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反语的语用功能

马欣建

（淮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淮安 223300）

浅析反语的语用功能

马欣建

（淮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淮安 223300）

语用学和认知语言学为研究反语提供了不同的视角。由于理论本身的局限性和反语现象的复杂性,运用单一理论来解释反语的研究方法,都存在一定问题。而且这些理论都只侧重于反语特征的分析,而忽略了反语功能的研究。以美国肥皂剧《老友记》中人物对话里的反语为例,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对反语的语用功能进行分类和总结,以期深入理解和运用反语的语用功能。

反语;语用功能;《老友记》

引言

反语（Irony）是指说话人所说的话在字面上与他想要表达的意义恰恰相反,是一种通过正话反说或者反话正说来取得讽刺幽默效果的修辞手法。Plato指出反语的双重性是通过赞扬来责备或者通过责备来赞扬。反语不仅仅是一种修辞而且表明了一种君子风范。现今所讲的传统反语就是指Aristotle对反语的界定:所指和所言恰好相反。Cicero将这一界定扩展为不仅所指相反而且包含所指与所言是另一回事。他提出反语是达到幽默目的的合适修辞手法。随着语言学特别是语用学的发展,反语理论从传统的反语研究上升到了从交际和认知角度进行的语用研究。

反语的运用通常都伴有某些信号,如独特的谈话方式、语调和手势等。所以,当听话人注意到这些信号时,他就会认为他所听到的是反语。反语可以体现在片言只语中,也可以延伸到整个语篇中,如“A Modest Proposal”（Swift）和“Pride and Prejudice”（Austen）等文学作品就是反语篇章的典范。反语的交际目的是多方面的,包括蔑视、批评、赞扬或幽默等。另外,反语不仅仅局限于词语用法,还可以是一种态度。说话人可以通过以下方法来表达反语:佯装、正话反说、反语正说或者说的是一回事而指的是另一回事等[1]。

本文的语料主要选自一部在中国很受欢迎的美国电视剧《老友记》。这部电视剧的一个比较显著的特点是主人公是六个好朋友,他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使用反语。本文从合作原则、礼貌原则、言语行为理论等语用学的角度来探讨反语问题。反语是说话人出于礼貌故意违反质量准则而产生的,通过表面上对合作原则的违反,反语原则使说话人能够给自己不礼貌的言语披上一层礼貌的面纱,从而既从根本上遵循了合作原则和礼貌原则,又表达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反语是一种间接言语行为,一种“戴了面纱的”威胁面子的言语行为[2]。

一、反语的研究现状及分析

1.美国哲学家 Grice把反语看做是一种会话含义,这种含义可以通过违反质的准则获得[3]。在使用反语进行交际的过程中,反语意义的诱发就是说话人有意不遵守质量准则,其目的是让听话人透过话语的表面意义去推导其言外之意,即话语的隐含意义。反语隐含的意义与字面意义相悖。

例1:He is indeed a good friend.

假设A是在知道他的朋友背叛了他以后说的这句话。如果听话人期望 A遵守了会话合作原则,那么 A是在试图传递另外一个命题,而不是他所声称的那个命题。因此该话语的真实含义是“He is not a good friend.”其深层意义与字面意义刚好相反:A的朋友是一个背信弃义的坏朋友。

合作原则虽然解释了人们的会话活动是如何进行的以及会话含义又是怎样产生和理解的,但它没有也不能解释人们为什么要违反会话准则来含蓄间接地表达自己。而且,反语不一定是违反质准则而产生的,违反其他准则也有可能产生。

2.Leech的礼貌原则对反语的分析

Leech在 Grice之后又提出反语原则;当说话人为维护礼貌原则而明显违反质的准则或量的准则时（更为常见的是违反质的准则）,反语就会产生[4]。根据反语原则可以这样理解反语话语:说话人的话语对听话人来说是礼貌的,因而明显不真实;由此得知说话人意欲表达的对听话人来说是不礼貌的,但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在反语中说话人用表面礼貌的话语表达不礼貌的然而是真实的意义。

例2:A:John has just borrowed your car.

B:Well,it is the best news Iπve heard today.

根据 Leech的反语原则,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例 2中的反语句“Well,itπs the best news I have heard today. ”她之所以不直截了当地说“Itπs the worst news Iπve heard today”,而说“ Itπs the best news I have heard today.”实际上是不想让听话人直接听到自己发出威胁面子的言语,于是为了维护礼貌原则而故意违反了质的准则。B所说的对 John来说是礼貌的然而明显不真实。因此B意欲表达的意思对 John而言并不礼貌然而却是真实的,其真实意义为:“I donπt like Johnπs having borrowed my car.”

但他关于“使用反语要符合礼貌原则”的考虑也是就一般情况而言的,不包括反语所有的使用情况。

3.Sperber和W ilson的反语的回应理论

Sperber和W ilson在《关联性:交际与认知》中运用他们提出的与交际和认知有关的关联理论对反语作了阐述,认为反语是说话者的思想与特定思想或话语间的解释性关系[5]。首先,反语话语必须是回应的。所谓回应话语,就是指用于解释他人话语、话题的命题内容或他人思想的话语。其次,反语总是表达不赞同的态度。说话者在回应他人思想,而自己则从所回应的思想中分离出去,其表达的态度可以是从轻微的嘲笑到残酷无情的鄙视。

例 3:Mary said“ Iπd be promoted before you”to her col2 league Peter.This elicited the following reply:“Oh!You would be promoted before me.”

当 Peter在回应Mary的话时,他将自己从回应的话中分离出去,并对Mary所说的话表示一种怀疑、不屑、嘲笑或是一种鄙视的态度。实际上 Peter真正要表达的意思是:“I donπt believe you would be prompted before me. ”或者是 :“It is ridiculous or unbelievable that you would be prompted before me.”

Sperber和W ilson在关联理论框架下提出的反语的回应理论,指出了反语的本质特征和语用机制,为反语的生成、理解和辨识提供了一条更为合理的认知语用学理论[6]。但是他们所提出的反语的回应理论并非十全十美,他本身也存在着一些局限性。如由于受到回应性影响,理解反语对话语双方的认知环境提出了较高的要求,某一方面出现偏差,就会使反语讽刺效果的产生以及理解发生障碍。而且,他们的这一理论没有将反语和非反语的解释性回应区分开来。

4.反语即假装的理论

Clark与 Gerrig提出的反语即假装的理论认为,当说话人正在进行讽刺时,他/她假装作为说话人传达给听话人。反语者的态度是对说话人所说的进行挑剔[7]。他们认为,回应远比假装概念严格,因此假装理论可以用于处理一些回应理论无法处理的情况,而且假装理论可以扩大包含戏剧性反语与情景反语。回应理论则难以处理这些类型。

例4:A mother asked her son to clean up his messy room,but he was lost in a comic book.After a while,she discovered that his room was stillmessy and said to her son:“This room is totally clean.”

在这一语境下母亲实际一眼就看出来她儿子并没有打扫房间,但她仍然假装并不知情还夸房间已经被彻底打扫干净了。这时母亲实际上已将自己所说的话语隔离开了。这句话比直接说“This room is stillmessy.”所产生的语气效果更为强烈。Utsumi认为共同假装必须事先与说话人分享反语意图以达到共同假装,然而,在很多情况下这是不合理的假设[8]。

二、反语功能的研究

根据老友记中的语料统计,笔者将反语的功能粗略地分为下面几种:

1.讽刺或批评功能

讽刺或批评功能是反语使用最多的一种功能,它通过语谓意义与语用意义的强烈对比来实现这一功能[9]。如:

Rachel:Ross.Ross:Yeah?

Rachel:Can I ask you something?

Ross:Uh-huh.

Rachel:When Carolwas pregnantwith Ben...Ross:Mmm?

Rachel:...were you this irritating?

Ross:Wow!

Rachel:Excuse me?!

Ross:Oh nothing.Nothing!Just uh,youπve been a little shortwith me lately.Iπm not trying to irritate you.

Rachel:Well,then you just must have a natural talent for it.

从字面意义上看,Rachel似乎是在表扬 Ross有某种特殊的才能。然而,她的语用意义和这一语谓意义刚好相反。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不安了,当 Rachel怀上她和 Ross的孩子之后,Ross变得有点喋喋不休,这让 Rachel觉得有点烦人。所以 Rachel这句看似表扬的话实际上是在指责 Ross。这种反语就是讽刺或批评反语。

2.礼貌功能

在表示意见、批评或厌恶等的语用意义时如直接表达不免会涉及到一些刺耳伤及听话人面子或者自尊的字眼。Brown和 Levinson认为,如果人们在交际中要相互合作,那么说话时就要在保留面子方面进行合作,即在会话时努力维护自己和他人的面子。反语的语用意义的隐晦的表达形式既实现了说话人要表达不满等情感,也维护了听话者的面子。如:

Phoebe:Hey!Oh,how did baby shopping go?

Rachel:Oh,itwas great!We got everything that we nee2 ded!Oh and Ross,almost got something thatwasnπt on the list.A whore.

Phoebe:What?

Rachel:Well,we were paying for our stuff and this sales2 woman just stated flirtingwith him.

Phoebe:Well,did she know you two werenπtmarried?

Rachel:Yeah.

Phoebe:Oh my God!Well,the idea of a woman flirting with a-with a single man,we-we must alert the church eld2 ers!

通过这段对话,我们能够很明显地意识到 Rachel对那个销售员发火是很不理智的,因为她和 Ross根本就没有结婚。因此即使 Ross真的是和那个销售员调情了,这也不违反伦理道德。但是 Phoebe和 Rachel是很好的朋友,为了不得罪 Rachel,同时提醒她这么生气是没有理由的,Phoebe采用了反语“我们必须警惕教堂里的长者”。表面看来,Phoebe是在指责教堂里的长者,实际上她是在劝 Rachel不要那么意气用事。

3.彰效功能

对反语的会话含义的理解只能通过具体的语境和语用策略才能实现,较之于体会其他会话来说会难一些,但在人们通过特定语境和语用策略理解了反语的会话含义时,往往会产生比正面表达更加强烈的效果[10]。

Chandler:Hey!Did you find the cameras?

Ross:No.Did you?

Chandler:Yes!And that iswhy I am under the table.Cel2 ebrating

在婚礼上,Chandler丢了一次性相机,而这个相机刚刚拍了许多他和莫里卡婚礼的珍贵照片。我们可以想象到他是多么的着急。这时他让 Ross帮他一起找。当 Ross问他找到没有的时候,他正焦头烂额地在桌子下面找。所以当他说“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桌子下面的原因。庆祝 （我找到了一次性相机）。”这句话明显是和事实不符的,但这比直接说“No,this iswhy I am under the table.”表达的语气效果更强。这里使用彰效反语,充分体现了 Chandler当时焦急万分的心情。

4.幽默功能

幽默的反语是听话人完全能够理解说话人动机,故意反其义而行之从而达到幽默效果的会话。幽默型的反语,温暖而机智。

Monica:You know what Iπd love to do?Iwould like to go to France and eat nothing but bread and cheese-Not even bread,just cheese.No,Iwant the bread.Yeah.Ah,and pastries...（Breathlessly）and Pate.Oh,I am really not high,itπs just I used to be fat.

Don:Well if you where ever enter the Loire valley let me know,Iπve got a great little villa you can stay at.

Chandler:Is itmade of cheese?

在这一情景中,Phoebe刚刚给Monica介绍了一个所谓的精神伴侣堂。而 Don和Monica的确有很多共同点,特别是在饮食方面。这使 Chandler感到很不自在,所以当 Don邀请 Monica到他的别墅做客时,他有点吃醋,于是他问道:“这别墅是用奶酪做的吗?”很显然,他是在用幽默反语,使得整个交际场面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结语

近些年来,许多语言学家和语用学家都试图建立新的理论框架来解释反语现象。然而他们的理论框架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问题。本文从一个新的角度研究反语现象,即从反语功能的角度来解释反语使用现象。这一新的视角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传统反语理论的弊端和不足。当然这一方法也有它的不足之处,譬如它没有提供可以将这些功能区别开来的参考变量等等。

[1]曾文雄.反语的语用考察 [J].曲靖师范学院学报,2002,（21/4）:94-97.

[2]朱燕.关联——适应框架下的反语研究[J].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6,（28/1）:13-16.

[3]Grice,H,Studied in the way of words[M].Cambridge,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9.

[4]Leech G,Principles of Pragmatics[M].London:Logman,1983.

[5]Sperber,D.,W ilson,D,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Oxford:Blackwell,1985.

[6]Sperber,D.,D.W ilson,Irony and the use-mention dis2 tinction[C]∥In:Peter Cole,ed.,Radical Pragmatics.New York:Academic Press,1981.

[7]Clark,H,Gerrig,R,On the pretense of irony[J].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General,1984,（1）:121-126.

[8]Utsmi,A.Verbal irony as display of ironic environment:Distinguish ironic utterance from nonirony[J].Journal of Pragmatics,2000,（32）:1777-1806.

[9]Holdcroft,D.Irony as a trope,and irony as discourse[J].Poetics Today,1983,（3）:493-511.

[10]Ciora,R,Understanding figurative and literal language:The graded salience hypothesis[J].Cognitive Linguistics,1997,（7）:183-206.

（责任编辑:刘东旭）

H313.2

A

1001-7836（2010）12-0131-03

10.3969/j.issn.1001-7836.2010.12.052

2010-07-08

马欣建 （1980-）,女,山东平邑人,助教,硕士,从事英语语用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