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钰丽,晋利芳,晋 钰,晋玉林
(1.山西中医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 2.山西省长治市和平医院,山西 长治 046000; 3.山西省长治市人民医院,山西 长治 046000)
六气淫胜是指风寒暑湿燥火六气亢盛。六气有司天、在泉的不同,司天之气主司上半年气候变化,在泉之气主司下半年气候变化,即《素问·六元正纪大论》曰:“岁半之前,天气主之,……岁半之后,地气主之。”由于每年六气的盛衰不同,所以每年的气候物候及疾病各具特点,而治亦不同。现将厥阴风气、少阴热气、太阴湿气淫胜的用药规律浅析如下。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岁厥阴在泉,风淫所胜,则地气不明,平野昧,草乃早秀,民病洒洒振寒,善伸数欠,心痛支满,两胁里急,饮食不下,鬲咽不通,食则呕,腹胀善臆,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身体皆重。”
当年支逢寅、逢申之岁时,均属于厥阴风木在泉之年,在泉之年主管一年中下半年气候变化。风气淫胜时,自然界表现气候偏温,大地风起,草木得其生气而茂盛早青;相应人体出现风气过盛的病理表现,疾病的病位在肝和脾胃。风气偏盛则畏风,寒战;肝气旺盛,肝失疏泄,乘犯脾胃,则现脘腹胀痛,两胁拘急,食少,纳呆,呃逆,恶心,呕吐等一系列症状。
关于厥阴在泉的治疗,《素问·至真要大论》曰:“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辛散之。”即风气太过而侵淫于体内,肝木之气旺盛时,当以燥金之气制之,治以辛凉,即以金制木,“所胜治之”之意,故主治用辛味性凉的药物。吴崑注曰:“风为木气,金能胜之,故治以辛凉。”辅佐以苦味药,因苦能胜辛,即用火制金之意,防止辛味药物辛散过甚,反伤其气;辅佐以甘味药,用甘味药益气,以甘补土之意,使土不会因木气偏胜而受损,而甘味药又能缓肝木之急,用甘味药物来缓之调之。吴崑注曰:“辛过甚则恐伤其真气,故佐以苦甘。苦胜辛,甘益气也。木性急,故以甘缓之。”《素问·藏气法时论》曰:“肝苦急,急食甘以缓之。”因肝失疏泄,故用辛味的药物来疏泄肝脏,吴崑注曰:“木喜条达,故以辛散之。”《素问·藏气法时论》曰:“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厥阴司天,风淫所胜,则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寒生春气,流水不冰。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鬲咽不通,饮食不下,舌本强,食则呕,冷泄,腹胀,溏泄,癥瘕,水闭, 虫不出,病本于脾。冲阳绝,死不治。”当年支逢巳、逢亥之岁时,均为厥阴风木司天之年。司天之年主管这一年中上半年的气候变化,风气淫胜比厥阴风木在泉程度更严重,气候、物候、病候表现进一步加重,疾病的病位由肝脏到脾胃,出现严重的胃气不降,脾胃功能失调的症状。
厥阴司天的治疗用药规律与厥阴风木在泉类同,《素问·至真要大论》曰:“风淫所胜,平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酸泻之。”即以辛味性凉的药物平之,再加用酸味药物以收敛其偏亢之肝气,以使肝的功能恢复正常。正如《素问·藏气法时论》所说“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用辛补之,酸泻之”之意。
厥阴风气在泉或司天之年,风气淫胜,自然界和人体出现相应的变化,即气候、物候、病候的表现。治疗时,应抑肝扶脾,以辛味性凉的药物为主药,辅以苦甘的药物,用苦以防辛味药物克肝脏太过;用甘以补脾缓肝之急,防止肝木克制脾土太过。如果肝气偏胜严重,为收敛偏亢之肝气,可以用酸味药物泻之。后世多根据这一用药规律治疗肝病及肝脾不和的疾病。如临床上常用的方剂痛泻要方,是治疗肝脾不和,运化失常的常用方剂。方中白术味苦甘,苦能燥湿,甘能补脾;白芍味酸性寒,以柔肝缓急;陈皮味辛苦,理气燥湿、醒脾;再配伍少量防风,味辛能散肝,充分体现了辛凉苦甘酸之配伍规律。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岁少阴在泉,热淫所胜,则焰浮川泽,阴处反明。民病腹中肠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寒热,皮肤痛,目瞑,齿痛拙肿,恶寒发热如疟,少腹中痛,腹大,蛰虫不藏。”
当年支逢卯、逢酉之岁时,均为少阴君火在泉之年。少阴君火在泉则热气淫胜,表现为火盛之状。人与天地相应,人体疾病会出现心火亢盛,或心火克肺金的临床表现。如气上冲胸、气喘不能久立、肺热咳喘等,因心火当令、肺金受灼、心火克肺所致。肺失治节,可见发热恶寒、皮肤痛、肺气不宣等症状,还可见眼花、视物不清等一些火热证的表现。
关于少阴君火在泉的治疗,《素问·至真要大论》曰:“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发之。”即主治以咸寒的药物,味咸可降火,性寒可清热,即“热淫于内,治以咸寒”。辅佐以味甘苦的药物,苦能泄,用其去实热,热郁于内不解,用苦发之;甘能胜咸,所以用甘味防咸太过,由于“热淫于内”,热邪可以伤气伤阴,热病患者常同时出现气阴两虚的症状,所以辅佐甘味药物益气扶正,攻邪而不伤正;佐以酸味敛其阴气,苦以发泄其热。正如张介宾所说:“热盛于经而不敛者,以酸收之。”
又《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少阴司天,热淫所胜,怫热,大雨且至,火行其政。民病胸中烦热,嗌干,右胁满,皮肤痛,寒热咳喘,唾血血泄,鼽衄嚏呕,溺色变,甚则疮疡附肿,肩背臂臑及缺盆中痛,心痛肺,腹大满膨膨而喘咳。病本于肺,尺泽绝,死不治。”
当年支逢子、逢午之岁时,均为少阴君火司天之年,热气淫胜的现象更为严重,病变累及肺心。此时心火亢盛,心火乘肺更加严重。少阴君火司天用药规律与少阴在泉基本一致,即《素问·至真要大论》曰:“热淫所胜,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
少阴君火在泉或司天之年,热气淫胜,自然界和人体出现相应的变化。治疗时,主药选用性味咸寒的药物;辅佐以性味苦甘的药物,用苦以助咸寒清热降火;用甘味缓和补益,酸味收敛阴气。
《温病条辨》中清营汤组方用药规律与“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的规律是一致的。方中水牛角味苦咸性寒,清热凉血解毒,生地黄味甘性寒清营凉血,二者共为君药;麦冬味甘微苦性微寒,玄参味苦甘咸性寒,共同辅佐君药养阴清热为臣;黄连,味苦性寒,清心泻火为佐药。诸药咸寒苦甘,体现“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之意。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岁太阴在泉,草乃早荣,湿淫所胜,则埃昏岩谷,黄反见黑,至阴之交,民病饮积心痛,耳聋浑浑焞,嗌肿喉痹,阴病血见,少腹痛肿,不得小便,病冲头痛,目似脱,项似拨,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腘如结,惴如别。”
当年支逢辰、逢戌之岁时,均为太阴湿土在泉之年,自然界表现为湿气偏胜,大地之湿气重,草木较早茂盛起来。相应人体容易出现水饮停积、胃院痛等脾胃功能失调的症状。若脾不统血,可见尿血、便血、崩漏等出血症状;若土胜乘水,累及于肾,可出现小便不利或癃闭等肾、膀胱功能失调的一系列症状。
太阴湿土在泉的治疗,《素问·至真要大论》曰:“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湿邪淫胜于内而发病,湿为阴邪,主药多选用味苦性热的药物,即“湿淫于内,治之苦热”。湿为土气,苦热从火化,能燥湿者也,故治以苦热。如《素问·藏气法时论》曰:“脾苦湿,急食苦以燥之。”辅以酸、淡的药物。取其酸从木化,木能制土之意,所以佐以酸味药物。因淡能利窍,淡味药物有淡渗利湿的作用,可以使湿邪从小便排出体外,故佐以淡味药物。
《素问·至真要大论》曰:“太阴司天,湿淫所胜,则沉阴旦布,雨变枯稿。民病胕肿,骨痛阴痹,阴痹者,按之不得,腰脊头项痛,时眩,大便难,阴气不用,饥不欲食,咳唾则有血,心如悬,病本于肾。太溪绝,死不治。”
当年支逢丑、逢未之岁时,均为太阴湿土司天之年,湿气淫胜更为严重,脾病及肾,表现为脾肾功能失调之病证,其治疗用药原则与太阴在泉基本一致。
太阴湿气在泉或司天之年,湿气淫胜时,自然界和人体出现相应的变化。治疗用药时,主药应选用味苦性温热的药物,辅药选用味酸淡的药物。如果湿邪偏于人体的上部时,除上述用药原则外,还应配合味辛甘的药物。辛味的药物有发汗的作用,使湿邪一随汗而出;甘味的药物有健脾的作用,通过健脾,使脾运化功能加强,达到除湿的目的。
临床上所用“三仁汤”方中杏仁味辛苦性温,宣利上焦之肺气,气化则湿亦化;白蔻仁味辛性温,行气宽中,畅中焦之脾气;薏苡仁味甘淡性寒,健脾利湿清热,助湿热从小便而去。配伍滑石味甘淡性寒渗湿,通草、竹叶味甘性寒渗湿,以助清利湿热;半夏、厚朴味辛苦性温,行气化湿,诸药相合,宣上畅中渗下,使湿热之邪从上中下三焦分消。总观诸药,体现了“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湿上甚而热,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汗为故而止”之治疗用药规律。
总之,每年六气的盛衰不同,气候、物候、疾病及治疗都各具特点,其中均始终贯穿着五行生克制化的理论。即自然界会出现与六气性质一致的气候、物候现象,而人体则会出现与六淫性质相似、相应脏腑功能亢盛及所不胜之脏受克的各种症状。总的治疗规律是平制其偏胜,具体用药应依据五味各自不同的作用及五味与五脏的关系,主药选用性味克制其淫气、抑制其脏气偏盛的药物,以制其太过;辅药选用性味有助于主药或抑制主药药力的药物,以防主药药力不足或主药克制太过;佐使药选用性味能增强受克之脏功能或扶助人体正气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