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恶性犯罪防控研究

朱景汉，刘玉峰

(1.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治安系，北京100038;2.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北京100875)

地铁恶性犯罪防控研究

朱景汉1，刘玉峰2

(1.中国人民公安大学治安系，北京100038;2.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北京100875)

地铁在城市的发展尤其是在一些大城市的发展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同时，由于地铁本身的一些特点，如空间封闭、人员集中、疏散困难等，也使其成为犯罪分子实施犯罪行为的首选地点。地铁恶性犯罪种类多、后果严重、影响恶劣、救援困难，一旦发生地铁恶性犯罪，其后果不堪设想，世界各地接连发生的地铁恶性犯罪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目前我国的地铁建设事业正在突飞猛进地进行，因此有必要对地铁恶性犯罪进行深入研究，未雨绸缪。

地铁;恶性犯罪;交通安全

一、地铁与犯罪

(一)地铁的发展与地铁犯罪

世界上首条地铁当属1863年在伦敦开通的大都会铁路［1］(Metropolitan Railway)，发明地铁的初衷就是为了解决当时伦敦的交通堵塞。到现在为止，地铁的发展已经有一个半世纪的历史，这一百多年的发展过程中，地铁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配套上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全球各个大城市都相继建立了规模庞大的地铁运营系统。但与此同时，和地铁有关的犯罪活动也呈上升之势，盗窃、抢劫、谋杀、毒品犯罪、恐怖活动等犯罪不断发生，仅纽约地铁每年发生的地铁犯罪就高达1万多件，巴黎地铁警方在2007年一年就收到了2万余宗报案，这些犯罪活动不仅严重影响了地铁的运营和发展，而且一些严重的地铁犯罪活动甚至影响到整个社会，给社会和公众造成无法弥补的财产损失和心理创伤。

(二)地铁的特点与地铁犯罪

地铁不但是一种交通工具，还是一种功能完备的运输系统，它在设计和施工上与其他交通工具都有所不同，有一些自身独特的特点，这些特点容易诱发一些犯罪行为，需要引起我们的高度关注。

1.空间封闭、狭小，容易滋生侵财类犯罪

空间封闭是从地铁和列车两方面而言的。从地铁来说，最明显的特点莫过于地铁修建在地下，空间要受到技术、设备、经济条件等方面的限制，尤其是一些年代久远的地铁，其空间可能就更加狭小。列车亦是如此，空间受轨道宽度的限制，在交通高峰期更显拥挤。这一局面的存在，给一些犯罪分子实施犯罪活动创造了便利条件，比如盗窃行为，犯罪分子专门在人多拥挤的时候下手。据法新社报道，巴黎大区的交通警力部门(SRPT，负责地铁和捷运线路上的安全工作)在2007年收到2万余宗报案，其中盗窃案13863起，占全部案件总数的69．2%，其他一些犯罪分子实施的犯罪活动如毒品犯罪等也多选择在这里进行，空间狭小方便犯罪分子进行交易并且不容易被发觉。

2.人员集中、成分复杂，容易成为恐怖分子袭击对象

地铁快捷、方便，在城市交通运输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在上下班的高峰期，乘坐地铁的人会增多。以北京为例，地铁日人流量高达150万人次，最多高达每日300万人次［2］，车厢里往往挤满了人。这些因素恰恰也是犯罪分子所要考虑的，尤其是对恐怖分子而言，在地铁里采取犯罪活动会达到他们的犯罪目的——人员和财产损失惨重，并且会引起社会各层以及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所以，犯罪分子也非常乐于在地铁这样人员集中的场所实施犯罪活动，并且已经发生的犯罪案件也证实了这一点。如1995年日本东京奥姆真理教发动的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死亡12人，受伤人数高达3000余人。这些血腥的事实一次次验证了地铁犯罪的严重后果。

3.设计复杂、通路曲折、疏散困难，犯罪后果严重

地铁往往修建在地下数十米深，并且地铁在施工的时候要注意地面建筑、下水管道、通信设施等的走势，因此从地面到达地铁、从地铁轨道到达站台、地铁线路之间的换乘等都有一段距离，往往是曲曲折折，出入和换乘都非常麻烦，一旦有诸如纵火、投毒等犯罪活动的出现，人员疏散将会异常困难和复杂。2009年6月北京市2号地铁线就曾发生过因断电导致乘客被困事件，事发一个多小时后乘客才得以疏散，如果此时再发生恶性犯罪事件，那么事件后果可想而知。再如2003年韩国大邱市地铁中央路站发生人为故意纵火事件，因疏散困难，结果造成135人死亡、137人受伤、318人失踪的严重后果。

二、地铁恶性犯罪的类型

地铁有其自身的特点，因此在地铁中发生的犯罪类型也比较集中，主要有暴力犯罪、侵财犯罪和恐怖犯罪等几种。这些犯罪行为往往会引起严重的后果，有的财产严重受损，有的人员伤亡严重，有的具有巨大的政治和社会影响，会给所在地区和国家造成社会秩序混乱等不利局面，本文把这些犯罪称为地铁恶性犯罪。实施地铁恶性犯罪的犯罪分子利用地铁空间狭小、人员集中、疏散困难等特点，大肆进行犯罪活动，严重影响了地铁的正常运行，还对社会秩序产生了恶劣的影响。下面分析几种较为典型的地铁恶性犯罪。

(一)暴力犯罪

地铁中发生的暴力犯罪有伤害、杀人、强奸等犯罪类型。发生这些犯罪的原因主要在于地铁相对其他地点而言在空间上比较封闭和狭小，面对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一些处于弱势地位的被害人如老年人、女性和儿童，逃生空间小，并且地铁当中通道曲折，对他们而言不容易逃生，然而对于犯罪分子而言，通道的曲折无疑是天然的屏障，他们随意躲进一个角落或者混入人群当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逃脱警察和保安人员的追踪，之地铁修建在地下，对犯罪分子在心理上总有一种“安全感”，认为实施犯罪是在“隐闭和黑暗”的空间中进行的，所以对犯罪分子来说，在地铁中实施犯罪行为相对容易得手。

(二)侵财犯罪

地铁中发生的侵财犯罪主要有抢劫、抢夺、盗窃等犯罪类型。犯罪分子之所以在地铁里实施盗窃，一方面是因为地铁当中人员集中，犯罪分子可选择的犯罪对象多，并且在拥挤的车厢里实施盗窃不容易被被害人发觉，另一方面，犯罪分子的犯罪收益相对也大，乘客中有上班族、学生、旅客等，他们随身携带的财物多，诸如现金、手机、相机、电脑、MP3/4等，这些财物对犯罪分子的吸引力最大。抢劫和抢夺则多发生在地铁的早班和夜班期间，法新社的一个调查显示，巴黎地铁19．2%的抢劫案发生在21点至第二天6点这一时段，在这一时段地铁内除了部分工作人员以外乘客稀少，其中多数是上下班的公司职员、上下学的学生，地铁显得空旷和冷清，与白天喧嚣的场景形成鲜明的对比，这种环境更容易刺激犯罪分子实施侵财行为的犯罪动机。

(三)恐怖活动

地铁里发生的恐怖活动比比皆是，巴黎、纽约、莫斯科、伦敦、东京等地的地铁都发生过恐怖袭击事件，均造成了严重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发生这些恐怖袭击活动的主要原因在于地铁中人员高度集中、疏散相对困难，对恐怖分子而言，实施恐怖活动容易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并且容易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以达到趁机宣传他们的政治、宗教、军事主张，在恐怖袭击发生以后，马上就会有恐怖组织宣称对恐怖活动负责，借机对政府施加压力和提出不合理的政治和军事要求，如果威胁要求得不到满足他们就继续进行恐怖袭击。这些恐怖活动已经成为恐怖组织惯用的伎俩，值得我们关注。

三、地铁恶性犯罪的危害后果

(一)人员伤亡严重

前面已经提到过，地铁当中人员密集，在交通高峰期人员会更加集中，无论是车厢还是站台都会挤满了乘客，一旦发生诸如纵火、毒气、爆炸等犯罪和恐怖活动，人员伤亡将不堪设想。典型的犯罪案件如2004年3月11日，西班牙首都马德里至少3个火车站当日发生爆炸，造成至少192人死亡，此外还有1240人受伤，如此大的危害，不得不引起人们的高度重视。下表是最近十多年以来影响较大的地铁恶性犯罪造成的人员伤亡情况统计，通过图表，我们会对地铁恶性犯罪的后果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时间地点犯罪类型犯罪分子人员伤亡情况1995年日本东京毒气邪教12人死亡，3000多人受伤2003年韩国大邱市纵火普通犯罪135人死亡，137人受伤，318人失踪2004年莫斯科爆炸恐怖分子30人死亡，70多人受伤2004年马德里爆炸恐怖分子192人死亡，1240人受伤2005年伦敦爆炸恐怖分子50多人死亡，数百人受伤2010年莫斯科爆炸恐怖分子41人死亡，74人受伤

(二)财产损失巨大

除了人员伤亡以外，地铁恶性犯罪的另一个危害结果就是财产损失。众所周知，地铁的造价高、日常支出高、维护费用高，按目前的情况来看，地铁的造价为3亿～5亿元人民币/公里，在地铁里发生纵火、爆炸等犯罪案件，不但会影响地铁正常运营，破坏配套设施，严重的还会损毁列车，造成地铁坍塌，甚至还会影响地面的建筑和交通，按照上面的费用来计算，重建费用和抢救费用将不可估量。这些也仅仅是直接损失，间接损失也不可小视，地铁重建会影响正常的交通运行，无形中增加了人们的出行成本，其结果损失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可能是生命和健康，这些损失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计算。所以，地铁恶性犯罪造成的财产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同样要引起我们的重视，加大对地铁的安全保护力度，防止地铁犯罪的发生。

(三)社会公众心理创伤严重，容易引发社会恐慌

地铁里的乘客很大一部分是以公司职员为代表的上班族，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学生，如果发生恶性伤害案件和恐怖活动，他们将成为最危险的受害者之一，他们代表着社会的活力和民族的希望，一旦他们受到伤害，其社会反响可想而知。2010年上半年连续发生在校园里的几起伤害案件，就会给社会公众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引起了人们的普遍关注和一定程度的恐慌。与此同时，地铁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更代表着一个城市的安全管理水平，地铁运营与普通公众的生活息息相关，没有严密的安全管理制度，地铁是不可能得以安全运行的，如果连地铁这样的日常生活设施都不能保证一种安全的运行状态，那必将引起社会公众对政府安全管理能力的怀疑，人们的正常生活秩序必将受到影响，严重的情形还会引起社会面的恐慌。1995年东京地铁沙林毒气事件和2010年莫斯科地铁爆炸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至今还笼罩在人们的脑海里就是一个明显的例证。

(四)国际、区际连带影响严重

地铁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也代表着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安全管理水平。如果一个地区发生地铁恶性犯罪事件，相邻国家和地区的犯罪势力和恐怖分子便会争相模仿，大肆制造地铁恶性犯罪。2004年2月和3月，恐怖分子在莫斯科和马德里相继制造地铁爆炸事件;2005年7月，恐怖分子用炸弹袭击了伦敦地铁;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后，恐怖分子和犯罪势力试图在北京制造地铁爆炸事件，幸亏被警方及时破获;2010年3月，恐怖分子在莫斯科地铁连续制造三起爆炸事件。这些恶性犯罪的发生，引起了世界各国和地区的高度关注，以2010年莫斯科地铁爆炸案件为例，事件发生以后，世界各主要国家和国际组织如美、英、法、德以及欧盟、北约等均表示了严重关切，在对恐怖分子进行谴责的同时，也对本地区的地铁安全表示了担心。如果恐怖分子的地铁犯罪活动屡屡得手，不仅会增加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还会对世界的和平和安全局势造成不利影响。

四、地铁恶性犯罪的防范对策

尽管地铁恶性犯罪不断发生，并且造成了严重的犯罪后果，但这种犯罪也不是不可控制的。做好以下几点，可以有效地防范地铁恶性犯罪的发生。

(一)加强安全检查

安全检查是常用的预防和控制犯罪的方法之一。在地铁里使用安全检查的方法，要注意做到以下两点:第一，对所有乘客均需进行例行安全检查，无论男女老少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防止一些犯罪分子利用女性和儿童携带犯罪工具进入地铁。现行的安全检查往往对女性和儿童“网开一面”，这是一个严重的安全漏洞。第二，对所有行李无论是大件行李还是随身携带的包裹，均要进行安全检查，对一些体积小的包裹如女性的手提包、上班族的公文包、学生的书包均要进行检查，目的也是为了防止犯罪分子携带犯罪工具进入地铁。此外，还要对地铁配套设施进行安全检查，如地铁控制室、列车驾驶室、电源开关等，加强防护和管理，防止犯罪分子接近并利用这些因素实施犯罪活动。

(二)进行安全知识培训

除了进行安全检查以外，另一个防范地铁恶性犯罪的重要的工作是加强安全知识的培训。安全培训也包括两个方面:第一是加强对地铁工作人员的安全培训。地铁工作人员作为服务人员，发挥着重要的服务职能，因此安全方面的服务也应该是地铁服务的一部分。安全知识培训要注重实用性和可操作性。第二是对乘客进行培训。对乘客的培训可以通过广告的方式进行，比如在车票上进行安全宣传，通过列车播音系统进行安全知识宣讲，把隧道里的商业广告替换为安全知识讲解等，同时，明示和扩大安全指示标志，使其更加明显。

(三)设置安全管理员

地铁里除了专职的乘务服务人员以外，还要设置专职的安全管理员。专职的安全管理员除在发生恶性犯罪的时候进行安全管理、引导、疏散和提供帮助外，在平时可以作为警方的协助人员进行安全巡逻检查，协助警方做好犯罪预防和安全知识的讲解和宣传工作。同时还要赋予安全管理员进行安全检查的权力，针对地铁里的一些不安全隐患和容易引发犯罪的不安全因素，安全管理员有权进行纠正。

(四)增加地铁警力，并加以合理安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国内只有北京、广州等个别城市设置了专门的地铁公安机关，然而，在这些城市的地铁内很少能看到警察的身影。地铁作为一种主要公共交通工具，其运行、管理理应得到严格的控制和保护，以维护地铁的良好运行秩序，然而事实上地铁运行却没能得到警方的重视，地铁警力严重不足。因此，为了加强对地铁内部的安全管理，必须增加足够的警力，通过提高见警率来震慑犯罪分子。现时，还要对这些警力进行合理的布置，比如在出入口、换乘通道、站台两端与轨道相接的地方加强巡逻、安全检查等，在列车里设置乘务警察等。惟有如此，才能保证地铁运营有一个安全的环境，避免地铁恶性犯罪的高发。

(五)合理设计地铁及其配套设施

从情境预防角度出发，防范地铁恶性犯罪要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增加地铁内的照明。除了地铁站台以外，列车、轨道、疏散通道都要增加照明，强度较大的光照会对犯罪分子造成心理上的震慑作用，让他们产生一种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感觉，不会轻易实施犯罪。第二，扩宽地铁空间，尤其是站台、出入口、换乘通道等，以方便人员往来和紧急情况下的疏散。这样做虽然会增加地铁成本，但是从安全的角度出发，是很有意义的。第三，在地铁轨道两侧设置逃生空间。目前地铁轨道两侧只有很窄的一个通道供工作人员使用，用来对地铁轨道进行日常维护，其宽度完全不能满足突发恶性犯罪时人的逃生需求，因此要扩宽其宽度，遇有爆炸、纵火、毒气等犯罪发生，方便人员疏散。第四，简化地铁出入口设计、出入通道设计和换乘方式。从地面进入地铁，要经过数个拐角和一段不近的距离，有些地方还要经历上、下电梯和楼梯，通道漫长，极为麻烦，此外，地铁线路之间的换乘也相当曲折，这样一方面增加了被害人逃生的距离和时间，另一方面也增加了犯罪分子的逃跑时间，无形中提高了犯罪分子的犯罪成功率，增加了乘客的危险。因此要简化地铁出入口、出入通道和换乘通道设计，以缩短被害时间，增加逃生概率。第五，明示逃生标志和安全指示。大部分地铁里设置有逃生标志和安全指示，但也存在一个明显的缺陷，那就是逃生标志和安全指示不明显，大部分只有手掌大小，在紧急情况下不容易发现。因此，为了方便人员疏散，应该明示逃生标志和安全指示，可以借用交通灯的做法，用红、黄、绿等容易分辨的颜色设置逃生标志和安全指示，使人们在紧急情况下也能轻易观察到上述标志和指示。

五、结语

近年来接连发生的地铁恶性犯罪一次次地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在沉痛哀悼伤亡人员的同时，我们应该吸取经验和教训，更应该对发生在地铁中的恶性犯罪进行详细的研究，分析地铁恶性犯罪产生的背景、原因及危害，进而制定合适的防范对策。目前我国的各个大城市都在进行热火朝天的地铁建设，在进行地铁建设的同时，我们对地铁恶性犯罪加以研究，必将有利于地铁的安全建设和发展，也有利于维护和谐稳定的社会局面，给社会公众创造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

［1］金康锡．谁来保障地铁安全［J］．中国减灾，2005，(9).

［2］裴岩，王树民．从反恐视角审视奥运期间首都地铁安全［J］．交通企业管理，2008，(7).

责任编辑:崔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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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3192(2010)05－0025－04

2010－06－20

朱景汉，男，河南叶县人，中国人民公安大学2008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治安安全管理;刘玉峰，女，辽宁沈阳人，北京师范大学法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刑法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