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傅东华译的《飘》来看目的论的适应性

2010-11-13 07:45史小平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傅先生连贯目的论

史小平

(湖南信息职业技术学院,湖南 望城 410200)

二十世纪70年代, 功能派翻译理论代表人物威密尔提出了翻译目的论,将翻译研究聚焦于翻译目的的选择上,认为翻译过程中使用的翻译方法和策略是由翻译目的决定的。翻译目的论是功能翻译理论的核心。它包含目的、连贯、忠实三大原则,目的原则是总体性原则,其他原则都从属于目的原则。目的论打破了传统的“等值”、“等效”观念,拓宽了翻译视野。它对翻译实践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即评价一个译本是否成功,则看它是否达到了其预期目的。但就文学翻译而言,有人认为目的论并不适应。故本文作者以傅东华先生译的《飘》作个案分析目的论对翻译实践的解释力,以此来检验目的论的适应性。

一翻译目的论

翻译目的论是一种较新的翻译理论模式,它的建立可以回溯到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当时翻译研究中的语言学取向受到挑战,反动者摒弃独霸译坛的结构主义刻板模式,以开先河者的姿态为译界注入了一股对经院派迂腐之气具有祛除力的清流。翻译目的论( Skopos Theory)是由德国译论家Hans Vemeer创立发展起来的翻译理论模式,该理论基本上属于一种对翻译的外部研究,它将研究聚焦在翻译过程中各种目的的选择上,因此无疑能够弥补传统翻译研究的不足,从而为翻译的多学科探索提供了一个崭新的研究视角。在威米尔这一理论框架中,决定翻译目的的最重要因素是受众——译文预期的接受者,他们有自己的文化背景知识,对译文的期待以及交际需要。目的论包括三条主要规则:目的原则、连贯性原则、忠实原则。目的准则是最高准则。译文和源文要求功能对等。他认为,为适应译文文本功能、新的交际环境和译文读者的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应将自己放在译文读者的位置上,根据译文的预期功能来决定自己的翻译策略,使译文既能连贯自如地传达原作内容又符合目的语规范和文化标准。并且,译者还可根据需要对原文进行适当调整、删减甚至改写。目的论为译者顺利实施其翻译策略提供了可行性途径。

二傅译的《飘》的翻译背景与翻译目的

1937年11月12日中国军队全线撤离上海,日军大举进驻,从此直至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上海进入“孤岛”时期。这个时期上海形势错综复杂。日军的全面占领加紧对以抗战为主题的严肃文学的封锁,压迫控制严肃文学,宽容放纵通俗文学,使前者生存环境比较艰难,而后者较舒畅,残酷的环境严重束缚了文化人的创作和译介。这个时期身陷“孤岛”的上海市民身处拥挤、嘈杂、慌乱的秩序中,承受着沉重的心理压力,对于占领和战争的结束感到遥遥无期,悲观失望。人们需要精神支柱,他们从电影和文学中寻找这种支柱。

Gone With The Wind是美国女作家玛格丽特·.米切尔(Margaret Mitchell1900-1949)用十年时间写成的长篇小说。1936年问世后引起极大轰动。三周内即销售十八万册。第二年获普利策文学奖。1939年由美国米高梅公司拍成电影在中国上海上映之后,立刻引起全国轰动,人们渴望能读到翻译文本。傅东华先生受邀翻译。Gone With The Wind表面讲述的是一个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的爱情故事,但实际表达的是人们奋起斗争,保卫家园的不屈的爱国主义精神。这一点与傅东华先生想通过文学作品唤起同胞的爱国主义精神的想法一致。傅先生笔下的《飘》读起来仿佛单纯是一部爱情小说,这也使之通过了日军对文学作品的审查,得以译介出版。出版之后,因其行文流畅,语调诙谐,语言优美得以流传盛广,长久不衰。

三 从傅东华译的《飘》来看目的论的适应性

目的论将翻译研究聚焦于翻译目的的选择上,认为翻译过程中使用的翻译的方法和策略是由翻译目的决定的。它包含目的、连贯、忠实三大原则,目的原则是总体性原则,其他原则都从属于目的原则,连贯原则是指译文必须符合语内连贯的标准,即译文必须能让接受者理解,并在目的语文化及使用译文的交际环境中有意义。而忠实原则要求原文和译文之间应该存在语际连贯一致,即忠实于原文,而忠实的程度和形式则依译文目的和译者对原文的理解程度而定。三大原则不能同时实现。

1.目的原则

翻译过程实际上就是一个选择的过程,从源语材料的选取到理解,再到翻译策略、技巧、方法的运用等,无不涉及选择的确定,而决定各种选择的因素就是翻译的目的。

傅东华先生之《飘》译本完成于1940年,在电影先于原著进入中国的情况下,电影所产生的舆论效应及当时具体的社会文化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他的翻译目的和翻译策略。观众在欣赏完电影之后,就形成了对《飘》的印象,即这是一部通俗的三角恋爱小说,因此傅译的《飘》在笔调、手法、内容等诸方面都迎合了当时读者(观众)的要求。

傅先生在译序中明确表示,“译这样的书,与译classics究竟两样,如果一定要字真句确地译,恐怕读起来反而要沉闷。即如人名地名,我现在都把他们中国化了,无非要替读者省一点气力。对话方面也力求译得象中国话,有许多幽默的、尖刻的、下流的成语,都用我们自己的成语代替进去,以期阅读时可获如闻其声的效果。还有一些冗长的描写和心理的分析,觉得它跟情节的发展没有多大关系,并且会使读者厌倦的,那我就老实不客气地将它整段删节了。但是,这样的地方并不多。总之,我的目的是在求忠实于全书的趣味精神,不在求忠实于一枝一节。”[5]

在这种目的的驱使下,傅先生译的《飘》就采取了归化法的翻译策略来实现他的翻译目的。举例如下:

傅先生在翻译人名地名时采用了音译的方法,在译人名时根据性别不同,分别给予每个角色相对应的中文名,包括一个字的姓和两个字的名。傅先生采用的归化法对中国读者来讲通俗易懂,实现了目的论的目的原则和连贯原则,但却失去了原文的异国风味,忠实原则也就失效了。

归化法的另一个体现就是删节现象。在傅译的《飘》中许多冗长的描写和心理的分析有时整段删除,有时删减为一至两句话。如第二十五章中有六段近五百字的篇幅描写思嘉在十二橡树昏倒后的心理变化过程以及体现她顽强品质的精彩独白。这部分语言优美,长短句交错,句式工整,在电影中是极力烘托的一个重要片段,傅先生把它全部删去了。这与他追求的“忠实于全书的趣味精神,不在求忠实于一枝一节”的目的是一致的,使目的原则和连贯原则得以实现,但却不能同时实现忠实原则。

2.连贯原则与忠实原则

连贯原则强调译文在目的语社区读者中的可读性和可接受性,强调翻译中的文化因素。连贯原则要求译文语义连贯,译者要考虑语境和接受者的背景知识,使接受者能理解接受。

“关于这本书的译法,我得向读者诸君请求一点自由权。”[5],傅先生要求的自由权在译文中表现为对异质文化的挪用。在以翻译为媒介的文化交流中,对异质文化的取舍取决于译者的目的。傅先生同样重视读者的作用,他很清楚译本的成功与否在于是否与读者的品位和接受能力。反映在译《飘》的过程中就是紧紧抓住读者的阅读趣味,用读者喜爱和能够接受的语言去翻译,体现在翻译策略上即以读者为中心的译法。例如前面提到的人名地名归化命名法,使读者随着译文进入故事中时,与其说他们被译者领进了原作者笔下的美国社会,不如说进入了傅东华营造的文学世界,取得了“无异于读创作小说”的效果。这就极大程度上实现了目的原则和连贯,但违背了忠实原则。

又如傅东华主张译文要自然,“力求译得象中国话”。在《飘》的翻译中大量使用口语词、方言和成语俗语,生动地再现了原文的精神,使译文生动、幽默。

比如儿化音的使用:脸蛋儿、一圈儿、蓝色褂儿、蝶姐儿等;口语化的称呼:小妮子(sweet little thing)、小黑炭(small pickaninny)、罗老头子(old man Robillard)、爷五个(five men);口语化的表达:我可以包的(Idare say)、咬耳朵(whisper in the ears)、直着喉咙(shouting);成语俗语:瓮中之鳖(like a possum in a poke)、请将不如激将(There is more ways of killing a cat than choking him to death with butter )。

傅东华的这种要求把精神或思想翻译出来,不赞成一字一句翻译的主张在翻译思想上体现了目的原则和忠实原则的一致,即“忠实于全书的趣味精神,不在求忠实于一枝一节”。在语言使用上实现了目的原则和连贯的统一。

通过以上分析,傅东华的译本影响最大,也最具争议。翻译批评家们对它的争议主要有两点:1)过多使用归化手法阻碍了两种文化的交流;2)傅将有些他认为冗长的、有关心理的描写从译文中剔去。然而,大多的评论都缺乏一个更加宏观、科学的理论体系指导,缺乏对翻译目的、中国当时的社会文化背景、读者需求和接受的水平等诸多重要因素的考虑。可以说,当时读者的期待、特定的社会文化环境和白话文的水平对傅先生产生了诸多影响和限制,同时,傅先生个人对原著的理解和所采用的翻译策略赋予了傅先生再创作的自由并取得了当时读者的认可。从目的论的角度来看,傅先生是第一个将《飘》翻译到中国的译者,并且成功达到了预期的翻译目的,傅译的《飘》不失为一部成功的译作。通过对《飘》这一翻译个案的分析得出如下结论:威密尔的目的论在翻译研究中具有重要价值,对文学翻译很有指导意义,其在翻译实践中具有适应性是不容置疑的。

四结 语

综上所述,目的论应用于文学翻译过程时,具有一定的适应性,并且面对现代多元化的文学需求很有指导意义。评判一个理论的意义,并不是在于它是否可以解释所有的现象,是否能够对实践提供全方位的完美指导(这样的理论是不存在的,尽管这是理论家努力追求的最高理想),这就是理论与实践的矛盾。更重要的是在于这种理论为开拓人们的思维,打破传统的定势,促进人类认识能力的更加完善方面所做出的努力。

[1]Jeremy Munday, Introduing Translation Studies Theories and application[M], New York: Routledge, 2001.

[2]Vermeer, Hans J. What Does It Mean to Translate?[J].Indian Journal of Applied Linguistics. 1987(2): 29.

[3]Nord,Christiane , 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vity Functionalist Approaches Explaine[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4]段自力.翻译目的论介评[J].渝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2):81-84.

[5]傅东华译.《飘》[M].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79.

[6]谢天振,查明建.中国现代翻译文学史[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7]文军,高晓鹰.归化异化 各具一格——功能翻译理论角度评价《飘》的两种译本[J].中国翻译,2003 (9): 40-43.

[8]张美芳.翻译研究的功能途径[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

[9]张南峰.中西译学批评[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4.

[10]仲伟合,钟钰.德国的功能派翻译理论[J].中国翻译,1999(3): 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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