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美国特工的烦恼

简•奥布莱恩

美国联邦调查局怀疑雇员的忠诚可以说是制度性的，2001年发生的一件事更是给这种疑虑火上浇油。当年，老牌特工罗伯特•汉森落网。他靠向俄罗斯出卖机密，赚取了140万美元的现金和钻石。长达22年时间，联邦调查局都没有察觉。

为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所有特工的配偶，只要不是美国公民，都得接受调查。我是从英国来的，有绿卡，已接受过全方位的背景审查，被采集了指纹。因为有了新型的智能身份识别系统，我的视网膜也被拍了照。但是不久前，一个女人打电话给我。我就暂且叫她布兰达吧。布兰达说，联邦调查局需要与我紧急面谈，有些问题涉及个人隐私，要刨根问底。

我们约好在华盛顿市中心一家咖啡馆见面。

布兰达拿着调查表，看起来更像搞市场调研的，而不是联邦调查局的调查员。她并没有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倒显得有一丝歉意。她说，她是聯邦政府庞大的合同工队伍中的一员，她非常喜爱这份工作。

开始的问题很简单：你第一次来美国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入境的？在哪里认识你丈夫的？在英国军队服过役吗？现在的雇主是谁？

布兰达检查了我的护照，抄下了出入境印章的详情，询问了我到阿鲁巴、开曼群岛、哥斯达黎加去的原因。然后，她问我：“是否有人曾试图发展你搜集有关美国政府的情报？是否有人命令你为了同样的原因嫁给美国政府雇员？”

说穿了，一句话：你是间谍吗？

我结婚已经七年半了。回答完“没有”、“不是”之后，我禁不住暗想：我要真是间谍，这么长时间都没露出马脚，肯定是个挺出色的间谍，你现在这番问话不可能让我露馅。

随后的一部分，标题是“忠诚问题”。她问：“你有计划成为美国公民吗？”我的答案是：“还没决定呢，也许吧。”布兰达说：“这个答案既不是肯定，也不是否定。”我说：“对了，只是也许。”她满怀希望地追问：“也许会申请？”我回答说：“也可能不会。”

我们都沉默下来。很明显，布兰达在考虑该在哪一项打钩。

后来，她又问了几个有关我在英国的房产、银行账号的问题。然后，她问：“你有没有做过可能被别人用来要挟的事？”

过去几十年做过的轻率、不检点的事如同幻灯片一样在我脑海里闪现。年少无知时的疯狂举动，在哪种情况下会成为别人敲诈勒索的把柄？根据谁的标准来判断？我满怀疑问地看着布兰达，回答：“从来没有。”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是关于间谍活动，以及我是否被拘留过的。然后，我们遇到了麻烦。她要我提供仍然住在英国，和我保持联络的熟人、亲人的姓名和地址。我觉得这个问题最有冒犯性。

我问她：“联邦调查局为什么非要知道我今年87岁、住在威尔士的叔叔戴维的情况？你们要拿这些信息干什么？我叔叔怎么会影响到我丈夫的安全审查？”

布兰达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仍然追问：“你和叔叔是怎么保持联系的？电子邮件？”我非常不高兴。我说：“叔叔根本没有电脑，也没有信用卡。我几乎可以肯定，他也没有护照。”

我突然意识到，英国可能仅剩下这一个用电子手段无法查询下落的人了。仅这一点，就足够给联邦调查局亮红灯了。

接下来，谈到工作中的熟人，布兰达请求我给几个名字就行了。显然，她迫切希望填满表格上的空白。

这么说吧，如果你认识我，联邦调查局也可能认识你。但是，别指望他们会很快找上门或给你打电话。用了七年半时间，联邦调查局才想起审查我。要找到我叔叔，天知道得用多长时间。

（摘自《海外星云》2011年第3期图/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