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莎,杨帆,杨泽民,潘育方,吴红卫#(.广东药学院附属第一医院药学部,广州市50080;.广东药学院,广州市 50006)
在我国,临床药学已经发展了30多年,随着“以病人为中心”的治疗模式的建立,我国医院药学开始进入以合理用药为核心的临床药学服务阶段[1],临床药师逐步进入临床,参与患者整个治疗过程,为临床医师和患者提供相关药学服务。面对实际情况,临床药师如何服务于患者、医师和护士,在治疗过程中能起到何种作用,是各界人士所关注的。本文介绍1例行“十二指肠球部穿孔修补术+胆囊切除+胆总管下段切开取石+T管引流术”后并发肺部感染、穿孔处渗漏、腹腔感染患者的用药分析和药学监护过程,以阐明临床药师在药物治疗过程中的作用。
患者,男,48岁,因“上腹部疼痛10余天,加重12 h”于2009年5月31日入院。入院查体:中上腹及右上腹压痛,Murphy’s征(+)。血常规:白细胞(WBC)16.1×109·L-1,中性粒细胞百分率(N)94.7%,血红蛋白81 g·L-1;B超:胆囊增大,胆囊结石;CT:急性胆囊炎并胆囊结石,胆管下段结石,肝内胆管扩张。入院诊断:(1)急性胆囊炎伴胆囊结石;(2)胆总管下段结石并胆管炎。于2009年6月1日急诊行“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穿孔修补术+胆囊切除+胆总管下段切开取石+T管引流术”,术后诊断:(1)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并穿孔、并弥散性腹膜炎;(2)重症急性胆管炎;(3)急性胆囊炎、胆囊结石。手术过程顺利,但术后患者穿孔处渗漏并发腹腔感染、切口感染、感染性休克、肺部感染等,同时治疗过程中发现患者体内有肝吸虫,并且反复多次出现痛风发作。
(1)术后第1天(6月1日),患者体温(T)39.5℃,WBC 16.6×109·L-1,N 95.0%,感染指征明显,予注射用头孢替安2.0 g,静脉滴注,q8h;注射用奥硝唑0.5 g,静脉滴注,bid;左氧氟沙星注射液0.4 g,静脉滴注,qd,抗感染。予注射用泮托拉唑钠40 mg,静脉推注,bid,抑制胃酸分泌。
分析与讨论:①术前的腹腔感染是以肠道杆菌科细菌感染为主,革兰阳性球菌以及厌氧菌参与混合感染的机会也很大,故术后抗菌药物必须同时覆盖需氧菌和厌氧菌[2,3]。头孢替安、奥硝唑、左氧氟沙星联合虽然基本覆盖了上述病原菌,但抗革兰阴性菌作用不够强,而且左氧氟沙星在腹腔的分布浓度不高。患者术后机体免疫力低下,可能存在脓毒血症,因此临床药师建议医师选用抗菌活性强、抗菌谱广的抗菌药物(如碳青霉烯类)抗感染,医师暂未采纳。②注射用泮托拉唑钠为质子泵抑制剂(PPIs),可浓集于壁细胞分泌小管周围,不可逆地抑制H+泵功能,抑制各种因素引起的胃酸分泌,而且能增加应激状态下胃黏膜血流和黏膜pH值,改变黏膜电位,可有效地预防在应激状态下胃黏膜病变的发生[4,5],临床药师和医师都认为需要应用。
(2)6月2日,患者心率较快,113次/min,临时予白蛋白10.0 g,静滴,以扩充血容量、纠正低蛋白血症、减慢心率。
分析与讨论:术后患者心率较快与术后大量的体液(特别是白蛋白)被引流出体外有关,血容量大幅降低,有效循环血量减少,心率就加快。因此,足够的血容量是保证各重要脏器正常供血的前提条件,如果患者血容量进一步减少,将出现休克症状,故术后根据需要给予了患者白蛋白等补充血容量,可避免休克的出现。但补充血容量相当于一个再灌注的过程,易导致急性肺损伤、心力衰竭等。临床药师和医师讨论认为,在患者手术后生命体征尚不稳定、仍在大量引流的阶段,出现心率较快(110次/min以上)时,补充血容量利大于弊,但应用时需对患者肺部情况进行监护,并做好保护肺部免受损伤或减小急性肺损伤的措施。
(3)6月3日,T管引流袋中引流出数条寄生虫,后经检验为肝吸虫。患者禁食,故用全胃肠道外营养液(TPN)补充人体生理必需的营养物质;地塞米松磷酸钠注射液10 mg,静推,qd,抗炎、抗毒素。
分析与讨论:①营养不良是影响外科手术患者结局的重要因素,对存在营养不良风险病人进行围手术期营养支持是有必要的[6]。患者手术创伤大,体液流失较多,为保证穿孔修补处的正常愈合,在不能经口进食的情况下选用肠外营养能较快纠正患者的负氮平衡,补充必要的营养物质,维护器官、组织和免疫功能,促进脏器组织的修复。但长期肠外营养不仅会出现感染并发症和代谢并发症等,肠道长期缺乏蠕动,也会导致肠黏膜萎缩,肠道功能衰竭[7,8]。另外,TPN中含大量高渗的葡萄糖,容易导致高血糖,故需加入胰岛素控制血糖,但其量也不能过多,以免引起低血糖。因此,临床药师和医师除一起严密监测肠外营养液的组成是否适合患者外,还每天观察患者的血糖值并及时调整胰岛素的用量。临床药师还提出缩短患者的TPN时间,病情稳定后应通过鼻肠管给予肠内营养支持,减少肠外营养并发症的同时,维持肠道功能的正常,医师认同并采纳。②适量应用糖皮质激素,可减轻脓毒血症毒性反应并降低体温,但长期大剂量应用会加重溃疡或延缓穿孔处的愈合[4,9]。该患者为十二指肠球部溃疡并穿孔,本不应该使用激素,但由于脓毒血症的毒性反应可对患者的生命造成威胁,此时使用激素对患者来说利大于弊,临床药师在治疗过程中监测激素的用量、效果和用药时间,医师将激素用量逐渐从10 mg减少到5、3、2、1 mg。
(4)6月6日,十二指肠穿孔修补处水肿消退后有渗漏,胸片提示有肺炎,出现痛风发作(暂不处理)。改用亚胺培南/西司他丁钠1.0 g,静滴,q8h抗感染。
分析与讨论:患者出现医院获得性肺炎(HAP)、肠漏,抗感染治疗还应兼顾肠杆菌科细菌、金黄色葡葡球菌、肺炎链球菌、流感嗜血杆菌等HAP的常见病原菌。另外,患者频繁应用激素抗炎,其病原菌还可能为铜绿假单胞菌、不动杆菌属及耐甲氧西林葡萄球菌(MRS)等[3]。医师采纳意见,应用了对革兰阴性杆菌、革兰阳性球菌(MRS除外)以及厌氧菌都有强大抗菌活性的亚胺培南/西司他丁钠。但为了加强抗肺部感染作用,医师还坚持联用了左氧氟沙星。
(5)6月8日,心率仍较快,约140~150次/min,T 最高39.8 ℃,WBC 17.4×109·L-1,N 85.3%,伤口分泌物涂片培养结果示有真菌(白色念珠菌)生长,予氟康唑注射液0.2 g,静滴,qd(首剂加倍)抗真菌。临时静推地塞米松注射液5 mg,抗炎降体温,并继续补充血容量,减慢心率。6月12日,患者体温仍偏高(38.7℃),右肺可闻及少许湿音;腹腔引流液涂片显示有真菌大孢子(++)、菌丝(+),有少许革兰阳性球菌;WBC 11×109·L-1,N 82.0%,中毒颗粒多见。抗感染方案改为:注射用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1.5 g,静滴,q8h;伏立康唑注射液0.2 g,静滴,q12h;注射用萘夫西林2.0 g,静滴,q8h。
分析与讨论:氟康唑除了可能出现胃肠道反应和过敏反应等不良反应外,与茶碱合用时,可使茶碱血药浓度约升高13%,可导致毒性反应。患者因有喘息和咳嗽,静滴了氨茶碱注射液,因此在应用氟康唑过程中临床药师监测患者是否出现中枢兴奋、心脏毒性(心动过速)等茶碱中毒症状。氟康唑应用4 d后,患者的真菌感染症状仍未见改善,临床药师和医师考虑氟康唑对患者感染的真菌不敏感,故改为抗真菌活性更强的伏立康唑。
(6)6月15日,T 37.4 ℃;WBC 10.8×109·L-1,N 87.1%,中毒颗粒偶见;腹腔引流液细菌培养为耐甲氧西林的表皮葡萄球菌;6月21日,T 38 ℃;WBC 17.8×109·L-1,N 86.7%;伤口分泌物涂片:革兰阳性球菌(++)和杆菌(++)。6月27日,患者体温恢复正常,但WBC、N仍偏高,分别为21.80×109·L-1和83.0%;血清细菌培养为溶血葡萄球菌、产β-内酰胺酶(+),MRS(+)。先后应用了对这些细菌敏感的替考拉宁(0.2 g,静滴,q12h)、利奈唑胺注射液(0.6 g,静滴,q12h)、阿米卡星注射液(0.35 g,肌注,q12h)等联合哌拉西林/舒巴坦钠抗感染。
分析与讨论:患者穿孔处渗漏后,出现腹腔感染,伤口分泌物和腹腔引流液的细菌培养报告反复出现MRS(+)。虽然细菌培养结果中没有革兰阴性菌,但穿孔处渗漏有可能导致菌群移位而存在革兰阴性菌致病的可能。故选用了哌拉西林/舒巴坦钠或头孢哌酮钠/舒巴坦钠治疗腹腔感染,不仅对革兰阴性菌有较强抗菌作用,对革兰阳性菌和厌氧菌也有较好的抗菌活性。另外,根据药敏试验结果先后选用了对MRS敏感的替考拉宁、利奈唑胺、阿米卡星等,取得了较好的抗菌效果。但这些抗菌药物大多经肾排泄,对患者的肾功能有一定损害,特别是阿米卡星。临床药师在这个过程中,和医师一起对患者的肝肾功能进行监测,发现未出现肝功能损害,肾功能开始时出现了中重度损害(肌酐清除率约23.72 mL·min-1),但损伤程度并没有加重,而是逐渐改善。应用阿米卡星等肾毒性较大的药物时,患者的肾功能已基本恢复正常,在严密监测的情况下用药,对该患者的感染症状还是利大于弊的。
(7)6月30日,患者体温正常,生命体征平稳,感染症状得到控制。
患者病情较复杂,急性胆囊炎并十二指肠球部溃疡穿孔30 h,并引起了严重感染,术后还相继出现了心肺功能损害、肝吸虫、肺炎、痛风、穿孔处渗漏并腹腔感染等,这给手术后的药物治疗带来了非常大的困难。在患者的整个治疗过程中,临床药师参与到医师、护士的救治队伍中,和医师一起衡量利弊,为患者选择合适的治疗方案,同时监测患者的病情变化、生命指标以及治疗过程中是否出现不良反应等,对患者的康复起到了良好的促进作用。由此病例的分析与讨论也表明,临床药师在药物治疗过程中,有能力应用所掌握的知识参与医师日常查房,开展药学监护活动,为患者、医师提供合理用药信息咨询,协助医师制订给药方案,参与营养支持合理应用等工作,为患者的早日康复贡献出自己的力量,并在临床药学实践中得到能力的证实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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