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富俊,马 巍,吴青柏
(中国科学院寒区旱区环境与工程研究所冻土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甘肃兰州730000)
青藏铁路自2001年开工建设至今已10年,自2006年通车至今也已5年。作为西部大开发的标志性工程之一,青藏铁路因多年冻土、高原缺氧和生态保护三大问题而备受国内外关注[1-2]。建设之初,设计者和建造者普遍认为,多年冻土是青藏铁路建设中的重中之重,而其成功的关键在于路基,路基成败的关键在于冻土问题的成功解决与否[1]。因此,冻土路基是青藏铁路建设中的关键因素[3]。
青藏高原因高海拔而得以成为地球的第三极,高原气候严寒,导致该区域70%的面积为多年冻土所覆盖[4]。其多年冻土以地温高、含冰量高及环境敏感为突出特点。青藏铁路格尔木至拉萨段全长1 142 km,其中穿越多年冻土区长度为632 km,大片连续多年冻土区长度约550 km,岛状不连续多年冻土区长度82 km(图1)。所穿越的高温多年冻土区长度约为275 km,其中与高含冰量冻土重叠的路段约为124 km。影响多年冻土区路基稳定性的最大问题是融沉及由于冻土融化引发的其他病害,如青藏铁路发育于秀水河一带的热融滑塌病害,在历经数十年后仍然没有稳定[5]。高温冻土对于温度扰动的变化十分敏感,而高含冰量冻土所产生的融沉量将会极大地超出工程允许变形量。因此,无论是工程活动还是高原气候转暖造成的冻土升温,都将给路基工程稳定性带来极大负面影响,是青藏铁路建设和运营维护中必须面对的突出问题。
图1 青藏铁路沿线冻土分布及主要试验段位置Fig.1 Permafrost Distribution and the Positions of the Main Testing Sections Along the Qinghai-Tibet Railway
目前,青藏铁路已正常运营5年,多年冻土区路基整体稳定,列车时速达100 km/h,达到了设计时速的要求。但是,铁路是一种线形工程,穿越的范围广,沿线气候、工程地质和冻土条件复杂,冻土路基不可避免地受到冻融过程的影响。笔者基于长期观测和沿线次生冻融灾害调查资料,对不同冻土路基热状况的发展及主要冻融灾害进行分析,以期为评价青藏铁路目前冻土路基的稳定性及病害防治提供参考。
受气候、地貌、岩性、海拔、地表条件、水文及地热流等条件的影响,青藏铁路沿线的多年冻土可根据地形地貌与工程地质条件划分为15个单元(表1)。
表1表明,在山区多年冻土以低温、含冰量相对较低为主,而在盆地及河流阶地,以地温较高、含冰量高为主要特征,但在河流以及地热流较高区域,存在贯穿融区。多年冻土中的冰,在粗颗粒土地区主要以整体状存在(图2a);在细颗粒土层中以层状、微层状及斑状产出(图2b),在部分区段,地下冰以厚层状分布(图2c),部分冰层厚达3 m以上;在基岩地区,多以裂隙状分布(图2d)。由于土体冻结过程中水分迁移的影响,在靠近多年冻土上限附近冰含量显著较高,而高原冻土上限以上的活动层厚度在自然条件下通常接近于2 m。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路基施工过程中地表扰动极易导致冻土地温的变化,进而引起地下冰融化而带来的沉降变形破坏。
此外,气象监测资料表明,青藏高原的气温近几十年来呈现明显上升的趋势[9]。据青藏高原101个气象台站1961—2000年气温资料统计[10],40年来青藏高原气温平均升高大约0.70℃,升温速率约为0.017℃/a,远远大于中国气温的平均升温速率0.005℃/a。在这种气候变化背景下,青藏高原多年冻土也发生了相应变化,如沿青藏公路布设的天然测温孔8年的数据表明,1996—2001年多年冻土顶板温度自然变化最大为0.08℃/a,最小为0.01℃/a;多年冻土上限自然变化幅度最大为6.6 cm/a,最小为2.6 cm/a;一定深度上多年冻土也处在一个整体升温过程中,升温速率最大为0.053℃/a,最小为0.021 ℃/a[11-12]。
表1 青藏铁路沿线多年冻土分区及特征T ab.1 District Classification of the Permafrost Along the Qinghai-Tibet R ailw ay
图2 不同类型的冻土构造Fig.2 Types of Permafrost Structure
在青藏高原气温每100年升高2.2℃~2.6℃的情况下,未来30~50年青藏高原现今存在的岛状冻土将有80%~90%退化,冻土面积减小10%~15%;多年冻土下界将抬升150~350 m,现今过渡型冻土年平均地温高于-0.8℃的地区将产生深埋藏冻土或冻土消失;不稳定型及稳定型冻土年平均地温将升高0.5℃~0.7℃,其厚度有所减薄,但面积不发生变化,考虑到未来青藏高原地区降水可能增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弱冻土的退化[9,13]。
从多年冻土分区变化情况来看,如果采用气温升高1℃和2.6℃两种情形进行数值模拟预测,结果表明:50年后气温升高1℃,青藏铁路沿线约有1.7%极不稳定型多年冻土(Ⅰ区)退化为季节冻土,极不稳定型多年冻土约增加8%,不稳定型多年冻土(Ⅱ区)约增加5%,基本稳定型(Ⅲ区)和稳定型多年冻土(Ⅳ区)地温状态有所升高;若50年后气温升高2.6℃,青藏铁路沿线约有27%多年冻土退化为季节冻土,即极不稳定型和不稳定型多年冻土全部退化为季节冻土,约有6%基本稳定型多年冻土退化为季节冻土,有27%基本稳定型和稳定型多年冻土转为极不稳定型和不稳定型多年冻土,多年冻土地温状态发生较大变化(图3)[13-14]。上述预测存在很多不确定性,但青藏高原在未来30~50年内的退化趋势将是明显的。在这一大的背景下,青藏铁路冻土路基地温状况及其热稳定性是工程稳定的关键所在。
(4)课后知识的巩固:课后,运用“课程作业”功能布置适量作业来检查学生对知识点的掌握程度,并及时对作业进行批阅和汇总。
图3 气温升高前后多年冻土空间分布相对面积变化Fig.3 Changes of Permafrost Distribution Before and After the Temperature Rising
青藏铁路冻土路基主要采用“冷却路基”的设计理念,而对于勘察资料显示为低含冰量的冻土区,仍然采用普通填土路基,因此,整体上主要冻土路基结构形式包括普通填土路基(图4a)、块石基底路基(图 4b)、块石护坡路基(图 4c)、U型块石路基(图4d)、重力式热管路基(图4e)以及部分试验段特殊路基,包括管道通风路基(图4f)、遮阳棚路基(图4g)和遮阳板路基(图4h)。
图4 青藏铁路主要冻土路基结构形式Fig.4 Main Roadbed Structures Applied in the Qinghai-Tibet Railway in the Permafrost Regions
普通填土路基曾是多年冻土区采用最为广泛的路基形式,考虑到多年冻土受气候条件影响,为防止多年冻土融化,对普通填土路基进行了针对路基高度、路面材料等一系列的研究,先后提出了最小路基高度、临界路基高度及合理路基高度等概念,以通过增加地-气间热阻的方法保护多年冻土[15-18]。近年来,由于路基工程中考虑了气候变暖尤其是工程改变了原始地表换热条件后,会导致进入多年冻土热量的增加,因此通过现场监测、数值模拟分析,显示单纯地增加热阻或增加路基高度的方法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多年冻土融化的问题。但对于使用年限较短的路基工程而言,在不增加成本的前提下延缓多年冻土融化也能够满足工程稳定性的要求[19],如北美和俄罗斯西伯利亚地区的很多公路基本都采用了普通填土路基。
在划分沿线多年冻土分区的基础上,对低温、低含冰量冻土地区基本都采用了普通填土路基,但由于铁路线路长及冻土条件复杂性,后期对一些区段的普通填土路基进行了措施补强。
图5 普通填土路基两侧路基孔地温随深度和时间变化等值线Fig.5 Soil Temperature Contour of Boreholes in Traditional Roadbed
图5为青藏铁路楚玛尔河地区(清水河南侧)的一普通填土路基路肩下地温变化状况,该监测路基位于低温、少冰-多冰多年冻土区,年平均地温则为-1.3℃。图5a为路基左肩(阳坡侧,下同)地温发展状况,显示自路基施工完成后,阳坡侧路肩下多年冻土人为上限自2003年的1.9 m(原地表高度起算)发展至2006年的2.5 m,表明在施工完成后的3年内,阳坡侧路肩下地温朝着不利于路基稳定的趋势发展。2006年后,人为上限位置开始抬升,至2009年处于原地面下0.5 m深度处,并维持相对稳定;在地温方面,路基左肩下人为上限至地下6 m深度范围内的地温处于-1℃~0℃之间。图5b显示,路基右肩下(阴坡侧,下同)2003年多年冻土人为上限处于原地面下1 m深度处,之后抬升至原地面以上,基本处于路基填土深度范围内,同时,人为上限下土体在冻结期的地温低于-1℃。因此,无论在多年冻土人为上限位置还是路基地温方面,路基右肩下地温状况优于路基左肩,但整体上路基热状况处于稳定状态。
20世纪60至70年代,前苏联全苏铁路运输研究院斯科沃罗丁冻土研究站根据实测资料提出,用大块碎石修筑的路堤较之用其他类型土修筑的路堤,可显著降低基底土的温度[6,20],自然界天然块石层下地温较低的现象也说明了块石层的冷却作用[21],因此利用块石层的Balch效应以降低路基下伏多年冻土的地温是可行的[22]。
图6为楚玛尔河地区一块石基底路基路肩下地温变化状况图,其中深度为0 m处是路基面处。图6a显示路基左肩最大融化深度在逐年增加,至2007年,融化深度已经接近于原上限位置(天然上限深度),之后至2009年略有减小;路基右肩地温呈逐年下降趋势(图6b),最大融化深度也在缓慢减小,由2003—2004年的原地面深度处减小至2009年的地面上1 m。
图6 块石基底路基两侧路基孔地温随深度和时间变化等值线Fig.6 Soil Temperature Contour of Boreholes in Crushed-rock Basement Roadbed
由于在冻土路基中采用块石层的目的在于利用其大孔隙的特性发挥Balch效应以达到冷却下伏土层的作用,为实现这一目的,在夏季块石层底板温度低于顶板,而冬季顶板温度低于底板,才有利于土体热量的耗散。实测结果显示路基左、右肩中所测块石层底与层顶的温差在不同时间的分布情况(图7),所采用的数值为层底温度减去层顶温度。在路基右肩,每年2月至7月,层底温度高于层顶,且温差较大,达2.3℃;而8月至次年1月,层底温度低于层顶,温差为0℃~1℃。因此,理论上2月至7月为相对强烈对流换热期,8月至次年1月为相对稳定的传导换热期。路基左肩下2004和2005年的2月至7月层底温度略高于层顶,2006年后的2月至7月表现为层底和层顶温度基本相同,即二者温差接近于0℃,尤其至2009年,块石层顶与底板之间温差仅0.3℃;在每年8月至次年1月,层底温度显著低于层顶,温差达2℃。路基左、右肩下块石层温度状况的差异说明,路基右肩下块石层存在冷季可能的对流换热,而路基左肩下块石层在施工后2至3年内可能存在冷季的对流换热,之后由于块石层冷季上下温差的消失,基本无因上下温差导致自然对流的可能。因此,由于边坡朝向及太阳辐射的影响,路基左肩下块石层换热效果显著弱于路基右肩。
图7 块石基底路基块石层底与层顶温差随时间变化Fig.7 Temperatur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op and Bottom of the Crushed Rock Layer in Crushed-rock Basement Roadbed
块石护坡路基的冷却原理类似于块石基底路基。图8为楚玛尔河地区块石护坡路基左、右肩地温随深度、时间的变化情况。图8a显示路基左肩2003年季节最大融化深度位于原地面下1.5 m, 2004年抬升至接近原天然地面,之后季节最大融化深度局限于路基填土范围内,即略高于原天然地面,同时最大融化深度线没有下降,表明在路基左肩处原冻土温度没有升高,这一现象与其他块石路基或一般填土路基有很大不同;路基右肩(图8b)地温在监测期内维持稳定,地温分布情况与路基左肩类似,即最大融化深度局限在路堤填土范围内,但整体温度低于路基左肩。显然,相对于普通路基和块石基底路基,块石护坡路基起到了促进地温场左右对称性增强的作用。
图8 块石护坡路基两侧路基孔地温随深度和时间变化等值线Fig.8 Soil Temperature Contour of Boreholes in Crushed-rock Revetment Roadbed
图9 U型块石路基两侧路基孔地温随深度和时间变化等值线Fig.9 Soil Temperature Contour of Boreholes in U-type Crushed-rock Roadbed
U型块石路基是块石基底路基和块石护坡路基的组合,以期从路基表面和内部综合调控路基温度。图9为楚玛尔河地区U型块石路基左、右肩地温随深度、时间的变化情况。图9a显示路基左肩2004—2009年监测期间最大融化深度在逐年减小,期间减小近1 m,即多年冻土人为上限位置抬升了近1 m,且上限下深部地温也在逐年缓慢降低,表现为-1℃范围的扩展;路基右肩(图9b)地温在监测期内也在逐年降低,且降低趋势比左肩更为显著,路基年融化深度局限于原地面之上,且逐年减小,监测期间减小幅度为0.6 m。对比图6和图9,U型块石路基降温效果显著优于单纯的块石基底路基,同时其左右对称性更好,有利于维护路基的热稳定性。由于块石基底路基和U型块石路基同属于块石路基,对于下伏冻土的降温都是起源于块石层的热效应。图10显示该路基下的块石层顶与层底温差状况。在路基右肩,每年12月至次年4月层底温度高于层顶,最大温差为3.4℃,但至2009年减为0.6℃;每年5月至11月,层底温度低于层顶,最大温差为2.9℃,至2009年减小为1.9℃。因此,理论上每年12月至次年4月为相对强烈对流换热期,5月至11月为相对稳定的传导换热期;在路基左肩下块石层温差分布情况与路基右肩基本相同,层底高于层顶的最大温差为2.6℃,至2009年减小为0.8℃;层底低于层顶的最大温差也为2.6℃,至2009年减小为2.2℃。相比较而言,U型块石路基中块石层顶与层底之间的温差要比单纯块石路基基底对应温差大,并因此影响到下伏多年冻土的地温低于块石基底路基。
管道通风路基在青藏铁路建设初期在清水河试验段和北麓河试验段都进行了现场实体工程试验研究。其设置主要在于利用高原冷季低温、大风的气候特征(图11),通过管道内的强烈对流换热降低土体温度。
图10 U型块石路基块石层底与层顶温差随时间变化Fig.10 Temperature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op and Bottom of the Crushed Rock Layer in U-type Crushed-rock Roadbed
图11 北麓河地区气温与风速关系Fig.11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Air Temperature and Wind Speed in Beiluhe Region
北麓河试验段全长400 m,包括30、40 cm两种管径、混凝土和PVC两种材质以及布设于路堤中部和下部(地面上0.5 m)两个位置的情况,因此共有8种不同的组合形式。基于室内模型试验和现场监测研究成果[23-25],建议今后采用直径40 cm的混凝土管并布设在路基下部的方案。为重点讨论该种路基结构形式的效果,将主要讨论所建议参数条件下的管道通风路基热状况。
图12a显示路基左肩在施工后的第二年,多年冻土人为上限经过第一个冻结期后已经抬升至原地面处,即整个原活动层深度范围都发生了冻结,且此冻结状态一直保持稳定;图12b显示路基右肩下土体冻结状态与左肩类似,路基施工后的第二年,多年冻土人为上限也抬升至原地面附近,此后进一步缓慢抬升。同时,路基右肩下土体温度低于左肩,表现为图12b中-1℃和-2℃等值线深度比图12a中低且范围广。整体上,管道通风路基下土体地温低、多年冻土上限抬升幅度大且在几何形态上左右对称性强,因此其热稳定性良好,是一种适合于高原冻土区的“冷却路基”结构形式。此外,数值模拟分析表明,在年平均气温不低于-3.5℃的地区,即使未来100年气温升高2.6℃,管道通风路基下伏多年冻土仍然能够维持稳定[26]。
图12 管道路基两侧路基孔地温随深度和时间变化等值线Fig.12 Soil Temperature Contour of Boreholes in Duct-ventilated Roadbed
遮阳棚的作用在于遮挡太阳辐射、降低地表温度进而降低路基地温。室内曾对遮阳的另一种形式——遮阳板进行模拟研究,结果表明遮阳板能降低遮阳板内地表温度8℃~20℃,最大达24℃,能抬升冻土上限0.8~1.8 m,对道路工程中的路基稳定性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27-28],并且能够明显改善路基因阴阳坡差异而带来的温度场不对称问题[29-30]。遮阳棚工程设置在青藏铁路唐古拉无人区,遮阳棚位于路堑进口填挖过渡段,路基走向180°。
图13 遮阳棚内外平均气温随高度分布Fig.13 Average Air Temperature at Different Height Inside and Outside the Sunshine-shield
图13为2007—2008年间遮阳棚内外不同高度的气温平均对比曲线。2007年遮阳棚外天然条件下气温值显著高于棚内,靠近棚体气温值整体略高于棚内,但在紧邻棚体的遮阳棚内外气温差异较小,主要原因在于棚外的测点紧靠遮阳棚边缘,受棚体阻隔太阳直接辐射的影响程度基本接近于棚内;棚内气温整体平均值为-3.66℃,棚外侧为-3.48℃,而天然条件下为-3.05℃。此外,天然条件下气温平均值随高度上升呈现升高趋势,而棚体内、外(外侧边缘处)气温在高度上的差异较小。图13b为2008年不同高度平均气温分布曲线,显示与图13a类似的差异和变化趋势。在太阳光无遮挡的情况下,靠近地表的气温显著升高,天然条件下监测期内近地表0.1~0.3 m的气温高于1.0 m以上气温近1℃,但在棚体内部仅相差约0.3℃。因此,整体上遮阳棚内部气温显著低于外界环境温度。
图14 遮阳棚内外土体地温随深度和时间变化等值线Fig.14 Soil Temperature Contour of Boreholes Inside and Outside the Sunshine-shield
在上述气温影响下,遮阳棚内外土体地温产生显著差异。图14a为遮阳棚外天然孔地温分布图,表明遮阳棚中心断面处天然状态下的地温基本维持稳定,季节最大融化深度保持在5 m处,但在融化时期-0.5℃范围有所扩展,而冻结时期-1.0℃范围有所减小,即浅层地温存在升高的趋势。图14b显示遮阳棚内监测孔地温分布情况与该断面处天然状况显著不同的是:①可能受钻孔施工的影响,该孔2006年最大融化深度达8.5 m,但至2007年迅速减小至3 m,2008年为2 m,表明上限抬升的幅度和速率都很显著;②融化期-0.5℃的范围也在迅速减小,而冻结期-1.0℃~-0.5℃的范围则显著增加,表明土体降温效果显著。因此,试验段监测结果表明,遮阳棚起到了冷却路基、降低土体温度的作用。
根据冻土工程国家重点实验室在青藏铁路沿线所布设的55个多年冻土温度监测断面监测结果,整体上采用“冷却路基”、降低冻土温度设计方法的路基热稳定性显著优于普通填土路基。各种具体路基的热状况及工程效果列于表2。
次生冻融灾害是相对于原生自然灾害而言的,是指工程建成后,由于外在因素的影响而诱发的与冻土发育状况、冻融过程有关的地质灾害。青藏铁路自从开始建设,各参建单位曾主要针对工程病害,定期或不定期地对路基可能出现的病害地段和病害类型进行过数次调查研究。基于2007—2009年青藏铁路运营以来调查资料,并结合以前调查的原始资料,将青藏铁路多年冻土区路基次生冻融灾害进行分类。
对于次生灾害的划分,主要根据灾害发生的原因进行分类,其中热融性灾害是由于多年冻土融化或退化过程中,土体压缩、固结或变形、位移所引起的灾害,这种灾害可以表现为岩土体的变形和失稳,也可以表现因地表形态改变而形成的其他地质体,但当其对工程产生间接或直接的影响后,便表现为灾害,其危害表现在对于路基的滑塌掩埋、路基沉陷或侧向热侵蚀[31-33];冻胀性灾害主要是由于土体冻结过程中水分迁移或原位冻结所产生的体积膨胀类灾害,一方面直接表现为构筑物的冻胀危害,另一方面表现为因施工造成地下水通道的改变而出现的冰锥、冰幔等,可能会造成路基抬升、侧向挤压和冰体掩埋等;冻融性灾害是指由于受冻融循环的影响,岩土体材料形态或强度等物理特性发生变化所引起的灾害,其危害表现为路基热调节功能降低(如护坡块石风化后孔隙度降低、热交换效率降低)、路基裂缝以及结构功能降低甚至失效。根据灾害成因、破坏形式及发生部位,将青藏铁路沿线次生冻融灾害分为三大类10种表现形式(表3)。整体上,上述次生灾害的产生主要在于工程施工对地表的热扰动以及部分区段改变了地下水渗流通道,或所采用的块石材料抗风化能力差所致,因此,工程防治中需考虑采用工程补强、减少地表热扰动、恢复环境、更换材料等方式进行治理。
表2 青藏铁路不同结构冻土路基热状况及其稳定性Tab.2 Thermal Status and Stability of the Different Roadbeds Along the Qinghai-Tibet Railway in Permafrost Regions
表3 主要冻融灾害分类Tab.3 Classification of the Main Freezing-thawing H azards
热融性灾害依然是影响青藏铁路冻土路基稳定性的主要问题,如由于阴阳坡差异效应导致部分路基下地温场不对称、局部冻土升温都可能最终引起路基的融沉病害。此外,高原上气温年际变化较大,昼夜温差大,紫外线强烈,冻胀或循环冻融对建筑材料的破坏也比较严重。青藏铁路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线路长、冻土及水文地质条件复杂,由施工、局部环境变化引起的路基或辅助设施病害也是难以根本避免的。
目前,青藏铁路路基工程最为明显并具有代表性的灾害为路桥过渡段沉降变形。青藏铁路多年冻土区全长550 km,共有大小桥梁437座,2009年4月至7月,对其中的164座(从西大滩至尺曲)进行了路桥过渡段沉降病害调查,调查内容包括桥梁两端各两个墩台与护锥连接处沉降量、桥梁走向、路基坡向、路基类型、地基土类型、下伏多年冻土类型、地温分区等。青藏铁路多年冻土区路桥过渡段沉降主要表现在:①护锥体表面的沉陷:此类病害在桥编号为634的桥(桥-634,下同)北端左侧(阳坡侧)表现的十分突出,锥体靠近桥墩处表面沉降量达45 cm,由于沉陷量较大,后期维修过程中填筑的道碴充填了沉陷的范围。沉降量较大的部位往往发生在高填方路基,如桥-634北端左侧路基填高为10 m;②过渡段护锥开裂:由于差异沉降导致的路基填土拉裂,在护锥表面形成不规则拉裂缝,如桥-618北端左侧,过渡段沉降量10 cm,导致在锥体顶部形成塌陷,并沿锥体表面平行于锥体与桥台的边界线出现了贯穿性拉裂缝。此类病害产生的原因在于较大的沉降量,并和土体反复的冻胀与融化沉降有关;③过渡段护锥坡面的隆起,如桥-634南端左侧护锥体,由于沉陷严重,锥体发生了严重变形,并在坡脚上3 m处出现了隆起。此类病害也是伴随着土体出现较大沉陷及侧向变形引发的,如此处锥体表面沉降达30 cm。
基于调查资料,结合调查所得定量数值及将非定量化数据进行赋值,将要素与过渡段路基沉降量进行相关性分析,分析结果列于表4。
从表4可以看出,坡向、路基高度、多年冻土类型(含冰量)在0.01显著水平下正显著相关。其中坡向相关系数最大为0.234,体现了阴阳坡效应的影响;路基高度和含冰量Pearson相关系数分别为0.213、0.151,说明路基越高沉降量越大,含冰量越高沉降量越大;地温和地基土类型与沉降成负相关,即地温在0.01显著水平下显著相关,相关系数则为-0.21,说明地温越低,沉降量越小。地基土类型在0.05显著水平下显著相关,其相关系数为-0.09,说明地基土强度越高,沉降量越小,反之亦然;另外,沉降与桥南北端、路基结构也呈正相关关系,桥北沉降略大于桥南,这也与路基走向、太阳辐射相关;路基结构与沉降量间的相关关系最不显著,初步体现了沉降的发生仍然以填筑路基的土体压密变形为主,它们之间的关系需要进一步调查分析。
表4 沉降量与各因素相关系数Tab.4 Correlation Coefficient Between the Settlement and Main Factors
(1)青藏铁路通车5年来,多年冻土区路基整体稳定,列车运行速度100 km/h,达到了设计要求。
(2)青藏铁路多年冻土区,采取了冷却措施的路基热稳定性显著优于普通路基。综合对比表明,管道通风路基、遮阳棚路基及U型块石路基冷却下伏多年冻土的效果显著,块石基底路基左右侧对称性较差,需结合路基所在区域局地气候因素予以调整或补强。
(3)以热融性、冻胀性及冻融性灾害为主的次生冻融灾害对路基稳定性存在潜在危害,主要表现为路基沉陷、掩埋、侧向热侵蚀等,对此需及早予以重视,并采取减小地表热扰动、恢复环境、保护冻土的原则进行防治。
(4)青藏铁路目前路基最为明显的病害是路桥过渡段沉降,2009年调查的最大沉降量为50 cm,自西大滩以南164座桥过渡段平均沉降7 c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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