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期林,魏 彪
(1.山西大同大学体育学院,山西大同 037009;2.中北大学体育和艺术学院,山西太原 037051)
金代女真人的骑射体育活动
朱期林1,2,魏 彪1
(1.山西大同大学体育学院,山西大同 037009;2.中北大学体育和艺术学院,山西太原 037051)
以骑射为基础的射柳、马球和围猎是金代女真人最喜好的体育活动。这些体育活动除了娱乐、健身外,还有重要的军事目的。
金朝;女真人;骑射;射柳;马球;围猎
女真人建立的金朝(1115~1234年),以武立国,重视充满尚武精神的骑射活动。最初,骑射是女真人谋取生存的重要手段之一,也是训练、提高军队素质的较好方法。金立国后,骑射则成为女真人特别是其上层的体育和娱乐活动了。金朝皇帝为了保持女真的生活方式、民族特点,大力倡导保持女真旧俗。金世宗大定三年(1163年)诏曰“:女直旧风,凡酒食会聚,以骑射为乐。今则奕、碁、双陆,宜悉禁止,令习骑射”[1]。明昌四年(1193年),章宗诏令女真进士及第后,“仍试以骑射,中选者升擢之”[2]。这些措施都是旨在鼓励骑射,不忘旧俗。本文拟对金代骑射活动的主要形式——射柳、马球和围猎作初步探讨。
女真人原有“射柳祭天”的习俗,《金史·阿离补传》云:“女直旧风,凡酒食聚会,以骑射为乐”[3]。立国后,金太祖阿骨打改射柳祭天习俗为“拜天射柳”礼制[4]。每遇端午、中元、重阳三节“拜天射柳,岁以为常”,择宽敞之地,多设贡品,祭于其所,名曰拜天。祭罢,则无贵贱老幼能骑射者,都可以参加射柳。射柳比赛,每次要射三发。射柳的方法,据《金史》记载[5]:
凡重五日拜天礼毕,插柳毬场为两行,当射者以尊卑序,各以帕识其枝,去地约数寸,削其皮而白之。先以一人驰马前导,后驰马以无羽横镞箭射之。既断柳,又以手接而驰去者,为上;断而不能接去者,次之;或断其青处,及中而不能断与不能中者,为负。每射,必伐鼓以助其气。
这确实是一种精彩的骑射比赛,要有高超的骑术和娴熟的射技方有可能获得优胜。
金代帝王还在宫廷中举行射柳活动,并让百姓观看。《金史》记载,大定三年五月五日,太宗“幸广乐园射柳,命皇太子、亲王、百姓皆射,胜者赐物有差”[6]。明昌元年(1189年)五月,“戊午,拜天于西苑。射柳、击毬,纵百姓观”[2]。
女真重射柳之俗为元、清两代所沿袭。元代,每逢端午节要举行射柳之仪。其具体作法是:将柳枝插入土中,各以手帕系在柳枝之上以为标志。然后,射柳者策马前行,同时张弓引箭,以射断各人所志之柳枝者为胜,“此武将耀武之艺也”[7]。以上记载,与女真射柳近似。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天坛”条记载了清人射柳情景“:帝京端午节极胜游览。或南顶城隍庙游回,或午后家宴毕,仍修射柳故事,于天坛、长垣之下,骋骑走繲”[8]。在清人咏端午节的风俗诗中,就有“毬场射柳马如飞,艾叶催装七事衣”[9]的描述,可见,端午节射柳仍是清代的重要风俗之一。
马球,金代文献称为击毬,是风行金朝全国的体育活动。关于马球的起源,学术界有不同的看法,本文不作讨论。唐代马球运动已很普遍了,并且传到了地处东北的渤海国。据日本史书记载,嵯峨天皇弘仁十三年(唐穆宗长庆二年,822年)正月,“渤海国使臣王文矩等打毬,天皇有观打毬诗”,其诗云“:芳草烟景早朝晴,使客乘时出前庭。回杖飞空疑初月,奔毬转地似流星。左承右碍当门竞,群踏分行乱雷声。大呼伐鼓催筹急,观者犹嫌都易成”[10]。由此可见渤海使臣击毬的热烈场面和熟练的球艺。渤海为辽所灭,亡国后一百多年,其后裔仍好此戏。为此,辽朝曾下令禁止。至重熙七年(1038年)萧孝忠为东京留守时,上奏兴宗“:若非毬马,何以习武……宜弛其禁”。至此才取消了禁令[11]。据辽史记载,辽代统治者多爱好马球,曾要求北汉进贡球衣和马,且善击球者受赏识。女真马球,系承袭渤海和辽朝旧俗。《金史》记载[5“]:射柳、击毬之戏,亦辽俗也,金因尚之”。
关于马球的游戏规则,《金史》曰[5]:
击毬,各乘所常习马,持鞠杖。杖长数尺,其端如偃月。分其众为两队,共争击一毬。先于场南立双桓,置板,下开一孔为门,而加纲为囊,能夺得鞠击入纲囊者为胜。
鞠杖,指球杖。桓,古代立在城郭、宫殿、官署、陵墓或驿站路边的木柱。双桓,两根柱子。常习马,经常调教训练的马。上文的意思是,在球场南端立两根柱子,柱间置板,板下开一孔为球门,球门用网为囊。球如拳头大小,用木制作。击球者各乘自己平时调教训练过的马,手持球杖,杖顶如弯月形状。上场人员,分成两队,争击一球,以击入球门者为胜。
金代每次比赛马球,击球要胜三场。《金史》尚载皇帝在祭天结束之后,“回辇至幄次,更衣,行射柳、击毬之戏”[5]。可能女真人在打马球时也有专用的着装。
马球运动深得金朝帝王公卿达官贵人的爱好。太宗天会五年(靖康二年,1127年),完颜宗翰、完颜宗望俘宋徽宗、钦宗北归,途经真定府时,二人让徽宗与皇后看打马球。宗翰等也入球场打球,打球结束,让徽宗赋一首打球诗,徽宗诗云“:锦袍骏马晓棚分,一点星驰百骑奔。夺得头筹须正过,无令绰拨入邪门(原注:绰拨、邪门皆打球家语)”[12]。金朝帝王常常在宫廷设场打马球,大定八年(1168年),世宗于常武殿打马球,大臣马贵中上书谏曰:“陛下为天下主,守宗庙社稷之重,围猎、击毬皆危事也。前日皇太子坠马,可以为戒,臣愿一切罢之。”世宗却不以为然,他说:“祖宗以武定天下,岂以承平遽忘之邪。皇统尝罢此事,当时之人皆以为非,朕所亲见,故不天下以习武耳”[13]。世宗所言,并非借口托辞,他是把打马球作为保持女真骑射传统的一种手段来提倡的。为鼓励习武,金朝曾将打马球列为策论进士的考试科目,到泰和七年(1207年),章宗才下令免除[14]。
金代的马球运动直接影响到了元朝。《析津志》载有元代打马球的风俗[7]:每逢五月五日,九月九日,太子、诸王以及怯薛(禁卫军)中能击毬者,在西华门内广场上行击毬之戏。先以一马前驰,这时将用皮革缝制的马毬掷在地上,群马奔腾,击毬者骑在马上,手执长藤柄杖,争相击毬。行动迅速而技艺高超者,可将毬挑起掷于空中,而毬不离杖,马走如飞。将毬打入毬门中者为胜。当其击毬之时,盘屈旋转,快如流电过目,使观者动心骇志,精神振奋[7]。
女真人强悍勇敢,“上下崖如飞,济江河不用舟楫,浮马而渡,精射猎”[15]。他们还有丰富的狩猎经验,“每见野兽之踪,蹑而求之,能得其潜伏之所。又以桦皮为角,吹呦呦(鹿鸣)之声,呼麋鹿而射之”[15]。金立国前,女真人随辽朝皇帝秋猎,专门干呼鹿、射虎、搏熊的事。金立国后,以射猎为国俗,举国上下乐此不疲。据《大金国志》记载,金天辅三年(1119年),宋使马政出使金国。马政跟随金太祖阿骨打远行射猎,见到阿骨打每天早晨坐在虎皮椅子上“纵骑打围”,其场面恢宏壮观,阿骨打引为自豪,对马政说“:此吾国中最乐事也”[16]。金国的其他皇帝同样重视射猎,如金世宗就比金太祖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金国志》记载,金世宗“有三事令臣下不谏:曰作乐,曰饭僧,曰围场。其重田猎如此”[17]。
女真人除个人狩猎外,还举行集体围猎。民间百姓的围猎多以猛安谋克(女真人的社会组织形式)官组织进行:布成大包围圈,把野兽驱赶到逐渐缩小的包围圈之中一举聚歼。皇帝的围猎亦称田猎,其规模最为壮观,且在一定程度上已军事化、礼仪化。《大金国志风俗》田猎条曰[17]:
皇帝每猎,则以随驾军密布四围,名曰围场。待狐、兔、猪、鹿散走于围中,国王必先射之,或以鹰隼击之。次及亲王、近臣。出围者许余人捕之。围要讲阵法,射要论尊卑。皇上饮食随处而进,或与亲王、近臣共食。遇夜,或宿于州县,或宿于郊野,无定。
在徐梦莘《三朝北盟会编》卷二四四中也有类似的记载。
金朝皇帝对围猎的提倡既出于个人的喜好,更多地出于军事的考虑。“围要讲阵法”,就是以围猎练习战阵。女真皇室一年围猎的次数在迁都燕京前、后进行过调整:“全国酷喜田猎。昔都会宁,四时皆猎。迁都燕京后,以都城外皆民田,三时(指春、夏、秋)无地可猎,候冬月则出,一出必逾月,后妃、亲王、近臣皆随焉”[17]。
对于没有条件围猎的地方官来说,朝廷要求他们专门组织练习骑射,否则给予处罚。如大定二十六年(1186年),金世宗告诫宰臣,令猛安谋克户勿忘骑射:“西南、西北两路招讨司地隘,猛安人户无处围猎,不能闲习骑射。委各猛安谋克官依时教练,其弛慢过期及不亲监视,并决罚之”[1]。章宗也试图采取各种办法使女真人保持骑射之长技,明昌四年(1193年),章宗诏令:“谕有司,女直人及百姓不得用网捕野物,及不得放群雕狂害物命,亦恐女直人废射也”[2]。
在中原地区围猎,严重干扰农业生产。因此,围猎活动遭到了汉族官僚越来越强烈的反对,甚至连有的女真官僚也对此持批评态度。在这种情况下,从章宗开始对女真人的围猎活动以加约束。对于违禁的女真贵族,有时甚至给予严厉的处分。尽管如此,女真人的围猎活动是禁而不止的。其原因在于金皇室从内心中不愿禁止围猎。金末哀宗时,还有这样的记载:正大四年(1227年)十月,“外台监察御史谏猎,上怒,以邀名卖直责之”[18]。反对围猎的意见,即便是在金朝危在旦夕之时也不能阻止哀宗的围猎活动。可见,女真人对围猎的迷恋与执着。
综上所述,射柳、马球和围猎是金代女真人喜好的体育活动,除了娱乐之外,还有重要的军事目的。特别是金朝前期,女真人以射柳、马球练习骑射,以围猎练习战阵。
[1](元)脱脱.《金史》卷八《世宗纪下》[M].
[2](元)脱脱.《金史》卷九《章宗纪一》[M].
[3](元)脱脱.《金史》卷八0《阿离补传》[M].
[4]常晓宇,李秀莲.阿骨打拜天射柳[J].黑龙江史志,2008(13):25-26.
[5](元)脱脱.《金史》卷三五《礼志八》[M].
[6](元)脱脱.《金史》卷六《世宗纪上》[M].
[7]熊梦祥.析津志辑佚[M].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204.
[8]潘荣陛.帝京岁时纪胜[M].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21.
[9]孙殿起,雷梦水.北京风俗杂咏[M].北京:古籍出版社,1982:20.
[10]金毓黻.《渤海国志长编》卷二引《本朝通鉴》[M].
[11](元)脱脱.《辽史》卷八一《萧孝忠传》[M].
[12]宋德金.金代的社会生活[M].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88:165.
[13](元)脱脱.《金史》卷一三一《马贵中传》[M].
[14](元)脱脱.《金史》卷一二《章宗纪四》[M].
[15](宋)宇文懋昭.《大金国志》卷三九《初兴风土》[M].
[16](宋)宇文懋昭.《大金国志》卷一《太祖武元皇帝纪》[M].
[17](宋)宇文懋昭.《大金国志》卷三六《风俗》[M].
[18](元)脱脱.《金史》卷一七《哀宗纪上》[M].
〔编辑 李海〕
Sports Activities based on Shooting while Riding of the Jurchens in Jin Dynasty
ZHU Qi-lin1,2,WEI Biao1
(1.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2.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 and Fine Arts,North University of China,Taiyuan Shanxi,030051)
Willow shooting,polo playing,and group hunting based on shooting when riding the horse were favorite sports of the Jurchens in Jin Dynasty,which not only for recreational purposes or for keeping fit,but also for important military purposes.
Jin Dynasty;Jurchens;horsemanship and archery;polo;willow shooting;round up and hunt
G812.9
A
1674-0874(2011)02-087-03
2010-12-10
朱期林(1982-),男,河北唐山人,在读硕士,助教,研究方向:民族传统体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