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田与重郎与竹内好的中国认识之比较
——以“现代的超克”理论为中心

2011-03-31 14:04秦梨丽
关键词:浪漫派竹内现代文明

秦梨丽

(中山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275)

保田与重郎与竹内好的中国认识之比较
——以“现代的超克”理论为中心

秦梨丽

(中山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275)

“现代的超克”论作为日本昭和时期最重要的思想之一,显示了日本知识分子有关现代问题的基本思考。而日本浪漫派代表人物保田与重郎与日本优秀的中国研究学者竹内好作为该理论的代表,二者都引入了中国视野,他们的中国认识均有其独特之处。

现代的超克;保田与重郎;竹内好;中国认识

19世纪,在“西势东渐”的世界背景下,为了救亡图存,日本选择学习西方,选择将先进的资本主义文明用之于日本。由此,日本实行了明治维新,走上了资本主义的发展道路,以积极的姿态进入了以欧洲为中心、基于欧洲式的现代化原理而构建的世界秩序。日本大正时代中期以后,这种世界秩序在社会发展的各个方面逐渐显露出弊端,并开始走向解体。

因此,在现代化不可避免的前提下,如何超越和克服建立在欧洲式的现代化原理基础之上的世界秩序,打破日本现代化的僵局,开辟新的历史道路,成为当时日本人的时代主题。换言之,就是完成对日本的欧洲模式的“现代的超克”。“现代的超克”,这一用语来自于1942年日本学界召开的“现代的超克”座谈会。而其作为一种思想认识,却是伴随着上述时代背景而产生的。在“现代的超克”这一问题上,虽然日本浪漫派的代表人物保田与重郎以某种理由婉拒出席此次座谈会,但是保田因其反现代的言论被理所当然地视为“现代的超克”论的代表之一。可以说,日本浪漫派特别是其代表人物保田与重郎当时在这一理论上拥有绝对的发言权。以“现代的超克”座谈会留下的思想课题为契机,竹内好重新就此问题做了重要发言,在理论界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保田与重郎和竹内好在这一理论认识上形成了一种思想互动。而他们的中国认识与这种思想互动的形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从“现代的超克”理论可以看出两者的中国认识的异同之处。

一、保田与重郎的中国认识

由于现代化不可避免,而日本既存的现代化模式又弊端重重,即将走向尽头,所以必须从否定“文明开化”以来所确立的现代精神出发,将日本作为日本,而不是欧洲模式的国家来理解,才能最终完成“现代的超克”。这就使“反讽”成为以保田与重郎为代表的日本浪漫派的最佳武器。他们以反讽为武器,主张回归日本古典,试图以贵族的古典美来防卫所谓“现代”的文化危机和精神危机。因此,日本浪漫派在当时“回归日本”的文艺思潮中起着主导性的作用。保田认为,被纳入欧洲式世界秩序的现代日本已经丧失了作为日本的独立性,他对日本的这种欧洲式的现代文明原理感到绝望,而在现实中又难以找到超越和克服这种“现代”的出路。因此,没有被现代文明所侵蚀的古代日本就成为将保田从绝望中挽救出来的希望。《万叶集的精神》、《日本的桥》等名作里描绘的日本的“远古”、“自然”等,就是保田为批判现代而有意识地建构的虚拟世界,表现了他对日本古典美的追求。

而在“现代的超克”论里,被保田纳入视野的中国只是作为其追求的日本古典美的虚拟载体而存在的。在保田那里,中国不能被作为历史现实或者政治概念、地理概念来理解,而是一个感性化的对象。保田在自己创造的世界里,将一种超越欧洲式现代化原理的新的文明,新的世界观、价值观寄托于其构想出的标榜“五族协和”、“王道乐土”的理念中。但是,保田所虚构的对象会随着时期的不同而发生改变,卢沟桥事变以后,保田经历了一次大陆旅行,这次他将幻想的对象转向了“蒙疆”,并在战后发展为“亚洲”。保田是以日本古典美为其抵抗现代、批判现代的依据,提倡向日本回归,所以,中国可以说正是作为孕育他所憧憬的日本古典美的依托,是一种思想上、精神上渴望回归的故乡。

如此一来,在保田眼中,中国只是作为他所构想的日本古典美的载体而被幻想出来的故乡,是主观上的精神故乡。他以此故乡为基点,描绘和宣扬了一种日本逻辑的新文明,从而否定了既有的具有普遍性色彩的欧洲逻辑的“文明开化”原理。

二、竹内好的中国认识

战后,日本知识界对“现代的超克”座谈会和日本浪漫派大都冠以“臭名昭著”的字眼,口碑极差,但在后来的思想者那里,这个座谈会被视为当时的思想符号,从而引发日本知识分子有关“现代”问题的基本思考,诞生了一系列“现代的超克”论。1959年,竹内好发表了《现代的超克》一文,对座谈会和日本浪漫派进行了重估,并且在思考现代的过程中,引入了中国视野,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考方式。作为一名中国研究者,竹内好站在中国这一研究对象的立场上思考这一问题,自然也不足为奇。

竹内好希望在东方形成超越和克服西方现代原理的普遍原理,并且看到这道曙光来自于中国。对于他来说,中国是作为一种方法而进入其思想意识范围的。中国是他的思想在现实中进行检验的一种媒介、一种手段,本身并不是作为一个实体而存在的。他对中国的近代社会、中国革命以及鲁迅、毛泽东等有着很高的评价,树立了一个近乎理想的中国形象,并试图以这样的现代化模式来批判、否定既有的西方现代文明原理。他认为能够担此重任的不是西方国家,也不是日本,而只能是以中国为代表的亚洲。在竹内好看来,日本的现代化主要是通过引进吸收了西方文明的外在形式而形成的;但是,中国的现代化是以民族传统为中心而内在形成的。也就是说,面临西方现代文明席卷而来的世界潮流,日本只是致力于模仿国家结构、生活习惯等西方现代文明的外在表征,进行外部改革,而其内部构造并未发生改变,从而导致日本只是在外部被西方文明所包围;而中国则是在这种刺激下,由内部自发形成一股新的力量,从而形成基于自身民族传统的现代,走出了一条不同于西方的现代化道路。可以说,中日两国现代化有着质的不同,即主体性有无的区别。竹内好认为,日本在现代化过程中因缺乏主体性,导致其实际上不能作为日本,亦不能作为西方国家而存在,丧失了存在感;而中国作为中国而存在,其现代的形成正是其主体性的充分展现。这就是竹内好主张的有别于西方的现代化的中国模式。由此可以看出,他是将自己心中的现代化理论投影于作为理念而存在的中国身上,并试图以此来否定现有的西方现代化原理,否定日本现代。

从上述内容可以看出,两者同样都是从否定基于西方现代文明原理的日本现代出发,试图探索和寻找超越和克服这种现代化模式的新出路。而在两者走向不同的理论方向的“现代的超克”论里,虽然中国都被其纳入了研究视野,但其中国认识却是不同的。保田眼里的中国是满足其思想表达需要的一种幻想,作为其憧憬的日本古典的载体,并作为其渴望回归的虚拟故乡而存在。而在竹内好看来,中国是一种理念、一种假说,是其试图否定西方现代化原理这一既有现实的思想尝试的手段。他们的中国认识都有对中国形象的虚构成分,但存在着幻想与理念的区别,因为前者无需接受现实的检验;而后者是竹内好进入现实,进行思想检验的手段。

[1](日)河上徹太郎,竹内好.『近代の超克』[M].冨山房,1987.

[2](日)栗原克丸.『日本浪曼派?その周辺』[M].高文研,1986.

[3]日本文学研究資料刊行会.『日本浪曼派』[M].有精堂,1983.

[4](日)松本健一.『竹内好論』[M].岩波書店,2005.

[5](日)中川幾郎.『竹内好の文学と思想』[M].オリジン出版·ンター,1985.

[6](日)子安宣邦.『「近代の超克」とは何か』[M].青土社,2008.

I313

A

1673-1395(2011)06-0160-02

2011-03-20

秦梨丽(1986—),女,河南三门峡人,硕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 叶利荣 E-mail:yelirong@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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