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中傅浅探

梁锡锋

（中国计量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 310018）

汉代太子、诸侯王师傅中有“中傅”一职，因其地位远不及太傅、少傅，史料有限，研究者少有注意。一般职官类的辞典偶有涉及，解释也多语焉不详。但中傅之存在自有其重要作用，本文对此作探讨。

一、济川王刘明擅杀被废史实辨正

史实是研究问题的根本，中傅的相关史料极为有限，其中记济川王刘明因擅杀而被废一事，《史记》、《汉书》互歧，甚至一书而前后矛盾，故先对此进行辨正。

《汉书·武帝纪》又载王所擅杀者为太傅、中傅，曰：“济川王明坐杀太傅、中傅废迁防陵。”颜注引应劭曰：“中傅，宦者也。”④

《史记·梁孝王世家》、《汉书·文三王传》则载王所擅杀者为中尉。《史记·梁孝王世家》曰：“济川王明者，梁孝王子，以桓邑侯孝景中六年为济川王。七岁，坐射杀其中尉，汉有司请诛，天子弗忍诛，废明为庶人，迁房陵，地入于汉为郡。 ”⑤盛冬铃于此注曰：“按，本书（指《史记》）《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及《汉书·武帝纪》、《诸侯王表》皆作‘中傅’，此作‘中尉’，疑系后人妄改。 ‘中傅’，即少傅，王国中傅与太傅同为诸侯王的辅导官。”⑥《汉书·文三王传》曰：“济川王明以垣邑侯立。七年，坐射杀其中尉，有司请诛，武帝弗忍，废为庶人，徙房陵，国除。”⑦施丁于此注曰：“《诸侯王表》作‘中傅’，是。 ”⑧

清梁玉绳于 《史记·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志疑云：“《汉·表》亦作‘中傅’，《后汉书·清河孝王庆传》‘中傅’凡二见，注云：‘官名，盖犹少傅也。’应劭《汉书·武纪》注以中傅为宦者，未知何据？果如劭说，王虽残暴，不过杀一宦竖，何至废迁乎？考《梁孝王世家》云：‘济川王明七岁，坐射杀其中尉。’疑‘尉’乃‘傅’之误。但据《汉书·武纪》云：‘杀太傅中傅。’徐广此处言一作‘太傅’，《史》似有缺。师傅之尊，选自帝廷，而王擅杀之，其罪宜诛，废迁房陵，犹从未减也。”⑨

按《史记·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正如梁玉绳所言，若济川王所杀仅为中傅，而中傅为宦者，恐不至废迁。故当依《集解》引徐广曰：“一作‘太傅’。”当然也有可能此处作“中傅”不误，中傅虽为宦者而有师傅之名且为朝廷所派遣（详下文），则杀中傅亦有可废迁之道。又《史记·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与《汉书·武帝纪》所载为同一事，当是太傅、中傅皆为济川王所杀，杀太傅罪当已至废迁，中傅与之相比无足轻重，故《史记》仅记太傅；《汉书》详之，而缀中傅于其后。

二、中傅非少傅，其身份当为宦官

前引盛冬铃注曰：“‘中傅’，即少傅，王国中傅与太傅同为诸侯王的辅导官。”其实不然。《后汉书·桓荣传》曰：“（少傅桓）荣尝寝病，太子朝夕遣中傅问病。”⑩桓荣为少傅，若中傅即少傅，桓荣虽病，太子不当朝夕遣同为中傅者问候。此可明证中傅非少傅。

关于中傅的身份，注家多以其为宦官。如前引《汉书·武帝纪》颜注引应劭曰：“中傅，宦者也。”又《后汉书·清河孝王庆传》曰：“及大将军窦宪诛，庆出居邸，赐奴婢三百人，舆马、钱帛、帷帐、珍宝、玩好充仞其第，又赐中傅以下至左右钱帛各有差。”此处李贤注引《前书音义》曰：“中傅，宦者也。”［11］《前书音义》，即《汉书音义》。为《汉书》作音义者有多家，应劭为其中一家。颜注所引应劭曰“中傅，宦者也”，亦当出自应劭《汉书音义》。故颜、李所引实出一处。由此可见，中傅身份确为宦官。再者从中傅在 《史记》、《汉书》、《后汉书》 出现频率远低于太傅、少傅，中傅少有具体姓名，以及下文所述中傅职掌，也可以看出这一点。

一要严格落实防控责任，地方政府要对辖区内动物防疫工作负总责。要督查指导疫区坚决落实扑杀、消毒、无害化处理等措施。禁止疫情省份和周边省份使用泔水喂猪。加强疫情溯源排查和追踪，严格实行监测报告制度。开展综合防治、疫苗研发等关键技术攻关。二要强化联防联控，在各个环节严防死守。加强生猪产地、屠宰检疫和运输车辆监管，中央财政给予专项支持。疫情省份和相邻省份生猪不得出省，其他地方调运生猪不得经过疫情省份，切断传播途径，坚决防止病猪肉流入市场。三要保障猪肉供应，确保群众生活所需。

三、诸侯王中傅由朝廷派遣而有辅傅之责

诸侯王中傅由朝廷派遣。《后汉书·清河孝王庆传》曰：“后中傅欣私为臧盗千余万，诏使案理之，并责庆不举之状，庆曰：‘欣以师傅之尊，选自圣朝，臣愚唯知言从事听，不甚有所纠察。’（和）帝嘉其对，悉以欣臧财赐庆。”［12］刘庆辩称：“欣以师傅之尊，选自圣朝，臣愚唯知言从事听，不甚有所纠察。”而得到和帝认可，说明中傅确为诸侯王师傅，而且是由朝廷派遣，诸侯王在一定程度上要言听计从。中傅既由朝廷派遣，其职掌则不能不略作探讨。

《汉书·王莽传中》：“（王莽代汉，）中傅将孺子下殿，北面而称臣。”［13］按此处很难看出中傅的地位、职责。

前引《后汉书·桓荣传》：“（少傅桓）荣尝寝病，太子朝夕遣中傅问病。”《后汉书·江革传》：“永平初，（江革）举孝廉为郎，补楚太仆。月余，自劾去。楚王英驰遣官属追之，遂不肯还。复使中傅赠送，辞不受。后数应三公命，辄去。”［14］由此二条材料可以看出，中傅地位显然低于少傅，当有受太子、诸侯王差遣办理非体力劳动类事务的职能。

《后汉书·东平宪王苍传》：“明年正月薨，诏告中傅，封上苍自建武以来章奏及所作书、记、赋、颂、七言、别字、歌诗，并集览焉。”［15］按朝廷要求中傅“封上苍自建武以来章奏及所作书、记、赋、颂、七言、别字、歌诗，并集览焉”，说明中傅还有为诸侯王管理文书的职能。

《后汉书·楚王英传》：“因以班示诸国中傅。（楚王）英后遂大交通方士，作金龟玉鹤，刻文字以为符瑞。”［16］《后汉书·东平宪王苍传》：“（永平）十一年，（东平宪王）苍与诸王朝京师。月余，还国。（明）帝临送归宫，凄然怀思，乃遣使手诏国中傅。”［17］此二条材料及前引《东平宪王苍传》曰“班示诸国中傅”、“手诏国中傅”、“诏告中傅”，“班示”、“手诏”、“诏告”的直接对象都是中傅。这就是说，中傅接到诏书后要了解诏书的内容，而不是仅仅向诸侯王转交。这诏书最终是要诸侯王看的，但又不是直接诏示诸侯王。由此看来，中傅有为诸侯王接收朝廷诏书并向诸侯王传达宣示的职能。

《后汉书·清河孝王庆传》曰：“及大将军窦宪诛，庆出居邸，赐奴婢三百人，舆马、钱帛、帷帐、珍宝、玩好充仞其第，又赐中傅以下至左右钱帛各有差。”［18］朝廷“赐中傅以下至左右钱帛各有差”，说明中傅以下诸侯王左右的人尚有不少，而中傅地位相对在这些人之上。

综上所述，太子、诸侯王中傅当是由朝廷所派，属师傅之列，但因为是宦官，故其地位远低于太傅、少傅，其职掌当是协助太傅、少傅辅导太子、诸侯王，有为诸侯王接收朝廷诏书并向诸侯王传达宣示的职能。此外，中傅还有受太子、诸侯王差遣办理非体力劳动类事务，为太子、诸侯王管理文书的职能。

注释：

①下划线非原文所有，是笔者为彰显此词条而加，下同。

②史记（卷17）.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

③汉书（卷14）.诸侯王表.

④汉书（卷6）.武帝纪.

⑤史记（卷58）.梁孝王世家.

⑥史记新注（卷58）.梁孝王世家.

⑦汉书（卷47）.文三王传.

⑧汉书新注（卷47）.文三王传.

⑨史记志疑（卷17）.汉兴以来诸侯王年表.

⑩后汉书（卷37）.桓荣传.

［11］［12］［18］后汉书（卷55）.清河孝王庆传.

［13］汉书（卷99）.王莽传中.

［14］后汉书（卷39）.江革传.

［15］［17］后汉书（卷42）.东平宪王苍传.

［16］后汉书（卷42）.楚王英传.

［1］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2.

［2］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3］张大可.史记新注［M］.北京：华文出版社，2000.

［4］施丁.汉书新注［M］.西安：三秦出版社，1994.

［5］梁玉绳.史记志疑［M］.北京：中华书局，1981.

［6］后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