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师允
天津市财贸管理干部学院,天津 300170
就业经济中的高职教育比较优势
——兼论经济拐点时的教育供给
张师允
天津市财贸管理干部学院,天津 300170
就业经济占主导的时期,若出现教育分工体系下的教育资源错配或教育错位,必然会以对学生施教的专业准备与社会吸纳就业之间的冲突,凸显教育供给与结构性就业的矛盾,从而产生结构性劳动供给冗沉。高职教育之区别普通高等教育,就是强化其社会专业化分工特征的过程。高职教育的应用型教育体系具有明确的就业导向,通过培育劳动者要素禀赋,提高劳动生产率,增强一国经济的比较优势。当经济发展增速面临拐点时,高职教育可以凭籍既有的要素禀赋,继续增强它在高等教育中的专业化比较优势,满足和促进结构性就业需求。
就业;高职教育;经济拐点;比较优势
“三本大学”几乎是在普通高校持续猛烈扩招的背景下同步应运而生。先是滥觞于浙江一带,因民营经济活跃,社会部门介入,公办民助高等教育鹊起,随之“三本大学”很快席卷各省市区。不能不说,从办学模式看,社会投资的进入和大幅高于高校普通招生的学费,多数投资者是把“三本大学”当作产业来兴办(慈善捐赠除外)。即使从所谓准公共产品供给角度看,由于创办“三本大学”具有一定的排斥性竞争属性,其投入产出也当然具有较浓重市场行为色彩。但是不能否定,大约十几年前,高等教育资源短缺还比较突出的时期,满足学子们的求学愿望,顺应高教大众化的社会需求,亟待破解高校办学硬件方面的瓶颈约束。因此引入社会力量创办独立学院即“三本大学”,的确是高校在办学机制和模式方面的探索和创新。2003年4月,针对一些独立学院在办学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和矛盾,教育部发布《关于规范并加强普通高校以新的机制和模式试办独立学院管理的若干意见》,对独立学院的办学模式和运行机制给予明确肯定并作出政策规范,“三本大学”成为各地高校年度录取招生的特定划分批次。根据教育部公布的数字,截至2011年3月,全国各地普通高校设置的独立学院即“三本大学”共有322所,招生规模占本科招生总人数的三分之一。另根据教育部袁贵仁部长的公开讲话,2010年全国普通高校毕业生规模达630余万人。依据此两项数字测算,2010年全国至少有近200万左右“三本大学”毕业生走向社会。
这里,我们关注的是“三本大学”特有的独立属性——它产生了一个显著的悖论结果:一方面,在2008年2月,教育部通过颁布《独立学院设置与管理办法》,申明独立学院是民办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属于公益性事业;另一方面,早前2003年4月,教育部发布《关于规范并加强普通高校以新的机制和模式试办独立学院管理的若干意见》,界定独立学院一律采用民办机制,即独立学院建设、发展所需经费及其它相关支出,均由合作方承担或以民办机制筹措解决;并且特别界定,独立学院对学习期满且成绩合格的学生,颁发毕业证书,并以独立学院名称具印。我们注意到,如果说前面一条关于独立学院或“三本大学”性质的界定可看作机制创新,用公共产品供给与购买来加以类比的话(事实上独立院校的管理机制和管理形式是融资与合资下的合作型事业,允许对办学剩余进行按资分配,也就是允许赢利。这是另外一个复杂题目);那么后面一条最具有刚性规制的、最关乎学生的学习背景和学历资质的毕业颁证,则使“三本大学”与普高校拉开了分野。这就造成了产生于高教转型期的“三本大学”的一个特殊印记。当初教育权利部门和投资者们即使有所估计,但对这个特殊结果却始料未及。人们看到,当初学生和家长之所以接受较高学费进入 “三本大学”,主要是鉴于其申明的公益性高校的资质和知信度,然而“三本大学”须以独立院校名称毕业颁证,区别于普通高校本校的毕业证,就形成了“三本大学”与普通高校本校不同的两样的教育资质表征。当然,有关教育资质或表征在毕业证上的体现,还仅是“三本大学”教育结果的形式方面。
从“三本大学”的制度设计可以看到其路径依赖跟市场化的资源配置方式有着紧密关系。应当肯定“三本大学”在探索新的办学路径,扩大高等教育供给方面的积极作用。高校扩招是经济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但是为什么说 “三本大学”注定要转型?问题在于“三本大学”教育结果的实质方面。我们把“三本大学”从普通高校序列中抽象出来,对比“三本大学”的通识化教育模式与高职教育的就业化导向就会发现,问题在于“三本大学”完全依附普通高等教育模式,使自身的教育结果面临两难的尴尬境地。一是,“三本大学”教育的路径依赖表现为,其资源配置方式源于市场,出资人是资本的投入方,盈利性决定了自身的产业化模式,即使申明公益性也并不改变甚至根本不可随意变动产权关系。这对“三本大学”的教育目标定位有重要影响;二是,“三本大学”的教育内容是普通高校的延伸,它并没有遵循其资本化的路径依赖进入市场,却完全复制了普通高校的一整套教育模式。这在相当程度上源于教育权力部门,其习惯了所谓教育部类的层级划分,也就是制度性安排;而作为“三本大学”母体的普通高校本校,也断不情愿在初级发展阶段就让所谓高尚的精英教育转向职业教育。这就使得“三本大学”在大众化高等教育很快到来的时候,既不能短时期内向上跨越(最一般地说,一个院校教育的竞争力就是其教育比较优势的形成过程,绝对需要长期积累),也缺少切实为满足就业所需的教育内容。最近人大就业研究所的《中国相关就业群体的就业前景》报告提出建议,适当缩小高等教育规模,将三本大学改成技术学校,以适应劳动力市场发展的新趋势。早在2005年,作者就运用信息经济学方法分析并提出,高等教育“快速扩张时其市场约束条件也在强化。不确定性条件下的选择,加剧非均衡增长,将导致交易失灵”。并提出,“在不对称信息条件下,非国民义务教育单个办学主体的对策选择,实际上是强化其社会分工的专业化特征的过程。要素廪赋,就是其发现市场,以及被市场发现的直接的工具。要素廪赋越是深厚,越是不断提升,这种工具作用就越是不断加强,反之,情况则相反”。在这里,作者指出,从教育定位和教育模式是否更契合或满足学生就业要求的关联度来看,由于“三本大学”的教育内容与普通高校高度趋同,因此,实际上弱化了其社会分工的专业化特征(且不论其教育质量)。当然会面临高等教育内部和外部的两重挤压。这些因素注定促使其重新选择教育定位。
可以认为,当下的经济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摆在全社会面前的就业经济。我们能举出太多的数据来支持这个观点。比如今年“两会”期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尹蔚民部长就表示,现在就业的形势越来越复杂,今年(2011年)大概需要安排城镇劳动力两千四百万左右,其中青年学生(也就是高校毕业生、技校的学生、初中高中毕业以后不再继续升学的学生)加起来近一千四百万,普通高校毕业生就有660万人。每年从高校毕业走向社会的莘莘学子,要比之当年拼过高考独木桥那样去争得一席就业之地,并且有过之无不及。当我们聚焦高校毕业生的总体就业状况和结构分布时,不难发现“三本大学”毕业生的求职成功率不仅低于普通高校所谓 “一本”和“二本”的毕业生,在不少行业领域也低于高职院校毕业生。尹蔚民部长就直言,高校毕业生的就业方面,确实存在着结构性矛盾,也就是部分高校毕业生的专业背景、知识结构和岗位不相匹配。我们观察到,在各类单位企业的招聘会上,多数的用人用工的招聘对象都集中在岗位型、技能型、操作型方面。这些用人用工的要求恰是“三本大学”毕业生的短板。
结构性就业矛盾衬射了教育供给的某些缺憾,其中当然也映衬了“三本大学”毕业生面临的就业尴尬。这不是接受“三本大学”教育的学生们带来的,但这确实是由“三本大学”的教育模式孕育的。当下的高等教育在经历十多年猛烈扩张后,正在向着大学的本性复归。大学作为知识体系的创造者和生产者,它总要沿着大学的轨迹不停地创新、整形、发展,让自己永远居于社会体系的先导位置,发挥引领和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的功能。因此,从教育供给来说,在高教大众化的条件下,在就业经济占主导的时期,假若出现教育分工体系下的教育资源错配,或者产生教育错位,就必然会以对学生施教的专业准备与社会吸纳就业之间的冲突,凸显出教育供给与结构性就业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教育内部的强制力或者教育自身的发展要求,必然要对此做出反应,必然要引起教育内部的结构调整。
当我们的分析转向高职教育时,必须肯定,教育分工体系下的高职院校教育定位,在很大程度上填平了“三本大学”教育供给的某些缺憾,从而使得高职院校在就业经济下持续自己的教育活力。高职教育之区别于普通高等教育,实际上就是强化其社会分工的专业化特征的过程。正是由于高职教育具有参与教育分工的自觉,使得其发展建立在可靠的“产业组织自身演进的理论依据和历史逻辑”之上。当然,这并不意味高职教育足够完善。但是若以教育模式来对比“三本大学”,概括地说,高职院校的教育至少在三个方面突出了自己的特点或优势。第一,教育资质方面,明确地以适应社会需要为目标,着力培养为社会各行业领域所需的劳动者;第二,教育式样方面,清楚地把教育内容放在建构应用型体系,注重让学生达到基础理论知识适度、技术应用能力强;第三,教育导向方面,具体地使专业设置、教学内容、技能训练等等,都以服务于现实经济为基准,以直接满足就业为目的。同时,尤其应当肯定,在就业为基本导向的教育模式下,高职院校学生的学习过程也是实践过程。这些学生被教育并形成了比较清楚的职业意识、能力意识、实践意识。这也恰是“三本大学”学生最缺乏的就业准备。劳动经济学专家曾湘泉先生考察了美国、英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关于就业能力的理解和模型,指出这些国家高度重视劳动者就业能力的研究和培养,他们认为就业能力是一种与职业相关的综合能力,是一种适应性和灵活性,涉及技能本身,包括态度、个性等的可变化的核心能力群,大体上可归纳为劳动者满足就业需要的知识、技能、态度三大要素。可见,在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下,随着生产转移和要素流动,会把一些公认的就业准则,通过教育或培训传播到世界各地在就业资源依然十分稀缺的特定条件下,我们认为,拿高职院校的教育与“三本大学”的教育对比,前者比之后者至少有着明确的就业准备和分工优势。这是高职教育对现实经济和结构性劳动就业的贡献。
近年来经济学家们围绕中国经济是否已到拐点提出了不同看法。一个有代表性的观点是,去年10月份摩根士丹利亚洲有限公司首席经济学家王庆撰写的研究报告提出,从经济发展水平的角度来看,中国目前所处的阶段类似于40年前的日本和20年前的韩国。并且提出,如果历史具有借鉴意义,那么在这一拐点之后,整体GDP增长通常会减速,而通货膨胀则会加速,经济结构通常会发生重大转变,三个重要的经济比率,即消费占GDP比重、服务业占GDP比重以及劳动收入占GDP比重会迅速上升。如果我们同意这个分析和预测,并以此作为我们前面所进行分析的外部性基准参照,那么,在逻辑上可以认为,当下高等教育也正面临拐点。事实上,当下国内高等教育的总量结构和分工体系已经处在重新调整的入口处。近几年全国高考生源连续下降已经预示着一场生源危机迅速到来。比如,高考大省山东2008年的高考报名总人数为781477人;2009年则减少近8万人,高考总人数为702183人,下降10%;2010年再减5.5万人,报名总人数为64万人。山东省教育厅长预计,全省高等教育学龄人口将在4年内迅速减少到高峰期的一半,为40万人左右。到2013年实际参加高考人数将低于目前高考录取总人数。可见,高考人数减少抑或生源危机势必引起一场“倒逼式”的高教结构调整与改革。伴随中国经济拐点降临,人们没有理由怀疑并且需要无可回避地做出选择——生源危机下高等教育的发展,注定要从偏重数量扩张,转向真正契合经济社会的结构性变化。换句话说,高等院校必须更主动地参与教育分工,突出其专业化教育特征(这与精英教育所倡导的通识教育并行不悖),进而通过增强教育要素廪赋,提高教育竞争力。
我们知道,经济与教育或者经济发展与教育发展之间存在永恒的正相关的关系。发达国家的发展经验和我国改革开放30年来的历程完全证明了这一点。首先,从最一般角度说,由于教育水准的不断提升为社会提供了更多更好的人力资本供给,因而促进技术创新的步伐,加深社会分工专业化程度,从而推动整个经济的增长。其次,尤其需要肯定,教育分工和教育专业化具有提升要素禀赋的重要作用,它增进劳动生产率,加强一国经济的比较优势形成。再次,我们认为,当经济发展增速面临拐点时,也就是市场约束条件逐渐强化的情况下,高职教育可以凭籍,并且可以通过提升自身既有的要素禀赋,继续增强它在高教中的专业化分工优势,去不断契合新的现实经济的要求。又次,进一步说,高职教育的人力资本培养模式和供给方式,即显著地平行于产业和行业的结构需求的优势,决定了高职院校可能做到最大程度地降低转型成本。再其次,高职教育也可以做到,在突出技能培养的同时,进一步注重和提高人力资本的可持续发展能力,比如可以通过适度增加人文教育,更注重加强学生创新意识和能力(技能教育当然包含能力创新意识)的培养。
就业经济中的总量与结构矛盾,是经济面临拐点时的一个突出体现。独立经济学家郎咸平认为,今天的国际竞争不再是产品竞争,而是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全新的产业链竞争阶段,即从原料与生产、产品设计、原料采购、仓储运输、订单处理、批发经营到零售。郎咸平先生认为,中国的加工贸易恰恰在国际分工中分到了所谓的“6+1”中的“1”,即生产环节,也就是说中国的主要产业是低端制造(对产品物质形态的制造),而这种产业根本不需要大学生,所以导致中国大学生就业难。但是我们认为,当下中国就业经济中的总量与结构矛盾,不是为高校学生设置的就业边际,绝对不应以大学生毕业人数太多去概括。就业经济中的就业之难只说明我们以往的比较优势,在经济全球化的条件下由于要素分配的变化和转移而在发生变化。新的比较成本的形成可能使得传统比较优势下的劳动供给,这里是指教育供给,产生了结构性冗沉。因此,一个经济体吸纳就业的状况,除了从经济结构或产业结构对劳动的需求来解释,它的深层原因还决定于经济发展阶段和经济发展方式。
高校毕业生就业需求确实达到了白热化,然而不能就此认为这是灾难,人们不会就此止步,正像比较优势在动态中变化。经济拐点来临所标志的消费占GDP比重、服务业占GDP比重以及劳动收入占GDP比重这三个重要的经济比率迅速上升,一方面表明经济结构的重大转变,另一方面也表明经济发展方式注定要转向更依赖技术进步和产业创新。我们想指出,产业组织的构成和产业间的技术经济联系,都与技术进步最紧密关联。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必然会带来劳动力需求结构变化,引起劳动力就业产生新的组合。但是必须看到,我国的国情决定了二元经济根本不会一夜内消失,真实的就业经济还将是我国长期的经济发展特点。劳动密集型产业、资金密集型产业、技术密集型产业注定将会,并且无可回避地长期并存。这就是中国式经济拐点带来的特殊就业矛盾。所以,无论是数量变化还是质量提升,对中国这样巨大的经济体,必定需要在动态中发展比较优势。在这个过程中满足和促进结构性就业需求,高等职业教育具有比较优势。
[1]马莉萍,岳昌君.我国劳动力市场分割与高校毕业生就业流向研究[J].教育发展研究,2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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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仲玥.从国际比较的角度看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问题与对策[J].中国农业教育,2007,(6).
On Comparative Advantage of Higher Vocational Education under Employment Economy——with Education Supply at Economic Turning Point
ZHANG Shi-yun
(Tianjin Institute of Commercial and Financial Management, Tianjin 300170)
The era of Employment Economy must lead to conflicts between majors offered to students and professionals demanded by society if there is mis-distribution of education resources and malposition of education that in return worsen the conflicts between education and structure employment which resulting in overstuff.The difference between vocational education and higher education is that vocation education strengthens the diversity of social specialization.Aiming at applied education with employment guidance,vocational education helps enhance comparative advantage of economy via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employee to increase productivity.When comes to the turning point of the development of economy,vocational education with its feature of professional quality can continue its professional comparative advantage to meet and promote structure employment demand.
employment; vocational education; economic turning point; comparative advantage
G710
A
1008-9055(2011)02-0005-04
2011-04-25
张师允(1955—),男,汉族,山西省人,天津市财贸管理干部学院高级经济师。研究方向:转型经济。
责任编辑:刘文华 陈 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