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文明,一半是财富我和我身边的收藏传奇 魏雅华
弥足珍贵的庚申猴邮票
魏雅华,时政经济评论家,搜狐财经评论员,陕西电视台、西安电视台资深经济新闻评论员。魏先生通常奋笔疾书的都是关心国计民生或经济问题的理性文章,不乏针砭时弊和冷静的反思。然而,作为一名藏家,一说到收藏的话题,他便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柔情起来,感性起来,作为出了25部时政经济评论专著及长篇小说的多产作家,他愿意将他及身边人的收藏经历跟大家分享,而他叙述的如传奇般的收藏故事真的让人陶醉和感动。
要不是要给出版社寄出版合同副本,得挂号,这桩陈年旧事儿,我怎么也翻不出来。
我住的小区原来有个小邮局,后来,因为业务量太小,撤了。所以为寄这封信,我必须跑一趟西关邮局。
可我实在太忙,便央求妻子去一趟。要她寄封信,得把邮票都贴好。她干的事就是把信朝邮箱里一丢,完事。可家里压在玻璃板下的邮票都用完了。她说,我前一阵整理你的旧稿子,发现在一堆废纸中夹着些8分钱的旧邮票,不如用了吧。再不用,就该拿去生炉子了。
我问,寄一封挂号信得多少钱?她说,4.20元,你这信怕超重了。不够。我问,那些旧邮票有多少钱?她说有两版,可能有8块钱吧。够了。
她把那版邮票找出来,是一版红色的邮票,面值8分。一版80张,才6.40元,估计也够了。可我一看,邮票比信封还大,这怎么贴?她说,换个大信封吧。于是,换了个大号的信封。可家里没找到胶水,我说,你到邮局去贴吧。
一个小时后,她回来了。脸色发白,说话时的嘴唇都有点发紫,声音有些打战。她拿出那版邮票,问我:说,你这邮票从哪儿来的?
看她脸色不对,我忙问:怎么了?邮票不作废呀。不能用便不能用吧,至于吗?
她不作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想起来了,说这话的工夫,都快过去三十年了。
那一年夏天,我奉报社的派遣,到陕南的丹凤去采访,我要去的地方离县城还有二十多里地,没有公交车。
我居然是搭乘了一部农用的破三轮车去的,挤了十几个人,一车呛人的柴油味儿,摇得我晕车都是小事儿,我最怕的是,车会着火。好不容易到了那个村子,我吐了个翻江倒海,好半天才缓过气儿来。
虽说这事都过去三十多年了,可就跟昨天一样,历历在目。那天,我正与采访对象说着话,天变了,下起了瓢泼大雨。我还没带雨具,走不了了。在采访对象的家里,我匆匆地写好稿,冒着雨来到那村子上的邮电所,报社要得急,新闻稿耽误不得。我把信交给邮电所的人,买一张8分钱的邮票,我身上没零钱,仅一张拾元钞票,三十年前的拾元钞票,顶现在的百元大钞。
他收了我的钱,给了我两版邮票。
我说:找我钱呀。
他说:没零钱。我们邮电所从来不找零钱,找邮票。这是制度。
我怒了:可我身上就剩这一张拾元的钞票了,我能拿着邮票去吃饭、坐车、住店吗?我是出门在外呀。
他板着脸,毫无表情。我吼:叫你们领导来!
他说:我就是领导。我就是所长。我们这个邮电所里外就我一个人。所以,有什么话,您就跟我说吧。
我语塞。这地方,天高皇帝远。没地方讲理。
他说:您这当记者的成天写信,邮票用得上呀。我们这个小村子,邮电的量小,上级不给我发工资,全靠卖邮票的收入,一个月挣不了几块钱。邮票卖不出去,我还不喝风拉屁?我有我的难处哟。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睛都红了。我顿时心软了。算了,认了吧。
他接着说:再说了,您也不吃亏,你给了我拾块钱,我找了你12元的邮票呀。
我一看,他给了整整的两版8分钱的邮票。都12.80元了。我真有点不忍心了。
我说:那你不是赔了吗。
他说,不赔。上级是折半给我们的,所以,每卖一版邮票我还能落点儿。
我明白了,他就靠这点折扣活命。
当晚,我没钱住店,就住在采访对象的家里,蹭住蹭饭,这是违犯报社纪律的,可我没办法。第二天,我硬是走了二十多里泥泞难走的土路,走了四个小时,才走到县城,凭着我的记者证到县委宣传部,借了十块钱,买了长途汽车票,才回到了报社。
这版邮票就这么来的。
妻说:你说完了,听我的故事。我拿出邮票,邮局立刻炸了锅。为了这版邮票,连局长都跑来了。你知道这一版猴票现在值多少钱?
我说:不至于折半吧。
妻说:听好了,官价,40万!
我晕!
她说:人家邮局的人认定说,你的这版猴票,又称庚申猴。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发行的第一张生肖邮票。图案是由著名画家黄永玉绘制,发行量只有500万枚。是邮票中的神品,每一枚价值5000元!
亏了我家没胶水了。我出一身冷汗。
老赵跟我住在一个小区,就在我对面的楼上。我的窗户能看到他的窗户。
老赵的日子过得很难很难。
吃过晚饭,他对妻子说,我去散散步,活动活动腿脚。他一个人在街上艰难地走,在车水马龙人流不息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走累了,他便靠在电线杆上歇歇。
如此繁华的大街,物欲人欲横流,国富了人富了,大街宽了,高楼林立,满街道跑的都是私家车,到处灯红酒绿,欢歌笑语。连风儿都是香的。可这一切都没他的什么事,这会儿,他难过得连死的心思都有。
可这真的是他太无能吗?
他今年四十九,眼看奔五十了。1979年,他二十岁应征入伍,1983年开赴老山前线,参加抗越自卫反击战。这段历史,他不知该怎么写。
他曾在又湿又冷的,不见太阳不通风的猫耳洞中,度过了漫长的183天,从秋末坚守到了春分。是那种保家卫国的牺牲精神,让他熬过了那漫长的,比一辈子都长的6个多月。在猫耳洞中,他患上了严重的类风湿病。他的身体完全垮了。
开始,他全身所有的关节都痛,后来,他发现,他的腕关节不能伸展自如了,变硬变形了,还会疼痛难忍。病重的时候,连生活都不能自理。现在他的类风湿病已经侵犯到他的心脏了,走路一急便胸口疼。
“松花蛋”里有老赵的精气神
退伍后,两年多他找不到工作,他没有多少文化,初中毕业。也没有什么技能,又不能从事重体力劳动。后来,他被安置到一家齿轮机小厂当仓库保管。那是他一生仅有的几年好日子,他结婚了,有了家。那女人是可怜他这个老山归来的、抗越自卫反击战的英雄,以一种自我牺牲精神嫁给他的。七八年后,厂子破产倒闭了,给了八千块钱,把职工都遣散了。他失业了。他再也找不到工作。他家的生活是靠他拆迁时的一套安置房,一月四五百元的租金生活的。能吃饱肚子便很好了。
还好,他有一个聪明美丽乖巧的女儿,女儿昨天刚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是一所民办高校的艺术专业。女儿说,爸,我不上。我去打工,养活你和我妈。我长大了,该挑起生活的担子了。可说这话的时候,女儿一眶泪水。
他说不清自己的心里那是种什么滋味。上大学,一年再怎么省,艺术专业下得了两三万吗?也许,女儿是个宋祖英呢。她那嗓子,脆得跟银铃儿似的,长得像出水芙蓉,条儿那么顺。
唉,谁让她生在一个穷人家里呢。他失败得想死。
忽然,他的手摸到了他兜里的一块石头。一块光溜溜滑溜溜圆溜溜的石头,那是他几十年来天天揣在兜里,用来活动指关节的石头。
他拿出来细细地看,这块石头跟了他几十年了,他一向喜欢鹅卵石,常到河边去拣,开始,也就是块光溜溜滑溜溜圆溜溜的黑色的鹅卵石,可慢慢地这块石头在他的手里变了,几十年的打磨,那石头有了灵性了。他发现,那石头的外面变成了淡淡的半透明的蛋青色,一反衬,里边的黑色越发地显得黑了。他发现,那块石头是如此惊人地像剥了皮的松花蛋,他越看越像。他把这块石头与真的松花蛋放在一个盘子里,居然能以假乱真!
这事曾经好好儿地轰动了一回,有个好事的专跑社会新闻的记者,把这事在报上报道了一回。引了许多人来看,他记得有人想买他的这块石头,开价挺贵的,但他没卖。那人给他留了张名片,很遗憾地走了。这事一眨眼都过去十多年了。
他累了。回到家,他找出那张名片,那人叫张正,他试着拨打,他一打,居然打通了。
他说,我是老赵,还记得我吗?我有个松花蛋石。
想不到,那人又惊又喜,说,记得记得。一转眼,十几年了。知道那句话吗,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我惦着您哪。
两人大笑一通。
张正说,您搬家了,我找不着您了,要不,你家的门槛早让我踢断了。你知道吗,当年,我只是个奇石爱好者,现在我可是奇石大玩家了。说这话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有个公司,就叫疯狂的石头奇石公司。我们公司的镇店之宝是一桌奇石宴,奇石宴您听说过吗?
他说:听说过。
张正说,我的奇石宴满汉全席就差个松花蛋了。您能割爱吗?价由您开。
“价由您开”这四个字让老赵心跳加速。他绝处逢生了。他说,这事咱们面谈好吗?再说,您不是还要验货吗?
张正说,好,告诉我你家的地址,我马上便到。
他说:这么晚了?
他看看墙上的钟,时针指着11:50。
张正说,不把这事办妥了,我这一夜睡不着。
电话挂了还不到二十分钟。有人敲他家的门。他开门一看,是那个人,虽说过去了十多年了,可他的大样儿,他还依稀记得。他老了,秃顶了,富态了。手里提着只经理箱,身后停着部“大奔”。
他拿出松花蛋石,放在灯下。那石头越发地神奇了,那层蛋青居然在灯下会悠悠地颤,冻胶似的透亮。那人反反复复地看,啧啧称奇,说,这么多年未见,女大十八变呀。玉要润,这是它沾了你的人气呀。他看看老赵的手,那佝偻变形的、关节粗大扭曲的手,那人的眼睛都湿了。是你的人气,您的精气神儿,让它成了神品呀。
张正说,开价吧。
老赵磕磕绊绊地说,我穷。我女儿要上大学。正愁学费呢。
张正看了一眼他的屋子,真的很穷,简直就是未竣工的毛坯房,墙壁地板居然都是水泥的,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他看了一眼老赵那如花似玉的女儿。说,是块璞,璞中美玉哪。别把这么好的孩子的前程给耽搁了。
老赵说,我就指着这块石头,供我女儿上大学了。
张正说,开价吧。
老赵狠了狠心说,四年的学费生活费,怎么也得十六万吧。
那人惊讶地说:十六万?
老赵捂着胸口,他的胸口又疼起来了。他说,我知道,有点儿离谱。少点也成,您给个整数吧。不够我另想办法。
那人哈哈大笑说:成,给个整数。
他把松花蛋石拿在手里说:这块石头归我了?他不等老赵回答,便装进了口袋,把经理箱打开,将钱一沓沓地放在桌上,说,二十万。
那一夜,老赵一家人兴奋地一夜未眠。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一个家庭的命运,从此改变。
拿走了松花蛋石的张正也兴奋地一夜未眠,他的奇石宴满汉全席升值了,至少过亿了。他看准了,这块石头从当中一劈两半,更漂亮,真的是神品了,价值能翻几个跟头。
冯伯一辈子没干过别的,收了一辈子破烂,人称破烂冯。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几乎没人知道了。
早些年,他拉着个破架子车,游街串巷,收废铜烂铁啤酒瓶,干那《酒干倘卖无》的营生,后来被收编了,进了一家收购站,当了个库房保管。说是个库房保管,废品收购站有什么库房?还是个破烂冯。
他识字不多。话不多,是那号一棍子打不出个响屁的人。
他穷,他一辈子似乎没穿过第二件衣服,一年四季老是一身灰不溜秋,单不单,夹不夹,棉不棉,脏兮兮的深黑衣服,跟要饭的差不了多少。
他原住的是个搭在垃圾台旁的,用废弃的包装箱木条钉起来的破棚子。后来,垃圾台改成了一座收费公厕,公厕里有间工具室,他便住在那里。
他一辈子没结婚,老光棍一条。他老了,常常拄着根棍站在路边,呆呆地看光景。
我住的地方和他很近,
常在路边见,十来年了,谁见谁都脸熟,可从没说过话。
有天,我家的门铃响了,我打开门,发现站在门口的居然是他。破烂冯!他问我:您是魏老师吗?
我说:是呀。有事吗?
他说:我拣到个钱包,是您的吗?里边有叠您的名片,我就找来了。
说着,他从口袋里抖抖索索地拿出个牛皮钱包。我一看,真是我的钱包!我大吃一惊。这钱包我丢了有些日子了。我早把这事忘了,钱包里零七碎八的东西不少,可也没有什么特重要的东西,丢了便丢了吧。想不到,有人会登门送回来。
他问:您打开看看,没少什么吧?
我拉开一看,钱包的夹层里居然还有一千多块钱!一个穷到如此程度的人,居然会把我丢的钱包送上门来,里里的钱竟全然未动,可这是真的。我当即把那钱拿出一半给老头儿,他却死活不要,我让他进家坐,他摇摇头,走了。
看着老头艰难的一步一瘸的背影,我感动得想哭。此后的许多天,我常在想这事。心潮难平。
“其仲饮壶”
有天夜晚,我回家的路上,路过那座公厕,住人的小屋里有灯,我敲门,门开了,他的惊讶和他来我家时的惊讶相差无几。他的屋里,没有开灯,点着半根蜡烛。很黑。
我奇怪地问:没停电呀。
他说,灯泡坏了,抽屉里有几包人家扔掉的蜡烛头。能点一阵子,我便点了。
我的鼻子酸酸的。再看看屋里,不要说没有电视,连桌椅板凳都没有,几只反扣的木条箱,便是仅有的家具,我的心很疼。
可我再看那半根蜡烛下面的蜡台,形状很奇怪,再一细看,像个什么物件。我问:这是什么?他说:蜡台。
我越看越不对。这像是个物件,反扣着。我拿起来看,上面糊满了灰尘和蜡泪,什么也看不清。我问:这东西从哪来的?
他想了半天,说,收破烂收来的,是个铜的。他用手敲敲,果然是金属声,只是因为上面糊满了污垢,声音发木。他说,这东西有些年头了,那年文化大革命,破“四旧”,有人把这些四旧”物件朝城河里扔。我说,那是铜呀,能支援国家建设,卖给我吧。称了称,二斤铜。我花了八毛钱买来的,那人扔了一麻袋,就剩了这一件。
他看我有兴趣,说,您喜欢,送给您吧。他拿了只杯子,反过来,将蜡烛用蜡泪焊在上面。我走的时候,偷偷将我钱包里的一千多块钱,压在了他的枕头下面。不是买他的东西,这一千多块钱,是他送还我的钱包里的钱,是我对他的诚实的感谢。
我把那只蜡台拿了回来,用电吹风的热风吹,用吸油纸吸,用洗净剂小心翼翼地清洗,光清除那上面厚厚的污垢,便花了整整一个礼拜。等它露出卢山真面,我狂喜不已,那真是个宝贝呀。
我把它拍成照片,拿到我家对面的,中国最大的古玩市场大唐西市的一位古董商那里,他看了一眼说,这是其仲饮壶呀。
我问:值钱吗?
他说:如果是真的,价值连城,无价之宝,国家一级文物,国宝级的。这壶是西周中期的物件,也就是公元前885到前771时期的文物,快三千年了,全中国就一件残品,在上海博物馆。
他又仔细看看,说,不对,您这件十有八九是古仿,宋代的古仿,存世量大,不值钱了,不过也还是个物件。真的是不能上市交易的,我既收不起,也不敢收。古仿没问题,可以买卖。真的叫文物,仿的叫古玩。
我问:您给估个价儿。
他说:也能卖个百八十万,您不用找别人了,就给我吧,我收。
我不动声色,找到了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在第六七页上,看到了这样的记载:
其仲饮壶:西周中期,高12.3厘米,口长8.4厘米,口宽6.8厘米,重1.31千克,降盖直椽,口微敛,鼓腹下垂,圄足外侈,盖顶有圄形把手,口沿下有长曲啄鸟纹,两鸟之间有一兽首,腹饰变形卷体曾纹,圄足饰蛇纹。盖及器腹设缕雕棱脊。衬底雷纹精致,盖器同铭各四行十四字。
我一一比对,独独少了那四行十四字的铭文。果如那人所说,是件古仿。可就卖个百八十万,也够够儿地了。
我想告诉破烂冯,他的苦日子熬到头了。我兴冲冲地抱着他的古董,来到他的住处,可我如遭雷殛!他的门头挂着一个的被风吹坏的花圈,一地飘落的纸花花瓣。
我再看那座公厕,有个穿着长筒靴子,戴着橡胶手套的中年女人在清洗地面。接替他的人都上班了。
难道说,这就是命吗?!我的眼里,一眶热泪。一切都变模糊了。冰冷的雨雪悄悄地在古城飘落,飘落,飘落。
我打算把它捐了,捐给中华慈善总会。
最近,我家的老街坊赵老爷子家中,出了件天大的大事。
那天,他把我叫到了他家,神秘兮兮地说,魏老师,你这人见多识广,我有点儿事求您,求您帮我拿个主意。
他说,前些天,神差鬼使的,我整理旧物,从柜子底发现了这么本书。
我看那本书,居然是中华民国二十六年(1927年)版,上海三闲书屋印造的《鲁迅书简》,那书装帧古朴,不但是线装的,还有蓝色的书箧,上面还有骨制的别针,稍有磨损,那是宝贵的岁月留痕,在见证这书的沧海桑田。那书是用十分罕见的宣纸影印的,全部是鲁迅的手迹。宣纸微微有点泛黄,该书的编辑为鲁迅的夫人许广平。不要说赵老爷子下面会讲出什么故事来,仅这本书,便已让我啧啧称奇了。
他说,您看,这书的书页跟一般的书页不一样,是折页,不裁开。夹层里面可以藏东西,我翻着翻着翻到一页,硬硬的厚厚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揭起来一看,书页当中居然有个存折。你看,这上面的钱数。
我一看,大吃一惊,叫:10万元!您这财发大了。
他却说,您再看那日期。
我细看:1953年1月4日,存入10万元。
我说:老天爷。1953年存入的10万元,到现在,还不好百万元了?说不定上千万了呢,您真发大财了。
他翻起又一页,他从书页里抽出了张钱来,我再一看,大叫了一声。那张纸币面值是繁体字的“伍万元”。
他却说,唉,魏老师,这是旧币,这伍万元也就是现在的5块钱,没几个钱。
我一想,心里凉了大半截儿。是没多少钱。他说,这张旧币全当个念想儿,5块钱,没啥意思,留着玩儿吧,那个存折儿可能还值些钱,您的侄女儿不是在银行工作吗?您让她给算算,现在还有多少钱。
关于老存折儿的故事,我听过不少,可那大多是海外的,比如瑞士银行、美国银行、花旗银行、渣打银行的,那财发得大的让人心脏受不了。
于是,我便把这事儿告诉了我的在银行工作的侄女儿,让她算算,那10万元存折,现在能顶多少钱。
旧币伍万元也就是现在的5块钱
很快,她的正式答案便来了。她很认真地就此事咨询了中国人民银行西安分行营业管理部。他们查的结果是,该存款存条显示,该存折余额100,000元属于我国发行的第一套人民币,按照人民币折合比率,该存折现在支取的本金额为10元,且由于金额太低,利息不计。
不过,她还是要求银行计算了一下,银行会计结算部分3个时间段计算利息:1953—1961,按定期利率计算;1961—1993分段计息,按定期利率计算;1993—2004,按0.72%的活期利率计算。扣除1999年开始征收的利息税,这笔存款连本带利息为30.81元。
可从2005年9月1日起,在收取小额存款管理费后,日均存款不足400元的存折,到年底的利息不足4分钱,赵老爷子的存款不仅没有利息,还要支付的小额账户管理费用,为每季度3元,全年共计12元。所以,现在已一分不剩了。
我非常沮丧地把这个结果用电话告诉了赵老爷子,可没想到的是,赵老爷子压低了声音对我说,魏老师,你可要为我保密,千万别说出去,您猜,我的那张“伍万元”的旧币,现在值多少钱?
不等我回答,他叫:60万!人家说您的这张品相好,没有市场上流通过,全新的,能值到80万,还行情看涨呢。买好了,一百万都可能。还有,那个旧存折,那人当场给了我7000元,美滋滋地拿走了。
我的妈呀,喜鹊下蛋下在哪儿了?
编辑:靳伟华 jinweihua1014@so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