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简——也谈图书馆的本质

2011-03-19 02:17卢士樵
图书馆 2011年5期
关键词:图书馆学馆藏本质

卢士樵 李 萍

(北京师范大学珠海分校 广东珠海 519085)

《图书馆》2010年第6期刊发了山东建设大学图书馆郝朝君等四人的文章《图书馆的本质:科学发展的工具与基本方法——兼与丛全滋同志商榷(以下简称“郝文”)》。随后,本人阅读了大连工业大学图书馆丛全滋在《图书馆杂志》2009年第2期上发表的论文《图书馆的本质:收藏、揭示和传递文献——兼与马恒通先生商榷(以下简称“丛文”)》,河北师范大学图书馆马恒通发表于《图书馆》2007年第1期的《知识传播论 -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新探(以下简称“马文”)》。本人认为“丛文”将图书馆的本质描述为:“收藏、揭示和传递文献”是完全正确的,是对“马文”的更正和补充,对图书馆本质更具体、更准确的揭示。而“郝文”的观点却显得有些浮躁和宽泛,不切合实际、不准确、不具体、不严谨。本文对以上三家观点谈一点自己的认识,与相关作者共同探讨。

1 对“丛文”图书馆本质的看法

“丛文”认为图书馆的本质是“收藏、揭示和传递文献”。笔者基本认同,并提出下列分析以为补充。

1.1 馆藏文献是图书馆存在的基本物质条件

文献收藏是图书馆存在的物质基础。信息环境下知识载体层出不穷,给图书馆馆藏增加了新的内容,传统的纸质文献和新产生的电子文献、虚拟文献共同组成了新型图书馆的馆藏,共同服务于读者,这些馆藏文献就是图书馆服务于读者的基本条件,也就是图书馆服务的物质基础。笔者认为,“丛文”将“文献收藏”作为图书馆本质的第一项,是完全正确的。

由于新型知识载体的层出不穷,大型数据库的逐渐出现,使得当今获取文献的渠道越来越多,获取速度也越来越快。相形之下,传统的纸质图书就显得有些“落伍”,因此有人预言:在不远的将来电子图书将完全取代纸质图书,同时虚拟图书馆也将完全取代传统图书馆。这种理论上世纪80年代的美国就有人提出来了。虽然美国计算机应用早于中国20年以上,但时至今日,仍然没有出现以上种种取代痕迹,纸质图书与传统图书馆仍然服务于社会,没有丝毫萎缩。事实上,在世界各国,所有的图书馆都是以纸质图书为基础的,纸质图书不但是图书馆的物质基础,更重要的,纸质图书也同时是图书馆(包括实体图书馆和虚拟图书馆)的支柱。因为虚拟图书馆的数据库是纸质文献经过电子扫描而组建的,所以虚拟图书馆的存在也是以纸质图书为支撑的。其实质是文献载体的转化过程。而数据库在网络的传播,实际上只是纸质图书传播方式和过程的延伸和转变而已。

从图书馆诞生之日起,图书的外借和馆内阅读,就是图书馆的主要工作,读者到馆的目的也主要是馆内阅读或借出图书。因此图书馆读者服务的方式和图书馆建筑布局也是据此而设。随着时代的进步和文献形态的增加,图书馆阅读供求形式和方法、手段也随之发生变化,给传统图书馆增添了新的活力。但是,所有这些都不能动摇传统的纸质图书在图书馆的基础作用和支撑职能。

1.2 文献传递是图书馆工作的最终目标

图书馆是为读者服务的,而读者到馆的目的就是要获取知识。不论是研究型阅读、学习型阅读乃至休闲型阅读,皆是如此。而读者获取知识是通过自己对文献的“阅读”来实现的。因而图书馆能够为读者所做的工作,就是将具有相关知识的文献交到读者手中,满足读者的阅读需求。馆员将相关文献交予读者手中,供读者阅读的过程就是文献传递的过程。在文献传递工作中,由于文献载体和读者阅读要求的不同,从而产生了若干个不同的传递手段。如:图书外借,馆内阅读,借助设备(如电脑)阅读光盘,查阅下载网络文献数据,馆际互借,定题文献检索和文献原件的传送,短期讲座和文献检索培训,通过电子邮件、电话、QQ、MSN、博客以及其他方式进行的咨询服务和其他服务,等等。无论采用哪种方式,只要将读者所需要的文献交予读者使用,就实现了文献传递的目标。

1.3 揭示馆藏与图书馆工作、图书馆学之关系

揭示馆藏是图书馆进行文献传递的前期工作和手段。揭示馆藏包括:文献的有序化,文献检索的有序化,揭示文献内容,揭示文献位置信息和传授检索方式,为读者提供、印制各项宣传品等。前面说过,收藏文献是图书馆存在和工作的物质基础,文献传递是图书馆工作的最终目标。而揭示馆藏就是完成文献传递的前期工作。图书馆所收藏的文献包罗万象,囊括所有学科。图书馆要想实现有目的地、有选择地传送文献,就必须将所有馆藏文献有序化,因此图书馆组成了各种部门负责相关工作,充分揭示馆藏,以便使读者查阅文献有序、使馆员向读者推荐文献方便快捷。

揭示馆藏是图书馆学存在的目的和基础之一。揭示馆藏与图书馆学的关系本来与图书馆本质的讨论没有直接联系,但是既然“丛文”和“郝文”都提到了这点,所以笔者也谈谈自己的认识。

有了图书馆,有了图书馆工作,也就产生了图书馆学。所以图书馆学从时间上说,要晚于图书馆出现的年代。图书馆工作给图书馆学奠定了“物质基础”。没有图书馆工作的实践,就不会有图书馆学理论的建立,图书馆学的出现依赖于图书馆工作的实践,同时,图书馆学的出现也是为提高图书馆工作水平,指导图书馆“理性地”进行工作。如果说图书馆学是“水”,那么,图书馆工作的实践就是“源”,如果图书馆学是“木”,那么,图书馆工作的实践就是“根”,是“本”。为了使包罗万象的图书有序,因此出现了图书分类法;为了揭示图书内容,建立图书排架,目录学应运而生;计算机应用于图书馆以后,出现了适用于计算机检索的机读目录。总之,图书馆学是在图书馆工作实践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也是指导图书馆工作的理论基础,是图书馆工作经验的理性表达。由此可知揭示馆藏是图书馆学建立的基础和动因之一。

综上可知,“丛文”对图书馆本质的描述基本是正确的,用词也基本准确。

2 “郝文”观点和文辞分析

2.1 对“郝文”标题的看法

“郝文”标题为《图书馆的本质:科学发展的工具与基本方法》,显然“郝文”把图书馆当成了科学发展的工具和方法。笔者认为:“科学”一词内容相当宽泛,西方将“科学”定义为“自然学科”,如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天文学、环境学等,而中国学术界将“科学”划分为“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类。那么“郝文”中的“科学”一词所指何物不得而知。既然“科学”包含众多的学科,那么,每一个学科都存在各自不同的研究工具和基本方法,不可能存在共同的工具与方法。如数学研究的知识工具是哲学和逻辑学,历史学和文学发展的基本工具是文献资料。如果要寻找科学发展的共同工具,就只有人的大脑了。同理,科学发展也没有共同的基本方法,简单说来,数学研究的基本方法是演算;物理学和化学、生物学研究的基本方法是观察和实验;天文学中的天体物理学研究的基本方法就包括有实测天体物理、理论天体物理等。所以,科学发展也不可能有共同的方法。

2.2 “郝文”内容分析

2.2.1 “郝文”对“丛文”的否定

“探索图书馆本质必须用科学方法作指导”。“郝文”认为,“丛文”缺乏科学的方法做指导,因而对图书馆的认识只停留在感性直观阶段。这里所谓的“科学方法”指的是:科学的认识论、唯物辩证法和价值判断原则。因此可以这样理解:“郝文”认为“丛文”缺乏科学的认识论、没有唯物辩证法思想作指导、没有体现价值判断原则。笔者发现“郝文”此处除一大通哲学形式的语句以外,没有任何新意和实际内容,只是一些正确的废话。

“文献收藏说无法反映图书馆的本质”。“郝文”将馆藏分为三个时代,通过分析馆藏的时代性,用以证明馆藏不是图书馆的本质。“郝文”认为,在知识与信息载体的紧缺时期,图书馆因交通不便而买书难,所以购买图书是图书馆的主要工作。这是藏重于用的时期。在知识与信息载体的相对丰富时期,收藏并非图书馆所独有,博物馆也有很多的收藏。所以文献收藏不是图书馆的特征。在知识与信息载体的分离时期,作者认为虚拟图书馆只有知识而没有载体,所以知识是与载体相脱离而独立存在的。这一分析表明:图书馆的收藏功能有弱化和被取代的趋势,这种不稳定性说明,收藏无法担当图书馆的本质。笔者以为知识与载体可以分离的认识显然是错误的。知识与载体是永远不能独立存在的。就文字信息来说,知识是用文字来记载的,所以文字是知识的载体,而且是第一载体。而文字又是负载于纸张上的,所以纸张是文字的载体,是知识的第二载体。所以,知识有双重载体。就语音信息来说,知识是用语音来记录的,所以语音是知识的第一载体,而语音又是被负载于光盘(或类似的载体)上的,所以光盘是语音的第一载体,是知识的第二载体。在虚拟图书馆中,知识是负载于多种第一载体上的(文字信息;音、像信息;图片信息等都各自有各自的载体),而众多第一载体又负载于第二载体“数据库硬盘”(服务器)上,所以,虚拟图书馆所传播的知识仍然没有、也不可能脱离载体而独立存在。收藏是服务的基本条件。笔者认为,收藏文献的难易程度以及收藏与服务工作的重心的转移,不能动摇馆藏文献在图书馆工作的基础地位和支柱作用。收藏工作困难时要收藏,收藏工作容易时仍然要收藏,没有哪一个图书馆不收藏文献只是个“空壳”。

“文献传递说是对图书馆本质认识的退步”。这里,“郝文”认为“丛文”的“思维方式不科学”。笔者认为“郝文”的指责理论依据不足,其他不谈,仅举“郝文”批评“丛文”原话说明:“其次,文献传递说伴有严重的实践危害。业内人士认为,图书馆是老弱病残的‘收容所’,这种认识的根源正是来自‘文献传递’的思想……图书馆及其学科目前所处的尴尬境地虽然与业内人士对图书馆的本质认识不透彻有直接的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图书馆以外人士对图书馆的偏见有关,而对图书馆的偏见往往又是在工作、学习、生活中从关于图书馆性质的耳濡目染及道听途说开始的。”笔者认为,“图书馆学”和“图书馆”不是同一个事物,虽然它们有非常密切的联系。但也不能将二者混为一谈。图书馆学是一门学科,是为图书馆工作提供理论指导的科学。而图书馆是一个为读者服务的机构。图书馆是由一项一项的具体工作组成的,图书馆学来源于图书馆工作,是图书馆工作的总结和抽象的结果,是指导图书馆工作的理论基础。两者不相等同。其他学科,自然科学学科如数理化、生物、天文以及社会科学学科如文史哲、财经、社会学等是直接研究和服务于社会第一线的学科,权且称为“一线学科”,图书馆学是研究“文献”的学科之一,而“文献”又是“一线学科”的产品,所以图书馆学属于“二线学科”。但是作为“二线学科”的图书馆学并没有处在尴尬的境地,也并没有被其他学科所歧视。至于认为图书馆是“老弱病残的收容所”,这种偏见的存在,源于用人机制,也与图书馆工作人员的尽职与否以及能力相关联,无关其他。

2.2.2 “郝文”有关“图书馆本质”的观点

“图书馆是科学发展的工具”。“郝文”解释如下:“图书馆通过文献获取方法的传播,实现人类社会知识交流,促进科学技术的发展,而科学技术的发展又是馆藏充实的有源之水。”显然“郝文”所说的“科学发展的工具”就是“文献获取的方法”。将文献获取的方法当成科学发展的工具,这种认识不但笔者不同意,相信大多数业内人士也不会赞同。

“图书馆是科学发展的基本方法”。“郝文”所列举的内容包括:“图书馆传播知识索取的方法”、“图书馆研究并不断改进索取文献信息的方法”、“图书馆提供科学研究的思路与方法”、“图书馆的先进程度标志着科学发展的高度”。其中,“图书馆传播知识索取的方法”和“图书馆研究并不断改进索取文献信息的方法”是“郝文”所谓的图书馆是科学发展的“基本方法”,指的就是“索取文献的方法”,虽然分为两条来叙述的,但是“知识索取的方法”同“索取文献信息的方法”没有原则性的差别。本质差别是他们是不同的事物,这些方法与科学研究的方法是不等同的。显然。将“索取文献信息的方法”同“科学研究的方法”混为一谈,暴露了“郝文”作者学术常识的缺乏。

“图书馆提供科学研究的思路与方法”。“郝文”认为:“图书馆提供科学研究的思路与方法是指读者与研究工作者通过正确使用图书馆就可以使自己的研究课题得到解决的方法。”笔者认为:“郝文”中“读者正确地使用图书馆”概指“找到正确、简捷的检索文献方法”。但是无论检索过程是否简捷,得到文献是否顺利,文献都不可能直接提供解决问题的方法,从而使自己的研究课题得到解决。文献只是解决科研课题的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并不是说有了文献,研究的课题就解决了。有了可供参考的文献还必须要经过研究人员的分析、判断与思辨,才能将文献内涵转化为新的知识。否则,文献仍然只是文献而已。至于“郝文”将“学科馆员与研究人员之间的关系形象比喻为金牌教练员与金牌运动员之间的关系”,笔者认为,学科馆员与研究人员之间的关系同金牌教练员与金牌运动员之间的关系是不等同的。只有导师和研究生的关系才同金牌教练员与金牌运动员之间的关系可比。

“图书馆的先进程度标志着科学发展的高度”。“郝文”并未详加阐述,只讲了图书馆对于科学研究的重要性。

综上可知:科学发展没有固定的、统一的模式,各学科皆有各自不同的研究方法,而这些研究方法是科学工作者科学研究成果的一部分,是她们所付出的心血的结晶,与图书馆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不是说没有关系)。所以“郝文”所说“图书馆的本质是科学发展的工具与基本方法”与事实不符,且词意表达宽泛。

3 结语

全面阅读“郝文”以后,笔者认为,“郝文”与“丛文”的观点根本性的分歧在于:“丛文”认为图书馆的本质是“收藏、揭示和传递文献”。“郝文”认为收藏文献是图书馆的基础性工作,是必不可少的;服务于读者是图书馆的归宿,是图书馆一切工作的目标所在。但是这些都不属于图书馆的本质。而揭示馆藏、给予读者检索文献的方式方法才是图书馆的本质。“郝文”将“科学发展的方法(科学研究的方法)”同“文献的检索方法”混为一谈,既不正确、也不科学。

此外,图书馆在社会中的地位以及高校图书馆在学校中的地位取决于图书馆所有工作人员的学术水平的提高、服务效益的提高,绝对不取决于“图书馆的定义”和对图书馆本质的“文字描述”。越是本性的东西,越是深奥的内容,其道理和规则却往往越简单,即所谓“大道至简”。

以上是笔者理论探讨的一孔之见,意在抛砖引玉,欢迎业内人士批评指正。

(来稿时间:2011年3月)

1.郝朝军,图书馆的本质:科学发展的工具与基本方法,2010(6):35-37

2.丛全滋.图书馆的本质:收藏、揭示和传递文献——兼与马恒通先生商榷.图书馆杂志,2009(2)

3.马恒通.知识传播论——图书馆学研究对象新探.图书馆,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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