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之痛 存在之思
——论台湾鲁籍作家丛甦的境外书写

2011-03-31 17:00解孝娟
东岳论丛 2011年7期
关键词:华人文化

解孝娟

(山东师范大学商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生存之痛 存在之思
——论台湾鲁籍作家丛甦的境外书写

解孝娟

(山东师范大学商学院,山东济南250014)

作为60年代台湾旅外作家的代表,丛甦的境外书写既以凝重的写实和深刻的象征展现了60年代美国社会的病态和旅外华人的生存困境,构成了与其他60年代台湾旅外作家的群体合唱;又以鞭辟入里的精神剖析、大胆的心理独白和生动的比喻、象征等艺术手法,对人的生命存在进行了独到的探索,给人以强烈的震撼。

丛甦;台湾作家;境外书写

丛甦,本名丛掖滋,祖籍山东文登,1939年生于山东掖县(今山东省莱州市),1949年随家人迁至台湾。在台湾完成小、中、大学教育,读大学期间曾为《文学杂志》、《现代文学》及《自由中国》等杂志撰写小说、散文,是大学才子派的女作家。台湾大学外文系毕业后赴美,获美国西雅图华盛顿大学英国文学硕士及纽约市哥伦比亚大学图书馆学硕士学位,现旅居美国。

旅美后丛甦的小说与早年的有些不一样,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不同点倒不在于技巧或构造,而在于个人的经验和感受。”这时的“作者本人早已走出了象牙塔,真正地面对过现实中的丑恶与残酷”①。她的境外书写既以凝重的写实和深刻的象征展现了60年代美国社会的病态和旅外华人的生存困境,构成了与其他60年代台湾旅外作家的群体合唱;又以鞭辟入里的精神剖析、大胆的心理独白和生动的比喻、象征等艺术手法,对人的生命存在进行了独到的探索,震撼着读者的心灵。

一、生存之痛的群体合唱

作为60年代的旅外作家,丛甦与白先勇、陈若曦、欧阳子等一样,在台湾时就倾心于西方的思想文化和艺术技巧,热切地向往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可以说,他们身体向美国的迁移是这种精神朝圣的最终完成。但他们在文学和想象中热情拥抱的美国并没有张开热情的臂膀欢迎他们,相反,在这批作家外出留学的60年代,美国对台湾的态度开始出现变化,虽然还对这个紧紧傍住自己的台湾政权在经济上予以大力支持,但已经不再相信台湾能实现“反攻大陆”的梦想,对台湾的热情较之以往减退了许多。“另一方面,在与这些政策层面相距较远的实际的社会生活中,地处亚洲的、尚未在经济上腾飞的台湾也完全得不到美国人认可。非但如此,从50年代初开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对共产主义中国采取了封锁政策,把中国大陆隔绝在国际社会之外,使得海外的中国人接触不到、感受不到中国的存在。”②这种情境之下,美国社会不近人情的冰冷、功利和艰难的生存困境使得留学美国的这批作家们倍感孤独、失落、压抑和卑微,文化的冲突不断地强化着他们作为“他者”的感觉。与此同时,自身的中国文化底蕴和民族认同感使他们对美国文化也难以认同,美国也成为他们眼中冰冷的“他者”。

丛甦作品中对生活环境的描写,成为旅外华人在美生存处境的隐喻。在她的《想飞》、《百老汇上》、《癫妇日记》等作品中,主人公居住的无一例外的都是“灰旧”的大楼和暗无天日的公寓以及狭长的甬道。即便是铺着地毯,“也是一条薄长的暗红色的地毯,中间人行的地方都被磨出大小破洞,露出底下乌黑的地板。”③灰色、暗红色、紫色象征着华人生活的沉重和压抑,而“沉寂狭长的过道,像走不尽的隧道,寂静如墓”,④也象征着旅外华人狭窄封闭的生存空间。以致于《癫妇日记》中癫妇的噩梦也充满了封闭与狭窄的意象:“铁门,长过道,铁门,永远走不尽的过道,开不尽的铁门,我走了又走,开了又开,穿过层层叠叠的过道和门,永远无尽头,永远无止限,我充满了焦急和不安……”⑤

20世纪60年代,种族歧视依然是美国人对待移民毫不掩饰的文化姿态。在丛甦的《野宴》中,几个留学美国的年轻人在复活节长周末到偏远的郊区野餐,遭到了在此居住的一对露水夫妻(酒徒和疯子)的陷害和敲诈,并由此引来了附近村民的围观和骚动。群众的排外情绪受煽动而强烈爆发,“驱逐黄祸”、“主持正义”的口号向这群无辜的年轻人袭来,以至于使人感到:“隔着一条光坦坦的公路,隔着几条粗茁的橡树,隔着二三百公尺的空间,隔着初春傍照的暮色和微风,也隔着千百年的文化鸿沟和民族意识,这窄长的大轿车里被困的中国人像蜗居在一个失却航程的太空船,在茫然无垠的太空里搁浅,周遭是不可预测的未知、敌意和陌生。”⑥

60年代旅外华人这种“他者”的感受,不仅归因于美国一贯的种族歧视政策,还和当时的社会环境有着密切的关系。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美国同时受到两股急剧变动的潮流冲击:全球化和移民潮。全球化的趋势导致了美国城市经济结构的重心转移和重新组合,加速了城市白人中产阶级的郊外化。这股“白人郊外化”的潮流一直延续到20世纪90年代,虽然60年代只是这一潮流的肇始阶段,但这种肇始对人们心理的冲击是巨大的。另一方面,60年代的美国正大踏步地走向消费文化,“原先接纳了大批不熟练工人的制造业在大城市中突如夕阳斜照。新兴的消费产业随着富裕的白人社群移向郊外,城市中只剩下了空洞化的旧的产业结构和大量失去工作、找不到出路的黑人。……产业结构的大转换更激化了一向以来的人种矛盾,给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动荡。”⑦白人的“逃离”,打破了旅外作家们迅速融入主流社会的种种幻想,给他们“是否要沿着传统的路线实现文化同化和上向社会流动(upward social mobility)带来了极大的困惑。”⑧同时也大大强化了他们的边缘化和“他者”的感受。

白人大逃离的结果是城市就业环境的改变和移民文化同化机会的减少。于是,大部分移民华工的生存之路是到工厂或餐馆打工,有积蓄的则是开餐馆和洗衣店。他们一方面要忍受生存之艰难,一方面还要忍受当地人——有自感优越的白种人,也有同样是受歧视的当地黑人——的冷嘲热讽,正如丛甦的《中国洗衣店》中叙述的:“当地人说,略带嘲弄地:中国人,除了餐馆、洗衣店,还能干什么?‘当地人’也许是白肤蓝眼的,棕发棕眼的,或是更甚至是那被踩在万人脚下的:黑肤黑眼的。”⑨

留学生也大都到餐馆打工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这对他们来说是一条黑暗而又危险的道路,丛甦说:

来美的人万一走上餐馆打工的路线,日久天长,再就很难回学校念书了,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留学生,习以为常,打工,赚钱,混饭吃,瞒移民局,追女孩子,日久成周,周久成月,月久成年,像是坐在一个失去控制的地下火车,直往前奔,永不见天日,永不达目的,耳膜里只响着震雷似的闹声,周遭是一团黑暗混沌,人所有的机能,本性,欲望只在混战,在摸索,跌撞,而身体却向无底的,拥抱的,漆黑的地洞里陷落,永恒地陷落……⑩

“白人大逃离”的另一个后果是城市生存环境的恶化。丛甦笔下的纽约,聚集了玻多黎各的流氓,有着抢劫强奸恶习的黑人以及在“什么也不信”世界观指导下沉迷于个人欲望或盲目的暴力拯救的“兽与魔”。于是,“人叫这大城‘大苹果’。苹果红,结实、丰腴得像人年轻时在有星晚上的梦。但这大城却是个无梦的城。有的是梦魇:偷、抢、强奸、放火、谋杀……”在丛甦的《窄街》中,纽约窄街充满了黑帮、暴力、谋杀和恐怖组织的爆炸突袭以及莫名其妙的灾祸。在这种生存环境中,华人刘小荃朴实耐劳、被认为是个“好人”的父亲在实现开餐馆梦想的途中被人莫名其妙地推下了地铁。父亲死亡的恐怖阴影和母亲的劳累早衰伴随着地铁与车衣厂里相同的“卡卡轧轧、卡轧卡轧”的声音一直笼罩着刘小荃的生活,他在上学之余打工、接幼儿园的妹妹,但残酷的命运再次降临到这个懂事又可怜的男孩的身上——他在给母亲和妹妹买点心之后被窄街黑帮的乱枪打死。

对60年代旅外华人而言,生存的困境在生活的艰难之外更多的是精神的困境。“他者”的感受和认同危机困扰着这批早期移民中的敏感的知识分子。丛甦借主人公之口感慨道:“我们只是瞎子在黑暗中摸索,也许人生正如尼采所说的,我们是瞎子在走高空绳索,步步当心,时时警惕,而在一个陌生的土地上陷阱更多,摔跤机会也更多……是的,我们是夹缝里存在的人,我们是边缘的人——在一种险峻的平衡里,我们永远是旁观者、局外人,我们永远是桥牌桌上的第五个人……”。她们身处的环境极度繁华、灯红酒绿,但“他者”的客居感始终让这些旅外华人的内心是黑暗和孤独的。

如果说“圈外人”的处境让60年代旅外华人“蹒跚颠簸”,跟不上节拍,那么对他们而言,信仰的迷失比“圈外人”的处境更加可怕。丛甦《自由人》中的自由人给自己取的名字是出于无所依托的无奈:“我目前的处境是自由的,但是是无可奈何的自由,无牵无挂,无根无梢,像海草在狂浪里的自由一样,东飘西荡,无遮拦,无阻挡。”这个无根无梢的中国人最终迷失在盲目的信仰里。另外,丛甦的《乐园外》中的陈甡、萱萱,与白先勇《谪仙记》中的李彤和《谪仙怨》中的黄凤仪一样,都在异国的土地上迷失了,彷徨、失落,最终自杀或堕落。如果说“他者”的感受和局外人的角色使60年代的移民倍感孤独和寂寞,那么,认同危机和信仰的迷失则使他们失去了生活的目标和方向,从而使他们迷失在异国高楼的丛林里。

“他者”之境的生存困境使60年代旅外华人分外痛苦,也使他们格外想念原乡。在丛甦的《想飞》、《雨天》等多篇小说中,原乡的景物与恋人总是如影如虹一样映照在旅外华人破败的现实中,加深着他们在境外的孤独与痛苦,也使他们认为:只有原乡才是他们的价值归属和终极理想地。以至于在沈聪(丛甦《想飞》)的记忆里,故乡的草原都是软绵绵的,云团也松软得像棉花糖。最后他以飞翔的死亡姿态重新返回了童年时期个体的自由,也进入了故乡甜蜜的记忆。

作为一个敏感的知识分子,丛甦在展现60年代旅外华人的生存困境和文化冲突时,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某些文化情绪和潜意识蕴含其中。她的《想飞》与白先勇的《芝加哥之死》以不同的城市为背景为我们讲述了近乎雷同的故事:中国留学生因对美国生活的厌倦而自杀。值得注意的是这两篇小说中一个相同的情节,那就是主人公在自杀前被外国人引诱而失身。这一情节的处理与“五四”留学生群体中郁达夫的《沉沦》是相同的。相同的情节设置不是偶然的,它暴露了一个重要的文化信息,那就是60年代台湾旅外作家与二十世纪第一代归国的留学生近乎相同的文化策略:把中国文化和异国文化划分为两个截然对立的阵营,把文化作为巨大的符码,张贴在他们和他者的身上,并以此遮蔽人性和人物的个性。在此策略的指导下,和外国人(他者)的交往在他们的内心是被排斥的,而身体被他者引诱和侵犯就是对张贴在他们身上的文化的引诱和侵犯,自杀的身体则是代替文化进行的坚决对抗,是对文化不洁的彻底清除。60年代台湾旅外作家就是用这一情节和策略来表现他们对异质文化的愤怒和决绝的抵抗。

丛甦对异质文化的抵抗不仅表现在对作品情节的处理上,也随处散见于其叙述中,如《野宴》、《中国人》和《自由人》等篇中频繁地强调中国人的文化身份,借主人公之口对失去中国人意识的人大加嘲讽和攻击,并倾泻她在异域对中国的认同和骄傲:“是的,家和中国就在每个中国人的心里!中国,中国人!这多么荣耀又多么沉重的名词呀!中国,这闪烁着过去荣耀和未来允诺的名词。中国不应该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中国不只是一个政治体系,中国是历史,是传统,中国是黄帝子孙,孔孟李杜,中国是一种精神,一种默契,中国就在你我的心里,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是中国,有说中国话的地方就是中国,中国是亿万中国人对自由民主,人性理性的希冀和向往……”。丛甦用文字表达着热恋原乡的赤诚和执着,也抒发着不尽的文化乡愁。

二、存在之思的独立探索

在60年代台湾旅外作家中,丛甦深受存在主义的影响。她曾在《盲猎》的“后记”中直言存在主义大师卡夫卡对她的影响:“读完Kafka的一些故事后,我很感到一阵子不平静,一种我不知道是什么的焦急和困惑,于是在夜晚,Kafka常走进我的梦里,伴着我的焦虑和困惑。”她的境外书写也展开对人的存在状态与理念的深入思考。

《盲猎——听来的故事》以作者与友人在漆黑的夜里的一场盲猎来象征人的存在处境。她在漆黑的夜里的惶恐、紧张、无助、敏感以及无处不在的危险和看不见的巨鸟带给她的恐惧都蕴涵在紧张的叙述中。而回忆的手法、身临其境的感觉呈现、“超现实”的情节设计和“有如发自黑暗深谷的空洞回音”的语调更加增加了整个故事的神秘感和紧张感。如评论家所说,“小说主题在于探索人类根本的存在问题,但作者亦知这是一种盲目的摸索,因为不可能有人晓得答案。作者一再用‘盲’、‘看不见’、‘迷失’、‘漆黑’等文字,暗示人类自我挣扎的盲目与无用;又以‘古老的日子’、‘很久很久以前’、‘白眉白须的老人’等语,影射这是人类自古以来的永恒处境。”很明显,《盲猎》是一篇关于人的存在的寓言。

人的存在是盲目、紧张、无助、空虚、孤独,甚至变态的,走出象牙塔之后的丛甦,在其境外书写中展现了人类生存现实的丑陋与残酷。就像《虹》里的沈文欣,芸芸众生也曾有彩虹一样惊鸿一瞥又艳丽无比的梦,但日常生活却是“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千篇一律的温吞水式的存在,没有彩虹,没有诗,也没有梦。有的却是一连串的琐碎的、微小的但又恼人的挫败”,这是生命里真正的悲剧。丛甦用反高潮的手法让一场酝酿已久的激情冷却,也让我们看到了人类生存现实的残酷真实。

《偶然》更是残酷,小说以一场电梯的“封锁”为契机,让过了三十多年呆板、乏味生活又刚刚恢复单身的女性薏秋遭遇了一场貌似命中注定的激情。与陌生男子的激情使薏秋开始了无限的相思与遐想,但残酷的真实却让她认识到自己不过是该男子猎艳的一次“偶然”。丛甦再次用紧凑的文字、细腻的心理铺陈、充满张力的情节让我们看到了生命存在的丑陋与残酷,那满是秋意的结尾,充满了不尽的苍凉。

生命存在的真实充满了苍凉与残酷,不仅如此,在人生如“盲猎”的境遇中,还隐藏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兽”。这些“兽”潜伏在人的周围,肆意地渲泻着嗜血的本能,惨无人道地对人类进行着屠戮和伤害。以致于《流缘》中陈堤仁身体的境外迁移仍难以消除心灵的创伤,受害的存在经验如噩梦一样侵袭着他的心理和身体。精神创伤也存在于纳粹集中营的幸存者(《吃苹果的人》中的布克曼先生)和“文革”的亲历者辛老太太(《辛老太太的“解放”》)身上。丛甦对辛老太太精神创伤的揭示极具震撼力。她采用夸张的手法,从精神病理学的角度描绘了辛老太太在“文革”结束后的后遗症:她猜忌、不信任别人,有被窥视的敏感与恐惧以及饥饿的记忆创伤。所有这些使辛老太太带着永恒的精神枷锁,再也走不出“文革”历史记忆的创伤。丛甦借此表达了对“文革”后人性健康的忧虑。

“盲猎”的存在处境之外,丛甦还展现了作为存在的人的灵魂、血肉的苦痛挣扎,那些含血带泪的生命创伤,那些疯癫变态的欲望挣扎,在域外孤独、复杂的晦暗背景中令人惊心动魄。《百老汇上》以主人公金敏受强暴后的心理疗伤开始,展开了对其存在的病理分析。这个无健全的母亲意向的女人,在长久的自我封闭、自我压抑与否定中,孤独、病态地存在着。压抑已久的欲望在解禁之后疯长,以至于金敏饥渴地等待着强暴者的再度光临。《芝加哥的一夜》中丛甦展现了美国大都市中不同人种、不同肤色的四个女人的畸形爱欲存在,这四个纠缠于同性身体的女人并不快乐,相反,她们“有着同样的孤寂,同样的失落,同样的疯狂,同样地和‘存在’的恐惧舍命挣扎”。

人究竟应当怎样存在?丛甦不仅生动地描绘了各种鲜活的生命存在状态,也展开了对存在理念的深入思索。《在乐园外》中陈甡与阻街女郎萱萱的情感纠葛及他的自杀宣告了他“‘荒谬’哲学”和“‘不必须’主义”的失败,丛甦通过这个人物对“比法国的存在主义哲学还要悲观”的“‘不必须’哲学”进行了思考和否定。《兽与魔》也展现了由“什么也不信”哲学衍生出来的两类人——一类只看到自己的身体、欲望和自己的感官需求;一类只看到世界、人类和自己在其中的处境——并悲悯地对他们兽与魔的存在处境进行了刻画。《自由人》中自由人在国外的彷徨和失落以至被人利用后的疯癫都是因为他对生存信仰的迷失。《幻》通过几个知己对张茂秋死因的推测显现了不同的人生观和存在理念的虚妄,而真实的人生往往是理念之外的简单存在。存在是丛甦关注的核心,这在《想飞》中也表现了出来,主人公沈聪对穷困疲倦的留学生生活的厌倦和对自由欢快的生活的向往也凝聚着她强烈的情感取向。

作为60年代旅外作家中的重要代表,丛甦的境外书写展现的“他者”之境、对西方文化的情绪化对立以及对原乡的执着念想和浓郁乡愁,都体现了60年代台湾旅外作家群的群体体验。而她以紧凑的文字、诗化的语言、理性的哲思对人的存在状态的展现及生存理念的思考,不仅延续了她早期创作的某些特质,也使她的境外书写独树一帜,具有撼人心魄的力量。

[注释]

②⑦[日本]黄宇晓:《白先勇赴美前后的困境与突破》,《华文文学》,2003年第3期。

⑧[美]周敏:《美国华人社会的变迁》,郭南审译,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版,第44-45页。

[责任编辑:曹振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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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003-8353(2011)07-0093-04

解孝娟(1979-),女,山东师范大学商学院讲师、文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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