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接受美学文本空白论及其在文学作品中的体现

2011-04-08 03:36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1年11期
关键词:美学观文学作品美学

闫 娟

(广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 应用外语系,广州 广东 510430)

论接受美学文本空白论及其在文学作品中的体现

闫 娟

(广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 应用外语系,广州 广东 510430)

接受美学自从于20世纪60年代在德国兴起后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作为接受美学学派代表人物之一的德国著名接受美学家沃尔夫冈·伊瑟尔强调阅读过程中读者的中心地位以及读者与文本之间的交流。论文旨在概述伊瑟尔接受美学观中的隐含读者观点和文本召唤结构中的文本空白论。文本空白理论在文学作品中的运用是普遍的,是文学作品取得读者认可的重要前提。

接受美学;隐含读者;召唤结构;文本空白;文学作品

一 伊瑟尔接受美学观中的“隐含读者”论与“文本空白”论的概述

(一)接受美学观的“读者中心”论

接受美学观的“读者中心”论认为,人们忽视了读者的阅读在文学存在方式中的本体地位,然后,这种地位不是无限的,它要收到阅读对象(文学作品)文学性的制约……没有阅读,文学的潜在可能性就永远只是一种可能性而成不了现实性。[1]75-112因此,接受美学观强调,对于阅读的研究不应只注重具体的文本而是更应强调读者对文本所产生的反应。文本只是提供了一个图示框架(schematized frame)并促进事件的产生和进展,而文本的真实意义和情节的生产是在读者的对文本的具体化(concretization)中产生的。

(二)读者与隐含读者

在西方文学的发展进程中,读者的地位一直就是一个极具争议的热门话题。从14世纪的阿里士多德到15世纪,读者的存在和地位一直处于被忽视的状态。随着16世纪文艺复兴在欧洲盛行后人类地位的被重视和提升,在文学研究中,读者相应地开始引起研究者的重视。在20世纪70年代,读者地位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因为读者在文学作品中的生产、流通,甚至消费中发挥极其重要的作用。

在某种程度上,读者决定了文本的形式和内容。如果某个文学作品取得了一定的成功,说明它得到了相当一部分读者的认同。因此,没有读者参与的文学作品是无法想象的。随着接受美学20世纪60年代在德国的兴起并于70年代达到高潮,西方文学批评理论经历了从以文本为中心到以读者为中心的转变。对于接受美学家来讲,他们把文本当做是客观和绝对的存在,坚持认为文本的含义是依靠读者的理解和阅读过程而得以实现的。不同接受美学学派提出了不同的接受美学观点和思想,如姚斯(H.R.Jauss)的“真实读者”(Real Reader)[2],米歇尔·里法特尔(Michael Riffaterre)的“超级读者”(Super Reader),斯坦利·费什(Stanley Fish)的“有知识的读者”(Informed Reader)[3]和沃尔夫冈·伊瑟尔(Wolfgang Iser)的“隐含读者”(Implied Reader)等。

德国的接受美学代表人物伊瑟尔在20世纪70年代发表的著作《隐含读者》中提出了“隐含读者”的理论,他认为隐含读者“既体现了文本潜在意义的预先构成作用,又体现了读者通过阅读过程对这种潜在性的实现。”[1]75-112结果,作为一个概念,隐含读者深深植根于文本的结构当中,要和真实的读者区分开来[4]。就是说,作者设定了能够把文本具体化的预想读者,是与现实读者相对而言的。对于每一个读者来说,对一部文学作品的理解由于生活经历和世界观等待个体差异是不同的,其中隐含着无数个被诠释的可能性。正如西方人所说的“有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一个读者都有可能从一部作品中得出与别人不同的结论和意义。

(三)伊瑟尔的文本空白论

伊瑟尔的文本空白理论首次出现在他于20世纪70年代末在德国的康斯坦斯大学的著名演讲中。在伊瑟尔的演讲稿中,他定义“空白”为文本没有提到或没有被作者明确表达出来的意义,是文本中文字部分为读者提供探究文本隐藏意义的线索,为读者的阅读找出一个方法,指明一个方向。读者与文本的交流过程完全由不同的阅读反应实现的,即文本意义的产生带有鲜明的个体痕迹[5]34-288。他不认为读者对于文本的接受是被动地获得作者的意图,而是认为文本到处存在着大量的空白和不确定性,而且这些空白点是连接文本接受与读者再创造的桥梁,其功能在于引起读者给予这些不确定处以明确的定义和理解,进而填补了文本的空白。

文本存在的空白和不确定性被称为文本的召唤结构,即文本向读者发出邀请,引导读者填补文本中的空白之处,诠释其特别的理解和意义。读者期待,回顾,决定,改变决定,形成期望,质疑,愉悦,接受,拒绝,只有通过作者的阅读活动才能使得作者在文本中隐藏的意识的得以实现[5]34-288。而且文本的不确定性和意义空白驱使读者努力找寻文本本身的意义;于是,读者被赋予了参与构建文本意义的权利。因此,意义不确定性和空白构成了文学作品的基本结构,即召唤结构。

伊瑟尔的空白理论可以追溯至20世纪波兰著名的现象学美学家罗曼·茵伽登(Roman Ingarden),他认同茵伽登的观点,即文本只是为读者提供一个图示框架,在这个框架中存在大量的空白点等待读者去填补和诠释。但是伊瑟尔的理论更加趋于明确和系统,因为他的观点更细致地提到了空白分布的层面。他认为文本中的空白存在于不同的层面中,最常见的是情节层面中的体现。当情节中断或发展至出乎读者意料的阶段时,空白出现了。正如某些文本中所描述的一样,当作者正在一个章节描述一个具体的人物时,随后的一个章节或部分则是对另外一个不相干的角色突如其来的介绍和引入。由于这两个部分在意义上是明显分离的,因此这样的意义和情节通常会使得读者产生更大的阅读兴趣努力探究其中的奥妙,于是空白产生了,而读者的继续阅读的行为就是在进行着努力填补。这样的空白正是对读者寻求缺失意义和情节联系行为的召唤,即读者需要填补空白才能把情节连接起来。另外,伊瑟尔也指出,空白的填补同样存在于人物的性格、对话、心理状态和文学作品的其他细节中,因为空白吸引着读者的视线,激发了他们丰富的想象力,也促使文本在读者的阅读过程中变得更加完整。如果一个文本中的所有一切都是明确的存在,那么在阅读过程中,读者无事可做,无任何挑战可言。结果当读者面对万事俱备的文本时,厌倦感油然而生。因此对于文学作品来说,适量的空白是一个极大的优点。

伊瑟尔说过,文学的文本也是这样,我们只能想见文本中没有的东西,文本写出的部分给我们知识,但只有没有写出的部分才是给我们相见事物的机会;的确,没有未定成分,没有文本中的空白,我们就不可能发挥想象。作者只有激发读者的想象,才有希望使他全神贯注,从而实现他作品文本的意图。因此,为使文本与读者之间的交流获得成功,文本需要具有开放性的特征,需留有一定的空白等待读者在阅读过程中去发现、填充和阐释。

二 伊瑟尔接受美学观中空白在文学作品中的体现

通过以上对伊瑟尔接受美学观中空白理论的概述和分析可以看出,成功的文学作品应是充满着空白和意义的不确定性,应给予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一定程度和数量的空白填补的挑战,以促使读者进行进一步的阅读行为。

在著名的20世纪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的经典著作《飘》(又名《乱世佳人》)中,女主角斯佳丽在作品结尾处的经典话语“明天又是新的一天。”给读者以无限的遐想和一个极大的空白。明天又会发生什么事?她与白瑞德的婚姻究竟有什么样的结局?白瑞德会不会回心转意回到斯佳丽的身边,回到塔拉农庄?对于这一切的问题的答案,作者在文本中没有明确的展示出来,而是留了极大的想象空间给了读者进行思考和探究。

中国四大经典作品之一的《红楼梦》同样呈现了大量的意义空白之处。林黛玉临死之前直喊:“宝玉,宝玉,你……”这样一句没有讲完的话语,激起了读者极大的阅读兴趣和想象力的发挥。她想说的完整句子是什么?她还有什么话来不及说呢?是想说“宝玉,你好狠。”还是“宝玉,你好好地活。”还是“宝玉,你好好保重。”作者没有给予答案,一切依靠读者对作品的了解去想象,去填补这个意义上的空白。这样的空白填补行为会使读者增加阅读的兴趣和成就感,因为在阅读过程中,读者变成了另外一个读者,在其诠释和理解中,文本被赋予了生命,披满了读者意识的标签,充满了生气和活力。

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慕克凭借《我的名字叫红》一举获得法国文学奖、意大利格林扎纳·卡佛文学奖和都柏林文学奖在内的欧洲三大文学奖项,而本作品中可谓是处处留有“空白”造访的痕迹,是一部波澜壮阔、充满诡异和悬念、具有谋杀和凶杀气息的悬疑小说。其中作品的第一句就给了读者一个大大的悬念和空白,“如今我是一具尸体,一具躺在井底的尸体。”[6]问号产生了,阅读的动力增大了,读者就这样被吸引住了,空白的产生激励着他们有强烈的欲望进行更进一步的阅读行为。随着阅读的深入,读者会看到,作品的每一个章节的视点都在发生着变化,似乎各不相关,其实环环相扣,于是文本的具体化和空白的填充要求读者的思维要很跳跃,否则对读者来说,整个作品将是断断续续的空白点的连接,无法理解文本所传达的意义。这部作品的情节发展表面上看也是不连贯的,有时候两个人在谈论同一件事,但是却是不用的角度和重点,似乎每一句,每一章节都有其不确定性和空白处,需要读者丰富的想象和理解。这个文本很难理解,很悬疑,但很有趣,读者的中心地位在此得到突显。

意识流派小说无疑是接受美学学派推崇的一种文本的集合。“意识流”一词的创始人美国实用主义哲学创始人、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于1884年在美国《心灵》杂志中发表了《论内省心理学所忽略的几个问题》一文,他认为,“人类的思维活动并不是由一个一个孤立的部分组成的,而是一条连续不断的并涵盖各种复杂的感觉和思想的‘流’”。意识流派作品不是直接表述人物所表现出来的动作和语言,而是重在表现人的下意识、潜意识乃至无意识的内心世界,其创造视角在于人的“内部”。人类的意识世界是难以表述和理解的,更何况是以文字的形式展现在文学作品中,无法可循,无序可依,表面上看来是随机产生的意识的堆积和松散逻辑下的生产物,展示了人类意识流动的过程,因此会使叙事变得扑朔迷离,情节变得交叉拼接,胜似电影中的蒙太奇表现手法,而一一拼接之间的短暂空白之处便是意识流派作品的妙处所在,因为空白处处到底遗失了什么以及情节到底该如何发展都会带给读者极大的阅读挑战和兴趣。另外,此学派作品中大量的独白可谓处处可见,促使读者发挥想象力去猜测和推理独白对情节的推动作用和人物语言遮盖下丰富的内心世界。意识流派著名代表人物有法国的马塞尔·普鲁斯特(Marcel Proust),英国的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美国的威廉·福克纳(William Cuthbert Faulkner),其作品《追忆似水年华》、《墙上的斑点》和《喧哗与骚动》同样皆为接受美学领域的巨作。

三 结 语

接受美学自从于20世纪60年代在德国兴起后在全世界范围内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作为接受美学学派代表人物之一的德国著名接受美学家沃尔夫冈·伊瑟尔强调阅读过程中读者的中心地位以及读者与文本之间的交流,打破了传统的以文本为中心的阅读模式,强调读者的中心地位和读者接受的重要性。

我国著名接受美学家朱立元认为,“由于文学作品中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与空白,杜泽和在阅读是如不用想象将这些因素确定化,将这些空白填满,他的阅读活动就进行不下去,他无法完成对作品的审美欣赏与消费”。[1]75-112

由以上对伊瑟尔接受美学观中的空白论及其在文学作品中的应用可以看出,召唤结构在文学创作中的重要性;只有把读者当作作品生产的重要部分和对象之一,并在文中嵌入数量和难度适量的空白部分,一部成功的文学作品就会得到更多读者的认同和接受。

[1]朱立元.接受美学[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9.

[4]Iser,Wolfgang.Indeterminacy and the Reader’s Response in Process Fiction[M].In Miller,J.Hills ed.Baltimor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71.

[5]Iser,Wolfgang.The Implied Reader:patterns of Communication in Prose Fiction from Bunyan to Beckett[M].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78.

H059

A

1673-2219(2011)11-0036-03

2011-07-28

闫娟(1981-),女,河南郑州人,硕士研究生,广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英语讲师,研究方向为英语教学和西方文化批评理论。

(责任编校:张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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