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莹莹
(华东师范大学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上海 200241)
都市人精神生活探析
——以《子夜》为视角
赵莹莹
(华东师范大学思勉人文高等研究院,上海 200241)
近代,作为国际性大都市的上海,随着社会结构商业化,人们的精神生活也在朝商业化的方向发展。在普遍的重商主义影响下,金钱控制、支配了伦理和情感,功利价值观取代传统伦理价值观成为都市人精神生活的核心和指导都市人行为的风向标。都市人以理性至上和冷漠的心态来应对复杂多变的时势和激烈残酷的商业竞争。《子夜》真实地折射出都市人的精神生活。小说中描写了各色被金钱俘虏的都市人,表现了他们的理智和冷漠,也表现了近代都市人自由平等的精神。
都市人;精神生活;金钱崇拜;《子夜》
在近代历史上,上海从一个普通的县城一跃成为国际性的大都市。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充满西式风格的银行、商场、游乐场所等现代性的建筑及电影、电灯、铁路等各种先进的技术手段已共同铸造出民国上海宏伟的都市物质景观。伴随着这种都市景观的出现,生活于其中的大都市人精神层面会发生怎样的改变呢?作为一个移民城市,上海众多的新来者如何能摆脱过去共同体的束缚,适应大都市的生活状态?其精神生活如何?
《子夜》最重要的一个贡献就是,它真实地描绘出20世纪30年代租界化上海的都市生态图景,可以作为我们研究当时都市生活状况和都市人精神生活的重要文本。因此,笔者拟以《子夜》①茅盾. 子夜[M].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6. 以下论及该小说, 均出自同一版本, 不再一一注出.为视角,将文学与都市研究结合起来,分析大都市中各色人与经济和金钱关系的纠葛,从而揭示出当时都市人的精神生活状态。
小说中有像吴荪甫、王和甫等挣扎在各种压力下的民族资本家,有赵伯韬等借着美国资本撑腰而气焰嚣张的买办资本家,有唐云山等在职的政客和雷参谋这样退役的军官,有来上海租界避乱的海上寓公冯云卿,有徐曼丽、刘玉英之类以色相和身体为资本周旋在实力人物之间的交际花,有李玉亭、范博文、吴芝生、韩孟翔等形形色色的知识分子和社会中上流人士;还有处境艰难而满怀反抗怒火的产业工人朱桂英、张阿新、徐阿姨等,以及被资本家利用的流氓打手桂长林、李麻子等众多的下层人物。这些人物的出身、阶级及性格特征迥异,他们拥有不同的政治经济文化立场,不同的生存方式,却共享着类似的精神生活——强烈的金钱崇拜、理性至上和冷漠麻木的心态。
近代上海繁荣的工商业和特殊的政治格局,吸引着各地移民源源不断地涌入上海以追求他们的成功梦,上海成了“冒险家的乐园”。上海不仅具有优越的地理位置,更拥有三类市政机关、三个司法体系、四种司法机构(领事法庭、领事公堂、会审公廨与中国法庭),行政控制之间的空隙,使得上海聚集了江苏、安徽、浙江等18个国内省份和英国、法国等60个国籍与民族的众多移民[1],成为近代中国最大的都市。这里既是外国洋行商人的施展舞台,是中国资产阶级崭露头角的地方,也是各类投机分子的竞争的场所。因此,近代上海成为人们心目中一个富有魔幻色彩的“黄金口岸”,是经商赚大钱的好去处。各色人等满怀在经济上有所改善的初衷,不惜背井离乡侨寓沪上,期盼在这里能碰运气发大财,能用一种新的谋生方式来获得更多的金钱,使自己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上海,整个社会都努力向财富表示敬意,不仅社会结构方面商业化,人们的精神生活也在朝商业化方向发展,表现出强烈的金钱崇拜倾向。在浓厚的工商业氛围中,上海人形成了一种商业气很浓的社会性格,这种社会性格注定了上海人很容易用同一种信念来指导自己的社会行为,这个信念是:谋生即谋钱[2]。虽然个人的经济能力、文化背景千差万别,但人们对于生活目标和谋生方式的追求,却是一致的。而且,当商品成为整个社会的普遍性范畴时,商品关系所产生的物化对于个人对社会采取的态度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人们的活动变得越来越多玄想[3]。因此,在商品经济已相当发达的二三十年代,上海人在这个商业口岸满怀幻想,跃跃欲试,不停地追逐着有可能得到的最容易赚钱的谋生方式。一些不甘贫寒的投机分子专靠投机谋生发财,炒股票、抛空盘、投公债等投机活动在上海能大行其道,吸引众多上海市民参加,结果搞得市面动荡不安。
《子夜》生动地刻画了当时上海人热衷投机的情景。当时,国民党内部新军阀混战,政府大肆发行公债,这使得公债投机成为当时重要的金融活动。作为美国金融财团买办和捐客的赵伯韬,操纵公债市场,阴谋用金融资本支配中国民族工业资本;而一向以经营地皮、房产的金融资本家杜竹斋,也在公债市场买空卖空,以获取高额利润;甚至历来以发展民族工业为志向的吴荪甫,也见利眼红,钻进公债市场,加入赵伯韬巧设诱饵的秘密“多头”公司,企图从公债投机市场牟取暴利。至于大大小小的投机分子以至孀妇、舞女、姨太、落魄官僚、逃亡地主等混迹其间者难以数计,无非都想以投机而坐收渔利。“土老冒”地主冯云卿竟也裹挟巨额资财妄想在上海立足,不惜以未成年的亲生女儿的肉体去捞取公债投机市场的信息,以挽回投机损失。这充分说明了企望靠各种投机取巧的方法侥幸发财,已成为上海都市人的一种普遍社会心理。
在这种普遍的金钱崇拜氛围中,现代功利价值观取代传统的伦理价值观,成为上海都市人精神生活的核心和指导都市人行为的风向标。“大都市始终是金钱经济的地盘”[4],在上海这座物欲横流的大都市中,威严的传统伦理变得不堪一击。金钱像一个强力的磁铁,诱使人们围着它不停地转动。《子夜》深刻地揭示出现代功利价值观对伦理原则的支配和对情感关系的控制。
在重商主义的影响下,金钱原则成为至上原则,上海市民对金钱的攫取欲望撕破了传统伦理关系温情脉脉的面纱。承蒙吴荪甫照顾的亲戚曾家驹和马景山,与吴荪甫有亲戚关系并得过好处的刘玉英,和吴荪甫交情颇深的经纪人韩孟翔、经济学家李玉亭等,在功利原则和伦理原则相矛盾冲突时,都见利忘义,为了获取自己的好处而不顾情谊。连亲姐夫杜竹斋也在关键时刻背叛了吴荪甫,使得吴荪甫在公债市场损失惨重,他自己却因此大赚一笔。最典型的是,由乡下移居上海的寓公冯云卿为了在公债投机中翻身,完全抛弃了传统的伦理价值观,对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姨太太屈膝求好,又完全不顾女儿的名声,不惜以牺牲年轻貌美的独生女儿的贞洁为代价,怂恿女儿献身于赵伯韬以探听赵在公债市场中的玩法。
在功利价值观的影响下,情爱关系也变得世俗并且脆弱。徐曼丽、刘玉英和冯眉卿等,是典型的上海都市摩登女性。她们对金钱的渴望超过一切,心中只有物欲而无情义,把自己的肉体作为换取金钱和名利的筹码;即使是有一定地位和学识的林佩珊小姐,也缺乏对爱情的虔诚和执著。文雅诗人范博文虽然喜欢林佩珊,但因遭到处于强势地位的吴荪甫的反对而立刻退缩。他们视爱情为游戏,他们更多地注重物质的享受和精神的享乐,爱情的严肃和神圣在他们的爱情游戏中荡然无存。
在上海日新月异的都市物质景观中,都市人显现出理性至上的精神状态。西美尔曾经指出,都市是完全不同于乡村的世界,都市的灯红酒绿,都市的声光化电,是一种完全不同于农村平和静谧甚至有些一潭死水的景象。都市的制度和过程改变了人的心理、性情与行为,形成了具有鲜明特性的都市人的生活方式[5]。而自开埠以来,上海迅速从一个小县城发展成为国际性大都市,一直伴随着复杂的时势变化和激烈的经济竞争。尤其是20世纪30年代初期,随着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的转嫁,上海呈现出错综复杂的经济形态和混乱失序的社会生活,《子夜》描绘的正是这一时期上海的都市景象。在这种情况下,都市人如果不能适时地调整心态,时刻保持理智,随时可能崩溃。因此,理性至上(精于算计)这种极端的精神状态在作为现代生存和体验空间的大都会中应运而生[6],都市人表现出异常的理智。
都市人的理性至上主义是都市中个体顺应商品经济的产物。在都市发达的商品经济中,个体之间的各种关系与事务常常变化多端且十分复杂,以至于在承诺与服务中如果没有最严格的规则,整个结构就会陷入无法解决的混乱状态,且社交中一贯存在的虚假成分,使人们在交往中彼此都还有戒心。因此,在上海的日常活动中,人们开始学会运用各种契约、合同、章程、担保、定金等建立信用关系。《子夜》里吴荪甫的各种商业活动中,签合同已经是必不可少的手续。相比于一般状态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感,由契约手段所建立的信任感减少了弹性的人际关系,具有更多的非情感性,带有理智的特征。
并且,这种理性至上主义与货币经济的发展紧密联系在一起。在货币经济中,货币因具有化质为量的权力与特征而成为普遍的价值标准,各个事物特有的价值却受到损害,“什么东西有价值”的问题越来越被“值多少钱”的问题所取代[7]。随着都市化的进程,货币经济最终与理性至上内在地联结在一起,两者开始具有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对个体的特性完全无动于衷。人们不再去对事物的微妙差别和独特性质做出细微的差别反应,而是用一种不加区别的方式去感受一切。
理性至上使得都市人用脑、而不是用心来思维,更不是用情感对外部世界做出反应,理智成为都市人心灵的主宰。在现代都市生活中,理智战胜情感,成为人们交往和行动的依据[8]。行为主义理论告诉我们,一般常态下的人际关系都具有两种功能:它既是功利的行为又是情感的行为。前者使人们获得实惠和利益,后者给人们以精神的补偿。尽管功利与情感之间常常是矛盾的相排斥的,但他们又是统一的并存的。在任何文明社会中,搞纯功利社交或纯情感社交的人并不多,不同的只是人们在不同的社会环境中,不同的价值观念支配下,对这两种功能的侧重有所不同。传统社会宗族共同体、行业共同体、地域共同体等束缚中的人际交往更多的是一种情感性的交往,人们交往中,以人情为重。而在近代上海这个商业社会里,对自由与平等的要求使得人们比较注重社交的功利意义,特定的生活逻辑使这种传统的情感关系模式蜕变为理智的利益关系,情感被处于都市智慧主导地位的理智挤压到心灵的最深处,因而人们更多地围绕着挣钱求利理智地进行社交。
戴维·波普诺指出,城市人口的高密度、高流动性和异质性,给人们的社会心理带来很大的影响,人与人之间的传统感情开始丧失约束力,人们变得没有人情味[9]。《子夜》深刻地反映出都市人的这种变化。吴荪甫对父亲的死没表现出任何的悲伤,相反,却清醒地利用父亲的丧礼来达到自己的商业目的。先是和姐夫及赵伯韬等密谋了一个公债的大计划,又和王和甫等人制订了组建益中信托公司的计划。杜竹斋在关键时刻完全抛弃亲戚之间的情义,理智地给了小舅子吴荪甫致命一击。即使是新迁入上海的乡绅地主在大都市货币经济的熏陶下,也很快变得“理智”起来。土财主冯云卿在经过再三地思考掂量后,终于全然不顾亲情,让女儿献身赵伯韬来获得公债的可靠消息。可见,大都市转瞬即变的时势和激烈的商业竞争,使得都市人开始变得理性至上,最终导致了情感在现代都市社会交往中的退隐或缺席。
都市人的精神生活不仅充满了理性色彩,情感相对缺失,而且呈现出冷漠的状态,这是大都市的特性造成的。
大都市的货币经济造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隔绝。在大都会中,金钱交易在人与人之间筑起一堵无法逾越的墙。都市中奔流不息的金钱溪流使得人们仅仅以金钱对物质进行价值判断,使得城市成为厌世态度的真正场所,而都市人为自我保全而进行一种社会性的消极行为,进行冷酷无情的自我退隐[10]190-191。在现代大都市中,个体之间的交往在某种程度上相互疏远和排斥,人们互相疏离,每个人只依靠自己生存的东西,在任何条件下都不关心对方是谁。《子夜》中,亲友与吴荪甫之间有着很深的疏离与隔膜,甚至夫妻之间也存在着形同隔世的心灵距离。吴荪甫从来不让自己的苦闷沮丧在妻子面前展露,吴少奶奶也不去关心丈夫的社会事务,而是沉浸于对自由恋爱的浪漫幻想中。
都市人之间的隔膜带来社会中普遍的冷漠无情。人与人之间的这种隔膜关系实质上是一种强烈的个人主义,现代个体日益强调在人我之间保持距离,甚至加大个体与其对象的距离,正是这种强调使得现代人之间害怕过分接触,而出现一种畏触感或恐惧感[8]。这种畏触感催生了一种共有的生存状态,都市人小心隐匿真实的自己,不愿陷入责任共契和道德相依的网络中,形成心灵的畏触[11]。并且,货币经济与理性操控一切被内在地联结在一起,使得理性至上的都市人,在对人对事的态度上都显得务实,而正是务实态度把一种形式上的公正与冷酷无情相结合[12]。最终,都市人在精神、在人和人之间的交流方面出现了明显的离心特征,人与人之间变得越来越冷漠无情了。
同时,大都市的快速流动性也加剧了都市里人与人之间的冷漠感觉。现代城市的快、变、新塑造出现代都市人的过度感觉反应,人们之间相应呈现了一种“非对称的相互关系”,彼此的交往要尽量保持最低限度的“谨慎感”[11]。人们在都市生活中不得不与无数的人进行接触,不可能还像在小城镇中一样对所有的人际交往都持一种热忱的反应;大都市中的这种交往,彼此之间是由于一种共同的临时的利益而联系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个体在相互的交往中就不可能完全付出自己的全部真情,而会对他人有所保留[8]。因此,大都市中的人际交往四处充溢着冷漠无情的色调。
冷漠无情正是现代个体相互之间的心理态度。《子夜》将都市人的这种“冷漠”心理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在面临外部资金困难和内部工人抵抗双重夹击下,对外,吴荪甫丝毫没有顾及他与民族企业主之间的友情,采用逼迫压制手段吞并了几家实力较弱的民族资本家的小厂,以扩大自己的经济实力;对内,不惜牺牲工人的利益,降低工人工资,采取威逼利诱各种策略力图破坏工人之间的团结,甚至使用暴力迫使工人上工。这是何等的冷酷无情。
事实上,冷漠是现代都市人在物欲横流的当下,防御外界伤害、保护自己的一种独特的生存技巧和一种心理防范机制。冷漠一方面招致了疏远与憎恨,另一方面也在保护着生活在都市中的人们,给予人们一种和一些个人自由[10]192。林佩珊、范博文等都市青年男女,虽然对社会现实或生存现状不满,却沉醉于灯红酒绿的都市娱乐中,不去关注当时社会的种种问题,呈现出一种冷漠、颓废和厌世的倾向。而正是借助于这种冷漠与厌世,他们才获得了在都市中娱乐和快乐生活的自由。
综上所述,本文以《子夜》为视角,探讨了大都市中经济、金钱、都市人和精神生活之间的复杂关系,揭示出人性在大都市中的变异。大都市发达的货币经济,导致都市人的心态、观念发生革命性的变化。都市人不仅抛弃传统伦理价值观,用新的现代功利价值观念来指导自己的生活,成为“金钱的俘虏”,而且,以理性至上和冷漠的心态来应对复杂多变的时势和激烈残酷的商业竞争,以此来在都市中保全自身并获得一些自由。这是中国城市化进程中必然经历的变化,它表明都市人正在向中世纪的精神生活告别,他们在精神生活领域推动社会向现代性的彼岸迈进,同样是一场意义深远的现代化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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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udy on Spiritual Life of Urbanites——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idnight
ZHAO Yingying
(Simian Institute for Advanced Studies in Humanities, East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Shanghai, China 200241)
In modern times, with the commercializing of social structure, people’s spiritual life was also commercialized in Shanghai, the Cosmopolis of China. With the popularity of mercantilism, money controlled ethics and emotion, and utility values, in place of traditional ethical values, became the core of urbanites’ spiritual life and the guide of urbanites’ behaviors. By means of rational supremacy and implacability, urbanites dealt with complex and volatile social situations and cruel commercial competitions. The novel of Midnight truly reflects the spiritual life of the urbanites. It describes different urbanites captured by money, shows their reason and indifference, and displays their spirits of freedom and equality.
Urbanite; Spiritual Life; Money Worship; Midnight
(编辑:刘慧青)
I207.425
A
1674-3555(2011)05-0089-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1.05.013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0-12-03
赵莹莹(1981- ),女,河南新蔡人,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近代城市文化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