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下起了雪,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
下班时,因为疲惫,我把车停在路边,座位调低在车里躺了一会儿,路灯下,漫天的雪倾泻而下,轻飘飘地砸在车窗上,融化。
去年此时,我在写一封伤痛欲绝的信。那时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好了,谁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我都会不停地哭。
如今过去两年,三年,还是更久,我有些算不清时间了。因为心里的那些烙印早已被抚平,不管是心伤,旧痕,再也没有任何会让我俯下身去哭泣了。
我无聊地翻起电话,里面有很多未读短信和未接来电。朋友常常说我没良心。因为我的手机总是静音模式,他们打电话找不到人。
他们说,或许你手机的存在,就是方便你找别人。我说是啊,我找别人的时候才会用手机。
短信大多是广告,要过圣诞节了,各大商家打折打得气吞山河,未接来电有几个朋友,我懒得回,把手机丢回后座。
如果这个时候,我家的猫在就好了,我可以逗逗它。
真奇怪,这些年,独处的时候,我再也没有想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事。脑袋经常处于空白状态。朝九晚五的生活被淘宝,商场,做陶瓷,拍照,养猫填满。
再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怀旧。或者,也并无旧人可怀念。他们幸福着他们,我孤单着自己。
有朋友说我把寄托放在了我家的猫身上,就连写长篇《妖孽》时,因为一不小心写了cc,于是,有三万字男主角和女主角的戏就被cc代替,最后只得推翻重写。
大家都笑我,没想到我会为了一只猫写跑题,且跑了那么远。
今年不知道为何真的特别疲惫,在写《后来》时,所有人都说,夏七夕好厉害,编写双修。
那时我还年轻,又在写我的第一本书,我每天只用三个小时睡觉,一步一步扛了过来。那时,我刚结束为期很久的恋爱,化悲愤为力量。
而今年,心态影响了我一大部分的生活。对于生活,我非常倦怠。
《妖孽》这部长篇,耗心耗力是《后来》的两倍。我跟我的责编邵年说,我这本删掉的字,就可以出一本书了。
很多人都不明白我为什么反复推翻,反复重写。有时仅仅一句同样的话,一个词我都会修改良久。因为我明白这本书对我的意义。
即便我是一个放纵自己的人,但到现在我也没学会放任文字。从前至今,文字已经成为了我唯一虔诚对待的东西。我不想把自己最后一笔虔诚也抹去。
我把手伸出车窗外,冰冷的风刺骨,雪落在指尖,凉凉的。
少年时,我们最爱看的景色之一,定有雪景。特别是看雪景时,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堆雪人,打雪仗。冷了他会帮你暖手,他会把你裹在大衣里。
成年后,雪景对我来说,却不过是一年又一年的分界罢了。再也没有幸福可言。
少年时,我在雪景里大声对喜欢的人表白,我爱你。声音响亮,不畏惧任何。
成年后,牵着身边的人的手,我想说,真谢谢你还在。可是看着他转头看我关怀的眼,我却把这句话埋在了心底。
是不是长大后,我们身上都丧失了那份无知无畏的孤勇?我有些怅然。
回家的路上,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幻听还是车里电台真放过这样一首歌,有一句歌词叫,我的伤口偷偷好了起来。
我的伤口,偷偷好了起来,在这个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