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茂林
中共六届四中全会的召开与王明的上台,使以王明为主要代表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开始在中共中央占据统治地位,这是党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出现重大挫折的重要原因,也是民主革命时期党史研究的重要问题之一。对于这一事件的评述,以往学界分歧不大。但是,通过分析近年来披露的相关档案材料,笔者认为,目前关于六届四中全会与王明上台的一些研究,有的论述不够准确,有的存在认定错误,还有一些重要史实至今无人提及。因此,本文主要依据《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提供的文献资料,就六届四中全会的召开与王明上台研究中的一些史实进行辨析。
共产国际为什么要彻底否定六届三中全会进而召开六届四中全会,这是研究六届四中全会与王明上台这一课题时需要首先回答的问题。对此,权威的党史著作认为:“党的六届三中全会前后,在瞿秋白、周恩来等领导下,李立三‘左’倾冒险错误在实际工作中逐步得到纠正,各项工作逐步恢复正常。但是不久,共产国际对李立三等所犯错误性质的估计有了变化,对瞿秋白等新的中共中央领导人不满,于是又指示中国共产党召开六届四中全会”,“共产国际对李立三等所犯错误性质的估计有变化”的证据是:在共产国际1930年十月来信之前,“瞿秋白、周恩来在莫斯科讨论同一问题时,共产国际并没有指出李立三的错误是‘路线错误’。共产国际在同年8月通过的《关于远东局与政治局新的争论的决议》也没有作这种评价。但共产国际的十月来信,不承认有过这种改变,反而文过饰非,强调自己前后看法的一致性”。①《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上),中共党史出版社,2011年,第307页。
这段事关六届四中全会召开原因的论述,侧重于强调共产国际对李立三等所犯错误性质估计的前后不一致,进而对瞿秋白等新的中共中央领导人不满,于是指示中共召开六届四中全会。但从档案资料反映的情况来看,共产国际虽然在十月来信前后对立三路线的认识和表述有些变化,但在十月来信之前,共产国际派驻中国的远东局,已经明确提出立三中央的错误是“路线不正确”,斯大林也已经愤怒地斥责其为“荒诞”、“胡闹”、“愚蠢”,共产国际在1930年8月28日发出的《致中共中央》电报中,更明确认定立三错误是“最有害的冒险主义”。
从1930年6月1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通过《新的革命高潮与一省或数省的首先胜利》,到8月初中共中央政治局连续召开会议,不顾共产国际的反对继续布置全国武装暴动工作,共产国际对立三错误的了解和批评确实有一个变化过程。
在7月底前,一方面,共产国际对于立三中央的盲动计划,是明确反对的。7月23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致电中共中央:“我们坚决反对在目前条件下在南京、武昌举行暴动以及在上海举行总罢工”②《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第225页。。另一方面,共产国际对于中共中央和远东局围绕着立三中央方针政策的争论又采取了调和态度,对立三中央的盲动计划批评得比较婉转。在7月29日通过的《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关于中共中央政治局与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远东局之间分歧问题的决议》中,就既强调“远东局的政治方针总的来说是正确的”,同时又“承认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路线正确”③《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234页。。
但是,到了8月6日,在中共中央政治局和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远东局召开的联席会议上双方分歧不可调和时,远东局乃至共产国际对于立三错误性质的认识已经发生了改变。
在这次会议上,向忠发抓住共产国际决议中“承认中国共产党中央政治路线正确”这句话,质问远东局的立场是“多么惊人的矛盾”!他说:“你们承认党两年来的路线是正确的,而现在突然变成错误的了。”但远东局的罗伯特也针锋相对地回答说:“我们的谴责没有矛盾。最近两年来路线可能是正确的,而现在不正确了”,“李立三很清楚他实行的是与共产国际路线相对立的政策。他在耍外交手腕,但在政治局会议上他明确而公开地反对共产国际”④《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265—266页。。
联席会议的第二天,即8月7日,远东局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发去一封信,在信中不但比较详细地汇报了立三中央的盲动计划和已经开始的蛮干,而且警告有一种危险,“这就是共产国际有可能丧失领导权”⑤《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275页。。
在远东局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去信的第二天,即8月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也以向忠发的名义,直接给斯大林写了一封信,在信中不但继续坚持暴动和罢工计划,而且还告了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一状,并且请求斯大林对于中共中央的路线给予支持。
8月13日,斯大林于索契给莫洛托夫发了一份电报,明确说:“中国人的倾向是荒诞的和危险的。在当前形势下,在中国举行总暴动,简直是胡闹。建立苏维埃政府就是实行暴动的方针。但不是在全中国,而是在有可能成功的地方。中国人急于攻占长沙,已经干了蠢事。现在他们想在全中国干蠢事。决不能容许这样做”。①《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300页。
斯大林表明态度后,1930年8月15日,联共(布)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专门研究中国问题。会议原则上通过了共产国际执委会给中共中央的电报草稿。1930年8月28日,《致中共中央》电发出。
这份电报中明确提出:立三中央所搞的武装暴动计划“是最有害的冒险主义”,而且要求“李立三同志务必尽快到这里来”②《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331—332页。。
由上述可见,虽然共产国际此时没有在文字上说李立三的错误是“路线错误”,但也仅仅是文字上没用“路线错误”这个词而已,相同意思的表述已经不止一次。对于立三错误,从远东局到斯大林再到共产国际,在十月来信之前,已经使用了“路线不正确”、“与共产国际路线相对立”、“反对共产国际”、“荒诞和危险”、“简直是胡闹”、“是最有害的冒险主义”等词汇表述,这无异于已经认定立三路线不是一般错误,而是“路线错误”。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不清楚说明在十月来信之前共产国际已经认定立三中央的错误是“路线错误”,那就无法理解共产国际为什么要彻底否定六届三中全会,从而也就无法搞清召开六届四中全会的根本原因。正因为共产国际在周恩来和瞿秋白于1930年8月19日和26日回到上海前后,已经认定立三中央的错误是“路线错误”,所以全盘否定了坚持认为立三路线只是“个别的策略上的错误”的三中全会,并决定派人亲自主持召开新的中央全会作出符合他们意愿的决定来代替三中全会的决定。
共产国际执委会远东局负责人米夫于1930年来华,直接指挥了六届四中全会的召开,从而导致王明上台,这是事实。但米夫是1930年何时来华的,王明是何时知道他已经来华的,目前的相关论述并不准确。
关于米夫的来华时间,学界多数认为:米夫“1930年7月被任命为共产国际执委会远东局负责人,并于10月抵达上海。1931年8月回到苏联”,“米夫在中国驻留半年左右的时间”③《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上),第280、282页。。
如果米夫是1930年10月到上海,1931年8月回苏联,有10个月的时间,至少也要称为“大半年”。而且,米夫来华的时间并不是1930年10月,而是1930年11月中旬④参见戴茂林:《关于王明研究中几个问题的考证》,《中共党史研究》2010年第12期。。米夫回到苏联的时间更不是1931年8月,因为1931年5月7日,米夫已经站在位于莫斯科的共产国际东方书记处的讲台上,作《中国的形势和中国共产党的发展》的报告了⑤《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0卷,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年,第258页。。
至于王明何时知道米夫已经来华,虽然以往的论述都说米夫来华后就首先私自向王明面授机宜,但档案材料证实,在米夫来华后的一个月内,王明确实不知米夫已经来到上海。
1930年11月21日,陈原道于上海用普通邮件往莫斯科给米夫写信,汇报党内斗争情况⑥《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464页。。从此信中可知,虽然此时米夫已经与中共领导人会面了,但王明等人全然不知。
1930年12月17日,王明在上海给米夫、马季亚尔、马耶尔写了一封信⑦《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466—467页。。从这封信中可知,虽然此时米夫已经来华一个月左右,但王明不但不知道米夫在上海,仍然通过邮局往莫斯科给米夫寄信,而且他也不知道中共中央11月25日发出的补充决议是在与米夫为书记的远东局商定后作出的。
代表共产国际的远东局负责人米夫于1930年11月中旬来到上海后,是在什么时间与中共中央的领导班子见的面?二者商谈了哪些问题?
对于这一重要问题,学界至今无人论及。
通过分析考证相关的档案资料,可以证实米夫来华后与中共中央政治局成员首次会谈的时间,是1930年11月21日。这次会谈所议定的内容,正是中共中央政治局于1930年11月25日通过《中央政治局关于最近国际来信的决议》的前提。
中共中央于1930年11月16日接到共产国际来信后,于11月18日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共产国际来信。主持会议的向忠发在最后总结时宣布了9项决定,其中的第三项是“星期五同远东局讨论”①《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462页。。
1930年11月18日是星期二,接下来的星期五当是21日。
双方的这次讨论在米夫的信中得到了证实。1930年12月2日,米夫在上海给共产国际执委会的信中说:中共中央在收到国际来信后,“党的领导人焦急不安起来。他们来找我们商量。这是我与他们第一次会见的议题”,“我们商定了政治局对三中全会的补充决议。在谈话之后我们起草了这个决议,他们通过政治局对其做了一些不大的修改”。②《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503页。
米夫信中提到的“政治局对三中全会的补充决议”,即双方会谈四天后,中共中央政治局于1930年11月25日通过的《中央政治局关于最近国际来信的决议》。
1930年12月10日,米夫代表远东局致信中共中央政治局。这封信首先历数“李立三同志的反国际路线”给党带来的重大损失,然后全盘否定六届三中全会,认为三中全会没有能够实现从李立三的半托洛茨基主义路线转到国际路线的任务,并提出:“远东局得出结论:紧急召开为期一天的党代表会议(应遵守一切必要的保密规划)是适宜的,参加人员为在上海的中央委员、各省委代表和共青团中央局成员。远东局认为,这次代表会议应该通过一个包含下列内容的简短决议……”,“请告你们对这封信的看法。如果没有原则性的反对意见,你们现在就可以着手为代表会议的召开做准备工作,还请你们及时将决议草案交给我们,以便我们有可能及早讨论,如果需要的话,并对它作些修改”。④《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528—529页。
从这封信可知,虽然中共中央政治局在12月9日也作出了《关于召集中央紧急会议的决议》,但决定召开六届四中全会、四中全会的参加人员以及决议的内容,都是远东局作出的。至于中共中央政治局的任务,只是“现在就可以着手为代表会议的召开做准备工作”了。
当然,远东局关于六届四中全会的安排,是在共产国际的领导下进行的。12月18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致电远东局,对即将召开的四中全会进行了具体安排:“我们认为,即将召开的全会的任务是:(1)无条件地执行共产国际执委会在电报和信函中提出的路线;(2)修改和批判三中全会的决议,制止斯特拉霍夫(瞿秋白)的两面派行为和消除宗派主义;(3)团结全党去执行共产国际执委会的路线”⑤《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543页。。
共产国际不但对四中全会作了具体安排,而且为了保证会议的进行,竟然非同一般地授权远东局直接领导中共了。
1931年1月3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会议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建议远东局承担对中国共产党活动的实际领导工作”①《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9卷,第583页。。
在此之前,远东局虽然是共产国际派驻中国的代表团,它可以在共产国际的指令下以共产国际的名义行使对中共的领导,但它主要还是传达共产国际的指示,并不能直接领导中国党的工作。换句话说,虽然在当时的领导体制下,共产国际是老子党,但作为老子党的派出机构,还不能直接对中共中央发号施令。而共产国际执委会这个决定作出之后,情况发生了重大变化,远东局可以直接领导中共的实际工作了。
从四中全会召开的经过看,无论会议的筹备还是会议的召开,完全是在米夫的直接领导下进行的,而米夫的这种直接领导是共产国际授权的。虽然今天看来这是不正常的党际关系的表现,但说“米夫多次使用不正常的组织手段控制会议的进行”,并没有揭示出当时复杂的历史条件下中共与共产国际以及与远东局的特殊关系,也不符合当时的实际情况。
从史料中可知,虽然六届四中全会后开始了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在中央的统治,但王明本人对中央领导权的操纵,有一个从权力核心外到权力核心内的演变过程。
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后,向忠发、周恩来、张国焘被认定为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委员,常委会主席仍由向忠发担任,王明以候补常委的身份“仍应做江南省委书记”②《中国共产党历史》第1卷(上),第310页。。就中共中央自身而言,无论从名义上还是实际上,负责中央领导工作的是政治局常务委员向忠发、周恩来、张国焘组成的“三驾马车”,这在远东局成员与中共主要负责人的几次谈话中可以得到证明。
1931年2月19日,远东局成员雷利斯基在上海与向忠发和周恩来谈话。从谈话记录中可见,双方谈话内容广泛,既涉及苏区的军事斗争、党的建设、政权建设、土地路线,也谈到了白区的工人运动、机关建设,还有具体的人事安排。可谓方方面面,事关全党③《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0卷,第90页。。
3月27日,雷利斯基又在上海与周恩来、张国焘、向忠发“三驾马车”会谈。从谈话记录中可以看到,“三驾马车”是完全代表中共中央政治局与代表远东局的雷利斯基进行工作会谈的。当雷利斯基问到彭德怀和黄公略的关系时,三人明确回答:“关于彭德怀和黄公略的问题已在政治局研究过,我们认为这是明显的挑拨离间”。在回答雷利斯基提出的一些具体问题时,“三驾马车”也用这样的语气回答说:“这个问题还没有在政治局进行谈论,这是我们三个人的意见”④《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0卷,第186页。。
3月31日和4月2日,远东局的另一位成员盖利斯在上海与周恩来、张国焘、向忠发进行了两次会谈。这两次会谈决定了中共党内的一系列人事安排,比较典型地反映了当时远东局与中共的关系以及“三驾马车”在中共的领导地位。
王明在六届四中全会后,也几次与远东局成员进行了会谈。从会谈记录中可见,在1931年6月之前,也就是王明辞去江苏省委书记到中央工作之前,他主要是以江苏省委书记的身份谈江苏省委的工作。但是,不在“三驾马车”之内的王明,却在与远东局成员会谈时,也可以恣意评价“三驾马车”的表现。
1931年2月4日,远东局成员在上海与王明谈话。王明在汇报完江苏省委的工作后,对中央和政治局的工作作了如下评价:“关于中央和政治局的工作,戈卢别夫认为,周[恩来]近来有点玩弄手腕。在召开有王克全和徐锡根参加的政治局会议时,对于谁第一个向远东局通报了他们同右派结盟的这个直接了当的问题,周[恩来]回答说,他和向[忠发]都没有这样做,也许是另外一个政治局委员,但他不知道。就在这次会议上,向[忠发]却作出不同的回答,他说,他们的工会党团的文件证明了这一点。此外,在同反对派斗争的危急关头,周[恩来]对戈卢别夫说:‘嘿,现在怎么办,我们丧失了所有的党组织。’稍许沉思后他笼统地说,‘应当同他们作斗争。’周也向他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如果不这么尖锐地提出莫斯科人的问题,或许可以避免出现这个反对派。’但是现在,紧张时刻已经过去,他的疑惑也消失了。张国焘表现不错,向[忠发]也不错”①《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0卷,第43页。。
由此可见,王明与米夫为首的远东局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虽然此时王明在名义上还没有进入政治局核心的“三驾马车”之内,但远东局直接领导中共中央的特殊背景,决定了与远东局有着特殊关系的王明在当时的中央决策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是“三驾马车”之外的又一驾马车。
而且,当“三驾马车”中的张国焘于1931年4月去鄂豫皖后,王明更直接进入了中共最高领导层,成为新的“三驾马车”的一员。
1931年4月7日,远东局成员雷利斯基在上海与向忠发和王明会谈。从前文引述的远东局代表与中共“三驾马车”的几次谈话记录中可知,雷利斯基是四中全会后代表远东局与中共主要负责人联系的主要人物,与他联系的中共负责人主要是“三驾马车”成员。由于这一天周恩来正与冯玉祥派来的代表谈判,所以,雷利斯基只能和“三驾马车”中的向忠发和王明会谈。这种形式的会见和谈话的内容都表明,王明在张国焘离开上海后,已经成为新的“三驾马车”中的一员。
不久,共产国际决定同意派周恩来去苏区工作,王明也被批准辞去江苏省委书记的职务,正式调入中央,实际上承担起中央的主要领导工作。
1931年5月7日,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召开会议研究中国问题。会议决定:“允许中共中央派莫斯克文(周恩来——笔者注)同志去苏区,期限为6—12月。(但先应就这一点征求皮亚特尼茨基同志的意见。)。”②《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0卷,第257页。
皮亚特尼茨基时任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1931年5月17日,他签署的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政治书记处政治委员会会议第141号记录中写到:“中共中央政治局决定派莫斯克文同志去中央苏区一事通知中共中央,如中央认为派莫斯克文同志去是十分必要的,中央又确定他在苏区逗留的期限在6至12个月之内,那么政治委员会对此没有任何异议”③《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0卷,第312页。。
虽然周恩来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在1931年12月才离开上海到中央苏区,但中央的决定和共产国际的批准是在5月即已明确的。此时,“三驾马车”中的张国焘已经去了苏区,当时在中央领导层中起着重要作用的周恩来又要到苏区工作,只剩一个工人出身的向忠发坐镇中央显然太过薄弱。因此,调已经在实际发挥着领导作用的王明到中央来工作,就顺理成章了。
1931年6月10日,雷利斯基在给共产国际执行委员会东方书记处的信中汇报说:“戈卢别夫1931年6月1日在同我们谈话时讲述了江苏,更确切地说是上海的工作情况。梅尔库洛夫(王云程)现在被任命去接替戈卢别夫。由三人组成的省委会在戈卢别夫的领导下工作”。④《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0卷,第317页。
此时,王明的身份已经从江苏省委书记变为领导江苏省委以及其他党内重要事务的中央主要领导人了。至此,不但四中全会后开始了王明“左”倾教条主义错误在中央的统治,王明本人对中央领导权的操纵,也已经完成了从权力核心外到权力核心内的演变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