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尾”与叙事

2011-08-15 00:42冯建明
飞天 2011年4期
关键词:布卢姆乔伊斯斯蒂芬

冯建明

“豹尾”与叙事

冯建明

作为叙事作品中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发展的最后阶段,小说结局具有完成主题思想和人物塑造的特别任务。优秀文学作品的结局既非仅为故事情节提供一个结尾,也非简单重复结局之前的境界,而是要创造出新形象和新境界,从而进一步深化作品的主题,并引导读者观察到更新、更远、更多的东西。

结局的工巧设计是爱尔兰文学巨匠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1882-1941)长篇小说构思艺术的最显著特征之一,它虽然对研究乔伊斯乃至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叙事技巧颇为重要,至今却尚未出现一篇系统论及该问题的专题论文。本文旨在弥补这一学术空白。以下,本文将就乔伊斯长篇小说的结局进行讨论,力图把微观分析与宏观评价结合起来,多角度、多层次地展示乔伊斯化平淡为神奇的艺术魅力。

作为《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A Portrait of the Artist as a Young Man,1916)的结尾,由22篇日记构成的“斯蒂芬日记”对于进一步刻画主人公形象具有多重美学价值。以日记文体作长篇小说的结尾,不仅在乔伊斯作品中绝无仅有,在整个非书信体英语小说宝库中也不多见。斯蒂芬日记尤其在以下两方面增添了作品的艺术魅力。

其一,视角转换。《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结尾完全由日记组成,故此,小说的视角从第三人称自然转向了第一人称。第三人称叙事视角可向读者自由展现外部事实,而第一人称叙事视角则可充分展示叙事者个体经历及其内心感受。《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结尾部分叙事视角的转换,使得故事事件从作者的客观叙述转向故事人物的主观表述。这本小说虽有自传性,但并不等同于自传。尽管斯蒂芬可视作乔伊斯的“喉舌”,但他毕竟是虚构人物。因而,斯蒂芬日记中的第一人称“我”不是乔伊斯本人,而是故事中的虚拟人物斯蒂芬·代达罗斯。

在一定程度上,《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结局中视角的变化对应了该书主角的身心发展。视角既可分为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视角,也可分为外聚焦型视角、非聚焦型视角和内聚焦型视角。《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第一节采用了外聚焦型,该小说最后一节采用了内聚焦型,而其中间部分主要采用了非聚焦型。在该小说开端,乔伊斯从外部呈现每一件事,只提供斯蒂芬的外表以及生活环境,而不告诉小说人物的动机、目的、思想与情感。乔伊斯采用外聚焦型视角,突出了年幼的斯蒂芬对外部世界的感观体验。在小说中间部分,乔伊斯既描写人物的外部生活,又表现人物的意识活动,从不同角度叙述故事,并让叙事视角随意从一个位置移向另一个位置。乔伊斯采用非聚焦型视角,充分表现成长中的斯蒂芬的社会经历和思想发展轨迹。在小说结尾,乔伊斯按照斯蒂芬一个人的感受和意识呈现事件,凭借斯蒂芬一个人的感官观察、倾听、转述来自外部的各种信息。乔伊斯宛如一位旁观者,仅凭借某些线索去推断猜度人物思想感情,他采用内聚焦视角,通过展现斯蒂芬独到的理解力和透彻的分析力,来暗示这位青年将以出众的才华去实现其远大抱负。

其二,开放式结局。小说结局一般指该叙事作品中人物性格及情节发展的最后阶段,即小说中的主要矛盾冲突已经解决,重要事件有了最终结果,主题已得到充分展示,主角的性格已经完成。然而,若小说以看似无结局的情节来结束全篇,那么,这样的“结局”常被称作“开放式结局”,以把某些严重问题或主要矛盾悬置起来,让读者去联想和思考。《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结局”就是“开放式结局”,该书描写了爱尔兰人斯蒂芬从出生到成熟的成长经历,这就决定了该作的整体叙事结构是一段直线。这条直线的一端为实点,另一端为虚点,因此,整条线没有明确的终点。代表小说开端的“实点”是一首充满神奇色彩的童谣,而代表小说结尾的“虚点”则是斯蒂芬的一声祈祷。

《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结局之所以是“虚点”,是因为它在情节发展和主人公的具体命运方面给读者留下了若干悬念:

一方面,对于诗歌创作,斯蒂芬有兴趣,有天赋,还有过实践,他会不会成为一个大诗人呢?除了诗歌以外,斯蒂芬似乎并没有对其他文学类别发生兴趣,也没有在除诗歌以外的领域显露出过人的才华。但是,如果看一下乔伊斯本人的创作成就,就会发现答案十分明了。众所周知,乔伊斯若放弃小说创作,他就很难被列入世界文学名人的辉煌殿堂。

另一方面,斯蒂芬下决心要远走他乡,他出去会做什么呢?他会在异乡找到爱情幸福吗?看一下乔伊斯的生活经历,答案也自然明了。乔伊斯于1902年从都柏林大学毕业后,去巴黎学医,随后放弃医学,靠写书评糊口。次年,他返回爱尔兰,在一所私立学校代课,并遇到他未来的妻子,随后携其出国教英语。尽管,乔伊斯的经历对读者了解斯蒂芬出国后的命运具有参考价值,但,这不是小说所提供的线索。

可见,《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开放式结局达到“言止而意不尽”的艺术效果,其意象画面虽有限,但其余味却无穷。开放式结局是20世纪文学作品中最常见的技巧之一。乔伊斯采用这种技巧,使得《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结局具有了一个新境界、新形象、新语境,并以不确定性给读者营造一个充满想象力的巨大空间,从而,进一步增强了作品的感染力。

乔伊斯用主人公的日记作结尾,对应了小说的自传性,突出了成长中的斯蒂芬率直坦白的特征,强调了人物在叙事中的重要作用,反映出斯蒂芬的个性特征。日记是自传性文体,是作者平时对自己的情感和活动的记录,是一段特定时期内作者思想发展和身体成长经历的真实写照。尽管斯蒂芬的诸篇日记之间在情节上有跳跃甚至断裂痕迹,但这些日记无不相互具有内在联系。斯蒂芬日记尤其以其视角转换和开放式结局的艺术手法,不但给读者提供了最后一个形象,也让读者看得更多、更新、更远,从而进一步深化了作品主题。

《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在结尾处对主人公的精心塑造强化了该小说的以下特征:

首先是真实性。《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带有浓厚的自传性,真实而详尽地反映了一些真人的实际生活侧面,因此它忠实地再现了20世纪初都柏林的现实生活细节,包含了毫无掩饰的真实性。该作所表现的不是生活的理想,而是按照生活的原样,表现生活本身,以现实性、正确性、自然性、真实性来打动读者,具有朴素而真实的美。作为艺术家,乔伊斯注重表现作品的艺术性,其作品的真实性是必然的,同时又是理想化的,因而是高于现实生活的,也是艺术的。正如著名的乔伊斯研究专家理查德·大卫·埃尔曼(Richard David Ellmann,1918-87)所言,乔伊斯重新加工了造就了他的经历。

其次是形象性。乔伊斯在《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中所处理的既不是抽象的观念,也不是一般的原则,而是具体而活生生的艺术形象,并通过形象去表达艺术思想和理念。斯蒂芬的形象是乔伊斯的艺术情感和美学思想的产物和表现,是真实性、艺术性、哲理性有机结合的结果。乔伊斯所创造的艺术形象,仿佛一个焦点,将20世纪初爱尔兰社会现实生活中的多种事实集合在一起,而使得特殊性包含了普遍性。斯蒂芬虽是乔伊斯的艺术化身,但他作为乔伊斯笔下的一个人物形象,已经是艺术升华的结晶,从而不再等同于乔伊斯本人。詹姆斯·乔伊斯的弟弟斯坦尼斯劳斯·乔伊斯(Stanislaus Joyce,1884-1955)评述道:“斯蒂芬·代达罗斯是一个虚构人物,而不是一个真实的自我写照,是随意加工过的形象。”现实中的乔伊斯的个性特征经过艺术加工之后,与虚拟人物斯蒂芬的个性特征有很大区别,现实中的詹姆斯·乔伊斯的个性特征已经从《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中消失。乔伊斯像造物主一样,仅存在于他的作品之内、之后或之上,隐而不见。从某种意义上看,乔伊斯已经退出了他的自传性作品。

再者是象征性。在《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中,乔伊斯以其对艺术的敏感性和想象力,借助圣经典故、希腊罗马神话、丰富多彩的意象手法以及颇具个性化特征的象征手法,使大自然万物互为象征,人的感观之间彼此应和,人的心灵与大自然也相互交流,艺术地展示了隐匿于物质世界背后的精神世界,表现了小说主人公思想逐渐成熟的变化过程。乔伊斯用主人公意识的变化象征主人公对理想的不断探索,以点代面,借助个性表现共性,通过主人公思想的发展表示故事情节的延伸;他关注人物的精神世界,体现了现代主义作家对内在生命力的追求;他用小说人物内心活动代替外在行动,借助感觉、思想、情感和幻想的奇妙组合来表现生命活力,体现了现代主义作家探索人类内心世界奥秘的坚强决心。

《艺术家年轻时的写照》的结局将现实主义创作手法与现代主义文学表现技巧融合为一体,体现了乔伊斯对传统小说艺术的传承与超越,他对长篇小说人物塑造艺术的探索,有助于推动现代主义文学创作艺术的深入发展,并为开创后现代主义文学技巧奠定了必要基础。乔伊斯决不套用固有叙事模式,他通过对创作形式的实验,力图培养出具有创造性阅读习惯的新读者;他尤其通过聚焦个体来强调个性,从而表现了个体内心活动,突出人之为人的独特魅力,艺术地描述出个体的精神史。

《尤利西斯》(Ulysses,1922)末章“珀涅罗珀”堪称女性意识流技巧的古今绝唱,它将女主人公摩莉·布卢姆睡眠中的幻象、内心回忆、主观判断以及感官受刺激后的自然反应糅为一体。在严格意义上,她的思路并非像江河的流水那样流淌不断,而是具有任意性与非连续性,其思维的跳跃性、游离性与随意性通过该章中反复出现的“yes”呈献了出来:

…Gibraltar as a girl…when I put the rose in my hair like the Andalusian girls used or shall I wear a red yes and how he kissed me under the Moorish wall and I thought…

以上引文描述了摩莉回忆当年布卢姆在直布罗陀向她求爱的情景,其中包含两个情节:其一,少女时期的摩莉如何打扮自己;其二,当年利奥波德·布卢姆向她示爱的细节。从时间上看,以上这两个情节先后发生;从文字顺序上看,描述这两个情节的文字相互连接。但是,这两个情节却缺乏必然联系,即:说一位少女有爱美之心,这本无可厚非,但,该“事实”与布卢姆在墙角向摩莉索吻的情节没有必然联系。在这里,乔伊斯运用电影制作中的切换手法,表现了人的意识流的跳跃性:一个镜头是摩莉尚未拿定主意是否要戴一朵红玫瑰花,接下来就突然出现一个她与布卢姆亲热的镜头。也就是说:第一个情节尚未结束,第二个情节便突然出现了。这种叙事方式看似不自然,其实很合理,它打破了传统的语句之间的连贯性,形象地表现了摩莉在睡意蒙眬状态思维的跳跃性。

引文中的“yes”应引起读者注意。这个“yes”将引文中的两个情节分隔开来,它是显示句子顺序颠倒和摩莉混乱思维的标识词。在该引文的译文中,“yes”被译作“嗯”,既表示摩莉不由自己地用口头禅表达她回忆时的停顿。

在“珀涅罗珀”中,人物视角的转换对应了人物思维跳跃特征。该章除第四句和第八句后面有句号以外,其他部分都没有标点符号,这无疑增加了读者理解原文的难度。

摩莉思维的跳跃特征和视角的突兀转换更加大了读者理解“珀涅罗珀”的难度。摩莉思维的跳跃虽然使得语句显得不够连贯,但仍然可以根据上下文大体推测出所缺失部分的内容。不可否认,突兀的视角转换容易导致读者误解原文。当读者仔细读完“珀涅罗珀”的一个部分之后,有时会发觉对一些读过的句子理解错了。乔伊斯似乎有意用这种视角转换技巧,留给专家和学者们充分讨论和争执的空间。“珀涅罗珀”中的视角转换颇具特色,它既突兀又隐蔽:

…if I buy a pair of old brogues itself do you like those new shoes yes how much were they Ive no clothes at all…

以上是摩莉关于她和布卢姆之间的家庭琐事的一段内心独白。“珀涅罗珀”主要以第一人称视角展开情节,其中的代词“我”一般指代摩莉,而“你”则一般指代摩莉以外的人物。但是,以上引文中的代词“我”和“你”都指代摩莉,其中“我”是摩莉自称,而“你”则是布卢姆称与他说话的摩莉。于是,摩莉视角与布卢姆视角悄悄地来回转换着:摩莉视角:“我要是买一双旧的粗皮鞋”;布卢姆视角:“你想要这种新皮鞋吗”;摩莉视角:“嗯”;布卢姆视角:“这些鞋是什么价钱啊”;摩莉视角:“我压根儿就没有衣服”。在这里,摩莉视角和布卢姆视角转换非常突兀,代词“你”需根据上下文才能猜出所指人物。读者若不参照上下文,可能会误以为摩莉在自问自答。乔伊斯并非蓄意为难读者,他是出于创作需要,而采用了视角转换技巧,从而彰显了摩莉在思维上缺乏逻辑性的特点,并暗示出她具有喜怒无常的性格特征。

“珀涅罗珀”既包含了粗俗用语,也有对欲望进行露骨描述的片段,但是,它艺术地表现了人的直觉、无意识和意识流等非科学、非理性和非逻辑的心灵活动,可信地凸显了人的本质力量中的非理性因素。世界是多彩的,自然起因和法则无时不在发挥其作用。乔伊斯以精湛的叙事手法,着重对女性意识流进行了“描述”,他直接肯定了现代社会的女性主义意识,间接批判了压抑女性的陈旧理念,从而,强力抨击了以男性为中心的传统文化。

《为芬尼根守灵》(Finnegans Wake,1939)以女主角的意识流结局,作者完全退出作品,表现了女主角意识的思想片段、印象和联想,着重展示了女主角的内心冲突和自我剖析,从而表现了人物内心世界的复杂性、易变性、微妙性。令人惊讶的是,《为芬尼根守灵》与《尤利西斯》两部书的结尾部分不仅在时间、地点、人物上相同,也在情节和叙事方式上具有相似之处:时间:凌晨时分;地点:卧室的床上;人物:女主角;内容:有关个人生活的内心独白;视角: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交替出现;表达完整意思的语言单位:完整句子和句子片段;语句连接特征:不连贯;语体特征:口语体;语言的可读性:弱。

《尤利西斯》末章是有关摩莉意识流的篇章,它以“Yes”开头,而“Yes”是可以用于表示感叹的。在《为芬尼根守灵》最后一章,表现该书女主人公安娜·利维娅·普卢拉贝勒意识流的部分其实也是以女主人公的感叹开始的:

Soft morning,city!Lsp!I am leafy speafing.

在这里,“平静的早晨”点明了小说结尾的时间是早晨;“我的城市”点明了小说结尾的地点是都柏林;“利菲河在说话”说明当时的都柏林一片宁静,使得利菲河的流水声显得格外清晰;“利菲河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则向世人说明安娜就是利菲河的化身,她和摩莉一样,都是都柏林的女儿。

在《尤利西斯》结尾,摩莉意识流流动的时间也是在“平静的早晨”,对于摩莉,都柏林也是“我的城市”,她躺在床上,回忆着她的感情生活。与此同时,利菲河正发出轻柔的水声,蜿蜒流过都柏林,水流的声音仿佛是人在喃喃自语。无论在安娜心中,还是在摩莉心中,都会有这样的感觉:利菲河在说话。

再者,《为芬尼根守灵》最后一章也像《尤利西斯》结尾一样,表现了女主角思维跳跃的特征。在《为芬尼根守灵》最后部分,出现了许多表示词组和句子的“单词”,如:“sonhusband”和“daughterwife”分别表示“a huaband like a son”(像儿子一样的丈夫)和“a wife like a daughter”(像女儿一样的妻子),而“Imlamaya”则表示“I am Himalayas”(我是喜马拉雅山脉)。在这里,变形后的“单词”或相当于词组,或相当于句子。可以认为,这里单词形状的改变对应了安娜思维的变化。

在《尤利西斯》结尾部分,摩莉的强烈情感在她答应布卢姆的求婚情节上表现了出来。在《为芬尼根守灵》结尾部分,安娜的强烈情感则通过反复出现的感叹号表现了出来:

Finn,again!Take.Bussoftlhee,mememormee!Till thousendsthee.Lps.The keys to.Given!

在上述引语中,尽管仅有12个“单词”,却出现了3个感叹号如此频繁出现的感叹号无疑表明安娜具有强烈的情感。

《为芬尼根守灵》与《尤利西斯》两部书在结局上的相似性表明:不仅不同的艺术形式之间具有一定的联系,不同作品中的人物之间也可以相互对应;一位作家可以重构另一位作家作品中的人物,同一位作家也可以重构自己不同作品中的人物。既然乔伊斯长篇小说之间的人物联系很密切,读者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说乔伊斯前期小说的人物描写艺术需要通过后期小说的人物塑造技巧来深入理解,反之亦然。

乔伊斯长篇小说的结局是“豹尾”,收束有力,平衡结构,深化主题,不同凡响。乔伊斯在小说结局中对人物内心世界的描写,可信地凸显了人的本质力量中的非理性因素,体现出20世纪的“非理性转向”。世界是多彩的,自然起因和法则无时不在发挥其作用。生活不能完全依靠理性,生活需要率性的自然。虽然情感、意志、欲望和本能等非理性因素并非万能,但非理性在人性中占极有重要地位。乔伊斯淡化情节,着重描写了人物的内心活动,暗示了理性在处理人类复杂的精神世界方面的局限性,并以此表明:人类思维的跳跃性、游离性与随意性是人的直觉、无意识和意识流等非科学、非理性和非逻辑的心灵活动的必然结果,因此,不仅要适度运用理性,而且要敢于超越理性,以便从更加广泛的领域去理解生命的价值。

(作者单位:冯建明,上海对外贸易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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