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法多重定语语序对比

贾秀英，田 宇

(山西大学外国语学院，山西太原030006)

汉法多重定语语序对比

贾秀英，田 宇

(山西大学外国语学院，山西太原030006)

文章将汉语与法语的多重定语分作四类，其语序有同有异，异大于同。大而言之，汉语的多重定语无论哪种类型均位于中心语的前面，即:定语1+定语2(+定语3……)+中心语。法语多重定语的语序可以有三种:第一种:与汉语相同，均在中心语之前:定语1+定语2(+定语3……)+中心语;第二种:与汉语不同，一个定语在中心语之前，其他定语可置后:定语1+中心语+定语2(+定语3……);第三种:与汉语不同，均在中心语之后:中心语+定语1+定语2(+定语3……)，以第二种为常见。对学习者而言，区分是什么性质的定语是次要的，搞清语序才是根本。

汉语;法语;多重定语;语序;对比

汉语的多重定语由“定中短语整体加上定语”［1］83构成，如:“一个可爱、聪明、活泼的小女孩”，“一个”、“可爱、聪明、活泼”为多重定语，“小女孩”为定中短语。法语中限定语(le déterminant du nom)和形容语(l’épithète)在汉语属定语。［2］358限定语包括冠词(les articles)、指示形容词(les adjectifs démonstratifs)、主有形容词(les adjectifs possessifs)等，位于中心语之前，通常为一个。形容语可以是形容词(les adjectifs)、名词补语(les complément du nom)、分词(les participes)或从句(les propositions)等，可以有几个同时修饰中心语，因此本文涉及的法语多重定语主要指由几个形容语作定语的句子，如上例则译为“une petite fille mignonne，intelligente et vivante”，“une”为限定语，“petite”“mignonne、intelligente、vivante”为四个形容词构成的形容语。

李素秋指出“研究多重定语的很多文章都涉及语序问题”［3］，从汉法多重定语的语序上看，两种语言仅小同而大异，同样有必要对两者进行深入对比。耿京茹单从递加关系的角度对汉语多重定语与法语相关句式进行了对比［4］，我们将汉语的多重定语与所修饰、限制的中心语之间的关系分成了四类①刘月华(1983)曾分为三类:并列关系、递加关系、交错关系。范晓(1998)曾分为四类:递加式、顿加式、列加式和交叉式。，分别是:(1)并列关系;(2)递加关系;(3)链接关系;(4)混合关系。汉语这四类关系在法语中同样存在比较整齐的对应规律，本文将对汉语的四类多重定语与法语多个形容语作定语的语序作一全面对比分析。

一 并列关系的多重定语

汉语中并列关系的多重定语是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形容词、名词或其他词语并列地修饰名词中心语的定语。并列的定语均位于中心语之前，其基本语序为:定语1+定语2(+定语3……)+中心语。如:

(1)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并列形容词作为定语，修饰中心语，下同。)

(2)美丽、端庄、真诚、善良的龙女，做了三郎的妻子。［5］269

(3)农业、重工业、轻工业的发展(并列名词作为定语，修饰中心语。)

法语中并列关系的多重定语多为形容词，其基本语序有三种，具体如下:

1．并列的形容语均位于中心语之前，即:限定语+形容语1+形容语2+(形容语3……)+中心语。

法语置于名词之前的形容词是那些单音节、双音节的形容词以及表示事物最一般特征的少数形容词:grand大的，mauvais坏的，beau美丽的，petit小的，jeune年轻的，joli漂亮的，long长的等［2］57，当几个形容词共同修饰一个名词时就会出现与汉语多重定语相同的语序。如:

(1)le grand，glorieux et juste parti communiste chinois伟大、光荣、正确的中国共产党

(2)la belle，sérieuse，sincère et bonne fille de dragon美丽、端庄、真诚、善良的龙女

(3)un bon petit restaurant①法语例句下划双线者为中心语，划单线者为形容语。一家不错的小餐馆2．并列的形容语在中心语两边，即:限定语+形容语1+中心语+形容语2+(形容语3……)

法语的形容词在多数情况下位于所修饰的名词之后，通常为多音节的、表形状颜色的形容词，充当形容词的过去分词和以-ant结尾的形容词，带补语的形容词等［2］57，当一个位于名词前的形容词与这类形容词同时修饰一个名词时就会出现与汉语的多重定语不同的语序，如:

(4)un petit tableau noir一块小黑板

(5)une belle légende amusante一个美丽动人的传说

(6)deux larges tables rondes两张宽圆桌

3．并列的形容语均位于中心语之后，即:限定语+中心语+形容语1+形容语2+(形容语3……)。如:

(7)un homme grand intelligent一个聪明的高个子的男人

(8)une table ovale ancienne一张椭圆形旧桌子［6］365

(9)un film amusant émouvant poétique一部诙谐、动人、诗意的电影

法语还有一小部分形容词既可位于中心语之前，又可位于中心语之后，但意义不同，如:“ancien”位于名词前表示“从前的，旧时的”，位于名词后表示“古老的，古旧的”。例(8)若变成:une ancienne table ovale，则译为“一张旧时的椭圆形桌子”。当然，也有些形容语前置或后置意义变化不大，如:un éminent savant;un savant éminent一位杰出的学者。［7］110

二 递加关系的多重定语

汉语递加关系的多重定语通常“由不同类的词语构成，彼此互不修饰，而是依次修饰其后的偏正结构。”［8］488从离中心语最远的词语算起，多重定语的次序一般为:(1)表领属的名词、代词，(2)表时间、处所的词，(3)指示代词或数量词，(4)主谓短语，(5)动词短语、介词短语，(6)形容词及其他描写性词语，(7)不用“的”的形容词和描写性名词，无论什么定语均放在中心语之前。基本语序为:定语1+定语2(+定语3……)+中心语。如:

(1)我们学校两位三十年教龄的英语老师参加了这次会议。

(2)他买了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

(3)这位漂亮姑娘的裙子［9］

递加关系的多重定语从理论上讲是可以不断扩展的，以名词中心语为核心，可以向左逐层递加，这些定语的次序排列一般是按照逻辑顺序，如:从大到小(山西临县的民工)，由远及近，先范围、处所后性质(学校的古老的建筑)，先形状后质地，先时间后地点等。

有的多重定语的次序是根据习惯，如数量词:朋友送的崭新的一条棉被子(只能在后)。我们看见了一位年岁很高的驼着背的老头(可前可后)。有一个放在客厅的长方形的木头茶几(只能在前)。

与汉语相比，法语递加关系的多重定语次序为: (1)限定语，(2)品质形容词，(3)表领属的名词、表处所的名词、时间词，(4)名词补语、介词短语，(5)关系从句，(6)分词式等。表数量、性质的词要放在中心语前面，表所属的定语要放在中心语之后，这是与汉语最大的不同，这些句子翻译时往往会受到母语的干扰。法国人学汉语时，会出现“这是一个好方法学习汉语”［4］的不合汉语习惯的句子。如:

(1)Voici les vieux livres de la bibliothèque．这是些图书馆的旧书。

(2)Personne n’accordait plus d’attention à l’excellente cuisine de Mme Fournier．

再没人注意富尼埃太太的精美佳肴。［10］186

以上例句的基本语序为:限定语+形容语1(形容词)+中心语+形容语2(名词补语)。当形容词表示国籍、宗教、政治、经济、社会、科学、技术等的各种关系时，位于中心语之后［2］57，法语递加关系多重定语的基本语序则为:限定语+中心语+形容语(形容词1+形容词2……)。如:

(3)Salaire minimum interprofessionnel garanti各行各业最低保证工资

(4)Le Comité national olympique chinois中国奥林匹克委员会［11］86

三 链接关系的多重定语

汉语链接关系的多重定语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定语从左至右像链环一样一层层套合到中心语上的多项定语。基本语序为:定语1+定语2(+定语3……)+中心语。如:

(1)我的同学的父亲的朋友

(2)我娘家的嫂嫂的嫂嫂［5］269

这种多重定语的“定语1”是左边的第一个定语“我的”，修饰第一个小中心语“同学”，“我的同学”作为第二层定语又修饰第二层中心语“父亲”，“我的同学的父亲”再作为第三层定语修饰第三层中心语“朋友”。这种多重定语从理论上讲能不断地向右扩展，但是，在实际交际中是有限度的，一般最多为三层定语。

法语链接关系的结构与汉语多重定语相比多呈镜像关系，基本语序为:限定语+中心语+形容语1 +形容语2+(形容语3……)，这里的形容语多为名词补语。如:

(1)L’ami du père de mon camarade我的同学的父亲的朋友

(2)Les Comités d’organisation des Jeux Olympiques奥林匹克运动组织委员会［11］

(3)Les mascottes des Jeux Olympiques de Beijing北京奥运会吉祥物［11］

四 混合关系的多重定语

汉语混合关系多重定语是指由并列、递加、链接多重定语混合使用的多重定语，基本语序为:定语1 +定语2(+定语3……)+中心语。如:

(1)国家保护公民的合法收入、储蓄、房屋和其他生活资料的所有权。［1］102(由链接式和并列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

(2)这位老同志顽强、乐观、开朗的性格强烈地感染着我。(由递加式和并列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

(3)这残垣颓壁记录着一个古老的东方民族的历史的屈辱和骄傲。(由递加式和链接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

混合关系的多重定语大多由短语充当，这些短语的运用使得句子形式更加丰富多彩，句子的容量大幅度增加，表达的意义更加多样化。

法语的混合式与汉语类似，形容语由形容词、名词补语、分词、短语或从句组合而成，语序与汉语不同，具体如下:

1．限定语+形容语1+形容语2+中心语+形容语3。如:

(1)Il a rencontré une belle jeune fille qui est en robe rouge dans la rue．(由并列式和递加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他在街上遇见一位穿着红衣服的漂亮的年轻的女子。

(2)Je voudrais avoir un petit joli jardin où je peux me promener．(由并列式和递加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我想有一个能散步的美丽的小花园。

例(1)例(2)中形容语1和形容语2均为名词之前的形容词，形容语3为关系从句。

2．限定语+形容语1+中心语 +形容语2+形容语3，如:

(3)Le chat est un petit animal domestique qui mange des souris．(由并列式和递加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猫是一种捕食老鼠的家养的小动物。

(4)Ces six personnes formaient le fond de la voiture，lede la，sereine et forte，desgensqui ont de la Religion et des Principes．［12］18(由并列式和递加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以上六位是马车上旅客的核心，他们是社会上经济收入稳定、生活安逸平静、有权有势的人士，是宗教、讲究道德的正人君子。［13］9

(5)A la muraille est accrochée une vieille peinture turqueles exploits d’un certain amiral Hamadi．［14］139(由递加式和并列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墙上挂着一幅旧的土耳其画，它描写了一个叫哈马迪元帅的赫赫战功。

例(3)中形容语1、2为形容词，形容语3为关系从句，例(4)中形容语1为形容词，形容语2为分词(作定语是一般后置)，形容语3为关系从句。例(5)中形容语1、2均为形容词，形容语3为分词。

3．限定语+中心语+形容语1+形容语2+形容语3。如:

(6)On parla de cette fille anglaise de grande famille qui était devenue danseuse bien connue．(由递加式和链接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人们谈到了这位出身名门的成为著名舞蹈家的英国姑娘。

(7)Cet homme violent et irascible qui avait fait beaucoup dea enfin(由并列式和递加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这位做了很多错事的性格又暴烈、易怒的小伙子最终被解雇了。

(8)Les progrès techniques et le regroupement des surfacesont fait éclater l’exploitation agricoletraditionnellefaible rendement，sur le travail familial．［15］76(由并列式和递加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技术的进步及耕种土地的重组使以家庭劳作为基础且产量不高的传统的农业经营彻底解体。［16］50

(9)Chaque jour，le directeur du bureau de travail chargeant beaucoup d’affaires est un homme bien sérieux，responsable et compréhensif．(由链接式和递加式混合而成的多重定语)业务繁忙的劳动办公室主任是一位认真负责又善解人意的人。

例(6)中的形容语1为形容词，形容语2为名词补语，形容语3为关系从句。例(7)的形容语1和形容语2均为后置的形容词，形容语3为关系从句。例(8)例(9)的多重定语相对复杂些，例(8)的形容语1、2均为形容词，形容语3为介词短语，形容语4为分词。例(9)的形容语1、2均为名词补语，形容语3为分词。

五 结语

(一)相同点

汉法多重定语都是由限定语、多个修饰语和中心语构成，都是偏正结构的向心结构(construction centripète)，都有修饰、限定的标记:汉语是“的”，法语是“de”。

(二)不同点

1．多重定语的成分不完全对等。如下表:

表1汉法多重定语成分对比

2．语序不同。汉语多重定语通常位于中心语之前，但有时为了简化结构，避免定语位置结构臃肿、信息安排过密，当定语位置出现几个定语时，常常采用部分后移的策略，如:画报上一定登那么老大的照片，我的，胡四的，我们的……［17］这种用法算是特例，并不常见。法语因形容语类型的不同，如形容词位置的特殊性，分词、名词补语和关系从句作定语必须后置等因素决定了法语多重定语语序的多样性，这个特点已在上述四个关系中做了具体分析。

3．次序不同。按照逻辑和表达的需要，汉语的多重定语的次序与法语明显不同，法语一般遵循语法规则及表达的需要排序。参见下表:

表2汉法多重定语排序对比

需要指出的是，当几个名词作定语时，汉语的次序是由大到小，由远及近，由前向后地顺向心排列，而法语多重定语是由小到大，由近及远，由后向前地逆向心排列。如:

(1)我国河北正定的乒乓球训练基地。

4．定语标志的作用不同。汉语的“的”是定语的最主要标志，不带“的”的定语与中心语通常结合得很紧，带“的”的定语与中心语结合较松，并且在语义上各自保持着相对的独立性。如:

(1)中学的老师——中学的那位老师——那所中学的老师

(2)中学老师——*中学那位老师——*那所中学老师

例(1)有“的”，前后可以扩展，例(2)无“的”，前后的扩展均受到限制。法语的“de”不同，若名词作补语，必须有“de”;若形容词作形容语，则不用“de”。

汉语中包含两个“的”的结构，有时可以有两种不同的切分，如:新的职工的宿舍，可以表示“新职工的宿舍”，也可以表示“职工的新宿舍”。法语就没有这样的歧义，若表示“新职工的宿舍”是:la chambre des nouveaux employés，若表示“职工的新宿舍”是:la nouvelle chambre des employés。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在汉法多重定语的对比上，学习者更加关注的应当是两种语言的定语与中心语的前后顺序，而不是看两种语言中哪个是描写性的定语，哪个是限制性的定语，对学习者而言，是什么性质的定语并不重要，搞清语序才是根本。再者，限制性的定语与描写性的定语有时也不易区分。汉语中“我参观过的”与“我们采摘的”是同样的结构，但把前者定为描写性定语，后者定为限制性定语［4］，并无明显的形式标记，学习者认定起来就很困难①汉语多重定语中，有的全是修饰性的，有的全是限制性的，而大多是修饰和限制并用的。文中如不特殊注明，不再严格区分这两类定语。。因此，根据本文所区分的多重定语的四种类型，记住每种类型的常用词序和特殊词序，互译起来就能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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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ontrast of the Word Order of the Multiple Attributes in the Chinese and French Languages

JIA Xiu-ying，TIAN Y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xi University，Taiyuan 030006，China)

The multiple attributes of Chinese and French are divided into four categories in this paper．There are less similarities than differences in terms of word order of multiple attributes，moreover，the differences are more prominent．To a larger extent，the Chinese multiple attributes are located before the head word，namely:attribute 1+ attributes 2(+attribute 3…)+head word．The word order of the French multiple attributes has three kinds:the first one is the same as Chinese，that’s to say，all the attributes appear before the head word:attribute 1+attributes 2(+attribute 3…)+head word;the second one is different from Chinese，with an attribute before the head word，with other attributes after the head word:attribute 1+head word+attribute 2(+attribute 3…);the third one is also different from Chinese，with all the attributes after the head word:head word+attribute 1+attributes 2(+attribute 3…)．Of the three kinds，the second one is the most common．For the learners，it is not the analysis of attribute nature，but the clarification of the word order that really counts．

Chinese;French;multiple attributes;word order;contrast

book=53,ebook=107

H04

A

1000-5935(2010)04-0053-05

(责任编辑 郭庆华)

2010-01-19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汉法语言句法结构对比研究”(05BYY033);山西省软科学研究项目“外语专业‘小语种’教学在社会经济发展中的应用研究”(2010041062-01)

贾秀英(1956-)，女，山西洪洞人，山西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汉法语言对比研究;

田 宇(1984-)，女，山西长治人，山西大学外国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为汉法语言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