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李渔戏曲人物塑造的模式化

2011-08-15 00:47王西超渤海大学文学院辽宁锦州121000
大众文艺 2011年19期
关键词:模式化李渔戏曲

王西超(渤海大学文学院 辽宁 锦州 121000)

戏曲创作的模式化是在戏曲研究中广受重视的一个问题,模式化有好的作用,如表演中一些动作的模式化,让人们在表演中有所本而让表演更加规范,从而易于理解这一动作在戏曲中所要表达的意思;结构的模式化,更易于作者与读者对情节的把握。但它不好的一面便是让人看来千篇一律而无丝毫新意,最终让人们放弃对它的欣赏,尤其是对人物的塑造。李渔戏曲以奇而独善一时,但是我们仔细查看李渔的十部传奇,很容易发现李渔戏曲人物塑造的模式化,这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人物出场的模式化

李渔戏曲人物的出场都是千篇一律的表白套数,正如他在《闲情偶寄》中对“冲场”写行得一样“务以寥寥数言,道尽本人一腔心事,又且蕴釀全部精神,犹‘家门’之括尽无遗也”[1],他为了达到自己论述的那样,不仅冲场人物如此,在他的剧中所有人物的出场都无一例外的安排了相同的表白主旨与表白顺序。

(一)人物上场子先唱一短曲,而道出自己的心境

人物上场作者并不急于让他们作详细的自我介绍,而是先让他们唱几句来表现一下各自的心情,让人初步了解各人的心绪而为后事作一个心理上的铺垫。以《风筝误》为例,韩琦重一场就唱了〔鹊桥仙〕一曲“乾坤寂寞,藐怀焉寄?自负情钟我辈。良缘未许便相遭,知造物定非无意。”[2,P183]他上场便显出自己未婚的失落,表现着自己对婚姻的追求。而戚补臣一上场便唱〔小蓬莱〕“最喜清似水,谱东山几局闲棋。”[2,P183]表现出自己的悠闲自在。而戚公子一上场也唱〔小蓬莱〕“家声尽旧,桥名朱雀,巷是乌衣。”[2,P183]表现了他对自己优越环境的满足。詹烈侯上场唱〔海棠颠春〕“林居偏系苍生望,丝鬓老,丹心犹壮。术只愧齐家,阃内多强项。”[2,P188]表现了他犹希望建功立业,而对无法治理妻妾颇感无奈。柳夫人一上场就是〔前腔〕“衾裯甘谁让?宠盛处,后来居上。”[2,P189]一张口便显示出得宠而不让人的性格,而詹淑娟则唱出“二母费调停,敢为慈亲党。”[2,P189]这种调解二母矛盾的孝敬心态。《怜香伴》中石坚、曹友容、曹语花、汪仲襄等莫不如此。可见李渔在表现人物时,大多是让人物通过上场的第一曲来表达自己的心境,而对心境的表达之后作者才会安排人物对自己进行详细的介绍。

(二)用韵语进一步自我介绍及表白愿望

人物大多用韵语把自己的主要情况及愿望介绍出来,随后再进行仔细的解说。李渔在让人物自报家门时,并不是直接让人物如白话般细细道来,而是用四句韵语让人物把自己的主要特点道出来,让人们一下就明白这个人的出身与品格。在这简短却高度概括的介绍之后才让人物再以大量宾白进行详细介绍,以便人们对此人物的进一步了解。如《风筝误》中韩琦重首登场时说的“乌帽鹑衣犊鼻裈,风流犹自傲王孙。《三都赋》后才名重,百尺楼头气岸尊。手不太真休捧砚,眉非虢国敢承恩?佳人端的书中有,老大梁鸿且莫婚。”[2,P183]在这之中有仅介绍了自己的经济状况、才学状况,还介绍了自己对佳人的追求。而紧跟后面的俗语则是对上面话的进一步解释。詹烈侯也是如此,他说“雄心勃勃鬓萧萧,功在边陲望在朝;尚有倒悬民未解,难将生计学渔樵。”[2,P188]介绍自己对建功立业的渴望。《蜃中楼》中柳毅云“四海无家不说贫,饥来谁敢饭王孙?瓦铛饭煮神仙子,黎火光生太乙文。愁里客,病中身,囊琴何处觅文君?天台路隔蓝桥远,空问巫山梦里津。”[2,P297]表达了自己的困窘而志气高的一面,但最重要的是对婚姻未成的愁畅,而这之后才是对自己名、姓、才等的进一步介绍。《意中缘》中的董其昌、是空和尚、杨云友、林天素等皆是这样先用韵语介绍自己的大概情况,进而用俗语进行解释。

二、固定的婚姻标准

男女主人公固定的婚姻标准。在李渔的十种传奇中写的都是男女婚娶之事,除《奈何天》一部外,都是男女相悦进而才展开的故事,而故事中所有男主人公立志要娶美妻,而所有的女主人公都立志要嫁才郎。现实生活中男女的恋爱是多方面的,但是在李渔戏曲中除《奈何天》外都是才子佳人的模式,这不得不形成了李渔在对人物婚姻观的一个塑造模式即男子非绝色不娶,而女子志嫁才郎。《风筝误》中的韩琦重非绝色不娶,《怜香伴》中石坚自道的择偶经过,《蜃中楼》柳毅、张生的娶妻标准,《凰求凤》中的吕曜非娶个绝色佳人,《比目鱼》中的谭楚玉“若非两间尤物,怎配一代奇人”,[2,P667]《玉搔头》中的正德皇帝非寻个绝色而身向民间,他们都是一心要娶一个美貌女子,有的甚至是无合意貌美女子的宁愿不娶妻;而《巧团圆》中的姚继也是见邻家女儿貌美才一心结亲,《慎鸾交》中的华秀也是见王嫱貌美才最终下决心相与。与男子相对女子则一心要嫁才郎,詹淑娟看到戚友先貌丑而无才,心想此是误终身之举;崔云笺因丈夫美而有才而自觉幸福;琼莲因见柳毅貌美而一诺定婚;刘倩倩因见正德皇帝貌美而一心答应梳栊;许仙俦、曹婉淑、乔梦兰因吕曜才美貌俊而展开苦苦追求,刘藐姑因见谭楚玉俊俏而定要抗母命,曹小姐(《巧团圆》)见邻人俊美而一心要嫁,杨云友、林天素也是一定要嫁个才子与俊郎;王嫱也是见华秀才美才一心要结识和他交百年之好。由此可见,李渔在塑造主要人物的婚姻观时只有一个标准即女要美,男要才与貌。他省略了生活中其它的婚姻标准单取貌与才,从而让我们在他的戏曲中见到的受人喜爱的都是貌美的才子佳人。

三、把宿命论穿插在剧中

李渔写传奇重奇,从结构、宾白到故事选择都讲究要不同于以往。李渔在描述奇特的故事时,往往把它和宿命论联系在一起,从而宣扬一切都有注定,让人观后有宿命之感,让人服从而不反抗。《怜香伴》中石坚要娶二女,宿命的直接表现就是神的安排,二神故意让崔笺云闻曹语花之香让二人相识,从而为石坚娶曹语花打下基础;而曹语花见语花观便心下默念“莫道前生不有因”。[2,P14]《蜃中楼》中《耳卜》中所听到的歌谣显然是张显神明对柳张二人婚姻早已经写定了,而柳毅得遇琼莲要没神人指点也不能到,没有神人指点二人婚姻也终成泡影,这让人们都认识到姻缘是天注定的。《奈何天》中阙不全的几位妻子之所以嫁阙不全完全是上天对她们的惩戒,是红颜多薄命的宿命体现,所以李渔让几个女子不断重复红颜多薄命,还让袁滢还劝吴氏说她合嫁丑郎以应红颜薄命之宿命,作者甚至在为阙不全改面时,还安排了神祗讨论如何对待他的妻子们,最后因阙不全而决定不讨罚她们前生的罪恶而让她们拥有美貌的丈夫。《比目鱼》中,谭楚生与刘藐姑得以今生成为夫妻又是因为水神的帮助,而他二人由慕容先生救起又完全是神的安排。《凰求凤》中,吕曜成为状元则完全写成是神的安排,让取为二甲的他成为状元。《慎鸾交》中王又嫱上场就唱“闲来推遍红颜命,几个人侥幸?人生切忌貌如花,既已如花,遭遇岂能佳。”[2,P979]她说的又是红颜薄命的宿命之悲,又把这一宿命论加在她的身上,虽然后来渐入佳境但也挡不了她流落风尘时的痛苦。《巧团圆》姚继的结果也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他的梦境就是的宿命论的体现,在梦中讲到了自己最后的归处与认妻的凭证,这明显是作者宿命论在这其中的穿插。

以上就是本文对李渔戏曲人物塑造模式化现象的分析与探讨。通过分析可以看出,李渔戏曲人物塑造的模式化,一方面是对自己理论主张的实现而忽略了因文而灵活安排的创作方法,如人物出场言论的模式化;另一方面是,由于李渔对世俗的迎合而形成的,如固定婚恋观与宿命论的模式化。而这些模式化,也让李渔的戏曲有了两面性,一方面这些模式花在一定程度上使李渔独步一时,另一方面却成李渔在日后为人们所诟病的一个重要方面。当然,这些分析远还没能全面而准确地概括李渔戏曲人物塑造的模式化这一特征,这仍有待我们作进一步的研究与探讨。

注释:

[1]李渔.闲情偶记[M].时代文艺出版社.2002.8:P107.

[2]李渔.笠翁传奇十种曲校注[M].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1.

[1]李渔.笠翁传奇十种曲校注[M].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1.

[2]李渔.闲情偶记[M].时代文艺出版社.2002.8.

[3]吴梅.中国戏曲概论[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9.

[4]俞为民.李渔评传[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12.

[5]叶长海.中国戏剧研究[M].福建人民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06.1.

[6]杜书瀛.李渔的戏剧美学[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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