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人和万事兴——三亚市崖城镇水南村社会生态调查

2010-12-26 10:49陈立浩
新东方 2010年2期
关键词:南村黎族海南岛

陈立浩

千秋人和万事兴
——三亚市崖城镇水南村社会生态调查

陈立浩

三亚市崖城镇水南村,素来被人们美称为海南第一文化古村,至今已有上下2000年的悠久历史。据古文献记载,早在隋朝大业六年(公元610年),水南为临振郡治和宁远县治。随后,又为唐代振州州衙署。时至北宋政和年间,水南是吉阳军署。进入明代,这里是明朝正统布政分署驻地。仅以这段史料概述,足见水南显赫的历史地位。长期以来,黎汉人民在这里融洽相处,友好往来。自汉到明代,封建朝廷先后有贤相、名臣、学士多达15人,被贬谪、流寓到崖州,其中有10人安身水南村。村中百姓,对这些身份特殊的大小贬官皆善而待之。民族的亲和,人际的亲善,民风的淳朴,一直是文化古村水南的优良传统。从生态学的视角考察水南村,这里的人们不仅注重发展经济,而且讲究文明,使优秀文化得以世代相传,呈现一派民族亲和、社会和谐的景象。

移民避战乱 相聚盼安宁

海南岛的历史发展,可以说是一部移民史。百越后裔黎族,是海南岛上最早的世居民族,这是史学界公认的事实。在学术界,多数人都认为黎族与我国南方操汉藏语系壮侗语族的壮、侗、水、布依等民族,有着历史的渊源关系,是从古代“百越”族发展而来的,特别是与“百越”中的“骆越”的关系更为密切。我国学者根据文献记载、考古发掘,以及民族学、语言学等各方面的材料,初步推断海南黎族的远古祖先,大约在新石器时代中期或更早的时候,从广西大陆沿海地区(包括雷州半岛)漂渡琼州海峡,陆续迁入海南岛。其历史可以追溯到原始社会新石器时代中期或更早的年代,这相当于中原地区的殷周之际,距今已有3000多年的历史。远古时期的海南黎族先民,就是海南岛上的第一代移民。

黎族先民作为海南岛上最早的移民,他们在海南岛上经历了漫长的原始社会,对海南宝岛的开发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这样一段历史的进程,确立了黎族在海南岛的重要历史地位。也许正因为如此,黎族历来自称是海南岛上的原著民。随着历史的发展,封建王朝把视线投向了蛮荒的海南岛。自秦始皇在岭南设立桂林、南海、象三郡,封建政治和经济势力就开始对海南岛发生影响,并“已有汉人进入海南岛居住了”(参见《黎族简史》,广东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至西汉,海南岛在政治上归属于大陆中央封建政权,从此,封建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影响增加了,汉族人民迁徙岛上的人数增多了。《考古》1964年第9期载文《广东临高出土汉代青铜器》,披露1964年在临高县城北郊出土两件汉代青铜釜。《文物》1976年第4期载文《海南岛临高县发现汉代铜器》,报道1972年又在临高县发现一件汉代六耳大铜釜,釜底垫有一块铜片和四枚铜钱,据鉴定是一件炊器。这些汉代文物的发现,说明汉代确有不少大陆汉族人民迁入海南岛沿海地带定居。特别是在后汉至东晋300年间,中原战乱频繁,而孤悬于南海的海南岛,正好成为躲避兵火灾难的安身之地。所以,中原南下的汉人,移居海南岛的人数逐步增多。这些海南移民,一路既受战火之惊恐,又经历了漂渡大海的恶浪险境。他们相聚海南岛,心思安危,人盼安宁。海南岛荒凉而宁静,广袤的原始森林,丰富的自然资源,是移民养身栖息的好地方。而更为可幸的是,时逢巾帼英雄冼夫人率领大陆俚人南渡直抵海南岛,冼夫人的英明施政,开辟了海南岛发展的新局面。

冼夫人是我国岭南越人的后裔,六世纪时高凉俚人的著名首领,杰出的女军事家、政治和社会改革家。她在梁、陈、隋三朝更替频繁、地方动当不安的时代,竭力维护国家统一,主张民族亲和友好,加强民族团结,为岭南地区和海南岛的社会安定,地方经济的发展,民族文化的交流与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在冼夫人施政方略的感召下,在其先进思想和人格魅力的影响下,海南黎族人民和岭南地区俚族广大民众,纷纷拥护冼夫人倡导的民族友好的政策,讲民族团结的大局,走民族和睦相处的道路。以“劝亲族为善”著称于世的政治领袖冼夫人,她统领当时广东的西南、雷州半岛和海南岛等广阔的地域,以自己的力量和影响,“多方规劝,解仇息兵”(参见吴晗《冼夫人》),致使该区域的俚僚(其中包括黎族的古代先民),大小1000多峒纷纷“归附”冼夫人。这位“多筹略,能行军用师”,“政令有序”的政治领袖,一方面“请命于朝”建置崖州,设置崖州于已废的儋耳(今儋州市)之地;另一方面,她又“抚慰诸俚僚”“和辑百越”诸族,致力于民族的团结和国家的统一大业。冼夫人的施政既有利于中央政权的巩固,又密切了中原地区与海南岛的关系。冼夫人在海南宝岛,深入体察民情,运筹治理方略,感到要尽快改变海南的落后面貌,必须要在岛上大力传播中原的经济文化和先进的农耕技术。为此,她在故里动员亲属及其他大陆民众南下移居海南岛。特别是隋文帝赐冼夫人“临振县汤沐邑一千五百户,赠冯仆为崖州总管、平原郡公”后,海南的黎民大增。据统计资料显示,唐以前移居海南岛的大陆人员不足2万,从隋末唐初开始就有大批移民南下,入唐后海南移民猛增7万人。此时的水南村,作为海南岛上的第一文化古村,它在人心思安定,民族讲团结的背景下,村中百姓更是显得民族友好,人际亲和。这种融和的情景,生动地描述在卢多逊的《水南村》七律二首之中,两首古诗是很好的印证。

卢多逊是宋代贬来海南的第一位大臣,他全家流配崖州,在水南村寓居近三年。这位卢宰相以博大的胸襟,乐观的心境,极赞水南村的升平景象。其两首七律《水南村》诗云:

珠崖风景水南村,山下人家林下门。

鹦鹉巢时椰结子,鹧鸪啼处竹生孙。

鱼盐家给无墟市,禾黍年登有酒樽。

远客杖藜来往熟,却疑身世在桃源。

一簇晴岚接海霞,水南风景最堪夸。

上篱薯蓣春添蔓,绕屋槟榔夏放花。

狞犬入山多豕鹿,小舟横港足鱼虾。

谁知绝岛穷荒地,犹有幽人学士家。

此诗有一副题“为黎伯淳题”。水南村的南国地貌、热带物产、生态环境、人文景观等在诗中构成独特的物阜民安画幅。而诗之副题提及的“黎伯淳”,据《崖州志》云:“黎伯淳,水南人。卢多逊称为幽人逸士。”从事崖城文史研究的学者王隆伟在《卢多逊与水南村》一文中指出:“黎伯淳是水南黎氏一族的先祖,也是崖州的一名先贤”[1]。从“远客杖藜来往熟”诗句,足见两人交往密切,情感笃厚,所以卢多逊称黎伯淳这位“幽人学士”为知己。据王隆伟研究,“水南村卢氏一族为卢多逊的传人,陵水和琼海有自水南迁播的卢家分支。水南村卢氏家族如今人丁兴盛。”而黎伯淳传下的“黎氏家族也枝繁叶茂,男有才干,女有德色。”[2]卢黎两族,可谓共生共荣。其实,水南村人,无论是黎汉之间,还是百姓与寄居村内的大小贬官,长期以来,彼此皆相处融洽,和睦友好,不然自称“远客”的卢多逊,怎能会有“却疑身世在桃源”的怡悦抒怀呢?卢宰相与黎伯淳的交往,当是水南村人思安宁、重亲和的代表事例,两人的史实时越千载,一直为世人传为佳话。人们由此也联想到水南村更多的人与事,特别是水南村的勤劳和智慧,以及改革创新的精神。

水南人尽力农事 纺织女改革创新

前文论及到冼夫人治理海南的伟大功绩。她率领海南人民不仅讲民族团结,增强大局意识,从战乱走向统一,而且还大力号召民众学习中原农耕经验和科学文化知识,号召俚人向汉人学习,“使从民礼”(参见冯仁鸿先生的《丰碑洗雪古蛮荒》)。黎族人民在冼夫人的教化下逐渐走上了“尽力事农”的道路,学会和掌握了中原的先进农业生产技术,如引进良种、中耕施肥和田间管理等。从魏晋南北朝到唐宋,黎族地区的封建因素有所增长,封建化的进程加速了。在以农业为主的封建地主经济占主导地位的沿海、河口和州县统治的城乡,世居这些地区的黎族人民已编入户册,由于他们长期与汉族人民杂居相处,生产力快速发展,其经济形态与汉族大体相同了。这时期水南人民,就是在黎汉亲和、友好相处的进程中,推动了水南和谐发展。早在汉代的文献,对当时儋耳、珠崖郡的生产和人民的生活状况就有这样的记载:“民皆服布如单被,穿中央为贯头,男子耕农,种禾稻、苎麻,女子桑蚕织绩,亡马与虎,民有五畜(参见《汉书·地理志》)。时至唐天宝(742-755)年间,黎族地区和海南全岛加速了封建化的进程,农业生产又有了新的发展,“一年养蚕八次,收稻二次,十月种田,正月收粟”(参见《唐太和尚东征记》)。进入明清时期,海南岛上的封建经济文化进一步加速发展,黎族地区也随之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

古代百越民族,其古老的农耕文化,在中国南方广阔的百越地区世代相传,为推动我国南方农业经济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黎族作为百越后裔,立足海南,开发宝岛,一方面传承百越文化,一方面虚心学习中原文化,在封建化的进程中逐步发展社会生产力。黎族地区在中原封建经济文化的影响下,其社会生产力有了长足的进步。水南村和其他一些与汉族杂居或邻近汉族的黎族地区,当地农业生产所使用的农具,一般都是从汉区输入的铁质农具,普遍使用的犁、锄、钩刀等均为铁制的。在耕耘管理上和耕作技术等方面,也有很大的进步,如犁耙的深浅,作物的施肥,田间的灌溉等,这些生产环节都有了加强和改进。明代顾山介的《海槎余录》对当时黎族地区的生产活动有这样的记载:人们“以竹筒装成天车,不用人力,日夜自动车水灌田”,一年“栽稻二熟”,并在坡地上“杂植山萸棉花,获利甚广”。水南人尽力农事,其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已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阶段。据知不足斋《琼黎一览·琼崖黎岐风俗图说》记载:这时的“崖陵一带,尚有黎米出粜。”可见此时的水南人,生活已是富裕的了。

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水南村和黎族其他地区的民间手工业和商业逐渐地兴办起来。海南黎族世居的故乡为热带雨林地带,又多是山区,自然资源十分丰富。以崖城为例,这里山山岭岭林海莽莽,竹藤遍地;村村寨寨椰树环绕,槟榔成排,热带水果常年四季飘香。这些都为发展手工业提供无尽的自然资源和良好的地理环境。黎族地区的手工业生产几乎是全民性的,男女老少皆参与手工业生产活动,可以说一个家庭就是一个作坊,人们掌握的手工业技术往往都是祖传的,家里有几个劳动成员就有几名工匠,技术高的可称为手工业艺人。黎族人民从事手工业生产,其特点除全民性而外,还有两项基本原则,一是就地取材,二是注重实用。黎族山乡的竹、木、藤、草、树皮、果壳等,它们是黎族人民从事手工业生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原材料,人们就地取材生产质实价廉的手工业产品,广泛用于生产生活之中。比如用于生产劳动的有木犁、竹耙、砍刀、扁担和舟车,以及各种竹滕编织的谷筐、提篮和竹篓等;用于生活中的饮具、食具有椰勺、椰碗、竹碗、竹筒、木桶、木盆等。这些手工业制品,虽然略显粗糙,但却颇具民族风格和地域特色。

黎族古代的纺织品,在黎族众多的手工业制品中堪称一绝,它具有深邃的内涵,丰富的内容,奇妙的技艺,无穷的魅力,闪耀着黎族人民的智慧之光,是值得我们大书特书的。

黎族先民早在无纺织的原始时代,凭借自己的聪明才华,对植物纤维有了一定的认识,掌握了开发植物纤维的原始技艺,可以“绩木皮为布”(即树皮布,详见后文所述)。

从无纺织布(树皮布)到麻纺织品,再到棉纺织品的开发,其间经历了漫长的历程。黎族先民掌握纺织技艺伊始,至少可以上溯到4000年前。20世纪50年代海南岛新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的陶质纺轮,《尚书·禹贡》(我国最早一部地理著作,其成书大约不会晚于战国时期)所载“岛夷卉服,厥篚织贝”,这些都是说明黎族纺织文化历史的久远。继“岛夷卉服,厥篚织贝”之后,汉代有了“广幅布”,至唐代又有“盘斑布”,宋以后的纺织品更是名目繁多,诸如“黎布”“黎被”“黎单”“黎毯”“黎幕”“黎筒”,等等。由此可见,在黎族社会发展史上,其纺织文化显得光彩夺目,颇令世人关注。

在崖城地区,水南村的民间手工业最为发达,也最富盛名,特别是水南村的纺织技艺最为世人称赞。谈到水南村的民间纺织技艺,人们自然想起我国著名棉纺织技术改革家黄道婆的故事。在崖州黎族地区,民间有许多黄道婆的传说,如《黄道婆的故事》、《黄道婆在保定村的传说》《黄道婆在水南村的传说》等。黄道婆善于学习、总结和推广黎族的棉纺织技术,大胆革新创造了一套先进的棉纺织工具,为发展我国古代的棉纺织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被世人称为中国乃至全世界在13世纪出现的棉纺织技术女革新家。她研制的搅车和三 纺车,是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纺织工具。对这样一位著称于世的历史人物,黎族人民自然要以崇敬的心情讲述她的传说故事了。试看《黄道婆在水南村的传说》,[3]它讲述在崖州(今三亚市)的水南村住有一户汉族黄姓人家,膝下有个女儿名黄道婆。她同家住水南河边大丹村的黎族“同年”王亚妹自幼相好。后来,黄道婆父母不幸早逝,她就由亚妹父母收养。黄道婆在黎寨耳染目濡,“心灵手巧的黄道婆很快就掌握了黎族纺织技术和工艺,织出了彩色鲜艳,图案大方,有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等花纹的筒裙和锦被来。”当地“头人”为讨好朝廷,威逼黄道婆织出最美丽的崖州七彩锦被进贡皇帝。黄道婆誓不从命,黎寨村民为了黄道婆的安危,在一个漆黑的夜里,护送她转移了住地,不久她就随名叫亚当哥的去了大陆。

黄道婆的籍贯,以及她在崖州的住地,学术界素来看法不一。元代文学家陶宗仪最早记述了黄道婆的相关事迹,其《南村辍耕录》卷二十四,讲述黄道婆是崖州人。而晚于《辍耕录》成书的《梧溪集》,其作者王逢却说黄道婆是上海松江乌泥泾人。而对黄道婆在崖州的住地,有的说她是南山村人(见苏盛伟等人根据传说所编的《崖州织女黄道婆》);崖城的传说认定她是崖城人(见三亚市文化局编的《三亚市民间故事集成》);在乐东黎族自治县大炮乡,民间有传说又将黄道婆说成是当地南头村人。这些众说不一的意见,虽然至今尚无定论,但可以肯定的是,黄道婆确实在崖州生活30多年,其大部分的纺织生活在崖州度过,而且成名也在崖州,这是学术界一致的看法,因此,称黄道婆是崖州织女,这是完全与史实相符合的。

在水南村调查期间,笔者看到村民对黄道婆感情笃深,众口夸赞其改革棉纺织技术的伟大功绩。这位崖州织女与汉代张衡、元代郭守敬和明代李时珍齐名,我国这四大古代科学家的塑像,同时陈列在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崖州织女黄道婆,在崖州黎族地区致力于棉纺织技术的改革,在与黎族儿女长期和谐相处的岁月里,相互交流学习,彼此切搓技艺,她博采众长,在反复的实践中发明了轧车辗子法,脚踏纺车三纱,引领棉纺技术发生了根本的变革,产生了质的飞跃,推动我国棉纺织业的快速发展,在人类棉纺织业的发展史上谱写光辉的篇章。这是崖州水南黎汉人民为之骄傲和自豪的革新成果,是黎汉民族团结创造的人类科技成果。这种民族团结奋进的光荣传统,仍在水南村世代传承,发扬光大。

弘扬民族团结精神 携手共建和谐社会

海南第一文化古村水南,历经2000多年的历史发展,沉淀了深厚的历史文化。水南在发展,水南的村级组织也在变化。古水南村由上坊(一村)、中坊(二村)、白腊根(三村)、大疍(四村)、头塘、麒麟坡村、高山、独村等8个自然村组成。而今的古代水南村已一分为二,组建了2个村委会。原来的上坊(一村)、中坊(二村)、高山和独村等4个自然村组成现今的水南;白腊根(三村)、大疍(四村)、头塘和麒麟坡村等4个自然村组成现今的大疍村。这里的两个村委会,各自拥有村民4000多人。水南村的村级组织变化了,然而,古代水南村民族亲和、友好的传统一直传承至今。今天水南村仍是黎汉族杂成,4000多黎汉人民,弘扬民族团结精神,携手共建和谐社会。

水南黎汉村民具有民族亲和、友好的优良传统,在新中国成立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新时期,他们结合新的形势更加拓展了民族团结的内容,增强了民族团结的活力,全村呈现出团结奋进、和谐发展的喜人景象。水南数千黎汉人民同村集居,相互之间也有矛盾发生,但他们对矛盾不回避,而是注重对矛盾的处理,力求把矛盾解决在萌芽状态之中。近几年来,农村土地纠纷时有发生,而在水南村也不例外,这方面存在一些问题。黎族村民杨氏长期外出打工,对自己的土地管理少,一次探亲回村,看到自己地里的土地界牌移动了,心急火冒,放话要找与他邻地的村民“算账”。水南村委会的干部闻讯得知,十分关注这事,他们先是劝杨氏冷静下来,向他承诺村委会将采取办法解决好问题。随后,村委会请来当事双方,同时约请了几位与当事人邻近的村民,大家坐在一块学习“土地法”的精神,引导大家以“土地法”作为解决问题的标尺。几位村民摆事实,你一言我一语,都证实土地界牌确有了移动。原来是杨氏的土地比邻近村民的土地低矮一些,高处地里的坭土耕种时渐渐下滑,天长日久,滑下的坭土将杨清山的耕地覆盖了一部分,土地界牌也随之移动了。澄清了事实,土地界牌又插回原来的地界,一场纠纷就这样合理地解决了,当事双方又相好如故了。

在建设文明生态村的过程中,水南村计划修建水泥硬化村道,全村修建主道一条,小道若干条,同时还要修建村广播室、文化室和篮球场等。这事直接关于到村民的出行和文化娱乐生活,利益涉及到家家户户。为了办好这项民生工程,村委会召开村民大会,让大家民主讨论,广泛听取群众意见,村民纷纷谈看法,提设想。随后,村委会又召集部分黎汉村民代表会,组织大家再深入讨论,做到畅所欲言,充分发表意见。然后村委会依照村民的意愿拟出初步方案,公示于公告栏,给村民充裕的时间,反复思考,反复提意见,几经讨论修改后,最后确定了施工方案。在施工过程中,有的地段要拆除少许民宅偏房,有的地方要占用部分土地修建广播室、文化室和篮球场,每个工程环节,村委会都把思想工作做在前面,反复征求相关村民的意见,做到让村民想得通,人心顺,个人利益不受损害,公共利益大家享受。在整个施工过程中,黎汉村民之间没发生过一次纠纷,没出现过一次伤害情感的事。工程竣工之日,村民欢天喜地燃放鞭炮,歌舞庆祝。在欢庆的日子里,村民们相互笑脸相迎,众口称赞这项民生工程办得顺民心,合民意,给全村村民创造了美好的生活环境。现在,村民出行方便了,娱乐有场所,学习有安排;人们听广播、看电视,信息来源多,信息传得快,眼界看得宽广了,发展生产有目标了,做活劲头大,增收有保障,水南人在小康路上越走越风光了。

在水南村调研时,我们在水南小学校门边,看到有的学生在球场上竞技比赛,有的在做优美的少年体操,同时还听到有的教室传来朗朗读书声。这一切,给我们一种安祥、和谐的感觉。后来在座谈会上,当我们谈到对小学的观感时,参与座谈会的村干连连点头,但他们同时又谈到学校的矛盾也是时有发生的。各家的小孩都在水南小学读书,娃娃在学校的生活中,或上学放学行走路上,难免有些碰碰撞撞的事发生,你推我一掌,我擂你一砣,或相互翻小话,说怪话,伤害感情引发冲突。村委会干部和学校的老师,对这些事都十分关注,从不放任。他们每每先把事情理出头绪,弄个清楚明白,然后找学生谈话,做耐心的教育工作。与此同时,还及时和家长沟通,让家长了解事情的真实情况。村民们平时也重视小孩的教育,小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家长首先严格管理自己的娃娃,弄清事实,分清是非,积极配合村干和老师调解问题,把大小矛盾都给予及时解决。当地村民告诉我们,说他们村里素来有一种好的传统,就是人与人之间亲善、和气、友好,黎汉村民之间,或黎族村民之间都是这样的。我们听了很受感动,感到水南的优秀传统,世代传承,育人千秋,是水南精神家园的宝贵财富。

在座谈会上,谈起水南村的新变化、新气象,与会的村民代表和村干部都显得很自豪,向我们数落着一件件好人好事。比如以往黎汉不通婚,可现在的黎族姑娘嫁到了汉族家,汉族姑娘也有与黎族青年成婚的;村里谁家办婚丧大事,村民一家一户都出力送礼,把事情办得顺顺当当的;谁家有了突发事情,一时有了困难,村民齐献爱心,一家有难众人帮。他们感到最为骄傲的是,近几年水南村民齐心协力,兴办生态经济,发展槟榔、椰子、香蕉和反季节蔬菜等绿色产品,取得了良好的经济效益,现在人均年收入已在5000元之上。村里的部分黎汉村民,已成了当地的富裕人家,像黎族羊氏兄弟俩,还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了。一件件的事实告诉我们:这个被美称为海南第一文化古村的水南,真可谓是千秋人和万事兴!

[1][2]李建璋,王隆伟,主编.崖州史话.[M].海南人民出版社,1989.

[3]黎兴汤.黄道婆研究 [M].改革出版社,1981.

(作者系琼州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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