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军
从小学一年级起,我一直是年级第一名。有一年,这个神话被打破,我还亮了一盏红灯。就这样把成绩册拿回家,我妈的脸色一定不会比哈利•波特那个怪姑妈的脸色好看到哪里去,采取的行动也肯定更恐怖。为了不让自己死得很惨,情急之下,我动用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魔法。
那天放学后,我在图书馆待了很久,终于查到一个秘方——如何制作褪色灵。
我在药房买了高锰酸钾溶液和维生素C药片,回到家就配制起来。
第一遍不行,涂上药液,褪去字后,纸上会有一片黄渍;第二遍比例还是有误差,涂上之后,红墨水的印记隐隐约约还是能挣扎出来;第三遍、第四遍、第N遍,终于,在我妈回家之前,我把“魔液”涂到了成绩册上。
看着老师的红字无可奈何地消失在“魔液”中,我发出一声歡呼。我的字天衣无缝地覆盖了上去。
我妈很平静地在成绩册上签了字。她签字的瞬间,我的心在嗓子眼里跳动。我妈一向对我的风吹草动了如指掌,这次竟没听到旁边巨大的心跳声,真是不可思议。
但事情后来还是败露了,这只能怪我的魔法不够完善——当我再次将“魔液”涂上成绩册,准备把分数改回去时,薄脆的纸张竟烂出一个洞来!
结果,我被打得半死。
第二次施魔法是在初中升高中时。一天,我们几个死党聚在一起,准备请“碟仙”来玩。
我们围在一张桌子四周,桌上放着一张硕大的图,图上标了方向、写了提示,还有我们要求的各种内容。图中央倒扣着一只雪白的瓷碟,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妖异的光泽。
我们五个人哆嗦着,各自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轻轻搭在碟子边缘。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大家粗重的呼吸声,静得让人窒息。
碟子轻轻晃了一下,大家发出“喔”的一声,又很快不出声了。接着,碟子无缘无故地抖动起来,开始在纸上游走。不知谁说了一句:“不要用力!”当时,我肯定是没用力的,别人怎样我不知道。碟子越走越快,有失控的感觉,最后停在“姻缘”面前。五个人中有三个松开了手。
谁都不敢说话,谁都不敢问,大家可能都在想: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但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又想到:“碟仙”请到了!
气氛变得很诡异。怎么和“碟仙”沟通呢?谁都不会。大家面面相觑,房间里的空气都快凝结了。
碟子在桌上静静地停留了一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两个孩子的手指还按在上面。突然,碟子飞快地滑出桌面,带着一道白光,撞上墙壁,“哐当”一声碎了。
我们惊叫一声,齐齐冲出屋去。
这是我在少年时期经历的最恐怖的一件事,终生难忘。后来听人说,“碟仙”要好好请来好好送走,否则不太平,会有灾难。这句话成了我以后日子里的梦魇。但凡有任何不如意或不顺遂,我都会怪罪在“碟仙”身上。
直到十几年后的一次同学聚会,当年的五个孩子再次走到一起。大家饶有兴趣地说起这段冒险故事,坚持到最后的两个同学说:“哦,原来你们一直都相信我们请到了‘碟仙?哈哈哈哈,那是我俩商量好吓你们的!”
晕,我倒!
那天,他俩被我们这些长大了的“哈利•波特”狠狠地打了一顿。
(摘自《妇女之友》2011年第2期图/陈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