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输出活动与体验式商务英语学习效果的实验研究

魏婷

（福建师范大学福清分校外语系，福建福清350300）

随着中国对外经济交往与合作日益频繁，商务英语教学和相关人才培养在我国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商务英语是专门用途英语 （ESP）的重要分支之一，是适用于国际商务环境的职业英语。英语功能的交际导向是专门用语产生的基础，因此商务英语的ESP属性决定商务英语课程教学的交际导向。除了注重商务知识和商务文化意识的培养，商务英语课程同时强调跨文化商务情境下的语用交际策略的培养，即在跨文化商务环境下的交际能力的培养。目前许多商务英语类课程引入了体验式教学模式，以满足其多角度的交际导向需要。体验式教学是以学生为中心、以任务为基础，将国际商务活动的真实内容引入课堂教学，通过角色扮演和案例学习让学生深入体验国际商务场景并进行实践，用语言完成目标任务。其主要的教学原则是通过语言的输出以达到在体验商务中学习语言、提高商务交际能力的目的。基于该教学模式是日前商务英语研究应用的热点，本文以Swain的输出假设理论中的语言输出的注意功能为基础，检验英语学习者在体验模拟的国际商务场景过程中，语言输出任务是否能促进学习者对特定语言形式的注意和习得，以期对商务英语教学现状提供一些有益的思路与建议。

一、文献综述

Swain［1］的输出假设理论认为输出语言的活动 （说/写）是二语学习过程的一个组成部分；语言输出可以提高语言的流利度，同时语言输出有三个功能可以帮助二语学习者实现语言准确度的发展，这三个功能分别是：假设检验功能，元语言功能和注意功能。其中注意功能是指输出过程能引起二语学习者对自身中介语与目标语之间的差距的注意，这就使他们认识到自己不知道或部分知道的语言知识，这时习得的认知过程被激活，学习者就有机会学习新的语言知识或巩固他们现有的语言知识。二语学习者在输出的过程中，对语言形式进行有意识的关注是整个假设的关键环节。

从20世纪70年代起，注意和学习之间的关系就成为了二语习得研究的重要问题。大量的实证研究从不同的方面验证了可理解输出假设的注意功能。首先，Swain和Lapkin［2］通过对比研究同伴间互动（peer interaction）学习，结果表明在意义丰富的语境中注意语言形式更有助语言习得。Swain［3］认为，学生通过共同合作解决问题或完成某个项目等协作式学习任务可以促进他们注意到自己语言输出的语言特征，即输出有“促进注意功能（promoting notice）”。在Swain和Lapkin［4］的研究中，她们发现有意义的交际任务可以引导学生在构建意义的同时，注重语言形式的准确性。Nunan［5］就输出假设的三大功能设计了基于任务（task-based）的语言教学活动，让学习者在意义丰富的语境中，真实地、有目的地练习和探索口语和写作技能。［6］在国内，冯纪元和黄姣［7］仿照Izumi［8］和Izumi＆Biglow［9］，使用了文本重构任务和引导性文章写作任务来研究这两种迫使学习者在交际语境中产出严谨而准确的目标语言的任务是否能帮助中国英语学习者认识到他们输出中的语言问题，并促使他们以更为集中的注意力去搜寻随后的输入，最终导致英语过去假设条件句的注意和学习。虽然研究结果并没有表明实验组比控制组对目标形式的关注更多，但受试对调查问卷的回答表明，实验组经历了更多的注意，这可能有助于其对目标形式的最终习得。在口语能力研究方面，刘丹［10］通过让学生完成听力理解选择题，然后重述故事的口语输出活动来探讨口语输出对语言形式的注意作用，研究发现口语输出有助于提高外语学习者语言使用的准确性，有助于其语言形式的学习。

按Swain＆Lapkin的观点，学习者的输出触发了“一系列的注意”，是注意促进了语言学习的进程。那么，输出要发挥作用，重要的前提是学习者必须有足够的认知资源来完成对语言形式和语言意义的注意。要了解输出在什么条件下才能引起学习者对自己语言体系中问题的关注，什么样的课堂活动或语言互动形式才能提高语言产出的准确性，就有必要从注意在语言学习中的作用角度对这一问题进行探讨。鉴于此，本文的研究问题是通过探讨学生在模拟商务环境的交际过程中，与同伴合作对话，是否能提高他们在特定商业环境中语言使用的准确性和得体性，进一步论证可理解输出假设对语言形式习得的促进作用。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对象

本次研究对象为英语专业大三的两个自然班，共85名学生。这两个班级被分别确定为接受任务引导的实验班 （N＝43）和不接受任务引导的对照班 （N＝44）。从实验开始，两个班的英语水平没有显著差异 （如表1）。

表1 实验前两独立样本T检验的描述性统计Table 1 Basic Statistics of Independent-Sample T Test for Two Groups before Experiment

从表1中的数据可以看出，这两个班在大三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平均分分别是78.1395和78.7045（P＝0.522＞0.05），这两个班的标准差也是十分接近的。在教材、学时数、授课程序、教学内容和教学进度等方面这两个班均相同，由同一个教师教学。实验的要求一致，只有教学方法的侧重不同。另外，在实验开始前，学生被告知小组活动表现将作为大三第二学期期末成绩的参考，因此所有学生都认真参与了小组活动。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参加一项实验。

（二）目标商务技能

本实验中实验对象学习的目标商务技能是如何处理口头投诉。（1）要掌握该目标技能，学生必须能完成一系列微型交际对话任务：应答工作电话；婉转道歉及抱怨；各种售后服务类项目的问答和难题解决。该技能通用性比较强，经常出现在商务情景中。（2）商务场景构思来源于 《体验商务英语综合教程3》（高等教育出版社2005版）第16单元的skills："telephone complaints"。

（三）研究过程

本实验大致持续2周，分为4个阶段，每个阶段完成一种任务。实验班和控制班的任务相同。在第一周两个班连续进行2个任务。第二周实验各组进行第3个任务，即角色扮演活动；第4个任务是针对该技能的一次课堂小测。最后，为了能进一步证实体验式教学法的有效性，笔者还对学生进行了问卷调查。

1.任务设计

第一阶段的任务为有引导的目标技能输入。步骤如下：利用教材中听力部分关于客户抱怨产品和售后服务的内容作为导入知识，让学生对该商务情景有初步的概念。指导实验班的受试关注所需要注意的因素，如explaining the problem。五分钟后开始根据听力内容假设一个客户投诉场景，要求受试表达对产品质量或者服务的不满。对照班的受试只是要求重述听力材料的内容。

第二阶段的任务为补充情景对话练习。步骤如下：首先和学生一起学习教材中关于目标技能的表达方式和例句。指导实验班的受试在完成补充情景对话练习的同时，总结情景中有关语言和表达方式的要点，分析、归纳和阐述该技能。如complaining：making the complaint-"I＇m ringing to complain about..."，explaining the problem-"There seems to be a problem"，insisting-"I＇d like to know why..."and threatening-"If you can＇t deliver on time，we＇ll have to contact other suppliers"；dealing with complaints：showing understanding-"Sorry to hear that"，getting the facts-"What＇s the problem exactly"，making excuses-"It＇s not our policy to replace items"and promising action-"I promise you I＇ll check the details and get back to you"。对照班在学习教材中关于目标技能的表达方式和例句后，要求完成补充情景对话练习，而后按原文内容进行会话练习。

第三个阶段的任务在第二周进行，笔者利用两个课时围绕给定的8个话题进行商务情景演练。步骤如下：在实验开始前，实验班和对照班的学生按照自主搭配的原则分为2人小组，分别扮演投诉人和公司客服人员。为避免重复，角色扮演的话题类型不同但难易度保持相等，演练的话题类型由学生从中自主选择。在实验开始前的课堂上，学生根据相应的话题进行10分钟左右的讨论。例如，客户抱怨产品和售后服务的话题有：

1.You work for a parcel delivery company.Your computers have been behaving strangely today.However，you receive the call from a customer.

2.You ordered a piece of clothes from a mail order company.The picture in the catalogue showed it well-designed with bright color.But when it arrived it was completely different.Telephone to complain.

3.You have ordered delivery of a new laptop computer.When you track the order on the internet，you find that it has gone from Ireland to Hong Kong.You live in Fuqing.Telephone to find out what＇s happening.

……

为了更好的控制变量，本实验只考察目标技能的表达方式是否被使用。

第四个阶段的任务在第二周的第二次课进行，是针对该技能的小测。测试工具是一套共有20小题的考题，全部为补充情景对话的选择题。考题来自于网上，根据情况稍做了修改。

2.数据收集与分析

本实验利用录音的方式收集数据。通过录音笔对每个小组互动的全过程进行录音，随后笔者对录音数据作如下处理：先将其转写为文字稿，并分别统计目标技能的使用情况。然后运用SPSS进行数据分析，统计平均值、标准差等，并开展配对样本t检验，分别检验两个班实验后相关变量是否存在差别以及差别是否显著。

三、实验结果与讨论

由于课堂时间有限，实验班和对照班各有17对同学进行了角色扮演，因此本次实验只收录了两个班各17份样本。目标技能使用的数量具体情况统计如表2。

表2 实验中两独立样本目标技能使用的数量配对样本T检验的描述性统计Table 2 Basic Statistics of Paired-Sample T Test for Numbers of Target Language Forms Used by Two Groups in Experiment

根据表2所示实验班和对照班配对检验结果为：t＝2.746，双侧t检验的显著性概率p＝0.014＜0.05，差别具有显著性意义，说明实验班对目标技能的表达法的注意程度显著高于对照班。造成此差异的主要原因是，任务第一阶段“听的任务”引导实验班受试了解描述问题的方式，学习恰当的语言表达形式，为他们完成说的任务提供条件。在随后“说的任务”中，受试获得了运用目的语来实际解决问题的实践机会，调动了他们知识储存里处理这类问题的直接和间接经验。在任务的第三阶段的讨论环节中，不仅引导受试有意识地关注与语言交际有关的知识，还培养了受试用目的语进行高层次思维的能力，并使受试认识到这些形式的交际价值，从而激活了他们用目的语进行交际的需求。可见这些任务活动有效触发了实验班受试对语言形式进行关注和分析。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经过仔细研究发现，实验班有几组同学虽然在角色扮演活动中使用了目标技能的表达方式，但是却违背了商务场合语言使用的得体原则。这种现象在对照班学生中也同样存在。如：

1）Oh！Sorry to hear that.This is quite unu-sual as we have not received such complaint before.

2）I am afraid that is not quite right.In fact，our company staffs are also having meals in that restaurant.We have not known this before.

3）...and other customers of us have not reflected such problems.

上述例子可以看出，学生在处理投诉问题时，将目标技能中"making excuses"片面地理解为处理投诉时要与客户进行争辩并找借口推脱责任。这在现实中只会给对方火上加油，导致商务沟通的失败。处理电话投诉是商务沟通的一种方式。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商务沟通受到了心理学、行为科学、管理学以及市场营销学研究成果的影响，现代的商务沟通已经从生产者为中心转变为客户为中心，这种新的理念模式使公司的重心放在“倾听与学习”，尊重和关心客户，满足其需要与需求。可见，除了具备语言知识，非语言因素也是实现成功的商务沟通不可缺少的部分。虽然，从数据中可以看出受试在模拟交际环节中注意了目标技能的使用，但他们仅仅是掌握了句型和结构这些表象的语言知识，对技能使用的具体场合以及如何运用技能并实现有效沟通的概念比较模糊，语用技能有待提高。

表3 实验后两独立样本课堂小测T检验的描述性统计Table 3 Basic Statistics of Independent-Sample T Test for Two Groups＇Class Quiz after Experiment

如表3所示，课堂小测成绩实验班的平均分数高于对照班，显著性概率P＝.293＞0.05，差异未达到显著水平。主要原因是这次小测不仅考查了目标技能的表达方式，也要求学生理解短文的意义。与输出不同的是，在理解过程中，学习者即使没完全掌握语言形式，运用其语言的综合能力仍然能够理解语言进行答题。但是实验班的测试均值略高于对照班，显示出他们在习得该目标技能表达方式上的优势。而且这一阶段任务的目的是系统地梳理相关的语言知识，帮助反思总结前面的行为，起到“引导归因”的作用。虽然输出的作用不是短期内能体现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输出任务确实促进了受试对目的语的语言形式的习得。

为了进一步证实体验式教学法的有效性，在问卷调查过程中，笔者设计了封闭式问题的调查问卷，请两个班的学生以不记名的方式，回答对本学期课堂教学的意见。这些问题包括：

通过执行体验式学习对你的口语提高

A.帮助很大 B.帮助比较大 C.帮助比较小 D.帮助很小 E.没有帮助

你对今后继续使用体验商务英语的任务型教学法的计划

A.很同意 B.同意 C.不同意 D.很不同意

从反馈来看78%的同学认为执行体验式学习有助于商务口语提高，81%同学希望今后继续执行体验式商务英语的学习计划。

四、结论和提示

（一）主要发现

本实验的主要发现总结如下：

（1）实验班和对照班都对目标技能的形式引起了注意，且实验班对目标技能的表达法的注意程度显著高于对照班。然而，受试对技能的误用，也反映出学生仅仅掌握了句型和结构这些表象的语言知识，对技能使用的具体场合以及如何运用技能并实现有效沟通的概念比较模糊，语用技能有待提高。

（2）任务的指令和要求突出了特定的语言形式，引导了学习者的注意力。通过进行有引导的口语输出任务，更能促进受试对某一特定语言形式的注意和习得。

（3）通过特设的商务场景体验和语言输出任务，缩短课堂和现实差异，引起学生内在的、自发的注意力，有助于学生在动态的环境中体会和习得商务英语技能。

（二）教学启发

本实验基本证实了Swain的输出假设，同时对体验式商务英语教学也有一定的启示。输出的作用是以有意义的交际为前提，合适的输出活动不仅可以提高学生的语言流利程度，还可以促进他们的语言准确性。商务英语课堂教学要为学生的未来职业生涯服务，帮助学生构建完善的专业知识体系，模拟真实的英语情景对高年级学生具有潜在现实意义。通过各种体验活动，提高学生的语言输出意识，在语言输出过程中不单是要注意某一结构或语言表达，更重要的是学习某一语言结构或表达时能将它灵活运用；帮助学生把这个情境下所需要的英语技能和程序性知识相结合，提高其语用能力。除此之外，在商务英语语言教学的基础上，同时还应加强商务背景知识的输入，培养学生的商务跨文化意识，增强学生商务语言和文化的应用能力，从而体现商务英语的教学价值。

此研究不免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本实验调查的输出任务是有限的，以后的实验可以尝试调查其它类型的输出活动，不仅是口头形式，还有书面的。本实验只调查了受试在模拟商务情景中对商务技能的处理口头投诉的表达形式的注意和习得，同样的输出任务，在其他教学原则的指导下，对商务技能的习得否能起到同样的作用？由于实验时间较短，学生的商务英语语言和应用能力今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还需要笔者进一步的跟踪调查和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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