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黄土高原的晋西北,在那里生活和工作了40多年,可以这样讲,晋西北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能引发我无限的神思和遐想,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也早已深深印在我的记忆深处,刻下了永生难以磨灭的痕迹。
2001年,我从晋西北到太行山腹地的长治工作,这期间我对这座城市有了全面而深刻的认识,与我的家乡不同,这里山清水秀,气候宜人,物产丰富,可以说是三晋大地上的一块风水宝地,我也深深地喜欢上了这里的山水和人文环境。接近天命之年的太行山之旅对我的人生和创作都有着耐人寻味的影响和历练。
在30多年的创作过程中,我倾心和着墨最多的正是生活的这块土地以及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人民。我始终笃信一个真正热爱诗歌的人,应当具有一份沉甸甸的使命感,决不可沉醉于世俗而不可自拔,要让自己的双脚更加坚实地踏在他所深深眷恋的土地上,不断去追寻自身作品的价值。因此,在近年来的创作中,“土地系列”和“人性系列”始终是我创作的主题。
这一时期有《珍重粮食》、《亲近土地》、《面对谷子》、《屋檐下的玉米》、《天·庄户人》、《走近麦地》、《认识镰刀》、《喋血凝思》、《感恩小米》等一批“土地系列”诗篇。如在《感恩小米》中,我用小米这一太行山上最普通的农作物,深情歌颂了老区人民对中国革命无私的奉献精神:“小米啊,光辉灿烂的小米/我们必须认识它深刻的含义/小米是战争淬煅的杰作/是历史冶炼的结晶/是驱倭除寇的锐器/是父老乡亲的骨血/是八路军的胆共产党的魂/是太行山的骄傲和殊荣/是新世纪不可或缺的巨大财富/一颗米,就是老百姓一颗心/一粒米,就是山老区一滴血啊”;《屋檐下的玉米》则是对土地和农民的真实写照:“屋檐下的玉米,是阳光生存的另一种方式/金灿灿黄澄澄的写真啊,季节的每个回忆/在玉米的牙关里咀嚼着/许多话题都与耕耘相关,/季节,炫耀着丰收/粮食,倾诉着艰辛,玉米,是那么胸中有数”;《天鹅从天上掠过》用拟人化的手法,揭示了生活和事物周遭的阴霾和险恶:“天鹅从天上掠过,让天空阵阵战栗/我听到天鹅急促的呼吸/和紧张而惶惑的心跳/它们用疲惫不堪的翅膀,把茫然的天空/拍出重重的回响//哦,白色的寒冷啊/从天而降/那些高洁善良的背后/往往紧追着残酷无常的魔影/匆匆飞过的美丽/让天空遗憾和心痛,让人们顿生几分怜悯”……
土地是我们的一脉灵系魂根,是人类一部永远的“圣经”,作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子孙,我认为无论何时,无论身居何地进行何种创作,都应扎根于这片土地之中,从中汲取养分,任何脱离这个实际进行的创作,都将注定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真正意义上的诗歌,它必定是时代的,是大众的,是历史的,是艺术的,是创新和发展的……
我是先写诗而后从政的,我从骨子里热爱追逐着诗歌。写诗是我的人生情结,是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粮。我以为从政与创作,它们不是一对矛盾,而是有着内在的统一。从事政务能够比较透彻地认识和分析问题,创作起来也许就更容易把握生活的本真。当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当中最关键的就是要科学安排、相得益彰、互为补充。
在当今这个浮躁的时代,许多人对诗歌都持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诗人并非像某些人想象的那么轻松、放浪和潇洒,业余为诗者就更艰难更沉重了,而从政又兼为文为诗者,在如此世俗氛围中其处境便可想而知了。
写诗是精神的、理想的抑或是道德的东西,而从政又是自我生存的客观实际。一面是为了理想而追逐,一面又是为着责任而尽力,荣与辱,苦与乐,得与失,寸心自知。我必须面对现实,正视时代,尽心而为之。有人说我是不务正业,自找苦吃,我却以为是“忙里偷乐,塑造人生”。我认真写诗一如认真做人、认真工作一样,诗歌已成为我生命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不会忘记我在《诗刊》发过的宣言:“与诗结伴,爱诗若妻,相依为命,忠贞不渝!”这是冥冥之中神的旨意和召唤,抑或是灵魂痛苦挣扎的呐喊与呻吟。因之,我以血和泪喷涌,以情和爱宣泄,塑造自己,塑造人生,为缪斯而钟情的人生命之树常青。
《花开的姿势》是我已出版10余部书中的一本抒情诗选,未曾想到竟然先后获得了首届“艾青诗歌奖”、“赵树理文学奖”和鲁迅奖提名。文坛的褒奖和社会的激励,使我三十多年文学创作的生活受到巨大的震撼和激荡!这本诗集,是我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人性系列诗篇”的重要组成部分。科学发展观不是强调以人为本吗?这部集子就反映了我在“人性”诗意这一重要课题上的思考、探索和追求,特别是在爱情、亲情、友情方面的深刻体验和真情抒写,反映了我的人生观、爱情观、友情观,也反映了我诗歌创作上一以贯之的风格和倾向,我坚持的人生价值取向和诗歌创作方向在这本诗集中得到了较为充分的表达。诗的火焰燃烧着我的激情、智慧和胆略,我冒着传统世俗的大不韪而坚守着诗歌的精神家园和激情圣地,我愿为诗歌而英勇地奉献一切。
作为近年来自己比较满意的一部作品,《一vvD+40XKSU0drQB+wkpMDw==棵树,高高站着》一经推出,就获得了社会各界的好评。当然,之所以在这样一个时间,选用这样一个题材,创作这样一部作品,有它独特的历史背景、地域特征以及对诗歌创作艺术的探寻。2005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六十周年,作为一名诗人,在这个历史时刻我萌发了巨大的创作冲动。长治是革命老区,抗战时期八路军总部就设在武乡的王家峪,那里至今还有一棵朱德总司令亲手种下的参天大树——红星杨。有感而发,我的思绪就定格在了那棵树,定格在了那棵树身后衣衫单薄、武器简陋但却英勇顽强、不畏艰险的抗战英雄身上,于是“一棵树”就承载了我对发生在六十多年前那场战争和历史的无限追忆。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首诗也是我对中国诗歌未来发展方向的一次探索和尝试。一直以来,我都在思索如何提高诗歌的影响力和生命力,过去我们片面追求诗歌的书面表达,而忽视了诗歌的本质要求和时代要求。有句俗语叫“与时俱进”,一个时代对一个时代的文学有着不容置疑的时代要求,特别是在当今各种新型媒体的冲击下,电视和信息网络铺天盖地,诗歌不能仅仅停留在书面上,要能够走上舞台、走进荧屏、走入网络,甚至还应创作成群众喜闻乐见的影视文学作品,也许这样才能使诗歌贴近生活、贴近社会、贴近时代并保持长久的生命力。因之,我的创作就是建立在这样的时代基点上,有一批作品是既能阅读也可朗诵和拍摄MTV的。
诗歌从始至终都不缺乏生命力,诗歌发展到现代,各种流派、各种表现手段、各种载体层出不穷,当代诗人对诗与思、诗与现实、诗与艺术的理解和洞察敏感、深入和精微,年轻诗人写诗自由、活泼、奔放,充满蓬勃朝气;老诗人写诗朴素、凝练、透彻,其作品却更有分量,让人对中国诗歌的前景充满向往。我个人认为,眼下中国诗坛呈现的是一片欣欣向荣的繁盛景象,特别是近年来不断涌现的一些优秀诗作,既有对现实独特的观照和深入的理解,也有艺术上的精益求精,充分揭示了人性的光辉与灿烂,体现了当代诗人对生活的热爱,对时代的关注,使诗歌成为诸多文艺门类中为数不多的一个耀眼的闪光点。
但是也应该清醒地看到,当代诗歌发展过程中也存在着一些不可回避的矛盾与问题,一些“诗人”自我标榜,其诗歌作品,没有韵律,没有结构,没有意境,没有内容,虽然表面实现了“自由”,但却丧失了诗歌必须具备的艺术美感和审美价值;一些人写诗过于注重写作“技巧”,过于炫耀“技巧”,让人琢磨不透,不知所云,难以卒读;还有一些人以“个性化”标榜,以自我为中心,在象牙之塔中无病呻吟。有些所谓的诗人有意无意地作践了诗歌的圣洁高尚,他们硬把诗歌写到“下半身”,写成“口水”和“排泄物”……实在使人难以接受和认同。这肯定是一种迷失,甚至是堕落。我认为诗歌创作必须遵循诗歌创作的艺术规律,丧失了诗美,就丧失了诗歌的魅力,就丧失了诗歌的价值,就丧失了读者,就不能称其为诗歌。诗人是高尚的,因为他们追求着理想的完美和对世间一切充满着美好的愿望,诗歌是美好的,好诗要让读者去评价,只有广大读者普遍接受和欣赏的优秀诗歌,才能百读不厌和长久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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