与夫人穿着”。杂剧中的孙行者不但抢掠金鼎国的女子为妻,还喜欢吃人,看到从山下救他出来的唐僧:“好个胖和尚,到前面吃得我一顿饱,依旧回花果山。”这里的孙悟空完全就是个妖怪,无法无天,强抢民女,和原型中的“淫猴”具有相似之处。
百回本《西游记》中,作者对孙悟空这一形象进行了全新的创造,他所谓闹龙宫并不是有意去闹,借到的如意金箍棒也是龙王龙婆同意奉送的,只因兵器非常如意,“你看他弄神通,丢开解数,打转水晶宫里”,才“唬得老龙王胆战心惊”。求生避死是人之本能,孙悟空“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被“两个勾死人只管扯扯拉拉,定要拖他进去”。于是他大闹冥府。孙悟空两次闹天宫皆因不受重用和尊重,被玉帝用一个弼马温的小官和齐天大圣的虚号蒙骗,不能像其他神仙一样体面地做神仙。这同原型中的猿精和话本、戏曲中的孙悟空主动惹是生非是不同的。另一个重要的不同是,孙悟空不爱女色。第二十三回《三藏不忘本,四圣试禅心》,面对三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唐僧叫道:“悟空,你在这里罢。”孙悟空则说:“我从小儿不晓得干那般事,教八戒在这里罢。”八戒见了七个洗澡的蜘蛛精,就“不容说,丢了钉钯,脱了皂锦直裰,扑的跳下水来”同妖精一起洗澡。二者相比,孙悟空更像一个正人君子,从小到大就不晓得且不去干那种追求女色之事。在取经途中,孙悟空是一个真正的没有色欲的佛教徒。第三点不同是,孙悟空大闹天宫前已经不是妖魔。小说的第二回,孙悟空经过向菩提祖师学艺,“悟彻菩提”,“断魔归本”,和原型或话本、戏曲中的残忍、吃人完全不同。有论者认为二十七回尸魔戏唐僧一段,孙悟空对唐僧说:“师父,你那里认得!老孙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时,若想人肉吃,便是这等。或变金银,或变庄台,或变醉人,或变女色。有那等痴心的,爱上我,我就迷他到洞里,尽意随心,或蒸或煮受用;吃不了,还要晒干了防天阴哩!”说明孙悟空是和八戒入赘高家庄之前、沙僧占住流沙河吃人一样,都是吃人的妖怪。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孙悟空曾经打死猎杀众猴的人群和想杀死唐僧劫财的恶人,但并没有吃人之举,因为在向菩提祖师学艺之前,孙悟空不过是一个不会什么变化的猴子,学会七十二般变化和筋头云以后,便“断魔归本”,斩断了魔根。这里孙悟空说自己在水帘洞里做妖魔是吃人肉,不过是为了提醒唐僧不要被妖怪变化的假象所迷惑,并不能说明孙悟空真的吃过人。
一个象征人类思想和心灵进程的意象化人物形象,其发展根基要正。所谓正本清源,方能光明正大。钱中书先生说:“《西游记》小说石猴始革胡孙习性,情田鞠草,欲海扬尘,以视马化、申阳,不啻异类变种矣。”经过比较,我们可以看到,百回本《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和以前的原型及其他取经故事中的形象相比,是作者塑造的一个全新的形象,他没有了以前形象中的妖性,他骄傲自尊,追求自由,忠诚赤胆,嫉恶如仇而又不乏善良同情之心。
第二,天地任驰骋:符号化的心中之猿。孙悟空形象的塑造虽有原型,也经过了漫长的故事演化,但在百回本《西游记》中,从他出生那一刻起便是作为一个符号,一个意象出现的。花果山“有一块仙石。其石有三丈六尺五寸高,有二丈四尺围圆。三丈六尺五寸高,按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二丈四尺围圆,按政历二十四气。上有九窍八孔,按九宫八卦。四面更无树木遮阴,左右倒有芝兰相衬。盖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作者在前面更是谈到天地开辟,阴阳交合,在这里故弄玄虚,故作神秘,不过就是为了造出一个无父无母,承“日精月华”,无中生有的石猴。具象化的孙悟空是作者心中的一个符号,《维摩经》:“以难化之人,心如猿猴,故以若干种法制御其心,乃可调伏。”孙悟空在没有“法”“制御”他之前,能够占山为王,大闹冥府、天宫,挑战最高权威,当佛法的“紧箍咒”带到头上,寻求“正果”的理想成为信仰,那信仰便是控制心灵的“法”,“心猿”虽然还能够上天入地,自由驰骋,但要达到彼岸,也只能在地上一步一步地跋涉,通过历尽千辛万苦的修炼,最终实现追求的尊严和自由。
小说的特征就是故事和人物多为虚构,虚构是小说文体的标志性特征。神魔小说更是如此。但虚构并不能离开现实世界的生活原型,从神仙到妖魔,从外形到思想,无不如此。我国是一个讲“中庸”之道的国度,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无事找事,给自己找麻烦的事人们避之唯恐不及。像孙悟空一样充满积极战斗精神,以降妖伏怪为乐事,兴趣盎然,自娱自乐的人,现实社会中恐怕难以找到。第六十七回,听说一位老者要让他捉拿妖怪,他感谢人家对他的“照顾”,八戒说:“你看他惹祸!听见说拿妖怪,就是他外公也不这般亲热,预先就唱个喏!”孙悟空就说:“贤弟,你不知,我唱个喏就是下了个定钱,他再不去请别人了。”拿妖怪并不是利益丰厚的生意,但孙悟空就是把它作为赚钱的买卖来做的。四十六回车迟国斗胜,砍头、剜心、油锅洗澡,每一项较量无不惊心动魄,唐僧关切孙悟空的辛苦,他乐哈哈地回答说:“不辛苦,倒好耍子!”每一次听说有妖怪,先不说能否降伏对方,孙悟空总是精神振奋,信心百倍,乐此不疲。没有形象的现实性基础,却不能阻止人的思想不能作这样的想象。
第五十八回是“二心搅乱大乾坤,一体难修真寂灭”,真假猴王之争实际上代表了人思想互相矛盾的两个方面。孙悟空保护唐僧,一路风餐露宿,降妖伏魔,却受到唐僧的不断训斥,打杀妖怪被唐僧看做是行凶,悟空说:“‘受师父教诲,千万还得我保你西天去也。’唐僧见了,更不答应,兜住马,即念“紧箍儿咒”,颠来倒去,又念有二十余遍,把大圣咒倒在地,箍儿陷在肉里有一寸来深浅”,“大圣疼痛难忍,见师父更不回心,没奈何,只得又驾筋斗云,起在空中,忽然省悟道:‘这和尚负了我心,我且向普陀崖告诉观音菩萨去来。’”孙悟空忽然“醒悟”的结果,便是出现一个和孙悟空一模一样的假美猴王,假猴王对唐僧再没有奉承尊敬之情:“那行者变了脸,发怒生嗔,喝骂长老道:‘你这个狠心的泼秃,十分贱我!’轮铁棒,丢了磁杯,望长老脊背上砑了一下,那长老昏晕在地,”。沙和尚去花果山寻找孙悟空,假行者“呵呵冷笑道:‘贤弟,此论甚不合我意。我打唐僧,抢行李,不因我不上西方,亦不因我爱居此地。我今熟读了牒文,我自己上西方拜佛求经,送上东土,我独成功。’”假行者抢夺行李并不是要占为己有,而是要自己前往西天取回真经,送往东土,这完全是于己无利、辛苦出力的差事。由于假行者和孙悟空是一个思想中的两面,他们是一种象征性的形象符号,所以不要说唐僧师徒,就是玉皇大帝、观音菩萨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只有具备最高修行,拥有无上法力的如来佛祖才能看出事情的根源。真假猴王争斗到如来座前,如来“对大众道:‘汝等俱是一心,且看二心竞斗而来也。’”小说中写道:“中道分离乱五行,降妖聚会合元明。神归心舍禅方定,六识祛降丹自成。”“六识”也就是小说中多次出现的“六贼”,主要指人的感觉器官,只有“祛褪六贼”,“心猿归正”,二心合一,最终才能达到追求的目的。
在《西游记》中,“心猿”和“意马”相对出现,小说回目中多次使用“心猿”二字,“心猿”就是一种形象符号,代表着人的意识、思想,孙悟空就成了这种符号的形象载体。
第三,从大闹天宫到西天取经:人生的境界追求。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在谈到《西游记》的“大旨”时,引用了明代谢肇淛《五杂俎》上的一段话:“《西游记》曼衍虚诞,而其纵横变化,以猿为心之神,以猪为意之驰,其始之放纵,上天下地,莫能禁制,而归于紧箍一咒,能使心猿驯伏,至死靡他,盖亦求放心之喻,非浪作也。认为这段话就可以把《西游记》的思想全部概括了。文学史认为《西游记》是“寓有人生哲理的‘游戏之作’。”我们认为,在作者的游戏笔墨背后,蕴含着作者透过形象所要表达的对人生境界的追求。
《西游记》作者吴承恩,《淮安府志》卷十六载他“性敏而多慧,博极群书,为诗文下笔立成,清雅流丽,有秦少游之风。复善谐谑,所著杂记几种,名震一时。数奇,竟以明经授县贰,未久,耻折腰,遂拂袖而归,放浪诗酒,卒。”吴承恩虽然才华横溢,命运实在不济,在县里做一个县丞小官,看人脸色,仰人鼻息,所以时间不长就辞官回家了,他不愿意没有尊严的活着。但他不是一个没有抱负的人,他希望建功立业,却没有可以施展的舞台,只能空有叹息而已。他在《二郎搜山图歌并序》中写到:“野夫有怀多感激,抚事临风三叹息。胸中磨损斩邪刀,欲起平之恨无力。救日有矢救月弓,世间岂谓无英雄?谁能为我致麟凤?长令万年保合清宁功!”抒发了作者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慨。心灵难以自由,才华无处施展,作者通过《西游记》的创作,用形象的符号和形象的行动,表达出作家思想中所追求的人生境界。
孙悟空学艺有成,四海千山尽皆归附,又在冥间勾去生死簿,在花果山上做起了快乐的草头王。生死本是人间的规律,是“自然之数”,不能更改的,除了神仙可以超越生死界限外,其他人类或妖魔鬼怪是不能改变自然轮回的。而追求长生则是人间或魔界普遍的愿望,这也是为什么唐僧师徒西行路上,众多妖怪惦记着吃唐僧肉的原因。强改生死簿,无意中造成孙悟空和天庭的第一次矛盾。因他“修成仙道,有降龙伏虎之能”,太白金星就建议“降一道招安圣旨,把他宣来上界,授他一个大小官职,与他籍名在箓,拘束此间”。用招安的办法把他拘束在天宫里,这样就不会在下界为患。孙悟空在天宫官授“弼马温”,他心满意足,勤奋敬业,把天马养得“肉满膘肥”。只是在他得知“弼马温”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以后,一怒之下返回花果山,他并没有主动大闹天宫。在鬼王的怂恿下,孙悟空打起“齐天大圣”的大旗,也没有主动找天宫的麻烦。玉帝闻听孙悟空离去,派托塔天王领兵讨伐,这是孙悟空和天宫的第一次正面冲突。第二次招安,玉帝同意孙悟空做“齐天大圣”,职责是看守蟠桃园。孙悟空的名头不可谓不响亮,但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他却不在被邀请之列,于是他大闹蟠桃会,和以玉帝为代表的天宫彻底翻脸。在他被二郎真君捉到,从八卦炉里逃出以后,终于大闹天宫。道教的玉皇大帝无可奈何,只好请来佛教的西天如来佛祖降伏孙悟空。几番折辱,燃烧起孙悟空的雄心壮志,说出了“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名言,并发誓,“若还不让,定要搅攘,永不清平”。
孙悟空虽然已经“断魔归本”,但在天上神仙眼中他就是“妖猴”,未经修炼,就想和天上众神平起平座,以玉帝为代表的众神心中自然难以平衡。众神既担心孙悟空扰乱三界,又不想给予孙悟空太多的尊重,更不想重用他,因为他不过是下界有特异出身、特异能力的猴精。一个不入流的“弼马温”小官,一个有名无实的“齐天大圣”招牌,两次招安,三次讨伐都是这种不平衡心理的表现。一个山野之人怎样进入上流社会?一个生活在社会边缘的人怎样进入主流社会?只能经过修身养性,显露其智慧,展示其才华,达到和符合上层社会或主流社会的标准,才能够最终被接纳。西天取经就是孙悟空实现和众神平等,得到众神尊重的修炼途径。孙悟空是取经过程中的主角,这是毋庸置疑的。西天取经也不是仅仅为了取回几卷破经书。东土大唐距离西方灵山授经处十万八千里,孙悟空的一个“筋斗云”也是十万八千里,几卷经书对孙悟空来讲更是举重若轻。孙悟空在取经途中多次到如来佛祖处求救,但作者偏要设置长路漫漫和八十一难,孙悟空还要头带“紧箍儿”,保护师傅用双脚一步一步量完艰难的取经之路。这种修炼是漫长而痛苦的。八十一难表面上是唐僧遇到的磨难,实际上却是为以孙悟空为代表的徒弟们所设置。唐僧遇到的只是暂时的恐慌和惊吓,而孙悟空则要经历除魔的曲折、失败和心灵的煎熬。要修成“正果”,就要不断施展自己的才干,付出艰辛的努力,这便是西天取经的“真谛”。西行路途漫漫,灵山自在我心。
西天取经是一个心灵完善和修炼的过程。取经途中所遇到的种种困难和魔怪,均因心而生,为心而设。明代陈元之《刊西游记序》曰:“魔,魔;以为口耳鼻舌身意恐怖颠倒幻想之障。故魔以心生,亦以心摄。是故摄心以摄魔,摄魔以还理;还理以归太初,即心无可称。”虞集在《西游证道书序》中也说:“吾人作魔成佛,皆由此心,此心放,则为妄心;妄心一起,则能作魔,其纵横变化,无所不至,如心猿之称王称圣,而闹天宫是也。此心收,则为真心,真心一见,则能灭魔,其纵横变化亦无所不至,如心猿之降妖缚怪,而证佛果是也。”各种奇形怪状,或凶狠或媚妩,或狡猾或愚蠢的魔,都是”心魔”,出于“六识”,现为“六贼”。所以李贽《西游记》第十三回总评说:“‘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一部《西游记》,只是如此,别无些子剩却矣。”
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儿”,代表着善行准则,之所以给孙悟空带上“紧箍”,是因为担心孙悟空难以管制,“紧箍儿”是制止孙悟空作恶的一种劝善止恶的戒条,却常常成为恶人和妖魔的帮凶。唐僧师徒取得真经,终成正果后,孙悟空要求师傅念个松箍儿咒,结果因悟空已经成佛,“紧箍儿”自然就没有了,也即是说,思想完成了修炼和完善,心灵达到了所追求的人生境界,自然也就得到了自由,再不会受到“紧箍儿”的束缚。这里,“紧箍儿”就成了约束“心猿意马”的“清规戒律”的象征。孙悟空经过漫长的修炼和奋斗,才华得以施展,能力得以释放,被封为“斗战胜佛”,顺理成章步入主流社会,得到神佛仙界的承认和尊重,成为真正的神仙,实现了人生的追求目标。孙悟空的意象性形象特征,代表了人类思维和心灵不断走向自由、尊严和完善的历程。
[1]李安刚.孙悟空是人类心灵最完美的象征[J].运城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1,(8).
[2]金克木.燕口拾泥[M].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988.
[3]董国炎,刘明坤.孙悟空新解读[J].明清小说研究,2008,(1).
[4]袁世硕.贾宝玉心解[J].文史哲,1986,(4).
朱占青,黄淮学院中文系副教授,文学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