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县佛宫寺释迦塔艺术探微

程乃莲，张 敏

(1.山西大同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山西 大同 037009；2.广西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2)

应县佛宫寺释迦塔艺术探微

程乃莲，张 敏

(1.山西大同大学艺术学院美术系，山西 大同 037009；2.广西艺术学院美术学院，广西 南宁 530022)

应县佛宫寺释迦塔，是一座融多种艺术形式为一体的艺术宝库，人们在观瞻木塔时,不仅为它的高大雄伟而发出由衷的赞叹，更会被其无以伦比的艺术之美而深深震撼。本文从美术学的角度，对释迦塔的建筑美、雕塑美、壁画美、书法美等方面作了论述。

释迦塔；雕塑；壁画；艺术之美

应县佛宫寺释迦塔坐落在山西省应县城内西北处，北距大同云冈石窟 80km，南距五台山110km。建于辽道宗清宁二年(公元1056年)，金明昌六年(公元1195年)进一步增修完善。是我国现存最为古老，最为宏大的纯木结构建筑，素以巨大规模和巍峨高度而闻名于世。196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现正准备申报世界文化遗产。

一、释迦塔外观艺术综述

释迦塔通体高67.31m，比北京白塔高16.4m，比西安大雁塔高3.3m。若登上距应县50km的我国四大名山之一的恒山之巅，远望宝塔，在云雾飘渺中若隐若现，如天宫楼阙。

释迦塔塔高九层，五个明层，四个暗层，外观为五层六檐，平面呈八角形，底层平面直径为30.27m，由塔基、塔身、塔刹组成。

(一)塔基 塔基高4.40m，由大小不等的石块砌成。台基和月台的角石上都雕有伏狮，现存17块。角石伏狮造型古朴，大气浑厚，具有明显的汉唐遗风，是现存为数不多的辽代石刻精品。

(二)塔刹 塔刹高11.77m，由两大部分组成。下部为砖砌二层仰莲，高2 m，直径约3.65 m，上部由复钵、相轮、仰月、宝珠等五个部分的铁质部件组成，整个塔刹外形浓缩了印度佛塔外形。应县老百姓把塔刹铁质部分称之为“铁锅”、“铁笼”、“铁笊篱”。这些铁质部件通体均为镂空图案花纹，这些花纹变化丰富各不相同，粗略估算最少也有上百种形式，可以说是集图案花纹之大成。

(三)塔身 释迦塔塔身是中国传统楼阁式建筑，是唐代大雁塔一类方形塔的进一步发展。释迦塔外观整体造型稳定，比例得当。距塔前70.36 m处，是观看全塔的最佳距离。抬眼望，崛地擎天、巍峨宏伟的释迦塔就屹立在眼前，使人叹为观止;近前看，一朵朵斗拱如天宫盛开的莲花，让人流连忘返。古人有诗云“远观擎天柱，近似百尺莲”。释迦塔六层外檐八角上，都挂着风铃，每层有大小16个。因为历代都有修补更换，现存风铃呈不同形制，多达9种。每当清风徐来，这些古朴的风铃便会随风撞出咚咚铛铛的声音，星星碎碎，廖然空荡。

二、释迦塔内彩塑、装饰艺术

释迦塔五个实层中，都有精美的彩塑佛像。彩塑风格与建于辽重熙七年(公元1038年)的大同华严寺薄伽教藏殿彩塑极为相似，其主要特点为，造型生动，体态健硕，面目端庄。塔内彩塑虽经历过千年风化、人为破坏和历代修补重妆，但仍不失辽代雕塑原貌。这些佛像是宝塔最美的华彩乐章，居宝塔近千年，是释迦塔真正的主人，是整个宝塔的灵魂。释迦塔现存彩塑共计34尊。其中各层佛像12尊，菩萨12尊，力士8尊，菩萨奴2尊。另还有菩萨坐骑狮、象、马、大鹏金翅鸟等各种神兽多种。

(一)第一层 1.彩塑大佛艺术形象 第一层佛像是全塔最大的释迦牟尼佛，高达11m，仅比云冈石窟露天大佛低2.46m。释迦牟尼佛结跏趺坐于2.13 m高的束腰莲花座上，脸型丰满宽圆，神态亲切安详，美丽端庄，高贵温婉。石绿色眉毛犹如新月，双目微启，两眉间有白毫相，鼻梁俊秀，唇边有石绿色卷曲胡须，颜色与眉毛一致，下巴有细月纹。两耳不象一般佛像那样，耳垂垂肩，而是明显戴着耳环。深蓝色螺发，肉髻中镶嵌硕大红色宝珠一颗。手指修长优美，右手施无畏印，左手手心向上置左膝作与愿印。大佛整体采用贴金和彩绘两种装饰方式，即面部、手部、脚部，以及袒露的胸部用贴金方式装饰，而袈裟和服饰则均采用彩绘的方式。佛像袈裟轻盈贴体，衣纹线条流畅飘逸。在通肩式袈裟和服饰上，运用阳线凸起法绘制了约五十多条长约50cm的龙图案。这些龙均为三爪，其形态各异，大小不一，随衣纹转折而变化，造型灵动，刻画精美细致。在佛衣上绘制龙纹，也是极为少见的。大佛莲座束腰前后面各绘有二龙戏珠图，龙有五爪，头长双角张目伸舌，有腾云驾雾之势。八条龙的颜色也不同，有蓝色，绿色，黄色等。千百年来，中国人被称为龙的传人，龙是中华民族的图腾。在中国，龙的可考历史有8000多年。从汉代起，龙就被宫廷垄断，成为皇权的象征，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不把自己称作真龙天子，宫廷建筑与御用器物均以龙纹为装饰，使龙具备了高贵至上的特征。再之，我国历史上以皇家力量开凿的石窟和雕凿佛像无不模拟帝王形象，统治者就是在告示人们，帝王就是佛的化身，君权神授，不可动摇。据记载，应县释迦塔为“田和尚奉敕募建”。由此推论，一层大佛身上所披“龙袍”之意，就是显而易见的了。

在释迦牟尼佛座下，塑有造型生动的八个力士。这些力士高1.30m—1.40m，他们个个神态不一，姿势各异。有的披挂盔甲，神态威严，有的坦胸露背，肌肉发达，齐心协力共同作扛莲座状。他们的肤色也不尽相同，其中有两尊皮肤呈黑红色，酷似黑人，还有一尊呈蓝色皮肤，另外有一尊是白色皮肤，这四尊力士面目均不似亚洲人种。与力士共同扛着莲座的还有八条动态别致、颜色不同的立龙。这八条龙也都叉腰扶座，神情严肃，颇似人的动作，令人称奇。

(二)第二层 第二层实层内槽中，木质方形台基高0.46 m。台基上塑有一佛二菩萨趺坐于莲座上，另有二胁侍菩萨立于大佛左右。正中大佛高4.11 m，袈裟和衣服边缘处，雕有四爪飞龙，共计18条。龙纹长约35cm左右，形态各异。与一层大佛身上的龙纹不同之处在于二层龙采用的是浮雕造型手法。浮雕龙塑造工艺细腻，造型生动传神，在有限的空间里，展示出无限的活力。还有一个特别之处是，二层雕龙都分布在大佛袈裟与衣袖的左边，为东向，右边则都是花形浮雕，分明是刻意安排的。据考证，“辽俗东而尚左，御帐东向”，似与契丹人以东向为尊有关。

二层两胁侍菩萨皆面容娇美，宛如妙龄少女亭亭玉立于大佛两侧，神态谦恭而自信。左右普贤、文殊像美丽端庄，坐姿挺而不僵，微妙传神，透出睿智成熟之美。二菩萨佛座、主佛座是全塔各层中最为华丽的形式，佛座束腰部分，都有体态健硕生动传神的狮象坐骑造型。

(三)第三层 第三层实层内槽中，木质八角台基，高0.57m。台基设计美观，做工精致，每八角立面腰间都均匀地分布有九根小立柱，立柱上雕连珠纹，考为原物。台基上塑四方佛四尊，每尊佛高2.80 m左右。这四尊佛面部均保存完好，肃穆端庄，外形基本相象。但仔细观察，四尊佛表情微妙，神态各异。有的似低眉思索，有的一幅豁达大度的模样，有的安祥恬静，有的又欲告诫世人什么。佛的身后原来均有身光和头光，高约3.10m。造型大气彩绘精美，与佛相得益彰。现只残存个别身光痕迹。南方佛和北方佛，佛前衣服顺势搭在莲座的花瓣上，如丝绸滑落质感极强。另外，四佛座束腰部均有造型生动的神兽，分别为象、马、孔雀、大鹏金翅鸟。这些神兽，栩栩如生，呼之欲出。

(四)第四层 第四层实层内槽中，方形木质台基高0.46m。塑一佛，二弟子，二菩萨，二菩萨奴。佛高达4.0m左右，又称卢舍那佛。大佛彩饰极为华丽，有磅礴之气势。佛座束腰中，东南西北各有四只神兽，形似狮子，四只狮子造型无一雷同，个个精神抖擞，其中三只瞠目狮吼，唯有大佛背后的狮子呈闭口状，耐人寻味。大佛两侧立迦叶、阿难二弟子，高2.30m。阿难塑造的非常精彩，面容娇嫩，聪慧乖巧，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显得优雅高贵。全塔中最精彩的要数保存最为完好的普贤、文殊菩萨的坐骑——六牙白象和青毛狮子了，二者高约1.30 m，长约2.40 m。它们体态健硕威风凛凛，四肢粗壮刚健，与端坐在莲花座上的菩萨，在形式上形成强烈的反差，产生了鲜明的艺术效果。

(五)第五层 第五层实层内槽中，木质四方台座高0.63 m，每边长7 m，总面积约49m，是全塔面积最大的台基，上塑佛五尊，菩萨四尊。中间最大的一尊为大日如来佛，高约3m。大佛以左手的四指握拇指于掌中，再以右拳握左手食指于胸前，据说此印相能消灭无名的烦恼，获得佛的智慧。大佛座束腰间，塑五只犬状神兽，名为谛听。神兽造型各不相同，有的高吠，有的低吟，有的作闭嘴聆听状，样子颇为可爱。另外八尊彩塑初看总以为都是菩萨，稍作观察便会发现，大佛正前后左右塑像，都戴佛冠为佛像，其它四角塑像则都戴菩萨冠，为菩萨像。而且佛与菩萨的台座也有区别。纵观应县释迦塔中的泥塑，佛、菩萨、力士、奴仆、坐骑、神兽，无论造型、神态和装饰都没有重复和雷同现象，可谓千变万化，异彩纷呈，蔚为大观。

三、塔内壁画艺术

释迦塔现存壁画约260m，大部分集中于一层内槽墙壁上。有辽代原作，也有经历代修补重新彩绘过或覆盖重画的，基本保存完好。其中一层内槽南北门额上绘有六个供养人，南为三女像，北为三男像。内槽上墙壁绘制的六幅巨大佛像，构图完美，做工考究，色彩艳丽，格调高雅，艺术品位极高，据专家考证为建塔时的原作。释迦塔壁画题材广泛，无论佛像、飞天、金刚、弟子、天王以及男女供养人等，皆造型准确，形象俊美，线条流畅，是我国壁画艺术中的珍品，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四、塔内藻井、匾额艺术

释迦塔一层和五层有非常精致的宝伞法盖式藻井，藻井中央均绘制太极图形。一层藻井尤为华丽，藻井整体布局严谨，图案繁复华贵，变化丰富，色彩艳而不俗，运用雕饰和彩绘两种艺术手法制作而成，对一层整体艺术气氛的营造，起到关键性的作用。五层藻井还绘有八卦图，最边缘绘制八条龙，藻井两边横梁上，两面都绘有龙，腾云驾雾好不威风。

在释迦塔上，现在还悬挂着48面匾额，这些文物，不仅是释迦塔修缮史和重要活动的珍贵史料，在书法艺术方面也有极高的研究价值。

五、结论

应县佛宫寺释迦塔融建筑艺术、佛教艺术、彩塑艺术、绘画艺术、书法艺术、石刻艺术于一体，是一座举世无双的艺术宝库。特别是，1966年文革期间和1974年重修宝塔时，在二层和四层佛像胸部发现的两颗佛牙舍利，以及“七珍”等稀世珍宝，轰动海内外，吸引了无数国内外专家学者游人前来研究观瞻。从释迦塔塔的名称来看，我国古代所建寺塔很多，但以“释迦”命名的就此一座，可见应县释迦塔在我国佛教文化中的佛教地位;从释迦塔峻极神功的建筑艺术，气魄宏大的彩塑艺术，精美绝伦的壁画艺术，可见释迦塔在我国传统文化中的文化地位;释迦塔里里外外随处可见的龙图案装饰，处处显示的皇家气派，足以证明佛宫寺释迦塔是辽王朝皇家寺院，可见释迦塔在我国历史上的地位。

[1]李锡厚.辽史[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6.

[2]马 良.神奇的宝塔[M].北京:文化教育出版社，2010.

[3]陈明达.应县木塔[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0.

[4]谢生保，凌元编.敦煌艺术之最[M].兰州:甘肃人民出版社，1993.

[5]徐华铛.佛国造像艺术[M].北京:中国轻工业出版社，1997.

The Aesthetic Appreciation and Analysisof Sakyamuni PagodAof Fogong Temple in Yingxian County

CHENG Nai-lian，ZHANG Min
(1.School of Arts，Shanxi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2.Guangxi Arts Institute，Nanning Guangxi，530022)

The wooden Sakyamuni Tower located in Yingxian county is Atreasure trove of various kinds of arts.Gasping with admiration at the visit，you are deeply impressed not only by the grand and magnificent form，but also by its internal incomparable beauty of arts.FroMthe aspect of artistic value，the aesthetics of architecture，sculpture，fresco and calligraphy of the wooden tower will be discussed in this thesis.

Sakyamuni Tower；sculpture；fresco;the beauty of arts

K878.6

A

〔编辑 赵立人〕

1674-0882（2010）06-0031-03

2010-06-28

山西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一五”规划2010年度项目（晋规办字2010－04）

程乃莲(1954-)，女，山西应县人，教授，研究方向:美术学；张 敏(1983-)，女，山西大同人，在读硕士生，研究方向:美术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