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侠 吴小根 章锦河 刘泽华 张 洪
(南京大学地理学院,江苏南京210093)
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是指,旅游地居民将其对本地旅游开发的期望与实际感受相比较所产生的愉悦或者失望的心理状态。当前,研究贫困地区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具有一定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首先,我国贫困地区与旅游资源丰富地区具有很高的重合度,发展旅游业已成为这些地区的居民摆脱贫困的重要途径。相对于发达地区,贫困地区居民对于旅游业的期望值、积极性、参与性和依存度更高,他们的生活质量与旅游业的发展息息相关。其次,由于贫困地区较为封闭,在大量旅游者涌入而带来的人流、物流、信息流的冲击下,当地居民容易产生经济、社会与文化利益的失衡感,从而对发展旅游业产生消极情绪以致阻碍旅游业的发展。因此,在贫困地区,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的高低对于地方旅游业能否实现可持续发展关系重大,应当给予充分的重视。
国内外已有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研究主要集中在满意度测评(Smith,Krannich,1998;唐晓云,吴忠军,2006)、模型构建(陈晓艳,2008;杨凯凯,2008;汪侠,等,2010)、以及居民对于旅游影响的感知、满意度与他们对旅游发展的态度之间的关系(Allen,et al.,1988;Perdue,et al.,1990;Ko,Stewart,2002;刘静艳,等,2006)等方面,而对于引起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差异化的一些因素却少有系统的探讨,专门针对贫困地区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影响因素的系统研究更是缺乏。基于此,本文首先通过对相关文献的研究,择取了10个引起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差异的因素——旅游地生命周期、居民对旅游经济的依赖程度、社区归属感、主客接触程度、使用旅游设施的频率、在旅游地居住时间、居住地距核心景区的远近、年龄、性别以及文化程度,然后以桂林市5个贫困村落为案例地,通过问卷调查获取数据,并运用方差分析方法分别考察这10个因素对贫困地区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的影响,旨在为旅游地进行科学规划、开发和管理,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依据。
首先,我们通过文献回顾,对引起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差异的因素进行探测性研究。被择取的因素及理论依据如下:
(1)旅游地生命周期。Butler(1980)、Hernandez等(1996)的研究表明,居民对当地旅游开发的态度同旅游地生命周期密切相关。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旅游地,其居民对旅游影响的感知存在差异,因而影响到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满意程度。
(2)居民对旅游经济的依赖程度。Smith和Krannich(1998)对美国落基山脉西部的4个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不同的乡村社区进行比较分析,从总体满意度、经济满意度、基础设施和服务满意度、社会环境满意度4个方面对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进行了测评。研究表明,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的差异会导致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出现明显分异。
(3)居民的社区归属感。相关研究表明,社区归属感会影响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态度,但研究的结论不一:Jurowski等(1997)认为,社区归属感强的居民倾向于对旅游的经济和社会影响进行积极评价,而对环境影响进行消极评价;Um和Crompton(1987)、Ap(1992)、Lankford和Howard(1994)则认为,居民在社区居住的时间越长,社区归属感越强,对社区旅游发展越持消极态度。
(4)主客接触频率。Weaver和Lawton(2001)对城乡结合地带居民的旅游影响感知进行了研究,发现居民与游客的接触频率会影响其对旅游开发的满意程度。在更早的研究中,Sheldon和Var(1984)、Pigram(1987)的结论也是如此。
(5)居民使用旅游设施的频率。Keogh(1990)、Perdue等(1990)研究了居民对游憩资源的利用程度与居民对旅游影响感知之间的关系,认为常利用游憩资源的居民可以感知到旅游发展改善了旅游地的休闲设施,因而对他们的支持态度会产生积极影响。
(6)居民在旅游地的居住时间。Mansfeld(1992)、Ryan和Montgomery(1994)发现,长期居住的居民比新来者对当地旅游业的态度更为消极。Weaver和Lawton(2001)也指出,对旅游开发持反对态度的居民可能在当地居住了更长的时间。
(7)居住地距旅游核心区的远近。Mansfield(1992)、Madrigal(1995)以及Pizam(1978)的研究认为,居住地距旅游核心区距离的远近会影响居民的生活和工作,继而会影响其对旅游开发的满意程度。
(8)除了以上7个因素外,年龄、性别、文化程度等人口统计特征因素也是影响居民旅游影响感知和满意度的重要方面(Weaver,Lawton,2001;Martin,1995;Fredline,Faulkner,2000)。
在确定了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影响因素的基础上,我们设计了问卷并实施调查,然后运用方差分析方法处理数据,考察上述各因素所引致的贫困地区居民对于旅游开发的满意度的差异,并分析其成因。
我们选择桂林市阳朔县福利镇的龙尾村、兴坪镇的西塘村、杨堤乡的水岩头村和浪石村、龙胜镇的金车村这5个贫困村落为案例地。这5个村旅游资源丰富,有的地处偏远地区,有的为少数民族村寨,均为广西壮族自治区区级贫困村;近年来随着旅游资源的开发,当地居民参与旅游业的热情高涨,以这5个贫困村为例进行贫困地区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研究,具有典型的代表性。
调查问卷包括以下3个部分:
第一部分探测居民的旅游经济依赖程度、社区归属感、主客接触频率、使用旅游设施频率等。旅游经济依赖程度的度量根据Ko和Stewart(2002)、Lee和Back(2006)以及汪侠(2007)的研究,设计2个问题:旅游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例、家庭成员职业与旅游业的关联性。借鉴Goudy(1990)、Gursoy和Rutherford(2004)、McCool和Martin(1994)的研究结论,社区归属感从“以社区为家的程度”、“对社区的关注程度”、“对于搬离此地的感受”3个方面来考察。主客接触频率和使用旅游设施频率的度量均设计1个问项,提供“高”和“低”两种选择。
问卷的第二部分探测居民对于旅游开发的满意度情况。根据“期望—差异”模型(Oliver,1980)和公平理论(Huppertz,et al.,1978),设计了 3 个问题,分别为:对于旅游开发的总体满意度、与期望中的旅游开发相比的满意度、同其它旅游地相比的满意度。这部分问题采用李克特5级计量,分值越高表示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评价越高。
问卷的第三部分是居民的人口统计特征等,共设计了7个问题,包括性别、年龄、出生地、文化程度、家庭月收入、在本地的居住时间以及居住地。
问卷调查的时间为2009年10月。考虑到案例地村落的居民文化程度偏低,我们采取问卷调查和访谈相结合的方法采集数据。对于能够读懂问卷的居民,请其在问卷上直接作答;对于无法单独完成问卷者则通过访谈协助其完成填答。共发放问卷450份,回收有效问卷424份,有效回收率为94.22%。采用SPSS 16.0统计软件对数据进行整理和分析,对缺失的数值采用列表删除法进行了处理。
(1)研究结果
根据Butler的旅游地生命周期理论,旅游地的发展演进可划分为探查、参与、发展、巩固、停滞、衰落或者复兴6个阶段。借鉴杨振之(2003)提出的旅游地生命周期发展阶段的判断指标,从旅游开发的时间、游客年增长率、外来投资者投资规模的变化、旅游接待设施供求关系的变化这4个指标来进行分析,本次调查的5个案例地中,龙尾村处于初步的探查期,浪石村进入了参与期,西塘村、金车村则为发展期,而水岩头村已经步入巩固期。通过方差分析发现,处于旅游地生命周期不同阶段的不同村落的居民对于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存在显著的差异(F值为2.945,大于F0.95(3,420),见表1)。总体而言,随着旅游地由探查期向参与期和发展期转变,居民满意度不断提高,到了发展期,居民满意度均值高达4.74;而进入巩固期后,居民满意度又有所降低,均值为3.87。
表1 基于旅游地生命周期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在贫困地区旅游地生命周期的探查阶段,游客多依靠地方居民提供接待服务,居民从旅游业发展中获得了就业和投资的机会,因而对之持基本满意的态度。随着游客的不断增加,旅游地进入参与期和发展期,旅游地各种设施逐步完善,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了贫困地区居民的生活质量,居民满意度也随之提高。而当旅游地进入巩固阶段,居民与游客之间的交易很多被外来旅游开发商所取代,居民获得旅游收益的比例减少,利益分配失衡;此外,居民还要承担旅游开发带来的物价上涨、过度商业化、交通拥挤、传统民风改变、环境污染等问题。此时,居民对旅游发展的态度会由当初的欢迎变为不满。如果居民满意度持续下降,则会对旅游业可持续发展构成威胁,导致旅游地走向停滞和衰落。
(1)研究结果
通过“旅游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例”、“家庭成员职业与旅游业的关联性”2个指标,对被访居民的旅游经济依赖程度进行度量,其中:“旅游收入占家庭收入的比例”划分为<30%、30% ~70%、>70%三个区间,分别赋值为1、2、3;“家庭成员职业与旅游业的关联性”划分为“低”、“一般”、“高”三个级别,分别赋值为1、2、3。以这2个指标的均值作为度量居民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的最终评价值,并进而将被访居民划分为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高”(得分 >2.5)、“中”(得分为1.7~2.5)、“低”(得分<1.7)3个组。对3组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进行方差分析(见表2),结果显示,F 值为3.318,大于 F0.95(2,421),表明 3 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存在显著差异。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高”、“中”、“低”3组居民的满意度均值依次为 4.73、4.16 和3.44。
表2 基于旅游经济依赖程度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高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高,这与Murphy和Andressen(1988)、Sheldon和Var(1984)、以及Mansfeld(1992)的研究结果相符。旅游业已经成为福利镇、兴坪镇、杨堤乡以及龙胜镇等地的主要产业之一,为这些落后地区居民脱贫致富带来了机会,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高的居民从中获得的收益较多,他们对旅游发展负面影响的感知往往被经济利益所冲淡。而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低的居民获得的收益低,一方面他们要承担旅游发展带来的诸多负面影响,另一方面贫富差距的扩大也可能造成他们心理上的失衡,从而满意度低。
(1)研究结果
通过“以社区为家的程度”、“对社区的关注程度”、“对于搬离此地的感受”这3个指标,运用李克特五级量表对居民的社区归属感进行计量。其中:前两个指标设置从“非常低”到“非常高”5个选项,分别赋值1~5;“对于搬离此地的感受”指标设置从“非常难过”到“非常高兴”5个选项,分别赋值1~5。以这3个指标的均值作为计量居民社区归属感的最终得分,并进而将其划分为“强”(得分>2.5)、“弱”(得分≤2.5)两组。对两组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进行方差分析(见表3),结果显示F值大于F0.95(1,422),表明社区归属感不同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存在显著差异。社区归属感“强”、“弱”两组的居民的满意度均值分别为4.62和 3.63。
表3 基于社区归属感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与其社区归属感成正比,这与Jurowski等(1997)的研究结果相符。随着旅游开发的进行,社区的基础设施和人居环境会不断改善,社区归属感强的居民主人翁意识强,对社区的关注程度高,他们能够深切地感知这些变化,而且会由此产生对家乡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从而对旅游开发进行积极评价。
(1)研究结果
根据被访居民与游客接触频率的“高”、“低”分组,对两组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进行方差分析(见表4),结果显示F值大于F0.95(1,422),表明与游客接触频率不同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存在显著差异。与游客接触频率“高”和“低”两组居民的满意度均值分别为4.79和3.81。
表4 基于主客接触频率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与游客接触频率高的居民的满意度较高,这与 Weaver和 Lawton(2001)、Sheldon和Var(1984)以及Pigram(1987)的研究结果一致。旅游开发提高了原本比较封闭的贫困地区的开放度,使得旅游核心区以及重要交通节点的居民有较多与游客接触的机会。他们或是旅游从业人员,或是旅游经营者,通过与游客的交往扩展了视野,增长了知识,并获得了较多的经济收益,因而对旅游开发持满意态度。
(1)研究结果
根据被访居民使用旅游设施频率的“高”、“低”分组,对两组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进行方差分析(见表5),结果显示F值大于F0.95(1,422)。可见,居民使用旅游设施的频率不同,其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也存在显著差异。经常使用旅游设施的居民的满意度均值为4.46,使用频率较低的居民的满意度均值为3.71。
表5 基于使用旅游设施频率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经常使用旅游设施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高,这与Jurowski和Gursoy(2004)、Keogh(1990)以及Perdue等(1990)的结论一致。随着旅游业的发展,不断完善的旅游设施为当地居民就地进行休闲娱乐活动提供了更多的机会;虽然游客的到来会在一定程度上干扰居民对游憩设施的使用,但居民可以避开旅游高峰时段利用这些设施。因此,经常使用旅游设施的居民对旅游发展持更加满意的态度。
(1)研究结果
根据被访居民在当地的居住时间将他们分为4个组,对4组居民的满意度进行方差分析(见表6),结果显示F值大于F0.95(3,420)。可见,在旅游地居住的时间不同,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也存在差异。总体而言,在旅游地居住时间为1~5年的居民满意度均值最高,为4.55;其次是1年以下的居民,满意度均值为4.13;居住时间在5年以上的居民,其满意度随着居住时间的增加呈下降的趋势。
表6 基于居住时间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在旅游地居住5年以下的居民,其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随着居住时间增加而提高;居住5年以上的居民的满意度却随其居住时间的增加而降低。原因在于,居住时间短的多为因旅游投资或就业迁入旅游地的外来者,当地旅游业发展给他们带来了投资、就业机会,因而满意度较高。而居住时间长的多为本地人,对旅游业对其生活方式的影响更为敏感。尤其是贫困地区的旅游规划和管理往往滞后于旅游发展实际,各种管理体制和利益分配机制还不够健全,利益分配失衡往往使得居民之间、居民与集体之间产生各种矛盾,削弱了当地居民之间的感情和友谊。而本地原住民可能更加珍视这种社会关系,并因旅游开发扰乱了这些关系而有所不满。
(1)研究结果
将被访居民按照其居住地距核心景区的距离分为近、中、远3个组,方差分析表明(见表7),F值大于F0.95(2,421),3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存在显著差异。邻近核心景区的居民的满意度均值高达4.58,过渡地带的居民的满意度均值为4.39,而外围地区居民的满意度均值只有3.21。
表7 基于居住地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总体而言,贫困地区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随着其居住地与旅游核心区的距离而变化,距离越近,满意度越高。靠近旅游核心区的居民与游客接触多,参与程度高;通过开办家庭旅馆、销售商品、提供餐饮和交通服务、参加文艺表演等获取收益,有助于他们摆脱贫困改善生活,因而他们的满意度较高。居住在景区外围和较远地区的居民,虽然具有一定的参与热情和利益诉求,但进入旅游经营领域的机会少,与核心区的贫富差距还会随着旅游开发的深入而加大,因而其满意度低。
(1)研究结果
对不同年龄段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进行方差分析(见表8),结果表明,F值大于F0.95(4,419),不同年龄段居民的满意度存在差异。从均值来看,31~50年龄段居民满意度最高,其次依次是21~30、≤20、51~60和≥60年龄段的居民。
表8 基于年龄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总体而言,青壮年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要高于老年居民,这与Weaver和Lawton(2001)、Fredline和 Faulkner(2000)以及 Haralambopoulos和 Pizam(1996)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首先,老年居民在当地的居住时间长,对于旅游发展对当地带来的负面影响(尤其是环境污染、物价上涨、交通堵塞等)有更深的感受。其次,老年居民参与旅游业的比例相对较小,从旅游业中获得的收益低,导致其对负面影响的容忍性较低。相比而言,贫困地区青壮年居民在旅游业中的就业比例高,对于改变地方经济的愿望也更加迫切。同时,当地旅游休闲设施不断完善,使得好动爱玩的年轻人有更多的机会享用这些设施,因而其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较高。
(1)研究结果
以性别分组进行旅游开发满意度的方差分析(见表9),结果显示F值大于F0.95(1,422),表明男性和女性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存在显著差异。女性的满意度均值为4.31,男性的满意度均值为3.69。
表9 基于性别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女性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比男性高,这与Martin(1995)的研究结果一致。旅游业中许多岗位的就业门槛较低,能够为贫困地区女性在餐饮、导游、住宿、旅游商品生产和销售等许多领域提供就业机会,使更多女性通过就业提升自已的经济和社会地位,因此女性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明显高于男性。
(1)研究结果
对文化程度不同的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进行方差分析(见表10),结果显示F值大于F0.95(4,419),表明文化程度不同的居民对于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存在显著差异。其中:本科及以上学历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最高,均值为4.53;其次是大专(4.32)、高中(4.09)、初中(3.76)和小学及以下(3.21)。
表10 基于文化程度的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方差分析(n=424)
(2)成因分析
文化程度较高的居民对于旅游业的满意度较高,这与Lankford和Howard(1994)、Haralambopoulos和Pizam(1996)以及Teye等(2002)的研究结果一致。贫困地区居民文化程度普遍较低,具有较高学历的多为旅游开发后来此定居的投资商,或是当地居民的毕业后回乡的子女。文化程度高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参与能力强,倾向于同外来游客交流,能够认识到旅游业对于带动贫困地区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和理性地看待旅游业发展所带来的各种影响,因此他们的满意度较高。
本文以桂林市5个贫困村落为例,对引致旅游开发居民满意度差异的多种因素进行探讨,并分析其成因。研究发现:
(1)处于旅游地生命周期不同阶段的居民对于旅游开发的满意度具有显著的差异。随着旅游地由其生命周期中的探查期向参与期和发展期的转变,居民满意度不断提高。而进入巩固期后,居民满意度又会降低,这与贫困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和居民的成熟度密切相关。因此,要理性审视地方旅游发展战略,通过科学策划和管理,设法延长旅游地生命周期中的参与期、发展期,减少旅游开发带来的经济、社会和环境的负面影响,提高居民满意度。
(2)对旅游经济依赖程度高的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高。因此,贫困地区旅游业要想获得长远的发展,必须将旅游地的主人――居民纳入到利益分配的链条中来,通过提供就业、鼓励投资、进行经济利益补偿、免费教育培训等方式,提高居民参与地方旅游业的驱动力,帮助居民通过旅游业脱贫致富。
(3)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与居民社区归属感成正比。因此,要通过发展旅游业增强贫困地区居民的社区自豪感和凝聚力,培养和加强旅游地居民的社区归属感。要鼓励居民加入到社区旅游基础设施建设和环境保护中来,既优化了家乡的人居环境,又树立起良好的旅游地形象。
(4)与游客接触频率高的居民的满意度较高。在景区和社区一体化以及景区和社区紧密相连的旅游地,居民和游客接触较多,从旅游业中获得收益的机会也较多。在景区和社区分离的旅游地,居民与游客打交道的机会少,从旅游业中分享的利益少。因此,要重视旅游发展带来的经济收入、就业岗位以及投资机会在居民中的公平分配,努力营造和谐的旅游地整体环境。
(5)经常使用旅游设施的居民对旅游开发的满意度高。贫困地区旅游设施随着旅游开发的推进在不断配套和完善,给居民的休闲娱乐带来很大的便利。应尽量降低居民的旅游设施使用费用,如减免门票,提供免费公交车等。鼓励居民避开旺季使用旅游设施,提高体验质量。
(6)在旅游地居住时间在5年以下的居民,其旅游开发满意度随着居住时间的增加而提高;居住时间在5年以上的居民,其满意度随着居住时间的增加而降低。这主要是由于在旅游开发资金缺乏的贫困地区,居住时间短的多为外来投资者,他们在旅游开发、规划、决策等方面拥有很强的“话语权”。而居住时间长的本地居民在参与当地旅游业方面多处于弱势地位。因此,在吸引外来旅游投资的同时,也应充分考虑旅游地原住民的利益诉求,平等协调各利益方的关系。
(7)贫困地区居民对于旅游开发的满意度随着其居住地与旅游核心区的距离的增加而衰减。距离核心区较近的居民,其职业和收入与旅游业发展关系密切,对旅游发展的正面影响认同度高。而距离旅游区较远的居民对旅游收益的分享比例低,且由于旅游负面影响的“溢出效应”,他们也付出了一定的环境成本和精神成本。应采取必要的措施保障这部分居民获得相应的经济、精神或物质补偿,提高其旅游开发满意度。
(8)青壮年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要高于老年居民。老年居民地方归属感强烈,虽然他们并不反对发展旅游业,但他们对于旅游开发所带来的传统民风改变、过度商业化、物价上涨、环境污染等负面影响更为敏感,满意度也较低。因此,要了解旅游业发展给老年居民的生活带来的冲击和不便,帮助其提高对旅游开发的适应能力,使他们以更积极的态度支持旅游业发展。
(9)女性居民的旅游开发满意度比男性高。但总体而言,贫困地区女性的整体素质和就业能力还有待进一步提升。应重视对女性进行职业技能的培训,为女性创业提供资金支持,提高其对旅游业的参与能力。
(10)文化程度高的居民对于旅游业的满意度高。居民的文化素质是其对旅游业作出客观公正评价的基础,也决定了他们对于旅游业的参与能力。贫困地区绝大多数居民受教育水平较低,这决定了他们只能浅层次地介入旅游业,并且在旅游规划和开发中很少拥有“话语权”。因此,要加强对居民在服务、技能、营销、网络、语言等方面的教育和培训,提升其参与旅游开发的层次和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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