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1-01 00:00:00韩素静
河南教育·基教版 2011年3期


  人的成长有很多关键时刻,在关键时刻能做出正确选择,则尤为重要。一次次选择,改变了我们的人生方向;一次次选择,成就了我们的人生高度;一次次选择,决定了我们的人生质量。在我的成长经历中,有这样几次选择,可谓影响重大。
  
  辍学还是复读——不谙世事时的选择
  
  在我小学升初中时,还是典型的应试教育和精英教育模式,自然也没有“教育均衡”这个词语。那时候,县城有全县的重点初中,乡镇有全乡的重点初中。小学五年级的毕业生,要经过一次次的考试和选拔——先是全县的重点初中预选,再是全乡的重点初中预选,然后再进行正式考试,最后,没有被县重点和乡重点录取的学生,只有考取学区的初中。小学时,年幼的我贪玩不知学,毕业后既没有考进县重点,也没有考进乡重点,好在在学区初中考试时,自己没有落榜。但,那是一所什么样的学校啊!一个班十几个学生,老师上课时大部分时间就是讲笑话,累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我们巴不得老师睡觉呢!老师睡觉时,我们就在桌子上打纸牌。不知是我们打纸牌的喧嚣声太大,还是正午的阳光太“厉害”,以至于照到了老师的梦乡。总之,老师醒来了,眯着眼睛,看看时间,就挥挥手让大家放学回家。有时候,他也带我们参加实践活动课——去他家地里拔草,美其名曰是对大家表现好的一种奖励。就这样读了两年初中,我实在厌倦了这样的学习生活,再加上同村的几个伙伴相继辍学,于是,我也随大流辍学了。
  看我辍学在家,小学的班主任张老师心里甚是惋惜,他亲自到我家劝说我回小学复读,来年再考县重点初中。那一夜,我在复读与务农之间进行着艰难的选择,最终,我决定了——复读。尽管在复读时我受到了很多的讥讽,当时,走在上学或者放学的路上,熟人会亲切地戏谑:“韩教授,去给学生上课去啊?”那一刻,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好在我坚持了下来。一年后,我没有辜负张老师的厚望,考取了县重点初中——县第三中学初中部。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张老师苦口婆心的规劝,如果没有自己的慎重选择,我也许从此就彻底地开始了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同伴“说东道西”的女人的生活。真的感谢张老师给我提供了一次选择的机会,这次选择,让我的命运得以彻底改写。
  
  读高中还是读师范——不知天高地厚时的选择
  
  初中毕业时,我又一次面临艰难的选择——读高中还是读师范。那时国家有分配制度,在农村,学习优秀者报考高一级学校时的第一选择是师范院校,哪怕是当一名毕业时只有中专文凭的师范生。考取了师范,就意味着跳出了农门,端上了“铁饭碗”。
  尽管现实是这样,但在县城读书,又正值热血沸腾的青春期,不知天高地厚的我们压根儿就不考虑现实。当时,胸怀远大抱负的我们谈及的都是名校,懵懂的憧憬里已经有了清华、北大的影子。所以,对于师范院校,我是不屑于考虑的。
  临近初中毕业时,我理所当然要报考高中,但父母不同意,他们说他们年龄已经大了,身体状况也不太好,万一我读高中时家里发生什么意外,我也许就不能把高中读完,所以,他们要求我报考师范。我不同意,说什么也不同意,我哭、我闹,坚持要考高中。父亲拗我不过,只好到学校找班主任商量。班主任管素阁老师很会做思想工作,她对我承诺:“素静啊,你报考师范吧,我已经把你的情况向校长汇报过了。如果你考不上师范,校长答应我们学校高中随你上,这可以吧。”有了班主任的这张“包票”,我郑重地点点头。就这样,在没有一丁点儿思想负担的情况下,我走上了中招考场。
  就是这种没有后顾之忧的心态,让我获得了那年中考的第一名。虽然我不舍得那张师范录取通知书,但是对于大学仍抱有想法:“上不上师范呢?”自己很是迟疑。后来,管老师又做我的思想工作,告诉我师范毕业后仍可以参加高考,圆自己的求学梦。听了管老师的话,我内心虽有不甘,但还是很高兴地选择了师范。
  现在想起来,我非常感谢班主任管老师,是她改变了我原本执拗的想法。是啊,父亲多年来就患有心脏病,我读师范时,他就撒手人寰,离我而去。现在想起还觉得后怕:如果当年没有报考师范,父亲去世时,脆弱的我能否经得住打击?家庭贫困的我很有可能会辍学回家。谢谢管老师帮我做了一个选择,让我从农门中真正跳出来,有机会看到外面的世界。
  
  教语文还是数学——初入职场的选择
  
  师范毕业后,我被分配到农村一所条件不错的初中。这所初中紧邻中原油田的一个家属区,交通、生活等各方面都极其方便,水、电、气一应俱全。而当时的县城,取暖做饭还都靠的是煤球炉。
  尽管有这些便利的条件,但毕竟还是农村。师范毕业时,以自己的学习成绩,我觉得我应该能留在县城,但偏偏没留下。看留县城无望,自己只有沮丧地来到这所学校报到。报到那天,教务主任马老师分给了我两个班的数学课(因为我就读的师范不分专业,再加上学校正好缺数学老师,所以马老师就分给了我数学课)。我执意不肯接受这样的安排。我的固执里有对语文学科的热爱,也表达着对被分到农村的不满。后来,马老师让步了,他又给我换了一张语文课程表。就这样,我成了一名初中语文老师。
  如果说前两次选择改变了我的人生方向,那么,这次选择则增添了我生活的色彩。一直以来,总以为做人最大的成功就是扬长避短,一个活得精彩的人肯定是把长处都发挥出来的人,而不是硬让自己成为全才。我的长处是写作,而短处恰恰就是计算,所以,我本能地拒绝教数学。正因为有了这次选择,我才在语文教育的路上,在文学创作的路上,越走越远……
  
  选择职业还是选择学历——谈婚论嫁时的选择
  
  哪个少男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工作后,理所当然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一起上班的另两位女孩对对象的职业有明确的要求:绝对不找教师。原因很简单:教师的社会地位太低了。那时候,好多男教师找对象就是在农村找漂亮一点儿的女性,所谓最好的对象也不过是纺织厂里并不是很漂亮的女工。
  而当别人问我是否准备找教师时,我不置可否地笑了,既没有明确说找,也没有明确说不找。我不了解其他职业,所以,对从事其他职业的人,我本能地充满恐惧,对教师以外的世界充满了担心和顾虑。
  其实,当别人说要以职业为标准找对象时,我也给自己偷偷地定了一个标准:必须是堂堂正正的本科毕业生。在我眼里,只有知识分子才会文明,才不会粗野。于是,在这个标准下,当同样是教师的他开始走进我的小屋时,我默默地允许了。就这样,同样出生于农村、同样在这所农村中学教学的他,拉起我的手,和我一起驱赶属于那个年龄的孤单和寂寞。
  现在想来,我还暗自庆幸当年的选择。那两位执意不找教师的女同事,最后找了当时很是吃香的油田工人。当时,她们动辄车接车送,煞是风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变革,油田工人竟然都接二连三地下岗。比起她们,丈夫后来凭实力考入了公务员行列,能一家人和和美美、恩恩爱爱,我还是幸运多了。
  
  选择轻松还是选择奋进——而立之年的选择
  
  再后来,我们从农村来到县城。之后,我们又从县城来到了市里。
  不能不说说从县城来到市里的这次选择。1999年,市里一所学校面向社会公开招聘,我报名参加了选拔。经过笔试、答辩、试讲等环节,我用我的才智换来了一张调函。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抚摸着那张调函,我似乎摩挲着一张通往光明的通行证;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就是上帝最青睐的孩子。可是,我绝对没想到,那张调函给我带来的喜悦竟然那么短暂,短暂到只有一瞬,短暂到还走不完校园里的那条路——当我把调函拿到校领导面前时,领导的脸铁青了起来,他坚决不同意。
  
  一方面是来之不易的机会,一方面是领导铁青的脸,事情就这样僵持着。后来,学校领导拿出了杀手锏,把丈夫调离了。我知道领导是想用这种方式挽留我,毕竟,在农村学校,师资匮乏,很需要优秀的教师。但是,在我的内心深处,渴望看到外面更多的风景。于是,我和丈夫毅然抛弃了所拥有的一切,离开了原来的单位,来到这个城市的边缘,开始了新的耕耘和跋涉。
  真庆幸人生中有这次选择!在濮阳市高新区实验学校,我的教育生涯真正被改写。这所学校非常注重教师的专业成长,领导不仅给教师搭建成长平台,而且提供成长的途径。几年来,我没有因工作安定而停下追逐梦想的脚步,我选择了奋进——读书和写作。在紧张的工作之余,我阅读了大量的教育教学著作,写下了几十万字的教育笔记。多少个夜晚或周末,当别人选择去麻将场休闲的时候,我选择了安静地读书;当别人选择去K歌放松的时候,我选择了去书店充电;当别人选择上网聊天的时候,我选择了在电脑上写作;当别人选择美容、逛街的时候,我选择了给编辑部投稿……正因为这些选择,使我在教师专业成长的路上迈开了双脚。
  付出总有回报。几年来,我已有180多篇文章在教育类报刊发表;2009年,我获得河南省名师的称号;2010年,我又被《教育时报》评为“最具成长力教师”,并且荣获第三名。这些荣誉,就是根植于这所学校的舞台。更令人欣喜的是,丈夫被调离后,参加了市里的公务员考试,一向博学的他在选拔中脱颖而出。如今,他在新的岗位又得到了认可……
  现在,回头审视来时的路,我不由得感慨万千:是选择,是不屈服于命运的选择改写了我的人生轨迹。是啊,在当时自尊心极度敏感的年龄阶段,能不顾别人的讥讽而选择复读,这实属不易;师范毕业分配时,能坚持自己的文学梦而选择语文学科,这也值得肯定;谈婚论嫁时,能不受世俗之见左右,牵起他的手,这也堪称勇敢;从乡镇到县城,从县城到市里,遇到阻碍不放弃、遇到困难迎头上的做法值得称赞;来到市里,能在生活安定的情况下继续奋力拼搏,不停下追逐梦想的脚步,这,更值得欣慰。总之,在关键时刻,是一次次选择最终成就了现在的我。
  人生,没有一次选择是无所谓的……
  编者手记:
  是的,人自出生,就开始了选择,是选择一还是选择二?是选择此还是选择彼?每一次选择,都是我们对自己的一种审视、一种思索。人的性格不同,追求不同,选择也就不同。让我们慎重对待人生中的每一次选择吧!相信只要心中有梦想,且每一次选择都是朝着梦想的方向靠近,那么,就一定能看到前方的无限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