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炬
(武汉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季羡林的翻译观
朱明炬
(武汉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5)
季羡林不是一个翻译理论家,他的翻译观点并不系统,但其中的真知灼见值得我们思考和重视。季羡林认为,翻译能推动人类社会前进,并指出在翻译中必须注意“翻译生态的平衡”。这两个观点对中国翻译事业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季羡林;翻译;社会发展;翻译生态;平衡
季羡林并不是一个翻译理论家。他对翻译的思考是感触式的,不成系统,没有形成一套严密的理论。不过也许正因为此,季羡林才能不受约束地表达自己对翻译的种种观点。由于这些观点有几十年的翻译实践作为基础,它们当中不乏真知灼见。本文仅就季羡林翻译思想中最具原创性的两个观点作出探究,分析这两个观点的重大价值。
翻译作为文化交流的工具,其作用得到了人们的一致肯定,爱泼斯坦就曾说过:“翻译对于世界范围的文化知识交流,就像呼吸和血液循环对于人体一样,是必不可少的。”[2]但将翻译提高到推动人类社会前进的高度,就笔者所见,季羡林还是第一个。
在为《中国翻译词典》所写的序中,季羡林提到:“只要语言文字不同,不管是在一个国家或民族内,还是在众多的国家或民族间,翻译都是必要的。否则思想就无法沟通,文化就难以交流,人类社会也就难以前进。”[3]换句话说,翻译沟通国家和民族,使文化交流成为可能,推动了人类社会向前发展。
在为《20世纪中外文学交流史》一书所写的序言中,季羡林再次提到:“近若干年以来,我逐渐形成了一个颇为自信的观点:文化交流是推动人类社会前进的重要动力之一。我们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没有历史上的文化交流,我们今天的社会会是一个什么样子。”[4]
翻译促进文化交流,推动社会向前发展,最具有说服力的例子在中国。季羡林曾指出,中国文化是世界所有文明中唯一延续不断一直存在到今天的,不管经过多少波折,走过多少坎坷的道路,中国文化却一直没有消逝,原因正在于翻译带来的“新水”的注入,最大的有两次:一次是从印度来的水,一次是从西方来的水。[3]
在笔者看来,翻译之所以能够推动社会前进,主要原因有三:一是翻译让先进的科学和技术在世界范围内得以流动,带动了后发展地区科技的进步和生产力的提高,促进了这些地区经济的迅速发展;二是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比较优势,翻译让国家或地区发挥各自的比较优势成为可能;三是翻译促进了国家或地区之间的相互理解,减少了国家或地区之间因不理解而产生的无谓的消耗。
认识到翻译在社会发展中的巨大作用,就能逐渐改变当前政府和社会各界对翻译不太关心的局面,通过制定有利于翻译事业发展的种种政策,加强翻译人才的培养,提高翻译的数量和质量,引进世界各国优秀的文化、科技、思想资源,促进国家的经济繁荣和社会进步。
翻译的作用在于引进和输出。在季羡林看来,有史以来人类共形成了四个文化体系:中国文化体系(其中包含日本文化);印度文化体系;古希伯来、埃及、巴比伦、亚述以至阿拉伯伊斯兰闪族文化体系;古希腊、罗马以至近现代欧美的印度欧罗巴文化体系。这四个文化体系,可以再归纳为两大文化体系:一个是东方文化体系,包括前三个文化体系;另一个是西方文化体系,即第四个文化体系。两大文化体系不同的地方有很多,但最根本的不同在思维模式方面:东方文化体系的思维模式是综合的(comprehensive),而西方则是分析的(analytical)。虽然现在主宰世界的是西方文化,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自21世纪起,东方文化将逐渐取代西方文化。人类需要在继承西方文化取得的一切光辉灿烂的成就的基础上,以东方文化的综合思维济西方文化分析思维之穷,把全人类文化提高到一个更高更新的阶段。[5]表现在翻译上,中国人在“拿来”国外的东西方面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而西方人却很少从中国汲取精神文化产品。有鉴于此,季羡林提出了一个“文化送出”的主张,“中国不但能‘拿来’,我们也能‘送去’。历史上我们不知道有多少伟大的发明创造送到外国去,送给世界人民……但是,在今天的情况下,我们认为,既然西方人不肯来拿,我们只好送去了。”[6]
季羡林“文化送出”的主张,对于中国当前翻译事业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众所周知,鸦片战争后,通过翻译将国外先进的科技、文化、思想介绍到中国以开民智、富国强兵,被很多知识分子当作是拯救国家的不二选择。一百多年来,我们翻译了世界各国(特别是西方各国)无数的优秀作品,也见证了国家艰难赢得独立,走上富强之路。伴随着21世纪的到来,中国在世界的影响与日俱增,世界各国人民对中国文化的兴趣也日渐强烈。在这样的情势下,大力加强中译外工作,将中国先进的文化理念(“天人合一”、“和谐社会”,等等)传播到世界各地,促进世界各国人民对中国的了解,便显得无比重要。做好中译外工作,不仅能够扩大中国在世界政治、经济、文化领域的影响,更能促进东西方文化的融合,使全人类文化的发展达到一个更高更新的阶段。
生态平衡本是一个生物学术语,指的是在一定时间内生态系统中的生物和环境之间、生物各个种群之间,通过能量流动、物质循环和信息传递达到高度适应、协调和统一的状态。
季羡林提出的“翻译生态的平衡”是一个崭新的理念。季羡林借用生态平衡这个术语,意指在翻译、介绍外国文学时,必须避免“偏食”现象,即古与今、东方与西方、高雅与通俗乃至不同门类、不同题材,都应择优翻译,协调介绍。[7]
事实上,不光外国文学的翻译和介绍需要注意生态平衡,其他类型的翻译同样需要注意生态平衡,文学翻译和其他类型翻译之间的平衡也需予以关注。社会就像一个巨大的有机体,它所需要的养料是多方面的,不是一种类型的翻译可以满足的,也不是某一国家的文化所能提供的。要想推动社会的全面、和谐发展,必须根据社会的实际需要,全面引进世界各个国家或民族优秀的文化资源。
翻译生态的平衡之所以重要,还在于没有哪个国家或民族的文化是完美无缺的,过度引进某一国家或民族的文化,就很可能会形成对该国或民族文化的盲目信任与崇拜,从而对本国文化的发展产生负面影响。只有全面引进世界各国、各民族文化的优秀资源,才有可能集各民族之智,促进中国文化的跨越式发展。
翻译生态的平衡不是靠市场无形之手的配置所能实现的,必须加强统一规划。“精神产品不能全部交由市场去调节,像某些有很高学术或艺术价值的,或者是填补空白的,就需要通过规划给予必要的扶持;对于那些低水平重复出版的译作,也要通过规划加以限制,力求实现质量优良、结构合理的真实繁荣。”[7]
遗憾的是,虽然翻译工作非常重要,需要加强统一领导,“但实际工作中,政府部门至今没有哪个明确统管翻译问题”[7]。翻译规划、翻译政策、翻译教育、翻译队伍建设、翻译市场管理等多方面该做的工作,仍然没有引起足够重视。结果是,虽然从古至今,从实践到理论,中国都可以算是世界翻译第一大国,然而,“中国现在存在着相当严重的翻译危机”,“我们翻译的量不是世界第一;我们翻译的面也不是世界第一;我们翻译的及时程度更不是世界第一。在这些方面,日本都走在我们前面”[8]。
建立和维护翻译生态的平衡,还需要翻译工作者和翻译研究者的共同努力。翻译工作者需要抵制金钱的诱惑,自觉选择社会所需要的、有益于人民的作品来译,而翻译研究者则需仔细调查、分析中国当前的翻译现状,研究社会对翻译的需要,探讨合理的中国翻译规划,协助有关部门制定必要的翻译事业扶持政策,大力开展翻译批评,推动翻译市场管理的规范化,为中国翻译事业的繁荣提供智力和决策支持。鉴于当前中国的翻译研究涉及翻译规划、翻译政策、翻译市场管理的还不是太多,加强这方面的研究有着一定的必要性。
季羡林终身从事学术研究和文化交流事业,得到的头衔相当多,但乐于接受的只有两个,一是教授,二是翻译家。[9]他对翻译钟爱至深,提出的一些翻译观点发人深省。限于篇幅,笔者只探讨了其中的两个观点。从这两个观点可以看出,季羡林的视野是开阔的,他对翻译和翻译事业发展的思考是建设性的,值得所有翻译工作者和翻译研究者重视。
[1]季羡林.季羡林谈翻译[M].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7.
[2]爱泼斯坦.愿译协为中国和进步人类的文化交流效劳[J].翻译通讯,1983(1).
[3]季羡林.《中国翻译词典》序[A].林煌天.中国翻译词典[Z].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7.
[4]季羡林.《20世纪中外文学交流史》序[A].李岫,秦林芳.20世纪中外文学交流史[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1.
[5]季羡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M].北京:华艺出版社,2008.
[6]王宁.季羡林先生留给我们的遗产[J].中国图书评论,2009(9).
[7]李景端.季羡林纵论翻译[J].文化交流,2005(2).
[8]季羡林.翻译的危机[J].语文建设,1998(10).
[9]李景端.作为翻译家的季羡林[N].新京报,2009-07-14.
H059
A
1673-1395(2011)04-0056-02
2011-02-15
朱明炬(1968-),男,安徽舒城人,副教授,主要从事翻译理论与实践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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