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伟
我国新生代农民工成人教育的困境与突破
□李建伟
文章通过对当前我国新生代农民工成人教育困境的梳理和分析,从宏观与微观两个层面对成人教育困境的破解之道和应对之策进行了探索。指出,更加人本的成人教育理念的树立、国家政策的引导与监督、教育与培训的倾斜与扶持、精神成人与心理困境的人本化关注、“再回乡”发展模式的塑造等可以有效地突破当下的成人教育困境,实现新生代农民工个人发展与社会发展的统一与和谐。
新生代农民工;成人教育;困境;突破
新生代农民工也被称为“第二代农民工”或“知识民工”,是相对于20世纪80年代第一代农民工而言的,是指出生在20世纪70至80年代,常年或大部分时间在城市务工、户籍却仍在农村的一个社会群体。近年来,他们已经由暂时的、零散的小群体逐渐发展并形成了一个庞大的新的社会群体。[1]新生代农民工是当前我国城市现代化建设的重要力量,也是农村实现城市化进程中重要的引领性群体和力量,其对整个社会发展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关注并研究其生存与发展状况成为推动整个中国经济大发展、社会和谐的重要的时代性命题。但是,当前的农民工成人教育却存在诸多制约其和谐、长远发展的因素和困境。农民工成人教育遭遇的困境呼唤着学者、决策者进行更加深入的探究和应对,以便更好地促进新生代农民工的和谐发展。
(一)教育理念的适切性需要进一步调整
理念是教育的灵魂和核心。一直以来我国的成人教育偏重于加强培训成人的技术技能,侧重于其生存能力的培养,对成人的人文关怀、精神成人等关注不足,对成人的理想旨趣、心理需求有所忽视,同时也对成人教育的研究思路缺少人本思想的介入和融合,因此,当具有较高文化素质、较人本的理想追求的新生代农民工陆续登上历史舞台,并逐渐发挥出越来越大的作用的时候,新的教育理念就成为成人教育实践的迫切呼唤。华东师大的高志敏教授在全面审视和深刻研究近30年成人教育发展的辉煌与不足的基础上,于2005年前后提出了成人教育研究应当“回归丰富的成人生活世界,走进缤纷的成人精神家园”的新理念,旨在突破传统羁绊与定式的束缚,激发新的学术灵感、寻求新的发展路向,以重返成人教育的本然原点,并再续成人教育的研究行动。该理念具有三大特点:秉持人文主义的价值取向、凸显“成人”的主体地位、确定未来研究的行动路线,[2]该理念理应成为新生代农民工教育的新理念,并在此指导下进一步探索和丰富其教育内涵。
(二)国家责任需要进一步强化
国务院政策研究室发布的《中国农民工调研报告》的数据显示,我国外出农民工数量为1.2亿人左右,如果加上在本地乡镇企业就业的农村劳动力,农民工人数总额大约为2亿人,其中16-30岁的人数占农民工人数总额的61%,31-40岁的人数占农民工人数总额的23%,41岁以上的人数占农民工人数总额的16%;农民工的平均年龄为28.6岁”。[3]相对于早期进入城市打工、经商的农民工,新生代农民工日益成为农民工群体的主体力量,具备了新的特点和发展趋势,迫切需要国家以更加积极的姿态和更加新鲜的视角对其进行研究,并赋予政策引导和支持,因为,成人教育的生存与发展从来都离不开历史和时代赋予的社会使命与国家责任。在成人教育的发展历程上,不同时期的国家责任的认定以及履行国家责任的优劣,不仅决定着成人教育的现实生存环境与发展进程,直接关系到成人教育的未来前景,而且对社会经济的发展也产生重大影响。[4]当前,国家在政策、机构设置等诸多方面的责任缺失成为制约新生代农民工教育发展的重要因素,无法保障新时期农民工对于成人教育的时代性需求。
(三)身份转变与认同需要进一步完善
由于众所周知的户籍、住房、收入、社会保障等诸多问题的困扰和阻碍,新生代农民工很难在城市真正扎根,转型为真正的城市人;身份的转变与认同同时会引发众多的问题,比如自卑、自尊等心理问题,融入与排斥等文化问题。同时,新生代农民工还是一个“双重边缘化”的群体,他们的社会认同模糊化倾向已经很突出,在对自己身份作总体性的认知和评价时,呈现出模糊性、不确定性和内心自我矛盾性,绝大多数新生代农民工已经到了开始谈婚论嫁的年龄,既面临着市民化、如何市民化的问题,又面临着重返农村却缺乏务农经验等适应农村生活的问题。[5]如何真正实现新生代农民工城市身份的转变、心理身份的认同,以及文化、社会融入等诸多新生代农民工的更为强烈、更为迫切的需要成为对其进行成人教育的一个新的时代命题。
(四)教育与素质水平需要进一步提升
有研究表明,当前我国农民工的受教育程度普遍很低,其文化知识和技能水平远远跟不上现代化建设的需求。在农村外出务工人员中,文盲占1.2%,小学文化程度占18.7%,初中文化程度占70.1%,高中文化程度占8.7%。技能培训方面,农民工只有5%的人在农村接受过培训,进城后接受培训的也只有28.6%,未接受过培训的占71.4%。[6]新生代农民工过低的受教育水平与其较高的社会理想和期望形成明显的冲突和矛盾,从根本上制约着新生代农民工的社会发展,成为当前新生代农民工成人教育的一大困境。
(一)更加人本的成人教育理念的树立
新生代农民工已经脱离了早期农民工养家糊口的较为单纯的追求,他们希望创造更美好的城市生活,渴望得到城市化的改造、认同和融合,在追求物质利益的同时他们更加渴望融入并享用当代的城市文明,迫切需要城市身份和心理身份的华丽转身。因此,当代的农民工教育应当脱离先期的较为功利化、工具化、物质化的教育旨趣,转变为“回归丰富的成人生活世界,走进缤纷的成人精神家园”,并以此为新生代农民工教育的崭新理念。
新生代农民工教育的新理念应当在注重培训和提升农民工生存技能的同时,加强其向产业化、技术化工人角色的转变,并要在此过程中强化其精神旨趣的丰富,促进整个第二代农民工的人本化发展,不仅要提高农民工的物质生活水平,缩小贫富差距,更要丰富和提高农民工的精神生活水平,缩短“精神贫富差距”,真正实现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的“让人民生活得更加幸福、更有尊严,让社会更加公正、更加和谐”的目标。
(二)国家政策的引导与监督
胡锦涛同志2010年7月在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集中阐述了教育事业科学发展的问题,接着,党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指导未来10年我国教育改革发展的重要纲领性文件:《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教育规划纲要》),并把基本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作为2020年我国教育改革发展的三大战略目标之一。
《教育规划纲要》为实现终身学习体系的构建,提出了诸多基本要求:一是加快发展继续教育,要求“从业人员继续教育年参与率达到50%”的要求。二是要以终身学习理念改革学校教育。“树立终身学习观念,为持续发展奠定基础”,“教育学生学会知识技能,学会动手动脑,学会生存生活,学会做人做事,促进学生主动适应社会,开创美好未来”。《教育规划纲要》还要求终身学习应提供多次选择机会,满足个人多样化的学习和发展需要。同时,要统筹扩大继续教育资源总量,鼓励学校、科研院所、企业等相关组织开展继续教育。加强城乡社区教育机构和网络建设,开发社区教育资源。大力发展现代远程教育,建设以卫星、电视和互联网等为载体的远程开放继续教育及公共服务平台,为学习者提供方便、灵活、个性化的学习条件。三是创新继续教育管理制度。如建立“学分银行”,建立继续教育学分积累与转换制度等,实现不同类型学习成果的互认和衔接。[7]
当前新生代农民工作为一个崭新的特殊群体已经登上了中国现代化建设的历史舞台,作为国家的决策者们应当首当其冲地密切关注和研究该群体,对其生存状况、人生需求与发展组织专家学者进行探究,搜集广泛而真实的资料和数据,放置于整个国家现代化发展的大背景之下进行决策和规划。由于新生代农民工的特殊性,国家有必要在诸多政策方面进行人本化的关怀,甚或“偏爱”,在政策上对其发展进行优惠性倾斜,比如,可以对其创业进行税收、资金等方面的优惠,对其业余培训进行专项资金的照顾和支持等。
同时,我们应当深刻认识到:国家政策介入的广度和力度将在根本上决定着新生代农民工教育的质量和层次,也决定着新生代农民工人生发展的高度。可以这样说,国家政策介入的及时度、政策引导的正确度、政策监督的有效度成为未来新生代农民工发展的最大保障。
因此,破解当下新生代农民工成人教育的困境必须深入理解和体会全国教育工作会议的精神,切实贯彻和执行《教育规划纲要》的重要规定,将之丰富的内涵、具体策略用之于农民工,造福于农民工。
(三)教育与培训的倾斜与扶持
教育与培训是提升农民工生存技巧、发展技能的有效手段,鉴于农民工的弱势特征,国家在政策方面进行及时介入、准确引导和有效监督的同时,还需要具体地成立专门培训机构,或者要求高校的相关专业学院、研究所对农民工进行优惠性培训,广大城市的社区组织、广大中小企业与私营企业也应当在农民工的培训方面进行适切性的支持。在这一点上可以学习美国的先进做法:在美国,几乎所有的教育机构都参与开办成人教育;大学院校重视推广教育,美国大学院校所举办的成人教育课程是美国成人教育中极为重要的一环;公立学校积极举办成人教育,开设课程亦多样化;民间组织热衷举办成人教育,民间团体热烈地参与亦是美国成人教育发展之特色,许多私人单位在没有联邦补助的情况下,仍对成人教育的活动不遗余力。[8]
我们需要更加积极地探索成人教育培训投资主体的多元化,在国家的政策支持下,广泛吸收社会资金,充分挖掘大中专院校的教育资源,切实实现多元化的农民工教育与培训的投入机制,从资金、智力等诸方面保障新生代农民工教育的高效运行。
(四)精神成人与心理困境的人本化关注
研究者发现,新生代农民工具有人数多、年龄小、受教育程度低、社会期望高等特点,与其父辈们主要为寻求生计而出门打工不同,他们打工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锻炼自己、寻找更好的个人发展机会,希望追求更完美的人生;更注重工作环境、自身权益乃至个体感受,不能忍受身份歧视,而更在乎所在城市能否给予他们平等的人格待遇;同时,他们存在较为显著的心理症候:相对的剥夺感和不满情绪强烈、过客心态和抵触情绪蔓延、自卑心理和孤独情绪明显。[9]因此,未来的新生代农民工教育不再应当仅仅围绕着其技能等生存技巧和能力而培训,应当转为在大力培育其适应社会发展的能力的同时关注其精神成人和心理成熟。广大的社区服务组织、各级各类院校的相关人文专业机构和教师都应当及时地以文化建设、心理咨询等形式融入到农民工群体,使其与整个社会健康、和谐地发展。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广大新生代农民工主要生活和工作在城市的基层企业组织里,而且以私营企业居多,国家和政府的政策与规定在落实中很难收到应有的成效,因此定期将基层农民工组织起来进入专门的人文组织、心理咨询组织进行咨询和解疑,或者由专门的人文组织、心理咨询组织、大学生社团组织等定期介入到基层都是大有裨益于农民工的人文关怀和心理健康水平的提升的。
同时,要积极借鉴发达国家的做法,比如,可以借鉴日本的面向广大的社会成员举办开放式的“公开讲座”,有目的、系统地向普通社会成员开设教养性、趣味性的讲座、日常生活知识讲座和保健体育知识讲座,而大学则向普通市民开放校内公共设施,市民可以利用图书馆的资源获得重要的信息,主动参与到校园的活动中来,接收校园文化的熏陶。[10]
(五)“再回乡”发展模式的塑造
由于体制、政策、住房、收入等诸方面的原因,新生代农民工在城市,尤其是在大城市的发展无疑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其人生理想的实现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和代价,而且大多数农民工可能最终还是无法摆脱城市最底层的命运。这既是当前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大形势产生的结果,同时在一定程度上也与农民工自身定位密不可分。
在某种程度上,换一种生活模式未尝不是另一种成功。广大农民工在城市打工多年接受到了城市化的技能培训,亲身体验到了现代化的城市文明,而广大的农村正处在城市化的起始阶段,迫切需要这样的一类群体带回城市化和现代文明的信息,因此,这类农民工一旦回到正在进行城市化建设的农村就会成为农村产业化与城市化的带头雁,更充分、更高层次地实现自我价值与社会价值的统一。
乡镇决策部门要抓住当前我国城市化发展的历史机遇,积极出台政策推动新生代农民工外出学习锻炼,同时要积极鼓励他们学成后回乡服务和发展,为之提供政策、资金、税收等多方的优惠;尤其要积极动员已经在城市做出一定成就的新生代农民工帮助农村的经济发展,最大程度地实现“先富带后富”,推动乡镇的城市化进程。
当前我国农村正进入大力推进产业化与现代化的历史性进程,而作为城市化建设的一支重要建设力量的新生代农民工的教育问题则直接影响着这种历史性进程,乃至中华民族腾飞大业的实现。因此,无论是更加人本的成人教育理念的树立、国家政策的引导与监督、教育与培训的倾斜与扶持,还是精神成人与心理困境的人本化关注、“再回乡”发展模式的塑造都仅仅是破解当前农民工成人教育困境的一个层面的单位之策,要想更加有效而深刻地实现这些困境的突破,必须在国家的有力干预下将这些破解之道进行整合,实现系统化的合力迸发,方能真正实现新生代农民工个人发展与社会发展的和谐与统一。
[1]刘奉越.成人教育在促进新生代农民工社会流动中的使命[J].成人教育,2006(10).
[2]高志敏,贾凡.成人教育研究新理念与新方法探索[J].河北师范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0,12(1).
[3]国务院研究室课题组.中国农民工调研报告[R].北京:中国言实出版社,2006.
[4]曾青云,孙丽媛.国家责任:成人教育发展的基石[J].成人教育,2009(3).
[5]刘双.新生代农民工社会认同困境分析[J].传承,2010(3).
[6]杨漫欣,翁雪鹭.农民工教育与培训问题及对策[J].教育发展研究,2008(9).
[7]杨银付.《教育规划纲要》的理念与政策创新[J].教育研究,2010(8).
[8]杨涛.美国成人教育论略[J].成人教育,2009(3).
[9]韩雪松.新生代农民工的心理困境与解决策略[J].西安社会科学,2009(11).
[10]缪鑫平.日本成人教育发展:经验与借鉴[J].中国成人教育,2008(1).
责任编辑 肖称萍
李建伟(1979–),男,山东临沂人,浙江工商大学学工部讲师,主要从事成人高等教育研究。
项目来源: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课题“大学生全员社会实践工作对策研究”阶段性研究成果,项目编号:09JDSZ2013,课题主持人:廖曰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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