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杨增新主政新疆时期的苏新贸易

徐萍

(新疆大学 人文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46)

20世纪初，帝国主义加紧了对中国的侵略，新疆也不例外。尤其是沙俄不仅在政治上对新疆进行疯狂的干涉和控制，而且在经济上利用不平等条约所给予的特权，进行疯狂的侵略和掠夺，垄断了新疆的经济命脉。民国初年，俄国完全垄断了新疆的对外经济往来。一战爆发后，俄国对新疆商品输出骤减，到1918年新疆政府封锁了中俄边界，禁止俄国各类人员入境，俄国对新疆的输出陷于停顿。

杨增新1907年来到新疆，开始任新疆陆军学堂督办，后任阿克苏道尹。辛亥革命时，任镇迪道尹兼提法使。资产阶级领导的伊犁起义失败后，新疆的军政大权便完全落在杨增新手里。

一、苏新贸易状况

1917年，俄国爆发十月革命，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苏维埃社会主义国家。苏联的建立，使原来俄国和中国新疆之间的贸易关系陷入混乱。从1917年起苏联和新疆贸易范围就开始急剧缩小，因为当时苏联境内白匪在向中国新疆北部边疆接壤的地区集结，苏联中亚地区毗邻新疆喀什噶尔的边疆一带也颇为混乱，仅剩伊犁地区和苏联保持贸易，但也仅仅是偶尔有些小批量的贸易。至1920年5月底，苏新贸易完全中断。

1919年2月苏俄中亚革命政权声明愿与新疆建立经济联系。4月苏俄单方面任命的商务员游努索夫至伊犁边卡，提出愿与新疆政府交涉华商贸易受损问题，以清除开放通商障碍。9月游努索夫正式向新疆政府提出要求开放边境通商贸易。后又有苏方派驻塔城商务总经理非森科要求在塔城通商。塔城地方政府允许与塔城商会会长谈判，双方签署中苏塔城民间临时通商合同。但其基本方面仍是沙俄与新疆通商的继续，仍体现着中俄通商的不平等性。合同没有对等规定中商及中国地方政府在俄境内的权益，特别是没有提到废除旧俄商人在新疆免税通商的特权。杨增新拒绝批准，俄塔临时通商合同遂中止，但塔城边界实际已对苏俄开放通商。

1920年1月，苏联派代表到伊犁、喀什噶尔边卡，要求与新疆商谈通商事宜。当时，杨增新提出了四条交涉原则:1．因北京政府当时尚未正式承认苏维埃政府，主张只签订一个临时的局部通商条款;2．“所办商务，只限于伊犁，不得涉及喀什”［1］(P10);对于在喀什噶尔与塔什干“暂设商务员及交涉员”一节，“暂从缓办”［1］(P14);3．“两国通商缔约，均应立于平等地位，”［1］(P11)废除中俄旧约;4．废除“俄商不纳税之约”［1］(P12)，“通商税率应照新疆税章办理”，俄商华商“一律待遇”，“均令平等纳税”。［1］(P11～12)经过伊犁道尹许国桢和苏联列维塔斯、黎莫列夫等八位代表的几度磋商，于1920年5月28日两国缔结《伊宁会议定案》(又称《中俄伊犁临时通商协定》)，规定“以霍尔果斯(尼堪卡)为两国通商关卡，其它道途运送之货物一律视为私运品”［2］(P265)。这是中苏之间第一个平等互惠的通商条约，根据条约废除了领事裁判权和俄商享有了近70年的免税通商特权，苏新之间建立了新的、平等互惠的贸易关系。

1923年2月，苏俄对外贸易人民委员部派遣喀赞司克依提为代表与新疆省政府举行会谈，提出进一步扩大苏新通商的要求及苏方的各项条件，新疆提出会议原则14条。经过半年的会商，没有达成协议。1923年9月，苏联再次派代表至迪化继续会谈。双方磋商八个月之久，于1924年才在14条的基础上达成了部分协议。1924年6月双方拟定《新苏暂定通商条件》来代替《伊宁会议定案》，规定“两国在对方沿边互设领事馆:苏设领事馆于迪化，伊犁、塔城、喀什、承化四地设领事馆;在对等原则下，新疆设总领事馆于谢米巴拉金斯克(1932年改设塔什干)，阿拉木图、塔什干、安集延、斋桑四地设领事馆。”［2］(P266)凡设立领事馆的城市，一律开放。这次协议给新疆和苏联贸易的发展创造了条件。1924年，苏新贸易出现大的转折。

当时，新疆输出到苏联的主要有棉花、粮食、牲畜、皮毛等等;新疆从苏联输入的主要有棉布、砂糖、器具、铁金属品、石油、火柴、皮制品等用品。

1923年以后，苏联逐步把对新疆的贸易纳入国营轨道。此后为进一步发展通商，更有效地经营新苏贸易，苏联政府采取了各种政策措施，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1．加强与新疆贸易商人之间的联系。新疆对苏贸易由各私人商行和私商直接经营，地方政府只负责出入口管理及征税。加强新疆贸易商人与苏联商务机构之间的联系。2．在苏境内设立新苏贸易集市，鼓励中商携货前往直接交易。3．在新疆境内设立各种苏联国营贸易机构，直接进行商品批发买卖和收购当地土产。4．设立金融机构。为了加强在新疆各地贸易机构资金的周转，苏联先后在各领事馆内设立了“银行股”(新疆称“苏联银行”)，面向苏联在新疆各贸易机构，办理信贷、存款、汇兑等项业务，同时办理苏联各贸易机构与新疆各商行、私商贸易往来的结算手续。

据统计，1923年至1924年，输出到苏联的羊毛额为1139000卢布，棉花额33000卢布，家畜额1041000卢布，皮革额53000卢布，细毛皮额749000卢布。但到了1927年至1928年，输出额急剧增长，羊毛额增至6504000卢布，棉花额2724000卢布，家畜额2132000卢布，皮革额187000卢布，细毛皮额809000卢布。原来生丝没有输出，到这时输出额一跃而为99000卢布了。就家畜、皮革、细毛皮输出额而论，1925年至1926年为最高，即家畜额为3077000卢布，皮革额504000卢布，细毛皮额1319000卢布。［3］(P52)

1923年以后，苏联中部工业渐渐恢复，提供了大批出口的工业品。从苏联向新疆的出口看:1923年至1924年苏联出口只占新苏贸易总额的15．8%，而1926～1927 年已增加到 49．9% 。［2］(P269)苏联商品在新疆市场上迅速增加，“1924年～1925年，输入的棉布额为1536000卢布，砂糖额为283000卢布，金属及其制品额45000卢布，瓷器及玻璃器额42000卢布，石油额34000卢布，火柴额3000卢布，茶叶额173000卢布。但到了1927年～1928年，除茶叶一项没有输入以外，其余商品的输入额都有相当程度的增加。例如棉布额7041000卢布，砂糖602000卢布，金属及其制品额1065000卢布，瓷器及玻璃器额290000卢布，石油199000卢布，火柴193000卢布。从上述情况来看，棉布的输入为大宗，它由1923年的1560000卢布增加到1927年的7041000卢布，1929年更高达1000多万卢布，这确实是一大飞跃。至于精糖的输入，1923年才750吨，至杨增新死后的一、二年内就增加到2900吨。金属及其制品的输入，同样有所增加，1914年才1600吨，1928年就猛增到 3600 吨。”［3］(P52～53)

1925年，苏联对外贸易人民委员部第51号令进一步放宽苏新贸易政策，规定新疆几乎所有的原料商品和牲畜都可免税自由运入苏联。苏联还放宽了其产品对新疆的自由出口。1926年苏联对外贸易委员部又颁布第24号令，对苏新贸易做了调整。这样一来，随着苏联工业的恢复、经济部门的完善、交通和通讯的改善，苏新贸易全面恢复。

1925年以后，新疆与东部关内运价昂贵的进出口贸易大大减少了，欧美、日本输入之货几乎停止。苏新贸易的迅速发展给新疆的经济带来生机，土产价格提高，日用商品价格下降，对新疆人民的生活是十分有益的。“总之，在这个时期，新疆和苏联的贸易有了新的发展。在达成第一个协议的1920年，双方贸易为数还不多，但在双方磋商协议的1923年，新疆和苏联贸易总额达到18273000卢布。其中由苏联输出到新疆的货物总额为8427000卢布，新疆输出到苏联的货物总额则达到9846000卢布;两者相比，新疆出超达1419000卢布，相当于1913年双方贸易的水平。到了1927年～1928年，由于1924年第二个协议的签订，双方贸易额又有了新的发展，总额已达到24175000卢布。其中由苏联输出到新疆的货物总额为10647000卢布，新疆输出到苏联的货物总额为13508000卢布，二者相比，新疆出超达2888000卢布。所以，在杨增新统治的后期，新疆和苏联的贸易已经进入一个飞跃发展的时期。”［3］(P53)

1923年～1927年新疆对苏联贸易额统计 单位:卢布

二、余论

杨增新主新始于1912年，终于1928年。此时期民国刚建立，国内政局动荡，军阀混战。新疆协饷断绝，与内地贸易又没有起色。发展对外贸易成为满足新疆人民生活和生产的重要手段，也是解决新疆省政府财政的重要途径之一。

苏新贸易曾一度因十月革命而受到影响，不久便完全中断。直到1924年，苏新贸易才出现大的转折，1926年即趋于正常水平。总之，杨增新统治后期新疆同苏联一直保持着正常的关系，这种关系甚至没有受到1927年4月北洋政府查抄北京苏联大使馆的影响。在这一时期，双方虽只有1920年《伊宁会议定案》作为通商贸易的依据，但实际新苏贸易在1924年以后，一直是以双方议定的商约草案《新苏暂定通商条件》为基础开展的。草案一直未能正式签署，所以新苏通商各项事宜多有“实而无名”。对苏联在新疆境内建立的各种贸易机构，杨增新政府提供了各种便利，如自由收购土产、出入境贸易，却不予公开承认;除伊犁霍尔果斯正式口岸外，沿边各口岸苏货也可自由出入，但多由新疆商行和私商代运出入，并以他们的名义缴纳出入境税;即使驻新疆境外沿边五个领事馆，也是由新疆省政府委派和领导，与民国中央政府不发生关系。结果形成苏新贸易无成约而自由往来的奇特局面。

［1］杨增新．补过斋文牍续编(第11集)［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6．

［2］新疆对外开放战略研究课题组．新疆对苏经贸问题研究［M］．乌鲁木齐:新疆大学出版社，1987．

［3］新疆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新疆简史［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