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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塞菲里斯 (George Sefer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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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散文诗及诗人介绍
乔治·塞菲里斯(George Seferis,1900~1971)希腊诗人。1918年随全家移居巴黎,并在巴黎大学求学,获法学学士学位。1926年开始,任职于希腊外交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随政府流亡国外。1944年,回到雅典,先后出任希腊驻叙利亚、约旦、伊拉克、英国外交官。
塞菲里斯是希腊第一位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文学家。他的作品植根于希腊丰富悠久的文化传统及对希腊真挚的爱。受象征主义影响,他用暗示、烘托的手法来描写人们内心的意识活动、哲理冥思、生与死、变化与有常以及人类历史与现实等。
1963年,由于“他出色的抒情,以及对古希腊文化遗产的深挚感情”,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主要作品有诗集《转折点》《神话和历史》《航海日志》和《“画眉鸟”号》等。
残月下,繁花锦簇的大海和群山;靠近巴巴里的无花果与日光兰的巨石;日尽时,拒绝枯竭的花瓶;靠近柏树的折叠床与你金色的头发;天鹅星以及另一颗恒星·毕宿五。
我一直紧勒生命的缰绳,一直紧勒生命的缰绳,跋涉在滂沱的大雨之中、在黄色的树木之间、寂静的、负满山毛榉树叶的坡路上,没有峰火,天变得越来越暗。
我一直紧勒生命的缰绳,你的左手有条纹,你的膝盖有道疤,或许它们的存在是因于去年夏天的沙滩,或许它们依旧在那儿是因为在北风的吹拂中,我听到冰冻的湖水周围有异域的声音。
我看到的面孔不提问题,也不是那个边走边俯身哺乳孩童的女人。
我攀援山峰,昏暗的峡谷,白雪茫茫的平原,一直延伸到遥远的白雪茫茫的平原,他们什么也不问,不问愚蠢的教堂几时关闭,不伸手乞讨,更不问道路。
我一直紧勒生命的缰绳,低语在无涯的沉默中,我不再知道怎样说话,也不再知道如何思考。
低语,像柏树的呼吸,像夜间大海拍打在鹅卵石上发出的类似人的气息,像记忆中你的声音在说:“幸福快乐”。
我闭上双眼,在海洋微笑的冰下,寻找水源的秘密会晤点、关闭的源泉,用我的血脉探索那些逃离于我的血脉,在这儿,睡莲凋谢,有个男人盲目地走在寂静的雪中。
我一直紧勒生命的缰绳,与他一起,寻找触动你的水源,在绿叶上浓重的水滴中,在空空的花园里你的脸上;汇入静态水库的雨滴,击中一只天鹅,它死在其洁白的翅膀之下;在有生命的树木和你的眼睛衔接处。
这条路没有尽头,也不能放松,不管你怎么努力回忆你童年的岁月,那些离开的人,那些在睡眠中失去的人,在坟墓的海洋中。
不管你如何请求你曾经爱过的人站在梧桐粗糙的枝杈下,在阳光之中,赤裸、安然地站立。
一条狗穿出,你的心打了个寒颤,这条路不能放松,我一直紧勒生命的缰绳。
雪与水在马的蹄印里结冻。
而我的手中仅握一支芦笛。
空静的夜晚,月儿渐亏,大地散发着最后那场雨的气息。
我低低私语:记忆总是伤痛,无论你触及哪里。
天空仅剩一抹,不再有海,
大海已被一天杀死,装上车,运走并倾倒在山脊的背后。
我的手指闲懒地抚摸着长笛,那是一个老牧羊人送给我的,因为我对他说:晚上好。
其他的人已经废弃一切形式的问候:
他们醒来,刮胡子,然后开始屠宰一天的工作,像一粒西梅干或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的机器,没有激情。
悲伤像帕特罗克洛斯一样死去,也没有人出错。
我想演奏一曲,然而我羞愧于另一个世界,,那个超越黑夜、在我的光明之内观注我的人,编织着鲜活的躯体和袒露的心。
爱属于愤怒的女神,正像它属于人、属于石头、属于水和草,以及那直接从眼睛里可见的、将死的动物。
我继续沿着那条黑暗的小径,转回到我的花园、挖开土、埋下那支芦笛。
我再次低低私语:复活将会在某个早上到来;清晨的露水将像春天的树木一样闪烁;大海会重生,而浪潮将再次冲向爱神阿芙罗狄蒂。
我们是渐渐死去的种子。
然后,我走进空空的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