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忻
(重庆师范大学 学报编辑部,重庆 400047)
抗日战争时期旧体诗词之“气”
陈忻
(重庆师范大学 学报编辑部,重庆 400047)
我国抗日战争时期的旧体诗词具有十分明显的“气盛言宜”的特点。细究此期作品,大致可以把“气”分为三类,即不平则鸣、怒发冲冠的豪壮之气;感荡心灵、情景互动的愁怨之气;陈诗展义,低回隐忍的幽咽之气。
抗日战争;旧体诗词;“气”
“气”是我国古代文学理论的一个重要概念,曹丕在其《典论·论文》中明确提出“文以气为主”,对作者的才情个性以及由此而形成的作品的独特风格给予充分的重视。一般说来,“气”所指向的才情个性往往通过作品的情韵气势体现出来,它与作者的情感积淀、抒情方式密切相关。唐代文学大家韩愈就曾在《答李翊书》中说过:“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用这个标准来衡量我国抗日战争时期的旧体诗词就会发现,其“气盛言宜”的特点十分明显,一方面作者把他们真挚而深厚的情感灌注到字里行间,另一方面,山河沦丧之悲、故国黍离之痛又带给作者深沉的感动,从而形成诗词作品沉厚的内力和鲜明的时代特征。
我国抗日战争期间的旧体诗词产生于特定的历史背景下,这一时期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关口,历经血与火的考验,涌现出无数可歌可泣的抗敌人物和感人至深的英雄事迹。生活于其间的作者们真切地感受到国家的深重苦难和中华民族挺立不屈的坚毅,他们“走上了奇艰极险的世路,家国的忧危、身世的悲哀越积越丰富,越激烈,情感涌发,无所宣泄,一齐写入诗中来。”[1](5)他们用手中的笔真实地记录下一个个令人敬仰的杀身成仁的勇士和誓死卫国的战士,以及一幕幕荒芜的家园、悲惨的骨肉分离和颠沛流离的凄哀场景,流溢于其间的浓浓悲情让人低回叹息,而那些或高亢或深沉的激情也让我们深深感动。仔细品读这一时期的旧体诗词,就会发现贯穿其中的“气”之盛强,而“气”的不同类型决定了作品的不同个性和风格。细究此期作品,我们大致可以把“气”分为三类,即不平则鸣、怒发冲冠的豪壮之气;感荡心灵、情景互动的愁怨之气;陈诗展义,低回隐忍的幽咽之气。
豪壮之气总是以作者的饱满激情为基础的,这种激情或源自于外在事物的触发,或来自于作者内心难以抑制的情感。韩愈在其《送孟东野序》中曾说:“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不平,就是内在的情感难于达成平衡,这时,作者内心奔涌着澎湃的激情,他一定要尽情宣泄,要一吐为快。
当作者把这样的情感淋漓尽致地发之于诗词时,巨大的力量自然会带来豪壮之气,正所谓“未尝为诗而不能不为诗”,“或遇感触,或遇扣击,而后诗出焉”[2]这种激情四溢的抒情方式屡屡出现在抗战时期的旧体诗词中。
抗日战争关系到民族的生死存亡,每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热血沸腾,义愤填膺。侵略者带给民众的灾难激起志士们无比的愤恨,他们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捍卫祖国的尊严,要用刀枪为死难的同胞报仇雪恨。正是这种热烈的情感化作了诗词中捐躯报国的激情和杀敌卫国的豪壮之音。此期如唐玉虬《大刀队歌》:“手左执弹刀右操,远时用弹近用刀。虏骑虽强不敢骄,凛凛匣炮缠在腰”。“入寨寨开践壕平,蹴海海翻山岳碎”,写出了爱国志士誓死守土,一往无前的壮声英气;商衍鎏《辛巳中秋喜湘北大捷》:“金甲射日日忽开,鼓声震天山欲摧。合围三军气吞虏,食肉寝皮云岚霾。长枪缓杀亦不快,聚歼刀河长乐街。始知士气不可侮,十六万虏同尘埃”,淋漓尽致地发抒了杀敌的激情和胜利的喜悦。霍松林《喜闻台儿庄大捷》:“守庄将士目炯炯,满腔热血怒潮涌……内外夹击山海摇,蠢尔倭贼何处逃”,极写将士们杀敌卫国的热血怒潮。这类慷慨激昂,豪气凌云的作品在抗日战争时期最为普遍,如卢前的《水调歌头·电讯忽宵至》作于卢沟桥事变的次日,用激愤的诗笔抒发了“何以消吾恨,不共戴天仇”的强烈义愤;其《百字令·备尝艰苦》为南苑血战中殉国英雄佟麟阁和赵登禹而作,热情赞颂英雄们捐躯赴死的壮烈:“裹君马革,他时画像麟阁”;《浣溪沙·海沸天崩》讴歌八一三事变中“我军突起敌军摧”的英勇无畏。唐圭璋《百字令·滔天独寇》记写宝山陷落,营长姚自青暨五百壮士全部牺牲的惨烈,纵情讴歌其“黄帝子孙齐奋起,誓拥金瓯无缺”,“精魂长在,丹心千古明月”的爱国情怀……这些抗日诗词都是一意向上,激情洋溢,昂扬奋发的。
以豪壮之气为基本特征的词章大多具有相同的抒情特点,即作者总是采用一意贯注,一气直下的笔法,结合时事,着重表现全民族同仇敌忾的抗敌精神和誓死捍卫领土的坚强决心,如赵文炳《玉漏迟·峻奇巴蜀道》对“收拾山河”,“中兴日月,再开宏造”的必胜信心;沈其震《满江红·夜色冥冥》洋溢着的“谋国宁辞汤与釜,医时应呕心和血”的爱国激情。熊昌翼的《风入松·晴空万里》因愤叹“寇机袭渝”造成“繁华文物全遭劫,嗟多少、断首残身”,呼唤“此恨人人须记,匈奴不灭难伸”的悲愤;李惠苏的《减字木兰花》组词以“从军乐”贯穿始终,高唱“枕戈待旦,斩敌男儿终弗倦”,“舞剑长呼,莫负堂堂七尺躯”,“长啸横戈,四亿同胞尽赵颇”,渲染出浓郁的爱国激情。叶圣陶的《卜算子·莫致慰劳辞》凸显了同舟共济、报效国家的主题,全词借伤兵难民的典型语言表达了抗战时期中国民众的共同心声:“快与咱家去弹丸,心急回前线”、“荡折伤夷任惨凄,犹颂今回战”……这种直接摄取于时代的、社会的共同呼声,与作者奔放的激情交相融合,呈现出慷慨激昂、奔放热烈的豪壮之情、英雄之气,成为那个特定时代的最强音。
情与景的相互推动是我国传统诗词最常用的抒情方式,王夫之《薑斋诗话》就曾说过:“情景虽有在心在物之分,而景生情,情生景,哀乐之触,荣悴之迎,互藏其宅”。“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抗战时期的诗词继承了情景互动的传统方式,作者常常是将满心的悲愤哀愁注入特定的景物中,用暗淡愁惨的意境渲染战争的残酷、敌人的暴虐、百姓的苦难。如果钟嵘《诗品》所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主要是涉及景物对情感的自然促发牵引的话,那么王国维《人间词话》所说“以我观物,故物皆著我之色彩”的“有我之境”就更偏重于内在情感的主动介入,这时,外在景物的摄取和色调必须服从于作者情感表达的需要,景物的根本任务就是为诗词的抒情服务。
抗战时期的诗词在情景的安排和处理上是外物的自然促发与作者的主动介入两者兼而有之,且又更偏重于后者。在那个“血泪飞鼙鼓,江山咽鬼神”[3]的苦难时代,作者每天触目所见的是愁惨的人和事,充耳所闻的是凄凉的断肠声,他们被愁云惨雾所萦绕,心中的抑郁悲伤越积越厚,带着这样的浓郁悲情看外物,自然会给外在的景物染上黯淡伤悲的色彩。翟镜清《秋兴十八首》所说“惊心怕见秦关月,掩关愁闻汉塞笳”,写出了侵略者铁蹄下受难百姓呻吟的悲音;曹玉清《感时》中“穷途惨作他乡客,倦旅愁听亡国音”,真切地抒发了乱离漂流的万般痛楚……。
这一时期,许多著名的学者都饱经离乱飘零之痛,备尝颠沛流离之苦和艰难困顿之悲。朱自清《上水船》记写衡阳方住,又复离去的奔波之苦:“招携南流乱烽催,碌碌湘衡小住才。谁分漓江清浅水,征人又照鬓丝来。”缪钺《哭六弟季湘》:“鴒原鲜兄弟,暇荒尚奔窜。泪眼对群峰,荒荒哀禹甸”……现实中的万种悲苦撞击着他们的心魂,他们拿起手中的诗笔、词笔,把无尽的伤痛融入诗行,把愁怨感愤注入到外在的景物中,通过情景互动的方式表达他们心中的愁闷之情。如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作《残春》诗云:
家亡国破此身留,客馆春寒却似秋。雨里苦愁花事尽,窗前犹噪雀声啾。
群心已惯经离乱,孤注方看博死休。袖手沉吟待天意,可堪空白五分头。
一九三八年,陈寅恪从香港出发,一路颠沛困顿,经滇越铁路赶赴西南联大文学院所在地云南蒙自。初至云南,又染病卧床,加之骨肉分离,其内心充满悲苦无依,抑郁悲凉之感,正是这样的情感为全诗定下了孤寂愁闷的基调。全诗以“家亡国破”作为总的背景,表达其身世之感,离别之愁。诗中用“客馆春寒”的凄冷、风雨落花的凋零、窗前雀噪的烦乱与孤苦白头的形象共同营造出饱经乱离的忧郁伤痛之境。
沈祖棻的小词《浣溪沙》写道:
芳草年年记胜游,江山依旧豁吟眸。鼓颦声里思悠悠。
三月莺花谁作赋?一天风絮独登楼。有斜阳处有春愁。
程千帆笺曰:“此篇一九三二年春作,末句喻日寇进迫,国难日深。世人服其工妙,或遂戏称为沈斜阳,盖前世王桐花、崔黄叶之比也。”[4](49)此词中描绘的春草碧色、莺花齐飞的三月美景本应色彩明丽,但作者有意把它们安排在惊人心魂的“鼓颦声里”,更与漫天的柳絮和暮色斜阳相配合,通过“记胜游”、“江山依旧”、“谁作赋”、“独登楼”的提示,展示出国难日深的浓郁“春愁”。
在抗日战争期间,这类诗词不胜枚举,如夏承焘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作于南京陷落后的《水龙吟》:“沉陆相望何世。送千鸦,苍茫天水。遮江身手,可堪重听,石城哀吹。临夜回飙,排闾余愤,定惊山鬼”;唐圭璋作于一九三八年十月的《雨霖铃》:“茫茫四野天如漆”,“荒芦败苇深处,凝泪眼几星磷匿”……都是以“哀”、“愤”、“惊”、“泪”为情感基调,通过情景互衬的方式,烘托浓郁的凄哀悲凉的气氛,以便达到“怨深愁重,欲言难言,极沉郁之致”[5](121)的效果。
抗战时期的诗词中所表现出的愁怨之气大多是由情景相互推动形成的,这种“怨深愁重”的沉郁之境不能够简单地与含蓄蕴藉的表现方式等同起来。情景交融的表现形态可以是含蓄蕴藉,也可以是沉郁厚重,二者的区别是比较明显的。含蓄蕴藉如司空图所说,特别强调“象外之象,景外之景”,要求作品具有“近而不浮,远而不尽”的“韵外之致”。作者是把写作的着眼点摆在景物与情感结合的形式上,要求作品中的情感以若有若无、似隐非隐的方式体现出来。而沉郁厚重则把“情以郁而后深”[5](220)、“不郁则不深,不深则不厚”[5](72)、“有不知涕之何从者”[5](174)作为诗词创作的基本准则,对于作者,则要求“无一字不从肺腑流出,可以泣鬼神矣”;对于作品,则要求达到“味最厚,意境最深,力量最重”[5](4)的效果。一般说来,抗战时期情景互动类的诗词更偏重于后者,即沉郁厚重,其作品主要表现为“有我之境”,是以饱含作者浓情的厚重意境传达愁怨之气,并因此表现出感人至深的色彩。
幽咽之气与直抒胸臆的表情方式及其效果是反向的。前者低回压抑,情感的方向是内向的;后者激情奔放,其情感方向是外向凸显的。以幽咽为主调的作品,其情感表达不是淋漓尽致、一吐为快的,而是欲吐还吞、抑郁隐忍。就抗日战争时期的诗词看,其幽咽之气大多借助于叙述的笔法来抒写,从表面上看,作者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客观的记写某一事件或描述外在景物,自己并未投身其间,也不对所写事件加以议论评说,但由于作者已经把自己奔涌难平的情感寄寓在叙述描绘的过程之中,这就使其作品透露出满纸的呜咽和低回哀婉,积淀起厚重深沉的内力,呈现出长歌当哭的艺术效果,正所谓“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抗日战争时期的旧体诗词产生于战火纷飞的时代,其纪实感、现场感极强,这一时期不乏大量以叙述为主、以小见大的诗词作品。这些作品或直笔铺叙典型事件,或重在对比昔日与今日之别。一般说来,作者总是把强烈的情感隐含在字里行间,让读者进入到诗词中去,直接感受体会那种欲吐还吞的悲凉,并由此形成曲折回环、压抑幽咽之气。
就直笔铺叙的一类看,作者总是精心选取典型的事件和人物,通过朴素而又生动的描述,反映残酷战争下的现实生活。如李世焱一九三七年十月所作《伤心行》写出了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人们所受的深重苦难,其情凄哀,其气幽咽:
从军十年别,今朝过家乡。屋舍何所在,满目尽凄凉。荒丘墟瓦砾,瓜藤满垛墙。邻人密集至,问客来何方?惊讶又欢异,争先看戎装。含泪问亲友,何处住我娘?“你母发已白,寄居邻东厢。”对面闻我语,才识己儿郎。两眼泪急下,痛苦诉衷肠:“发妻迫害死,孤冢草苍苍。”婉言慰我母:“切勿复悲伤。男儿志为国,崎岖道路长。”不作隔夜留,催马奔疆场。
这首诗叙写从军十年回返故乡的战士所见所闻所言,作者出以客观的笔法,不对事件进行评论,通过战士的眼睛,展现家乡“满目尽凄凉”的惨景;通过母亲的悲凉诉说,揭露侵略者的暴行;最后用战士的言行写出了悲愤之情催生出的奔赴疆场、誓死为国的壮志。
《共尽行》是汤鹤逸一九三七年十二月所作,该诗的小序说这首诗是“倭寇陷金陵时,友人逃难至燕子矶附近所目击之惨劫”,可见这是纪实性的作品。该诗所记写的事件是以“胡骑陷京师,凶残戾豺虎。遇男无幸免,见女皆成虏。群氓争逃死,急如囚脱圄”的惨酷混乱为大背景的:
中有一夫妇,年可三十许。夫肩行李前,妇抱儿正乳。夫妇皆文弱,踉跄足艰举。数武一伫息,凌兢战双股。道远趾弥重,背乡心更楚。喘息已不属,大江复前阻。飞弹掠耳过,欲济无片橹。妇惫已匐地,再无勇可贾。忽闻杀声起,起似在近浦。歧路无故知,凄风吹冷雨。救死各不赡,援手谁见与。儿忽大叫号,敌机盘天宇。夫顾妇与儿,踟蹰久凝伫。顿足恍若悟,伸手猛于貐。夺去手中儿,抱吻且摩抚。突撑两手起,一掷投水浒。妇见已无儿,呆然但狂顾。断割身上肉,有身又何怙。既亦褰裳起,投水了所苦。夫见失妇儿,张皇魂丧主。……颜色陡惨变,握拳怒张弩。亦继死者后,同与波臣伍。
这对乱离中“背乡心更楚”的夫妇当“儿忽大叫号,敌机盘天宇”之际,万般无奈的丈夫割舍慈爱:“断割身上肉”,“一掷投水浒”;无助的妻子痛彻心扉,“投水了所苦”;丈夫转瞬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他“张皇魂丧主”,“亦继死者后,同与波臣伍”。这是一幕真实的人间惨剧,但作者并没有在诗中大发感慨,表面上看,诗人只用诗笔客观记叙,但透过一行行诗句,我们能强烈地感受到作者压抑着的悲愤之情流溢于字里行间,正是这种压抑造成了全诗长歌当哭的幽咽之气,并因此增添了全诗的沉郁厚重之感。
再就昔盛今衰的对比类作品看。抗战时期的作者亲身经历了国破家亡、昔盛今衰的惨痛,他们有太多的感慨要抒写,有太多的悲怨要诉说,他们选择了今昔对比的表达方式,让昔日的繁华与当时的衰败作强烈的对比,借此表现侵略者带给国家的灾难、带给百姓的毒害。一般说来,这类诗词的作者并不采用特别激烈的文字发抒义愤之情,只用一些关键的字词加以提点,把浓郁的情感寄寓在客观的对比之中,其断续的章法,凄哀的情感,黯淡的色彩已经将其幽咽之气表达得极为充分。
在这类作品中,邵祖平的《满庭芳·香港沦陷后作》很有代表性。该词首先渲染昔日香港的繁华景象:“花香雨过,楼阁倚天星。珠市光芒射眼,绮罗焕,不夜仙坰。长街里,夷娃浅笑,牵挽犬儿奔”,其后笔锋一转,再现沦陷后的破败凄凉:“共烟埋奇舞,歌断雕甍”、“背灯坐,西风雨泣,失恨困蓬瀛”。这里没有大起大落的激烈情感,只用“不夜仙坰”对照“烟埋奇舞,歌断雕甍”、用“浅笑”对照“雨泣”,就将悲愁愤懑的情感表达得十分清晰。又如都亚子的《杂感》以南京的今昔巨变为题材,表达作者“伤心莫话当年事,指点山河百感俱”的沧桑之痛。全诗略述“河山无恙忆当时”,“金陵自古称形势”,重在推出罹难的南京城惨状:“淞沪怜敌投一炬,繁华最苦剩余灰”。“落拓秦淮画角悲”,“凄凉禾黍望离离”……低回哀怨的声声诉说,曲曲传达出郁塞之情,幽咽之气。他如陈逸云《忆江南·忆南京》、李根源《肃州抒怀》、汪东《贺新郎·怀金陵》等作品也都是采用对比的手法,用战争前和平欢快的情调反衬饱经劫难后惨酷凄咽的气氛。
抗日战争给中华民族带来了深重的灾难,生活在其间的作者真切地感受到艰难时世中最可宝贵的坚韧不屈的民族魂,他们充满激情地为之歌唱,其豪壮之气感人至深。同时,战争的苦难悲酸、人民的血泪痛楚也时时撞击着的他们的内心,他们用诗词记下了那一幕幕悲惨凄苦的场景,用自己的笔发抒其愁怨之气、幽咽之气,写下了令人感动、令人难忘的诗篇。
[1] 黄炎培.苞桑集序[A].黄炎培诗集[M].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
[2] 包恢.答曾子华论诗[A].敝帚稿略[M].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3] 潘天寿.戊寅中秋避乱[A].潘天寿诗集[M].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
[4] 程千帆.沈祖棻诗词集[M].江苏古籍出版社,1996.
[5]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M].人民文学出版社,1983.
On the Emotion of Poetry and Lyrics in Anti-Japanese War
Chen Xin
(Editoral Deparitment of Journal of 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0047,China)
Poetry and lyrics has particular distinguishing features of the“plenty of emotion and appropriate expression”in Anti-Japanese War.From studying carefully those works in this period,I find that emotion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categories.First,the emotion of grand and heroic,i.e.the works can reflect the unfair treatment and bristle with anger.Second,the emtion of lamentation,i.e.the works can touch the soul and harmonize with the sights.Third,the emotion of whimpering,i.e.the works can express the meaning through poetry and lyrics but hidden the bitterness.
Anti-Japanese War;poetry and lyrics;emotion
I206.6
A
1673—0429(2011)02—0005—05
2010-12-30
陈忻(1963—),女,重庆师范大学学报编辑部,教授,博士。
重庆市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宋代理学家的文学思想及创作研究”(项目编号:2010YBRW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