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 野
(哈尔滨师范大学西语学院,哈尔滨 150080)
《子夜的孩子》中的中心意识消解
聂 野
(哈尔滨师范大学西语学院,哈尔滨 150080)
《子夜的孩子》是“后殖民教父”拉什迪的代表作之一。这部作品体现了作家实现文化殖民的消解和完成被殖民者身份的确认的后殖民主义思想。在殖民主义消失的今天,新的文化殖民正悄无声息地影响着现代民族国家。通过对《子夜的孩子》的解读,了解文化殖民对我们现代生活的影响和作者力求消解西方文化中心意识,从而使边缘的非西方的民族文化回归到应有位置的文学意图。
拉什迪;《子夜的孩子》;中心意识;后殖民
二战后,非殖民化运动在全球范围内迅猛地发展开,殖民主义逐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然而,殖民者与被殖民者身份的消失并没有改变原有的矛盾,新兴的文化殖民主义仍然冲击着失去民族文化身份和民族认同的现代民族国家[1]。20世纪 70年代兴起的后殖民主义正是对这种现实状况的反映和描述,它强调了后殖民时代彻底摆脱遗留的殖民文化影响,并且消解以西方为中心的政治、文化格局,恢复非西方国家的文化身份及其民族文化[2]。
1.拉什迪
拉什迪被誉为“后殖民教父”。他出生在印度孟买一个伊斯兰教家庭,当地盛行印度教,他接受的却是西方教育。1968年迁居巴基斯坦,后加入英国国籍,并与一英国女子结婚。1987年,他与妻子离异,然后与一美国女作家结合。这种复杂的出身和生活经历使拉什迪拥有了一份多样化的文化财产,其自身的多元文化下的矛盾性也反映在他的小说创作中。1981年《午夜的孩子》的面世为他赢得了包括布克奖在内的多项文学大奖。1983年推出的《羞耻》再次获得布克奖提名。但 1988年出版的《撒旦诗篇》却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引起穆斯林世界广泛的愤怒抗议。因小说中含有亵渎伊斯兰教先知穆罕默德和《古兰经》的内容,伊朗前宗教领袖霍梅尼宣判该书作者和出版商死刑。从此,拉什迪开始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并于 1993年 3月与第二任妻子玛丽安妮·维金斯离异,以免后顾之忧。直到 1996年,当时的伊朗总统拉夫桑贾尼宣布不再继续执行追杀令,拉什迪才得以重见天日。2000年,拉什迪移居美国。
2.《子夜的孩子》
《子夜的孩子》是后殖民文学的重要代表作品之一。拉什迪采用了印度传统讲述故事的叙事方式,时间跨度 1915年至 1977年,将南亚次大陆的重大历史事件囊括在内。例如 1919年 4月英军在阿姆利屠杀手无寸铁的印度人、印度独立前的宗教冲突、印巴分治、巴基斯坦政变、1965年中印边境冲突等。拉什迪将这些重大事件同主人公的经历巧妙地结合在一起,在叙述的过程中又把宗教、迷信、神话传说、风俗习惯等印度传统文化的部分融合在一起,对南亚次大陆从英国殖民地向独立国家转化中的文化冲突,以及社会转型时期的矛盾进行了深刻的表现。
1.传统西方历史中心论的消解
我们传统意义上所熟知的历史一直沿袭着西方学者所著的,以亚里士多德、柏拉图为代表的古希腊罗马文明到以基督教为核心的中世纪文明,从理性、科学为核心的工业文明直至现代文明,这样一条清晰的、以西方历史为中心的人类历史发展轨迹。然而,史实真的如此吗?[3]
《子夜的孩子》这部作品就是对传统的历史观提出了反叛性思考和质疑。小说的主人公沙利姆·希耐出生于印度独立日的子夜。他个人生活经历与一些重大历史事件之间微妙的联系促使他不断地从这些关联中寻求自身的价值,以履行历史在他降生时赋予他的某种特殊的责任。作者并不是通过此书来回顾印度的历史,而是对这个民族的特点,对“历史”的概念,提出促人思考的疑问。沙利姆的回忆既包含了他个人、家庭的经历,又涵盖了印度从被殖民到独立的过渡历史。他不仅是在回忆,更是在展示一种“记忆”的概念,他在向读者暗示:记忆的本质并非其“客观性”,历史既是客观的也是想象的,历史的主观性比其“客观性”更能体现其本质。沙利姆的回忆是模糊的,这也反映了历史本身的模糊性和不确定性;传统的历史观一向是以“真假”、“正误”来界定的,而这部小说却对这种“真假”、“正误”的关系提出挑战,它将“真实”的与“不真实”的内容相互融合,将框架的中心抛出框架,试图表明“中心”原本并不存在,“标准”只不过是一种主观的判定,“真实性”实际上取决于观察与想象[4]。从这个意义上讲,这部小说代表着作者对传统西方历史中心论的挑战。
2.经典中心论、一元论的消解
《子夜的孩子》中的情节始终呈现着对经典式的中心论、一元论的质疑和否定,书中的人物性格和生活都是多元的。比如沙利姆与他的另一个自我席娃,他们既是相对独立的人物,又是相互联系、无法切割的。再如沙利姆的母亲阿米娜与她先后所嫁的两个丈夫之间的遭遇的不同,以及其性格上的前后反差。这种多元状态使每个人物的经历和身份都充斥着流动感和模糊感,甚至每个人的感情也融入到其他人的身体或头脑中去,每一个故事同时也是许多个别的故事。作者正是利用主人公看似纷杂的记忆揭示现实的无形的流动性。现实杂乱的片段和复杂的多元性才构成他的全貌;而“意义”、“真理”只不过是人的思维和想象所赋予的。一方面,现实是多元的、无固定形态的客体,另一方面,个体对现实客体的认识也是局限和褊狭的。个体的思维是不可能穷尽现实的[5]。《子夜的孩子》中的小沙利姆曾一度长时间地睁开双眼,好像要把周围的世界全都吞进去,可他最终还是要明白:“谁也不可能时刻都睁着眼睛面对世界。”一双眼睛所能看到的现实是片面的,就如阿当·阿齐兹透过那张穿孔的布单所看到被分解了的娜希姆。而“穿孔的布单”从外祖父阿齐兹起就成了一个家庭传统,一种命运。沙利姆苦心寻找的家庭的传统最终都体现在这块“穿孔的布单”上,它喻示着:任何个人对现实的理解同时也是对现实的肢解。现实的多元性与认识的褊狭性构成了这个世界最本质的规律。现实的多元性和主体意识的局限性,决定了生活的不准确性和不真实性。历史永远隐藏着未被记录或未被发现的史实,任何被书写的历史都不可能是绝对真实和准确的。而“失误”既然是记忆所固有的特点,“错误”也就并不意味着不可信。“正与误”、“真与假”之间的界限的被打破,意味着经典式思维结构中“中心”与“边缘”的关系受到了冲击。《子夜的孩子》显然是在试图突破这种思维结构,从而瓦解中心——边缘的关系[6]。
3.权威主义的消解
《子夜的孩子》对长期操纵印度社会的民族文化传统把这个民族束缚在了以某个权威为中心的框架之中的本质暴露出来。拉什迪借主人公沙利姆之口表达了对权威专制的讥讽。“实际所发生的,远不如作者劝导读者去相信的重要”,对历史的每一种解释都有理由劝导他人去相信,而最大的危险在于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的观点而否定其他。既然褊狭和扭曲难以避免,那么就不存在比其他人高明的权威,也不存在固定的真理。拉什迪所表达的这个观念,包含着不仅是对印度的文化和历史,不仅是对帝国主义和权威主义的世界观,也是对人类历史观和思维方式的重新思考[7]。经典式的“真假”、“正误”观和“中心”、“边缘”意识,是权威主义的基础,它把人类思维限制在固定的模式中,并且压制着来自“边缘”的声音,而《子夜的孩子》是为打破这个模式、以多元取代“中心”和“边缘”所作的尝试。它试图揭露并打破这种“中心”(即权威),突破它的限制,使世界走向真正的多元化。从这个意义上讲,《子夜的孩子》正是一部打破中心、权威主义的优秀作品。
在全球化背景下,传统的“欧洲中心论”渐渐被人们所颠覆。它打破了狭隘的民族观和历史观,同时,也打破束缚,使人们能够从多角度去观察社会、了解社会[8]。《子夜的孩子》正是运用了文学作品的形式,将作者拉什迪的后殖民思想渗透给读者。本文也是通过对《子夜的孩子》的文本解读,将拉什迪的消解西方文化中心意识,使边缘的非西方的民族文化回归到应有的位置的思想呈现给读者。在殖民地消失的今天,新的文化殖民正悄无声息地影响着人们的生活,尤其是西方话语“一元论”深深地影响着各个国家,包括中国[9]。我们应该最大程度地摆脱这种“一元论”的影响,建立平等的、多元的话语权,保持自身的特性发展。这也是拉什迪这部《子夜的孩子》想告诉我们的。
[1]巴特.穆尔—吉尔伯特,等.后殖民批评[M].杨乃乔,等,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1.
[2][美 ]爱德华·赛义德.东方学[M].王宇根,译.北京:读书·生活·新知三联书店,1999.
[3][美]埃里克·沃尔夫.欧洲和没有历史的人民 [M].赵丙祥,等,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
[4][英 ]杰弗里·巴勒克拉夫.当代史导论[M].张广勇,张宇宏,译.上海:上海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
[5]王宁.后现代主义之后 [M].北京:中国文学出版社, 1998.
[6]罗钢,刘象愚.后殖民主义文化理论[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
[7]王岳川.后现代后殖民主义在中国[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8]王宁,薛晓源.全球化与后殖民批评[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
[9]姜飞.跨文化传播的后殖民语境[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5.
(责任编辑:刘东旭)
I106.4
A
1001-7836(2010)04-0103-02
2009-12-21
聂野 (1984-),男,黑龙江鹤岗人,2008级硕士研究生,从事英国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