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舒
明末清初山东新城王氏家族的历史选择
王小舒
新城王氏家族在明嘉靖年间进入望族行列,其世传家训强调道义和读书二事,并形成了“忠勤报国”的政治理念。王氏家族成员同时从事各种文学和学术活动,具有不同于一般仕宦家庭的博雅气质。在经历了明清鼎革之后,王家对原来的处世态度和立身原则作出了调整,这种调整成为王氏家族史上的一个转折点,并影响了他们此后的文学创作。
新城王氏家族; 读书持家; 道义立身; 家族罹难; 寄焉而已
新城王氏是明清时期山东地区最大的文学世家,同时又是最为显赫的科宦之家。明清之际海内诗坛风气的转变,该家族起到了关键的作用,故对新城王氏家族进行研究,将有助于厘清明末清初山东地区乃至海内诗歌创作演变的内在脉络。本文就是这方面的一个尝试。
新城王氏是元末明初从青州诸城(汉代时为琅邪郡)迁到新城来的。王氏第六世代表人物王之垣在《新城王氏族谱序》里称:“新城之有王氏,系出青州之琅邪。其移居新城,自琅邪公始。”*《琅邪王氏世谱》第1册,桓台:唐山镇,2008年,第1页。王之垣所称的“琅邪公”即王氏始祖王贵。康熙版《王氏世谱》云:“王贵,原籍青州府诸城县初家庄人,明初避白马军乱,移新城县之曹村,居赵氏庑下。为人质朴无华,力本重农。”可见,新城王氏始祖王贵原本是为人傭作的农民。
王氏自第三代王麟开始习文,踏上科宦道路。
自王麟开始王家改换门庭,由田耕农户转变为书香门第,跻身士绅阶层,这是一个转折点。值得关注的是,王麟习文恰恰从学诗开始,也就是说,新城王氏自弃农从文起,就与诗歌发生了关系。王氏第八世作家王士禛在《渔洋山人自撰年谱》中指出:“盖自公(王麟)以毛诗起家,接武列卿、御史、尚书郎、秘苑方岳、郡邑长史,皆名臣膴仕,布列中外。”*王士禛:《王士祯年谱》,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2页。可以看出,科宦仕进与文学创作在王氏家族史上是相互关联、彼此促进的。
自王麟以后,王家步入了人才辈出的阶段。王麟八个儿子中的两个,王耿光由岁贡生出任马湖府经历;王重光于嘉靖二十年中进士,历官户部员外郎、贵州参议。其中王重光是家族中的首位进士,官至四品,自他起,王家跨入了望族行列。
到第五、第六两代,新城王家的科举仕宦发展至鼎盛。第五代中有3人中进士,有明一代,新城王氏由进士入仕途者13人,举人8人,另外还有经贡士、恩荫等途径为官者18人。嘉靖朝以后,王家科宦累盛不绝,多人成为朝廷要臣。明末的文坛领袖、王象晋好友钱谦益曾评价新城王家云:“嘉靖以来,其门第最盛。”*钱谦益:《王季木墓表》,《钱牧斋全集·初学集》卷六十六,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第1527页。在明清史上,一个由务农出身的家族,数代之内成为海内望族、科举世家,名宦接踵,洵不多见。
新城王家所以能在科举道路上越走越顺,保持长盛势头,与这个家族严于治家的传统有很大关系。目前王家保留下来最早的家训是第四代王重光的:
所存者必皆道义之心,非道义之心,勿汝存也,制之而已矣。所行者必皆道义之事,非道义之事,勿汝行也,慎之而已矣。所友者必皆读书之人,非读书之人,勿汝友也,远之而已矣。所言者必皆读书之言,非读书之言,勿汝言也,诺之而已矣。*王士禛:《池北偶谈》卷五,《王士禛全集》,济南:齐鲁书社,2007年,第2933页。
这段家训强调道义和读书二事,将读书视作修身进取的基础和前提,要求子弟与读书人结友,不走攀缘权势的门径。它被王氏后代书写在家中厅事屏壁间,奉为圭臬,时时警策。
第五代王之垣承继了乃父王重光的传统,且发扬光大之。在督促子弟读书方面,王之垣尤为用心,“家法极严”。他著有《历仕录》、《秉烛编》、《摄生编》、《百警编》等书,或叙本人仕宦经历,或录前人名言,明显带有为家族子弟垂范的寓意。《秉烛编》中列有“为学”一目,谈到了读书:“少年不学堕复堕,壮年不学亏复亏,老年不学衰复衰。一息不学谓之忘,一时不学谓之狂,一日不学谓之荒。”
王之垣晚年居家更是身体力行,亲自督导子弟读书。据他儿子王象晋回忆:“每夜五鼓即起,终年在书屋,惟元旦拜家祠,与尊长贺礼毕,即如塾肄业。虽至亲近族,罕得会面。一文不佳,责有定数。初不胜苦,久久操之既熟。入闱时,人忙我闲,视在塾反为从容。科第蝉联,良有故也。”*王培荀:《乡园忆旧录》卷一,济南:齐鲁书社,1993年,第4页。依靠这种近似苛刻的族规,王家子弟受到了严格的训练。王士禛在《池北偶谈》里所称“予六七岁始入乡塾受《诗》” 便是一证。*王士禛:《池北偶谈》卷十六,《王士禛全集》,第3232页。长此以往,王家自然培养起一种浓厚的读书气氛,保持了科举长盛的局面。
不过,新城王家读书并非仅仅为了科举出仕。科举出仕只是王家读书的第一层目标,王氏为学的特点既有功利性,又能超越功利,最终指归在增长学问,实现人格的自我完善。王之垣《秉烛编》所谓“可止可足者,求利之心;不可止不可足者,进学之心”就是此意。王氏成员在获取功名后,并未停止读书,继续从事各种文学和学术活动。比如,王重光、王士禄从事史学研究,王重光有《史论》,王士禄有《读史蒙拾》;王象晋从事植物学和医学研究,有《群芳谱》和《康宇便方》;王象春、王士禄、王士禛从事诗歌创作和研究,象春有《问山亭集》、《齐音》,士禄有《西樵诗集》,士禛有《渔洋诗集》、《蚕尾诗集》、《渔洋诗话》等,士禄、士禛又好填词,著有《炊闻词》、《衍波词》等。另外,王象咸习好书法,在家乡建有墨王亭;士禛发达后,还曾在家乡建池北书库,俸禄所得,悉数购书,该书库后成为山左著名藏书楼之一。这些均属于超越功利、嗜好学术的表现,当时人称新城王家为“江北青箱”,*南朝刘宋时,王淮之博闻多识,熟谙江左旧事,缄之青箱,世人谓之“王氏青箱学”。此处代指学问繁富。参见《宋书》卷六十《王淮之传》。正是看到了王家崇尚学问、以书为乐的特点。
倚靠这种读书的传统,新城王氏成员普遍具有一种不同于一般仕宦家庭、超越利禄之上的博雅气质,它是王家能在中国文化史上做出较大贡献的基本原因。
王重光本人可谓实践道义原则的典范。他曾任职工部,在徐州抗洪筑堤,政绩斐然;迁户部后榷税九江,为地方除豪猾,廉弊窦,省却国漕数百石。王重光曾自誓:“身处脂膏,而不能茹苦啖蘖者,有如大江。”*《新城县志》卷七。后因强直奉法,得罪权贵,谪调贵州参议,病死任所,临终“无一语及家事”。*《新城县志》卷七。因此受到朝廷表彰,御祭文有“忠勤报国”之语,族人于是在家乡建忠勤祠。从此,“忠勤报国”成为王氏后代的政治目标。
王重光的次子王之垣历任户部左侍郎,亦有古大臣之风,不畏强权,依法惩办辽王属下打死郡吏案件。他曾著有《历仕录》一书,记录自己的仕宦经历,其中多为道义之事。试录两则:
予初选出京时,即闻荆州士夫多有请托者,予意一人依一事,则事事来嘱,一人嘱允则人人来嘱,不如一切不从为。是时如江陵相公乃翁、曹都宪年伯纪山公亦不循从。后遂绝无来者。
予在户部管太仓,入仓查验斛斗,内一大斗异常。问之,云:“凡粮到仓,该仓斗级,每人先支一斗,是历来旧规,亦运粮人所愿也。”予曰:“岂有此理。即照常与之,亦是私循,况另置一大斗乎?”即谕各管仓主事出示禁革。*王之垣:《历仕录》,清惺心楼王氏家塾刻本。
王重光第七子王之猷任职淮扬兵备使时,曾抗击监税宦官侵夺百姓财物的恶行,“至节义所关,则攘袂而起,奋不顾身,有烈丈夫之举”。*《新城县志》卷七。
王重光之孙王象坤,历官杞县知县、浙江右布政使,于任上申冤理枉,力戒贪腐,“奸利者工为请托,一切拒不听;再请,再不听;或谒当路转为请,卒不听。”民众呼为“小青天”。*《新城县志》卷七。
新城王氏族人在外从政做官,大多类此。
明朝末年,农民起义四起,朱明王朝倾覆,清兵乘机入关,政权发生更迭。在这次天翻地覆的浩劫面前,王家坚守忠君报国的立场,自觉组织起来抗击叛军和清兵,由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具体来讲,王家前后共经历了三次罹难。第一次是崇祯四年的“吴桥兵变”又称“辛未之难”。是年冬,明参将孔有德所部在山东吴桥发动兵变,一路肆虐;行至新城时,遭到王家的声讨和抵抗,遂大肆杀戮。王象复、王与夔父子不屈死难,王象乾全家被杀(象乾本人于前一年病逝),其他人逃入山中躲避,幸免于难。王象春事后因受到刺激而病逝。*文秉:《烈皇小识》卷三,明季野史汇编前编本;《新城县志》卷七《王象复传》。第二次是崇祯十五年的“壬午之难”。该年冬,清军由河北南下山东,攻陷兖州、济南等地,新城王氏族人和当地民众一起,自动组织抵抗。结果城破,清军屠城,王家这次共有48人殉难。*《琅邪王氏世谱》,第280页。第三次为崇祯十七年的“甲申之难”。是年,李自成攻陷京师,崇祯帝于煤山自缢而死,清军随即入关定鼎。消息传到新城,王象晋的儿子王与胤和妻子于氏以及儿子士和三人同室自缢殉国。
以上的三次罹难,令王家元气大伤。除青壮年众多死节外,王家还损失了一批优秀人才,如著名诗人王象春、王象益、王与胤、王与玟。另外还有,王与端兼工诗、词、曲,王与盛工文章,尤善长啸,王与试兼擅琴、棋、书、画,王士和博综经、史,书法精绝等等。总之,所述,这次浩劫对王家造成了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经受这次打击后,王家面临一个艰难的选择,即如何对待新建立的清王朝。作为明朝世代为宦的显赫家族,新城王家应采取怎样的处世态度?又如何延续家族的传统?这是一个不易对待的问题。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新城王氏对原有的传统作出了调整,此次调整也成为家族史上的一个转折点。
这里以王象晋为例剖析。入清后,第六代象字辈成员或者去世、或者抗清被杀,幸存者不多了,王象晋便担负起了族长的责任。*明崇祯初年,王象晋曾率领族人续修家谱,作有《王氏族谱序》,见《赐闲堂集》卷三,清顺治刻本;又作有《睦族记》一文,敦促王氏族人奉献义田,以备周济穷困者之用,见《赐闲堂集》卷二。明亡时王象晋八十四岁,以浙江右布政使致仕在家,自号“明农隐士”,和曾任乌撒军民府通判的堂兄王象咸均居乡不出,*《新城县志》卷七。后来他被《皇明遗民传》收入其中。王象晋的第三子、士禛之父与敕,在明朝并无功名,但因三兄与朋在壬午之难中被杀、二兄与胤又于甲申殉国,入清后,王与敕选择了不仕,陪伴父亲在家隐居。顺治初,清廷命各地推选人才,充贡太学,有司以王与敕名应诏,与敕“以方伯公年老(王象晋),兄侍御公殉节死(王与胤),廷对后不谒选人,径归”。*《新城县志》卷七。王与敕的态度与父亲完全一致。实际上,王象咸、王与敕都是遗民,却被各种遗民传漏收了。此外,还有一位王氏家族成员,即王象春的外孙、著名诗人徐夜,他在外公王象春身边长大,与王家关系密切,亦是一位遗民。以上情况说明,王家和新朝之间存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情绪。从家族原则来讲,此种不与新朝合作的举动正合乎道义精神,属于坚守节义的行为。
王象晋的隐居生活表现为读书著述和农艺耕作两个方面。他常年“整衣冠危坐,读书不辍”,*《新城县志》卷七。前后共编写了三十余种著作,有诗文集,也有农书和医书。读书之余,作者还操作农事,自称“余性喜种植”,“廓门外有园一区,题以涉趣;中为亭,颜以二如;杂艺蔬茹数十色,树松竹枣杏数十株,杂草野花数十器”,*王象晋:《群芳谱序》,《赐闲堂集》卷三,顺治十年刻本。自号二如亭主人。此属于对祖宗务农传统的一种继承,象晋的家训恰恰就是“教子孙两行正路,惟读惟耕”。
出仕做官和居家耕读原本是农耕型社会文人的两种基本生活方式,旧式文人正是在这两者之间进行选择和转换的。不过,明中期以后,江南一带商品经济发达,城镇规模不断扩大,一部分文人已不再居住于乡村,而是搬进了城市,包括苏州、金陵和扬州等地的一些遗民作家,他们的生活方式也随之发生了改变。可是,山左地区却不是这样,乡村化格局并未改变,文人还是在原来两种方式间进行转换。王象晋可谓一个实例,他于明末退职后便居家耕读,耕读之余,还编就了一部《群芳谱》,对各种花卉的培植分门别类予以讲解。此书名为“群芳”,实际上还包括谷物、蔬菜、桑麻、茶竹、药草等植物,可以说是一部农书。书中既有农业知识,也有艺文典故,甚至还有医疗指导,作者将这些内容融合成了一体。后来,康熙帝十分欣赏此书,令人将其扩充,编成了《广群芳谱》一百卷。
王象晋对田园生活表现出浓厚兴趣的同时,对建立功业却显露出鄙视的态度。他晚年曾编有一部《清窹斋心赏编》,分“葆生要览”、“淑身懿训”、“佚考成说”、“涉世善术”、“书室清供”、“林泉乐事”六部分,通过摘录明人笔记中话语,探讨养生之道,里面颇多道家之言。作者的思想在晚年显然发生了一定变化,借用他摘录的话说:“居闲胜于居官”,“山居胜于城市”。*王象晋:《清窹斋心赏编·林泉乐事》,《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本。其实,作者原本是信奉儒家思想、积极进取的,早年曾作《孟子赞》,云“愿学孔子,居仁由义,至大至刚,克塞天地”。但到晚年,看到明朝政治黑暗,尤其经历了政权鼎革、儿子殉国,作者在守住基本立场的同时,开始萌生远离政治的念头。这种念头和行为对他的后代发生了深远影响。
王象晋为何要这样做?他的动机其实是为了家族的生存、发展。明末清初,王家元气大伤,假设没有新的科举人才出来撑持门面,很可能会在新兴势力的迫害、打压下迅速走向没落。当时已经有此种苗头出现,王士禄在描述家族处境时就说“门祚中替,外侮时蘖”。*王士禄:《西樵山人传》,见《王士祯年谱·王考功年谱》,第82页。
外界的这些压力迫使王象晋编写了一部《举业津梁》,里面汇集了自己早年成功的科举经验。此书的序言中,作者说:“良以祖宗世业至近岁几成一阨,思欲振家声,绵世泽,非提醒后人共延文脉,何以见祖宗于地下?”*王象晋:《举业津梁序》,《赐闲堂集》卷三。很明显,王象晋企图借此书来帮助、指导孙辈在科举道路上出头,延续王家的大族地位,避免走向衰败和没落。
如此一来,王象晋就在自己和孙辈之间划出了一条界限:他和儿子两代人俨然以遗民自居,拒绝出仕新朝,保持政治操守;而对孙辈们,则积极鼓励他们从事科考,争取功名。王家的立身处世原则在新的形势下变得灵活通融了,这是一种新的处世态度,新的政治选择。
前辈的处世之道如此,后辈情况如何?
不妨来看清初成长起来的王氏家族成员,也就是王象晋的孙辈。他们和前辈一样,经历了明清鼎革的浩劫,受到心灵的震撼和创痛,在心态上,他们与祖、父辈是相通的。但是,他们的人生选择却和上辈不同,大多听从前辈训导,积极争取仕进。比如,王与敕的四个儿子,长子王士禄顺治十二年进士,初授莱州府教授,继迁国子监助教,历官至吏部考功员外郎;次子王士禧为廪贡生,考授州同知;三子王士祜康熙九年进士,候选中行平博;四子王士禛顺治十五年进士,初任扬州府推官,后入京任职,由户部郎中、翰林院侍读一直迁至刑部尚书。为宦虽有达与不达之别,但四兄弟总体上都取得了功名。
上述情况只是表层现象,在心理上以及为宦的态度上,士字辈王氏成员其实发生了深刻变化。他们不再像祖辈那样满怀从政热情,追求“忠勤报国”,相反,他们采取了一种疏淡、超脱的态度。
长子王士禄(自号西樵山人)曾在《西樵山人传》中表白说:“山人少抱微尚,慕孟襄阳之为人,学不为仕。以门祚中替,外侮时蘖,祖父督譬,遂黾勉场屋。性散漫,既婴世网,雅不欲为折腰吏。”*王士禛:《王考功年谱》,载《王士祯年谱》,第82页。王士禄在康熙初年典试河南时,还曾遭磨勘下狱,一度免官,这更强化了他不以仕进为然的态度。三弟王士禛称长兄士禄“性耽山泽,如陶贞白入官,松风之梦故在,垂组彯缨寄焉而已。”*王士禛:《王考功年谱》,载《王士祯年谱》,第82页。“寄焉而已”正是新一代王氏成员的为宦理念。
王士禛的官职最高,但他的为宦态度其实和其兄很接近。在任职扬州期间,士禛就说过:“予兄弟少无宦情,同抱箕颍之志,居常相语,以十年毕婚宦,则耦耕醴泉山中,践青山黄发之约。”*王士禛:《癸卯诗卷自序》,《王士禛全集》,第1566页。这些话不是在做姿态,而是含有特定的时代内涵,且与王家的实际处境相关。后来,士禛并没有实践自己的约定,但是,除了廉洁自律与前辈相同以外,*参见王士禛:《王士祯年谱》,第50页。他在京师任职期间“退食谢客,焚香扫地,下帘读书。自一二韦布故交以风雅相质外,门雀可罗也”,*王士禛:《王士祯年谱》,第50页。这实际上也是王家新的处世态度的表现,其中受到晚年王象晋的影响是比较明显的。
由上述情况可见,新一代王氏成员选择了仕进道路,有些人仕途上还相当成功,但他们在心理和处世态度上,与自己的祖辈却已相当地不同了。可以概括为,外表谨于职守,内心寄焉而已;身体置身官场,内心崇尚山林。
这一代成员在生存态度和处世原则的变化对于他们的文学创作发生了深刻影响,因而,也成为清初文学风气转移的一种内在机缘。
[责任编辑:刘运兴]
HistoricalChoiceoftheWangFamilyinXinchengShandong
WANG Xiao-shu
(Institute of Literature, Shandong University, Jinan 250100, P.R.China)
the Wang family; running a family by reading; living on moral justice; family disaster; settling oneself on officialdom
2011-12-08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明清之际山左诗人家族群体研究”(批准号08BZW040)的阶段性成果。
王小舒,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济南 25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