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玉贵
茶马互市起于两汉,兴于唐宋,衰于清代。
茶,尤其是湖南益阳出产的砖茶和出自四川的松潘茶,一向都是高原民族的生活必需品。时至今日,这种茶需求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西宁府新志·艺文》记载:北宋时代的唃厮啰“人喜啖生物,无蔬茹醋酱,独知用盐为滋味,而嗜酒及茶。”《明史·食货志》中说:“蕃人(指藏族)嗜乳酪,不得茶则困以病。故倚中国茶为命。”对这种现象,清初大学者顾炎武这样解释:“茶之为物,西戎、吐蕃古今皆仰之,以其腥肉之食,非茶不消;青稞之热,非茶不解,故不能不赖于此。”看来,居住在青藏古道的民族,喝茶主要是为了消食和健胃。有“宁可三日无粮,不可一日无茶”之说。
茶叶来自汉地的故事,藏族中有这样的流传:吐蕃王朝的第36代赞普身染重病,经所有名医诊治后,不见好转。有一天,一只稀有美丽小鸟口含绿叶,落在王宫楼顶的檐墙上跳来跳去。晒着太阳的赞普,拖着病体轻轻走上前去想逮住这只小鸟,但它叽叽喳喳叫了几声后飞走了,而它口中的那片绿叶却落在赞普的双脚前。赞普拾起这片绿叶放在自己又干又涩的嘴里,顿觉这片绿叶有滋有味,口内生津,精神也爽快了许多,于是,便传旨众大臣快快去找这种树叶。众大臣踏遍吐蕃全境,一无所获,失望而归。只有一个特别忠诚的大臣,满怀希望,来到汉藏交界的地方(一般指青海东部)继续寻找,仍然见不到小鸟口含的那种树叶。他没有死心,又渡过黄河,前往汉地充满生机的森林里去找,上天不负苦心人,他在汉地林中终于找到了那种树叶。他大喜若狂,就摘了两口袋,搭在一只母鹿的背上,渡过黄河,驮回吐蕃。赞普用开水冲喝了这种树叶后,身体很快康复了。
《唐国史补》中说:常鲁公出使吐蕃,一天在帐篷里煮茶,赞普问道:“你煮的是什么?”鲁公说:“洗涤烦闷,治疗口渴,就是所谓的茶。”赞普说:“哦,这个”,便叫侍从搬来许多茶叶,以手指着说:“这是寿州的,这是舒州的,这是顾渚的,这是蕲门的,这是昌明的,这是西湖的。”没有一样不是汉地的。显然,这些来自中原大江南北的茶叶主要是通过易马换来的。
早在西汉时期,汉朝就同匈奴在边境地区设立互市,南北朝以来边地茶马互市发展迅速,隋代王朝专门成立机构,管理茶马互市。唐代青海的畜牧业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青海有良好的畜牧业自然条件。吐蕃进居青海草原后仍以畜牧经济为主,史称吐蕃“俗养牛羊,取乳酪供食,兼取毛为褐而衣焉”,“其畜牧,逐水草,无常所”,“其兽,牦牛、名马、犬、羊、彘,天鼠之皮可为裘,独峰驼日驰千里”,吐蕃经营畜牧业的生产技术已相当进步。据藏文史书记载,早在吐蕃七贤臣之首如勒杰之时,已知“在夏天将草割下成捆收藏以备冬天饲养牲畜”。唐高宗中期,党项除降唐内迁的以外,留居故地者成了吐蕃部属。史载党项人“俗皆土著,有栋宇,织牦牛及羊毛覆之”,“男女并衣裘褐,仍被大毡,不知耕稼,土无五谷,气候多风寒,以牦牛、马、驴、羊、豕为食。五月草始生,八月霜雪降”。党项人世代以畜牧为生,创造和积累了适应本地高寒气候的生产经验,为青海畜牧业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青海畜牧业中养马业尤为发达。吐谷浑人培育的“青海骢”在唐代仍驰名于世。吐蕃在河曲之地培育的河曲马也名声远扬。青海诗人吴栻在《青海骏马行》中写道:“极目西平大海东,传来冀北马群空。当年隋炀求龙种,果能逐电又追风。”描述了青海良马不同凡响。据《青海通史》记载:唐太宗非常重视茶马互市,于赤岭(今日月山)设立官方茶马互市。以茶换取战马和耕牛,从贞观到麟德(公元627—665年)将近40年间,唐朝的官马发展到70.6万匹。唐置八使四十八监以掌之。“跨陇西、金城、平凉、天水四郡之地,幅员千里,犹为隘狭,更析为监,布于河曲丰旷之野,乃能容之。于斯之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秦汉之盛,未始闻也”。文中“河曲丰旷之野”即今青海黄南、海南和果洛藏族自治州北部一带,是当时重要的牧养官马地区。后来,由于河南之地一度划赠吐蕃,影响到唐官马的发展,开元初,牧马下降到24万匹。玄宗任用王毛仲为太仆卿主持马政,与吐蕃在赤岭互市,以茶、丝绢等易马,开元十三年(公元725年)官马又发展到43万匹。北宋前期,青唐吐蕃各部与宋朝以茶马贸易进行,官运川茶,出卖博马。吐蕃各蕃向宋朝输出的马匹总数中,青唐政权所属各部占有最大份额,国家买马岁二万匹,而青唐十居七八。
贡赐贸易是宋代青海吐蕃各部与内地经济贸易关系的重要环节。青唐政权及其大小首领不断把以马匹为主的各种畜产品以“贡品”形式输入内地,宋代大中祥符九年(公元1016年),唃厮啰和李立遵向宋朝贡马582匹,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董毡贡马460匹,元祐六年(公元1091年),阿里骨贡马179匹。出于支持青唐政权抗击西夏的需要,北宋朝廷还给其大小首领以“岁赐”、“月赐”等各种形式直接提供大量的物资援助。其中包括茶叶、布帛、药品乃至一些通常被禁止出边的物资。如宝元元年(公元1038年),宋朝定例给唃厮啰彩绢1000匹,角茶1000斤,散茶1500斤。
吐蕃各部与宋朝内地的经济贸易使双方都获得了可观的利益,大大弥补了各自经济上存在的不足,大量马匹源源不断输入内地,保障了宋朝马政的正常运作,支持了边防。而经济落后、物资匮乏的吐蕃各部由于得到来自内地的不可或缺的经济补给,使其社会生产生活得以正常维系,应该说,青唐吐蕃政权政治军事上的联宋抗夏正是以经济上的这种互补性作为物质基础的。
明代,西北地区茶马贸易空前繁荣,这一方面是由于明朝为抵御蒙古,需要从西北输入大量战马;另一方面也是受到内地封建商品经济日趋繁荣的影响,西宁与河州、洮州成为茶马贸易的三大中心。
明初,全国战事尚未结束,因对战马的需求量很大,就不断派人员到青藏地区购买或用实物交易马匹。洪武二十五年(公元1392年),太监而聂又以茶30万斤易马10300多匹,这些交易规模都很大,也表现出了青藏地区各部参与这种交易的积极性很高。有诗道:“交给马匹换茯茶,上马飞奔各进山”。
明后期,西海蒙古与明廷在沿边路口规定的地点定期进行互市。互市期间,先由官府与蒙古各部贸易,然后开放边口民市。清初,清廷与青海蒙古诸部继续开展边口互市。顺治年间,互市地点大致定在镇海堡、北川口、洪水口等地,后因贸易发展,互市地点增多,白塔儿(今青海大通县老城关)、多巴市场都相当繁盛。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以后,规定每年二、八月在西宁西川边外那拉撒拉(今湟源日月山)地方茶马互市。
清前期,青海地区各种形式的贸易都有较大发展。伴随贸易的发展,茶马贸易是青海地区最主要的也是传统的一种民族贸易形式。清沿明制,继续实行茶马互市,并在西宁、洮州、河州、庄浪、甘州设了5个茶马司,由陕西茶马御使管辖。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定例,上马给茶12篦(有时也可以用青稞、布匹等物换取牛、羊、骆驼等牲畜),中马给茶10篦,下马给茶8篦。雍正九年(公元1731年),因西域用兵,急需马匹,又恢复茶马交易,上马一匹,给茶12篦;中马一匹,给茶9篦;下马一匹,给茶7篦。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新疆战事结束,马匹需求量减少,而藏族各部也易马为累,于是以茶易马再次停止。由于茶马互市实行日久,积弊丛生,以茶易马已失去了原本控制少数民族手段的作用。清朝幅员广大,前期国力强盛,马匹易得,用不着在青藏地区用茶叶易换,于是在中国西北地区实行了1000多年左右的茶马市易制度从此被废除。此后,茶马司变成了“茶司”,不再管理易马之事,但仍是清廷实行茶叶官卖的专门机构。
地处湟水上游的丹噶尔市场因“路通西藏,逼近青海”,“出则达西海,入则贯中原”,“为汉、土、回民远近番人及蒙古往来交易之所”,嘉庆、道光之际,商业特盛,“青海、西藏番货云集,内地各省客商辐辏,每年进口货价至百二十万两之多”。丹噶尔商业地位突出,以马、牛、羊为主的畜产品与茶、粮、布为主的日用品又成为西北地区民族贸易的重镇,美称“环海商都”。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的《领事馆在中国西北旅行》一书中无不惊叹地称“西宁丹噶尔(今湟源)是伟大的环青海湖贸易中心,贸易如今达到非常大的规模”,《丹噶尔厅志》也一呼三叹“迄今商业发达,几成巨埠,岁输白金几十万,盛矣!”
从秦汉时代开拓边疆,到隋唐的大一统,中国疆域便有了扩大。众多的兄弟民族,共同组成了中华民族大家庭。但由于这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版图广大,地域辽阔,社会发展阶段自然很难一致。一般来说,边疆地区生产发展比内地较为落后,缺乏粮食和日常用品,而他们所生产的大量牛、羊、马匹和畜产品,又是内地所特别需要的。古时候内地与边疆物品的交流,一般是通过“进贡”和“赏赐”两种方式来进行的。
早在赤岭(今日月山),唐蕃设茶马互市之前唐就与吐谷浑开始了以茶易马的商贸活动。据《青海风物·联姻通好》中记载:“唐朝初年,在平定了盘踞金城的薛举后,以送回被隋留作人质的伏允长子慕容顺为条件,遣使约吐谷浑夹击盘踞凉州的大凉王李轨。唐高祖武德二年(公元619年),伏允出兵助唐灭李轨,唐送慕容顺回青海地区,双方建立了和好关系”。作为进一步完成大一统事业的唐朝,在削平薛举、李轨的割据后,便在青海东部地区设置鄯州刺史,驻乐都,以今西宁为鄯城县。这种措施,使西陲重地与祖国内地更紧密地联系起来了,但对吐谷浑来说,感到有点不安,因此不免有一些小冲突。武德八年(公元625年),唐派广德郡公李安远来青海(这里青海指今青海湖,日月山)与吐谷浑和好,双方达成互市协议。这件事情在《旧唐书·李安远传》中记载:“使于吐谷浑,与敦和好,于是,吐谷浑允请与中国互市,安远之功也”。当即《册府》所书者云:“非仅吐谷浑一族,盖此地边诸要求于互市于此,边场利之”,足见商易互市的重要性。在封建社会中,各民族间除联姻外,互市又是促进文化与产品交流、加强相互往来的一条重要渠道。从此吐谷浑的龙驹和牛、羊被交换到内地,而内地的丝、茶及日用品,也源源不断进入西部广大地区,满足了边疆地区兄弟各民族的需要,促进了民族之间的进一步团结。
日月山,特殊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所使然,长期以来青海的经济是以自给自足的农牧业经济为基础的,畜牧业经济使青海很大一部分地区的生产方式呈现出牧中有农、农中有牧、农牧业产品互为补充以满足人们生活需求的特点。青海一般以日月山为界,西部以牧业为主,兼及农业;东部则以农业为主,兼及牧业。在牧业方面,从诸羌时代起,各民族牧民群众就繁殖适应高原气候特点的耐寒畜种。青藏高原的藏系羊,个头大而耐寒,长期以来解决牧民群众的主要食物——肉食,主要服装——皮袄,以及毛织等用品;他们养牧羊、犏牛以解决畜力驮运、住房——牛毛帐篷,油料——酥油,饮料——牛奶等生活问题;他们饲养马匹,解决了交通工具问题,历史上与中原地区进行“茶马互市”以换取必需的日用生活,如粮、油、布、丝、茶、瓷等,也是提高生活质量的必然追求和实际需要。
唐蕃在赤岭的茶马互市在《方舆纪要·陕西十三·西镇》赤岭条中又专门作了详尽的叙述:“开元十九年,吐蕃请交马于赤岭,互市于甘松岭,宰相裴光庭曰:‘甘松中国之阻,不如许赤岭。’乃听以赤岭为界,表石刻约。二十二年,又立碑于赤岭,分唐与吐蕃之境。二十六年,命河西节度使萧炅、陇右节度使杜希望经略吐蕃,碎赤岭碑。天宝八年,哥舒翰克吐蕃石堡城,复以赤岭为西塞。长庆二年,吐蕃复请定疆候、大理卿刘元鼎过石堡城西行数十里,土石皆赤,名曰赤岭,盖陇右故地,距长安三千里,即开元中与吐蕃分界处也。”
赤岭即今日月山,在《可爱的青海·日月山》中专门对茶马互市做了直截了当的记述:日月山的闻名于世,还在于它是古代边防重地和“茶马”互市的地方。日月山,因山顶土质呈红色,故古称赤岭。公元734年(唐玄宗开元二十二年),唐与吐蕃遣使于赤岭划界立碑,定点互市,赤岭遂成为唐蕃古道上的重要贸易集市。唐与吐蕃划界立碑,双方保证:“不以兵强而害义,不以为利而弃信。”并正式确定赤岭为入藏道上的重要边防关隘。隋唐时颇具盛名的石堡城,自隋朝筑城设戍后,到唐代改设振武军,其遗址就在日月山下的今湟源县日月乡莫多吉村。山上古城堡的断垣残壁,仍依稀可见,昔日雄姿尚可窥见一斑。
有的学者提出,赤岭(今日月山)有“互市”而无茶马。对于这种说法在《青海通史》第207页中有铿锵有力的回答:“开元初,牧马下降到24万匹,玄宗任用王毛仲为太仆卿主持马政,与吐蕃在赤岭互市,以茶、绢等易马,开元十三年(公元725年)官马又发展到43万匹”。互市离不开茶马,茶马交易又需要互市。
日月山茶马互市除了历史文献可作依据,历史遗留的文物也是可靠的见证。据《西宁府续志·地理志》记载:新设的丹噶尔厅(后来湟源县)有“字尔石”,在城(今湟源县)南三十余里药水峡中,有巨石,高丈余。上写汉番字迹,剥落不可辨。惟开元十九年数字显然,故名“下面”。周子扬笺:“按《通鉴》开元十九年春正月,遣鸿胪卿崔琳使吐蕃,是年九月,吐蕃遣其相(论尚定律)入见,请于赤岭为互市,许之”。
公元734年(唐开元二十二年),唐与吐蕃在赤岭今湟源县日月山互市易马,肃宗以后,“回纥入朝,始驱马市茶”,是为中国历史上有名的“茶马互市”。由于牧区没有农业,不产粮食,素以奶、肉为食,茶马互市既开,吐蕃牧民可用马匹换取粮食,以后又增换缣绢和茶,对改善牧民生活带来很大的好处。能够“释毡裘、裘纨绮、渐慕华风”。唐王朝推行“茶马互市”制度,在政治上起到了控制边地的作用,更重要的是促进了唐蕃双方经济的发展。如自赤岭开市后的十多年中,唐王朝获得数十万计的青海良马,军马得到了极大补充。同时农用役畜的耕牛,也在互市中得到了相应的满足。以后赤岭茶马互市时设时废。明末,今县城地区商贾渐集,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年羹尧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之后,在向清政府所奏《青海善后事宜十三条》中称:蒙藏牧民“其与内地相互交易之处,定以每年二月、八月两次,俱以边外为集,臣选得西宁西川边外有那拉撒拉地方(即日月山),请指定为集,不准擅移”。于此可见,隋唐以来,日月山又因茶马互市而遐迩闻名。
托拉图清代称“哈拉库图尔”,民国时称“哈城”。设官理商,筑城护商。据《西陲史志研究》记载:“此地依日月山,为商旅要区”。乾隆三年(公元1738年),清政府增设丹噶尔营守备一员、把总一员,驻哈拉库图尔,归丹噶尔参将统辖。驻军有马战兵一百名,步战兵一百名。驻军之举,肯定了哈拉库图尔为边陲关隘的地位。时西宁道佥事杨应琚以哈拉库图尔地倚日月山,为行商往来之要区,“委西宁知县靳梦麟巡督”(见《西宁府新志卷之九·建制志》),筑城一座,定名为哈拉库图尔城,城设东西二门,周回二百二十八丈,根宽一丈八尺,顶宽九尺。西门倚山,无所往来,常年关闭,或谓古昔有兵一旅,自西门出征,没于阵,无一生还,故闭西门,惟开东门,与居民相通。
城为旗形,东西门并设瓮城,城四角设有碉堡。现今其城墙垣因久经风蚀雨剥,碉堡等建筑已荡然无存,东城墙已经拆除,其余西南北城墙尚在。1993年6月,湟源县政府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土城筑于龙山之上,当地乡亲说:昔日筑城于龙山,是因为龙山是块风水宝地,青龙居住之所,山上有眼龙泉,青龙吐水,水质甘甜,水草丰美,山花烂漫,筑城以缚青龙,使“龙头戴枷”,永驻宝地,福佑地方。
名为城,但城内并无民房设施,也无居民居住,进入东门,横在眼前的是守备署旧址,俗称衙门,是守备办公之所。拾级而上,右侧是土地庙,再后是城隍庙、禹王庙,左侧是山神庙,再后是关帝庙。玉皇庙后面即是西门。这些庙宇等建筑现在销声匿迹,一无所在。出了东门,在龙山脚下,设南北街,曾建有过街楼。是繁华的商区,也是居民区。昔日南北街商店林立,湟源县城的洋行和“歇家”大户,均在这里设有分支商务办事机构,接待蒙藏牧民,经营畜产品业务。此外,在城外东北临河流处设演武场、趟窝(训练军马的设施)直至莫多吉村。隔河山坡有料瓣台,在城东南坡上有营盘台,系古道盘遗址,疑是西汉古河源军故城。
乾隆五年(公元1740年),川陕总督大学士郎阿据议奏请添设哈拉库图尔等八营堡,哈拉库图尔营驻军一百四十三名,千总一员。下辖日月山塘、窝卜兔卡汛、铁勉库卡汛。乾隆十二年以后,除增添、裁汰、移驻外,截至五十年止,存留马步兵仍保持一百四十三名。道光三年(公元1823年),鉴于哈拉库图尔为边内第一要冲,清政府将镇海堡守备移驻哈拉库图尔,哈拉库图尔营千总移驻镇海堡。由镇海堡拨添马兵二十四名,步兵三十八名,守兵三十七名。以后驻军因裁拨、裁汰、暂停募补等原因,时有增减。于民国3年(1914年)哈拉库图尔营裁撤。
清政府在哈城驻军设防,促进了哈城的开发。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年羹尧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之后,在向清政府所奏《青海善后事宜十三条》中称蒙藏
牧民“其与内地相互交易之处,定以每年二月、八月两次,俱以边外为集。臣选得西宁边外有那拉撒拉(即今日月山一带),请指定为集,不准擅移”。哈城距“海藏咽喉”的日月山近在咫尺,东南地方辽阔,蒙藏牧民的帐房牛羊弥望山谷,南山高峻,界限内外,东至东峡分水岭,一层三十余里广阔草原,中间哈城河自西南向东北,汇入兔儿干河,水甜草盛宜牧宜宿,当为开展贸易的支点,“城里扎的是营兵,城外滩上放羊人”。放羊牧马的是住在这里的蒙藏牧民;市场上做中介的是来自丹噶尔会说蒙藏话的“刁郎子”;车拽马驮的是环湖周围千百户;管理市场的是哈城守备。有“其买卖交易,东至湟源县城而止,西至海藏地区而至,年交易千万计”。
哈拉库图尔城为茶马互市在《青海通史》中记载:明后期,西海蒙古与明廷在沿边路口规定的地点定期进行互市。互市期间,先由官府与蒙古各部贸易,然后开放边口民市。清初,清廷与青海蒙古诸部继续开展边口互市。顺治年间,互市地点大致定在镇海堡、北川口、拱水口等地,后因贸易发展,互市地点增多,白塔儿(今青海大通县老城关)、多巴市场都相当繁盛。平定罗卜藏丹津叛乱以后,清廷曾对和硕特蒙古各部与河湟间汉回群众的贸易往来予以严格控制,并将此视为驾驭控制青海各族的手段。规定每年二、八月在西宁西川边外那拉撒拉(今青海日月山)地立交易,不准擅移,并令镇营率兵弹压,倘敢无故接近边墙者加罪惩治。后因“各蒙古需用茶叶、布、面等物,交易之期过远,必致穷乏”,经清廷议政大臣会议讨论,又将日期定为每年四季四次交易,即以“二、五、八、十一月为互市日期”。但这仍不能满足蒙古各部与回、汉各族间交易之需要。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奋卫将军岳钟琪奏称:“亲王插汉丹进(察丹津)、镇国公拉查步等诸台吉部落,位居黄河之东,切近河州,去松潘也,下甚远,向来原在河州、松潘两处贸易,今若只令在那拉撒拉一处,无论有无商贩到彼,即就西宁一路所出藏马口粮亦是无多,恐不足供黄河东西翼蒙古易买。且插汉丹进等部落远隔黄河,渡涉为难,驮运繁费,即来贸易,恐也不能多多买卖,而又限于互市日月,未免匪其意愿。”清朝采纳了岳钟琪的建议,规定以河州土门关附近的双城堡和松潘黄胜关外的西河口为互市之所。以后又由于游牧于青海湖南的郡色腾扎尔(绰罗斯南右翼首旗)和居于青海湖北的郡王厄尔德尼厄尔克托鼐(和硕特前左首旗)等诸台吉部落地近西宁,遂将互市之所由口外那拉撒拉移到丹噶尔寺(今青海湟源境)。至于互市日期,也予以放宽。清统治者考虑到蒙藏贸易,全凭牲畜,都希望在六月以后牛羊肥壮之际贸易,于是规定每年任其不时贸易。
据历史记载:清顺治元年(公元1644年)定例,上马给茶12篦(1篦重10斤),中马给茶9篦,下马给茶6篦(有时也可以用青稞、布匹等物换取牛、羊、骆驼等牲畜)。顺治年间对茶马交易中的大小茶引、征税比例做了一些调整。康熙年间因私茶充斥,规定“凡携带私茶十斤以上无官引者论罪”。康熙四十四年(公元1705年),令西宁等处征茶篦,停止易马,将茶变价折银,以充军饷。雍正三年(公元1725年),西宁茶马司茶务归西宁府管,并规定自康熙六十一年(公元1722年)起,茶蓖以5年为一周期,5年内全征本色,5年后变卖旧茶,以防止茶叶年久泡烂。雍正九年(公元1731年),因西域用兵,急需马匹,又恢复茶马交易,上马一匹,给茶12篦;中马一匹,给茶9篦;下马一匹,给茶7篦。
茶马互市贸易始于唐,兴于宋,盛于明清,前后延续近千年。一方面,在当时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历代封建王朝通过控制茶马互市,获取了大量的战马,达到了“以茶驭番”、“羁縻”的效果,确立并稳固了对甘青川藏区人民在政治上的统治地位,加强了其边防防御能力。另一方面,也不可忽视,它在中国多民族统一的封建国家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对推动边疆和中原经济发展和各民族间文化交流,密切汉族与边疆少数民族之间的关系,维护民族的团结和国家统一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湟源民族贸易发端于清代在日月山所设互市,同蒙古、藏族茶马交易开始。日后随着规模不断扩大和辐射范围的拓展,则主要发挥了湟源自身所占据的地理和交通优势。湟源地处湟水源头,农区和牧区的接合部,“路通西藏,逼近青海”,是湟中羌道、唐蕃古道、丝绸辅道和青藏要道交通往来必经之地,地理位置和交通要冲是民族贸易赖以兴盛的内在依托,清政府设立互市,又为地理和交通优势转化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形成了环青海湖商贸大都市。
据史记载: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延续千年的茶马互市宣告结束后,但并没有影响湟源民族贸易的发展。湟源的民族贸易在嘉庆、道光年间,极为繁荣昌盛,西藏及环湖广大牧区的羊毛、皮张、药材、青盐及硼、铅、硫等矿产品,云集丹城,内地各省商客辐辏,来自京、津、山、陕、川、鄂等地的茶、糖、布、绸缎、瓷器等大宗商品也纷至输来。每年入境的各类货物金额达白银120万两,还有来自省内和本县的粮油、铁木铜器、皮靴等各种生活用品,全年贸易总额达白银250万两。其中:商品进货总额中,蒙藏牧区进货约占百分之六十,内地进货约占百分之二十八,本地产品约占百分之十二;总销售额中销往牧区的占百分之十七,销往内地约占百分之五十八,本地销售占百分之二十五,比当时西宁的贸易总额超过六七倍。
据《丹噶尔历史渊薮》记载:清末畜产品数量俱增,每年蒙古、藏地区运到湟源的马400至500匹,牛5000至6000头,羊2万余只,各种野生动物皮4000至5000张之多。羊毛贸易兴起,每年运进400余万斤,总价值达40万两白银。收购羊毛之商,不仅包括了上海、天津、北京、太原、西安等地商贸,还吸引美国、德国、俄国、英国等“洋行代办”,故货价蒸蒸日上。
茶粮源源不断。进入湟源的粮食主要有大麦、小麦、青稞、豌豆。据记载,清末每年进市粮万余石,每石银价五两至十五六两不等;茶叶主要来自湖南、湖北、四川、江西、甘肃等地,自兰州运至,数量一万封之多,大半转销蒙藏地区。
洋布打进市场。延至清末,湟源布匹市场又被“洋货”占了大半,当时进洋布约5千匹。每匹以银六两算,共价3万两;土布输市约1千卷,每卷银25两,共价2.5万两,此外还运销羽纱、绸缎等不下百余匹,转售蒙藏王公头人。
名贵药材大量上市。名贵药材有鹿茸、麝香、大黄、甘草等,其中清末每年运往丹地的鹿茸角400余架,最多达1700余架,银价高达9万余两。
手工制品颇受青睐。当时每年由山西运至湟源的铁锅1000余口,银价1500余两;江西景德镇陶瓷龙碗颇受蒙藏牧民的青睐,故每年运进百余担,银价达6千两。此外还有铜制锅、罐、壶之类也予转售,丹地生产的藏刀、陈醋、白酒、藏靴、牛毛帐房单子等质优价廉,运销蒙藏及印度、尼泊尔等。
清后期以来,工商业发展较快,从事手工业的人数逐渐有所增加。湟源手工业号称“8坊2院14匠”。8坊是粉、醋、挂面、豆腐、油磨、酒、烟、染坊;2院是制革的缸院、翻沙的炉院;主要工匠有银匠、铁匠、铜匠、石匠、木匠、靴匠、鞋匠、毡匠、皮匠、裁缝、口袋匠、褐匠、蜡匠、泥水匠等。光绪末年,从事工匠之师有四五百人,以资食者2千余人,占丹城总人口的50%左右。
又据《丹噶尔厅志》记载:藏货,每年由西藏商上噶尔琫(商上即西藏“商上堪布”,是西藏地方管理财政商务机关。噶尔琫,为西藏的经商头目)运至丹邑,共约千余包。其中氆氇居十之五,藏香居其二,藏经居其一(以金写者,值最昂,每卷经有售银五六百金至千余金者)。其余为枣、杏、花茜、红花及各种药材。其中惟藏香最著名,每束有售银数两者;销售于湟源者,不及十之一。其余“即由藏客自行驮运,近赴西宁、塔尔寺,远或径赴北京、大库伦各处销售。”
据约在民国10年前后,西藏噶厦政府在湟源城关南城壕购置房产,供藏商居住,一处称“郭巴院”,亦叫“公馆院”,产权归藏政府。一处称“拉郎”,在西城壕,前后两院,产权归后藏,作为后藏来湟藏商住所。由于西藏商人来湟经商,即与当地商人接触来往日繁,交情日深,丹地商人遂对西藏市场逐渐了解,因此,商界中出现了“藏客”这一新兴行业,民族贸易又有了新的拓展。
湟源首批藏客,进藏时间约在民国10年(1921年),至民国25年(1936年),原国民政府监察院委员黎丹组成西藏巡礼团,前往拉萨考察时亦请他们结伴同行。上个世纪30年代,藏商队伍逐渐扩大,一些富商眼看藏客生意兴隆,获利可观,遂不避路途艰辛,长途跋涉之苦,跃跃欲试,以展雄图。
藏客进藏时,采办的主要商品是:以骡马为大宗,其次是生活用品,有湟源陈醋、威远烧酒、陕西红枣、柿饼及景德镇龙碗,还有少量枪支,名为自卫枪,领有护照,但至藏后,大部分作为商品出售。丹地至西藏行程约6000华里,行程近四个月,路途遥远而艰难,途中骡马及货物损耗亦属不小,但只要平安进入西藏,获利也巨,以大宗骡马为例,在湟源以白洋三百元购进的,到西藏只要顾主看中,可以卖到白洋一千五六百元;再如烧酒,每市斤约合白洋三角,而售价一盅(约二两多)酒可卖白洋五元。酒、醋是用木筲包装,待运至西藏,其消耗已在一半以上,但其利润不谓不可观。藏客返回时,运往内地的商品仍然以民族用品为主,如氆氇、藏香、经卷、金线、水獭皮、名贵药材藏红花、斜布(俗称藏斜)、皮鞋等。上个世纪50年代以后,遂以手表为大宗,手表体积小,便于携带,以罗马表为主,是50年代风靡一时的新鲜货,获利很厚。
返回时,由藏政府尕本宴请即将返回的湟源商人(包括青海各地的在藏商人),一是为了会面(尕本每三年一换);二是商定起程时间,一般是农历九月从拉萨起程,年底抵湟;三是由尕本负责解决各商家的驮牛。议事结束后,由尕本带领,在拉萨八角街举行祭神仪式并骑马环行八角街一周。宴请即告结束,按期起程。
解放前,湟源人到西藏做生意,深受藏人的喜爱和尊敬,藏人称湟源人为“西令巴”,认为是佛祖宗喀巴的娘家人,颇受青睐,藏政府特别允许可在西藏购置房地产,办理出境(如印度、尼泊尔)手续也及时方便。
以上所述明显看出,在清代湟源民族贸易中,占主导地位的是农牧产品的交换。这种贸易的存在,对于保障从事单一游牧经济的蒙藏民族来说无疑对生产、生活的正常进行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大量的畜产品、药材进入湟源而集散内地,内地的日用百货也大宗输向湟源,也促进了中原腹地的经济发展。正是这种互补互利起中介的湟源,由一片不毛之地一举成为湟水上游环湖区域性的商业重镇,发挥了青藏高原与内地经济联系、物资交流的枢纽作用,正由于此,环海商都之名遐迩闻名。英国剑桥大学出版的《领事馆在中国西北旅行》一书中无不惊叹地写道:“西宁丹噶尔(今湟源)是伟大的青海湖贸易中心,贸易如今达到非常大的规模”。《丹噶尔厅志》也一呼三叹地写道:“番货云集,毫无他泄;山陕京津,商客辐辏;洋行歇家,日趋大盛。以收购羊毛、皮货、茶叶、粮油为大宗,杂货与之相乎,岁输白金数十万,盛矣”。
湟源民族贸易鼎盛时期被誉为蜚声中外的“小北京”,标志性的代表就是丹城明清老街。
“老街原属繁华地,商贾屯云百货充;地扼海藏引万贯,贸迁京津舞长风。”这首诗就是当时明清老街的真实写照。明清老街,东西城门对开,一条相望,曰东大街、西大街。临东城门北曰仓门街,南曰九间街。由东大街直西曰小什字。北曰北街,南曰南街。再西大什字,当协署西栅门口。再西,西小什字。北曰庙巷子,南曰灯山楼儿街。临西城门北曰隍庙巷子,南曰西城壕。自西城壕中间一巷,直达东城壕之九间街,曰大巷道,与大街平行。再南,南城壕,宽阔平坦,东西通彻,城内之人恒于此处跑马焉。有“北庙南街三道巷,大小什字二里长”之说。
据《丹噶尔历史渊薮》记载:明清老街商铺顺序是:从北面看有世诚当铺、马亿年药店、蔡银匠、张伯然杂货铺、于宣清布匹铺、李道武银匠铺、王家铺、李尊山皮毛店、董蜡匠、世宗山书店、洋行、广泰药店、铁寿安平民医院、陈醋房、忠信昌商号等。从南面顺序是:王义三铺、德兴海、世诚当铺、谢迁珍杂货铺、张建霖铺、王子科药店、李增华商号、同合堂药店、李积堂布匹店、芦宗武石板铺、李美如布匹店、王寿伯铺、李醋房、罗义兴铺、李发荣杂货铺、李家菜铺、王仁肉铺、德兴成商号、张效武布匹店、富兴奎商号、三兴盛商号、王富山杂货铺、宋子新百货店、胡二爷豆腐坊、马进贤布匹店、岁生堂药店、光世武布匹铺、李富盛百货店、刘玉厚照相馆、京货铺、日州盛商号、杜星臣铺、罗文甲铺、吴瑞卿铺、程兴山铺。城外丰盛街西有德兴奎、恒庆栈、丰泰兴、天泰兴、济元长、永盛恒、德合祥、信义和、泰源涌、德厚堂、德兴和等商号。城外万安街有:杂货铺、牛家百货铺、简醋房、包家铺、安家铺、李家铺、杨家斗行(粮食)、靳品山旅店、文盛合等。明清老街店铺林立,密密麻麻、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老街既是蒙藏牧民出入之门户,又是全省皮毛的唯一集散地,牧民每年秋冬赶着牦牛、骆驼数百头(峰),运来以羊毛为主的畜牧产品,抵老街后,就地露宿,人畜在城镇上生活,在贸易方面有诸多不便。同时洋行和内地人初来乍到老街,对蒙藏语言一窍不通,开展业务困难重重,针对这种情况,当地手握资本、又精于蒙藏语言的商人以中间商身份出现,形成新兴的“歇家”行业。据《丹噶尔厅志》记载:“仅领取官照的歇家就有48家之多”。所谓“歇家”,都是熟悉蒙古族、藏族的生活生产等情况,精通蒙藏牧民语言的为固定顾主,凡蒙藏牧民驮运来的羊毛、皮张等,除零星出售少许外,全部交给与己有联系的“歇家”,再由“歇家”介绍出售于洋行或住庄客商,有的直接由“歇家”收购,“歇家”囤积居奇,按照市场的供求变化,适时抛出,赚取更大利润。同时,以自己所掌握的物资,胁制外商,故洋行、山陕京津等客商,必须委托当地“歇家”,每年春夏先预付巨款或茶布粮食前往牧区预定皮毛,秋冬交回羊毛皮张,蒙藏牧民经“歇家”中介,将皮毛等销售后,又托“歇家”买回自己所需的青稞、面粉、挂面、茶叶、馍馍、布匹等生活资料,这些生活资料有的由“歇家”直接供应,有的由“歇家”从市面买进后转手卖给牧民。这样,“歇家”在整个经营过程中,不仅是蒙藏牧民经商的代理人,又成为洋商贸易的代理人,还从洋行外商、蒙藏牧民两方面赚取丰厚利润,这就是“歇家”广开门路、生财之道,如坠烟海。
由于市场繁荣,民贸发达,客商辐辏,货物云集,所以各类经纪牙行业应运而生。直至民国初年,明清老街共有各类牙行十个,其中有羊毛秤行、斗面行、山货过载行、水果行、鱼行、青油行、煤炭行、牛羊牲畜行、骡马行、裘皮行,各行业经纪人近40户。诸如大宗成批交易的羊毛都须经由羊毛牙行居间介绍,寻求买主,评定等级,商议价格,成交后由牙行过秤结算,清结账款。该行业组织形式健全,颇得买卖双方的信任,全行设有固定办理业务的地点,推行总负责一人,司秤、划码、记账、结算等若干人,羊毛成交过秤中买卖双方及牙行三方划码记账,经核对无误后,由牙行负责结算,按期收回货款,收取佣金。对各经纪人在一个年度内,按佣金收入,分次预分给部分个人所得,年终结算后扣除各种税费及行内公用经费外,余额部分按各经纪人应得分额进行分配。
各牙行因行业的不同特点,经营形式也有所不同,大致可分为两大类经营形式:一类是设立店铺,定点经营,如斗面行、鱼行、山货过载行、水果行、青油行等;一类是沿街市巡回、流动经营。在流动经营中,有的行业如羊毛秤行则定点办公,统一集中流动。如煤炭、牛羊、骡马、裘皮等行,各业主时合时分流动经营。老街贸易,十分火爆。
光绪二十六年(公元1900年)后,国际市场上羊毛、皮张紧缺,国内外商人合资经营的天津洋行,开始伸入湟源地区,以明清老街为据点,大量收购羊毛,先后来驻庄的外商有英商新泰兴、仁记,美商平和、怡和、居里、瑞记,俄商美最斯、土商瓦利等八家。青海羊毛统称西宁毛,西宁毛在国际市场上负有盛名,转手之间,获利很大,当时毛价由最初的每百市斤白银三两涨到三十至四十两。丰厚的利润,对省内外大商巨贾有着极大的吸引力。于是山陕、京津等地商人接踵而来。至民国初期,来湟驻庄的山西客商商号有瑞凝霞、德盛奎、恒庆栈、世诚当、日新盛五家;天津客商商号有天长仁、华北洋行两家;西宁商号有泰源涌、德兴旺、自立德、丰泰兴、庆盛西、天泰兴、永盛恒等。明清老街早已是环湖商都汉、回、蒙、藏民族物资交易的据点,当地巨商借地熟、人熟、行情熟的优势,或开店坐地经营,或派员直接深入牧区收购皮毛,经济实力已可左右市场,当时有名商号有万盛奎、宝盛昌、福兴源、顺义兴、德兴诚、忠兴昌、福兴连等,每家资金有白银十万两至四十万两。由于外商及内地商人多集中老街,他们由内地发货也直抵湟源卸货。故省内西宁等地商人亦来进货,市场呈现一片繁荣景象。当时每年集散的牛羊毛总数约达四百万斤以上,各类皮张三十多万张。老街大、中、小商,及手工业者共达一千余户。资金总额约在白银五百万两以上,商务频繁,每逢春节、元宵佳节,商店用彩布篷街,爆竹通宵。沿街吊灯排灯齐放光彩,火树银花。各路社火,顺街演唱,笙簧悦耳,人人喜形于色,可谓极一时之盛。
民国13年(公元1924年),集散羊毛达500万斤,各类皮张达30余万张,大批皮毛、药材等货运抵天津,转销国外。各种“洋货”及京津珍宝海味涌进湟源。民国15年(公元1926年),商民共约3000家。家给人足,物美价廉,市井繁荣,贸易昌盛,盛况空前。丹之人以商业谋生者过其半,商民生活奢侈,丝布、洋缎服者比比,中人之家海陆珍错,如数家珍,跑马风、宴席风、社交风、服饰风、娱乐风、建房风、祭祈风、崇文尚武,革故鼎新与北方大都市北京不销几分,由此而发展下来就形成了湟源上世纪初“小北京”的黄金时代,在国内外誉称“小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