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莉妹妹》的自然主义倾向

姜爱贞 （喀什师范学院语言系 新疆喀什 844000）

引言

1900年西奥多德莱赛出版了他的第一部小说《嘉莉妹妹》，不久该小说即被列为禁书，次年才在英国得以出版，因为当局认为作品内容过多的描绘了现实生活的阴暗，揭示了美国社会的巨大道德滑坡。但在当代这本书反而因为它的自然主义描写重新受到推崇。

一、自然主义的缘起及其特征

自然主义系一种文艺思潮和流派，形成于19世纪后半叶的法国，后来波及到欧洲一些国家。它以孔德的实证主义哲学和特纳的实证主义美学为理论基础，在左拉的《实验小说》、《戏剧中的自然主义》、《自然主义小说家》等理论著述中得到最充分的体现。[1]作为创作方法，自然主义一方面排斥浪漫主义的想象、夸张、抒情等主观因素，另一方面轻视现实主义对现实生活的典型概括，而追求绝对的客观性，崇尚单纯地描摹自然，着重对现实生活的表面现象作记录式的写照，并企图以自然规律特别是生物学规律解释人和人类社会。例如左拉在《自然主义小说家》一文中说作家不需要夸张，只需要事实。作者不该是一位人类行为的道德家，而应是一位人类尸体的解剖家。作家的职责就是忠实地记录生活，既不需进行任何评价也不需深入事物本质。所有的道德教训都留给道德家去做。由于坚持“经验”、“感觉”，德莱赛否认想象力在文学中的作用，甚至否认理性的作用，排斥概括、夸张等典型化的创作方法，主张作家应该着力去刻画由“祖先遗传”带来的“动物性”。[2]

二、《嘉莉妹妹》产生的历史和文化背景

德莱塞的嘉莉妹妹反映了美国社会生活在十九世纪中后期经历的深刻变革。

1.达尔文主义与环境决定论

1859年，达尔文«物种起源»的发表很快改变了人对自身的认识。达尔文之前，人类是高高在上的生灵，因为只有人才是有道德的动物。然而，进化论者认为从纯科学的角度来看作为一个自然界的一部分，人类是动物王国的成员。人类和动物没有决定性的区别。适者生存的理论动摇了传统道德的基座，成为十九世纪后期最具冲击性的观念。美国的作家和知识分子大多接受了达尔文的核心思想。达尔文主义在十九世纪末是最重要的理论，极大地影响了德莱塞的创作。[3]在他看来，人类本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因为人是一种普通的动物。人的心态和行动将永远取决于本能。德莱赛以前的以前的美国文学，小说主角的行为动机是爱，利他主义，或者是正义感，绝不会是纯粹的欲望。自然主义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藩篱。弗洛伊德认为，人的心态和行动将永远取决于与生俱来的的本能。人的行为主要是由本能（欲望，需求和恐惧），环境（城市和消费）和机会来决定的。在进化过程中，本能是人无法完全控制的。Carrie在去芝加哥的火车上偶遇推销员杜洛埃为以后的生活埋下了伏笔。当她在芝加哥姐姐家贫病交加难以立足时又遇到了杜洛埃。杜洛埃第一次给她钱时，她也曾犹豫。她很清楚他是个别有用心的家伙，然而，在她脑海深处，漂亮的衣服，首饰，豪华餐厅是一种致命的诱惑，无法抵制。所以，Carrie选择了和杜洛埃同居。后来她遇到了更富有的赫斯特伍德，没有实现的梦想再次召唤和主导控制了她。当她遇见万斯太太，嘉莉又心生羡慕，渴望精致，漂亮的衣服和文雅的举止，最后离开了破落的赫斯特伍德。从开始到结束，嘉莉就是这样一架被欲望控制的机器，和这两个男人之间毫无爱情可言。在德莱赛看来，人类社会如同自然丛林，只有不断适应新环境的人才能不断改善自己的处境，获得更多的资源。嘉莉就是一个适应力很强的人，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乡村姑娘变成了百老汇的当红舞星。而赫斯特伍德到纽约后却因为不能适应生活环境的变化导致经济状况每况愈下，最终被迫在一家小旅馆里用煤气结束了自己的生命。[4]他们两个人都是被欲望驱使，难以自拔，但区别在于嘉莉因适应了环境而飞黄腾达，而赫斯特伍德因适应性差穷困潦倒。[5]

1.2 工业革命

工业革命带来了美国人民的价值危机。19世纪的工业化让人们觉得他们征服了世界，飞速的发展催生了工业巨头和大量穷人。杜洛埃告诉嘉莉芝加哥是一个奇迹。在这样一个这样的价值体系里，幸福就是拥有尽可能多的财富。真实生活中不断上升的社会冲突对于美国传统的清教主义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挑战。小说中的主人公嘉莉，年轻而且漂亮，但她并不满足于贫穷和现有的生活状态，选择独向一人离开家乡到芝加哥去追求自己的新生活。她看到了资产阶级奢华荒淫的生活，也看到了失业者们居无定所的日子。她不明白为什么住在自己姐姐家也要付房租。[6]嘉莉在这一系列的事情中明白了金钱的魅力所在。但是她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没有专业技术，更没有富有的父亲或者兄弟为她提供丰厚的资金，她只有靠自己，而嘉莉也决心为了加入上层社会，享受充裕的物质生活而不惜一切代价。

这一人物形象与以往美国小说中的形象都不相同，她是美国垄断主义发展的产物她是美罔文学中“美国梦”的第一个追求者。[6]在《嘉莉妹妹》中，我们不难发现名誉与财富对年轻一代的诱惑。其二，嘉莉为了成功违反当时普遍认同的道德规范。作为一个年轻的未婚姑娘，嘉莉先后成为杜洛埃和赫斯特伍德的情妇，这在当时读者的心目中便是对道德的一种背叛。而更有甚者，嘉莉对于她的失贞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愧疚或悔意，也没有像其他小说中“堕落的女人”一样由此而受到惩罚。相反，小说却一路见证了她的成功，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乡村姑娘成为百老汇的名角。同时，社会生活的变化导致了人们的精神虚无。人际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和互相利用。嘉利虽然物质欲求得到了满足，却仍然找不到幸福在哪里。

三、结论

嘉莉妹妹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形象，代表着年轻一代对“美国梦”的追求。为了追求物质财富，嘉莉先后作了两个男人的情妇。对于自己的失贞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愧疚。她是个物质女孩，不择手段地追求财富和名誉。同时在小说中德莱赛真实地记录了美国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辛辛苦苦挣扎在贫困线上的普通劳动者，醉生梦死的富裕阶层，尤其是他大胆描写性。嘉莉靠出卖美色获得了成功，也没有受到谴责。他把这一切当做一种很自然的事情来叙述，不加任何评论。这正是自然主义的典型叙事手段。[7]所谓“善恶”不过是一些巧合，与人类的生活毫不相关，而整个人类世界只不过是一架冷漠的机器。[8]人生就是一场悲剧，人是受控于欲望的动物。德莱赛的伟大在于他的洞察力，他的同情，对人性的阴暗面的揭示。

[1] 评《十九世纪文学主流•法国浪漫派》《绥化学院学报》2007年04期.

[2] 从模仿中走出——略论日本自然主义文学《长春师范学院学报》2005年05期.

[3] Richard Liegeman.TheodoreDreiser：An American Journey[M].New York.1993.

[4J常耀信美国文学简史(第二版)[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2.

[5] 柳鸣九.自然主义(第一版)[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6] 嘉莉妹妹(第一版).德莱塞[M]西藏：西藏人民出版社，2003.

[7] 黄一超.美国自然主义.批判现实主义的极端形式.云梦学刊[J].2004.25.

[8] 评《嘉莉妹妹》消费主义和自然主义的现实意义 《沈阳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0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