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历程》的写作特征分析

陈永明

《天路历程》（The Pilgrim's Progress）是英国著名小说家和散文家约翰·班扬（John Bunyan，1628-1688）的代表性作品，被人们赞誉为“英国文学史上最著名的寓言”，在西方国家和社会中通常被视为仅次于《圣经》的基督教经典名作和英国古典文学名著，约翰·班扬在《天路历程》的撰写过程中，运用了较为独特的叙事手法和写作技巧，心理刻画精细，语言运用优美，寓哲理于梦境之中，寓批判于故事之中，是一部极具重要价值的优秀英语古典文学作品。

第一，叙事手法独特。约翰·班扬自幼家境贫困，并未接受系统的学校教育，但他勤奋好学，思维活跃，与人辩争时往往体现出一些独特的想法和见解。当他初为少年时，恰逢克伦威尔的军队招募新兵，他便自愿报名参军，开始了一生的重要转折点。在部队接受宗教布道时，他对宗教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对经典宗教文学作品勤奋攻读和刻苦钻研，其中就包括《圣经》以及马丁·路德的作品。之后，约翰·班扬以其出色的语言表达与即兴讲演能力很快成为一位著名牧师。1660年，在英国王政复辟后，由于约翰·班扬与当时的执政政权和官方宗教发生冲突，遭逮捕入狱长达十二年之久。但是，在狱中的这段时间里，却使他能够静下心来，呕心沥血完成《天路历程》这部在世界多地影响深远、家喻户晓程度仅次于《圣经》的文学名著。该书内容梗概如下；在作者的一次梦境中，一个称之为“基督徒”的人在得知自己居住的城市即将遭到天火焚毁而惊慌不知所措、郁郁寡欢时，有一个称之为“传道者”的人告诉必须逃离现在所处的故乡“毁灭城”，而到远处的“天国城”去获得救赎。于是，这位个性突出、坚忍不拔，具有忠诚信念的基督徒，从此踏上了艰难险阻的跋涉历程，以期待为自己以及所有遭受苦难之人寻找救赎的机会，为内心遭受负罪困扰的灵魂追求永生。在行进的漫漫旅途中，基督徒先后经过了“灰心池”、“屈辱谷”、“浮华闹市”、“快乐高山”等多个区域，经历了处处含带各种危情、诱惑与凶险的多难路途。但是，面对这些困难和险阻，基督徒运用自己的智慧，有效化解和抵制了这些危险和诱惑，不断战胜了各种困难和险阻，一步步逐渐抛弃混乱烦嚣的流俗尘世，最终到达了目的地，找到了心灵的归宿，实现了既往的目标。

作为英国文学史上极具代表性的宗教寓言故事，《天路历程》在叙事过程中，广泛采用了如梦如幻的特殊表达形式，以宗教寓言故事寓意和揭示了所处英国时代当时那种腐败不堪、淫乱混乱的社会风气，表达了普通民众对十七世纪英国社会现实生活强烈的愤懑和不满，也反映了作者班扬对人生的深层感悟，宣扬了面对困难时必须需要战胜个性弱点和压制个性欲望才能追求到幸福未来的精神内涵。《天路历程》巧妙运用了寓言体这一古老文学体裁的形式，通过梦境集中描绘、现实生活描写、对应结构安排、经典语言对话等途径，始终将基督徒的跋涉旅程置于梦境的框架之中，融梦境与寓言于一体，相辅相成，相得益彰，一步一步地引导读者从基督徒的多样旅程事件中获得更多的宗教信仰、哲学思辨和人生发展内涵，从多个角度探索和感悟现实，更深刻地理解和研究现实，使人的思想意识和境界达到一个全新的高度，将精神永恒和残酷现实性相互结合，甚至从一定意义上来讲，梦境中展示的人生历程的方方面面比现实生活中人生历程的方方面面更加具有真实性，催人深思、发人内省。这种叙事手法实质上是一种隐喻手法的广泛运用。比如在故事阐述的过程中，经常出现的一句话是“我在梦境中看到了……”。这个所谓“看到”的过程可以分为梦中和现实两个层面：梦中所看到的乃现实所发生的，现实所发生的乃梦中所看到的，无形的世界反映有形的世界，有形的世界反映无形的世界，两者相互提醒、相互印证，敦促人们认真审视自己的内心世界，感悟现实的无奈与残酷，寻找救赎的途径与办法。在这个过程中，基督徒是现实生活中的极度清醒者，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和感悟常人感悟不到的东西，因为在他的内心当中，饱含着对上帝的忠诚与信念，其充分反映了一个人拥有信仰与缺乏信仰的重大差异，拥有信仰的人就能够经受住各种艰难险阻，最终达到既定目标；缺乏信仰的人就不能够经受各种艰难险阻，盲然了却一生。推而分析，班扬通过这种叙事结构的安排，期望人们在面对任何艰难险阻时能够拥有坚强的意志和信念，而不要优柔寡断和丧失意志。

第二，心理刻画精细。在《天路历程》中，约翰·班扬在人物心理刻画方面独具匠心，手法娴熟，通过基督徒从“毁灭城”到“天国城”历程中个人观察到的浮华集市下世俗世界的种种现象，充分将人物的心理世界勾勒得淋漓尽致。在行进的过程中，基督徒先后经历的各种危情、诱惑与凶险，前进的每一步都面临着是继续坚持还是随意放弃的选择，充满着“怀疑”、“诱惑”、“友情”、“慈爱”等人类的种种心理特征，反映着人的自私和道德堕落，人的善良和心地纯洁，这无不展现和考验着人的内心世界的灵魂与欲望。作者通过对基督徒与其同伴关于“命运”和“忠诚”等话题的深入讨论，着力描述了一个人在上天给予的生命赏赐中，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赞成些什么反对些什么，做些什么又想些什么。尽管基督徒的内心世界许多是在梦境之中发生的，但实际上也反映了现实生活中的人的心理动态过程。约翰·班扬在《天路历程》一书中的心理刻画描写，为后来英国类似的文学作品提供了良好的范本，因为这种独特的心理刻画方式不仅能够深刻清晰地阐释梦境与现实发生的事件对人类内心世界的冲击与撩拨，也会使读者更加深刻地意识到现实世界中人的心理特征的极度复杂性，试图使读者通过外在的人物实际表现来获得和了解更深层次的人的精神内涵和思想境界。

第三，语言运用优美。在《天路历程》中，约翰·班扬毫不吝啬自己的笔墨，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语言驾驭能力，通过借鉴传统《圣经》和乡村通俗口语等途径引入了各种丰富优美的语言表达，比如采用比喻象征性的语言、运用系列性的连续扩展的隐喻等形式来展示人物的外在动作和丰富的内心世界。在梦境过程中，基督徒在路上遇到了许多许多的各色人等，与他们之间的许多交流都是通过对话完成的，比如小说中描写的“愚昧无知者”的信口开河、“马屁先生”的能说会道、“聪明人士”的对答如流、“爱钱先生”的无稽之谈、“话匣子”的口若悬河等人物形象及其动作和谈话，都是非常生动、贴切、自然、简洁、直率，既巧妙表达了梦境中发生的各种人物交往的基本情况，也充分展现了现实生活中具体人物的自然状况，成为区分各个人物的重要标志。另外，通过简约清新语言风格的运用，读者也可以对其作品中出现的一些复杂的暗喻进行深入理解。约翰·班扬对语言能够如此娴熟地进行驾驭，用词朴素大方、恰到好处，这可能得益于现实生活中他所处的时代正是一个集市贸易蓬勃发展的时代，普通人的个性张扬完全外露体现在其日常的行为和动作上。这些普通人的言谈举止、内在情感和精神生活都深刻为具有底层生活经历的约翰·班扬所十分熟知和了解，使他能够充分展示人类在面临考验和挫折、获得友谊和理解时的那种内心的深度思考。

在约翰·班扬《天路历程》出版之后，其独特的叙事手法、精细的心理刻画以及优美的语言运用逐渐为人们所认可和推崇，由于其具有的独特魅力，突破了诸如民族宗教、种族文化等多种隔阂界限，为世人所广泛阅读流传，其不但是英国现实主义小说的先驱代表，也是世界文学宝库中的一朵永远不能凋谢之花，对人类小说的发展产生了重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