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论劳伦斯的文学观

2010-08-15 00:48黄慧慧
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 2010年12期
关键词:灵肉劳伦斯肉体

黄慧慧

(淮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淮安 223300)

再论劳伦斯的文学观

黄慧慧

(淮阴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江苏淮安 223300)

戴维·赫伯特·劳伦斯创作了大量的富有争议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中所凸现出的创作观念也同样引人注目。从整体上讲,其文学观主要体现在三方面:一是“灵肉统一”的生命观,如《儿子和情人》等;二是“身体信仰”的本能观,如《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三是“人与自然”的和谐观,如《羽蛇》等。这些文学观既成就了劳伦斯文学创造的独特性,又冲击了英国文坛固有的传统文艺观与道德观,从而繁荣了英国文学园地,使之大放异彩。

戴·赫·劳伦斯;文艺观;灵肉统一;身体信仰;人与自然

戴维·赫伯特·劳伦斯 (David Herbert Lawrence)是 20世纪英国文坛上的一颗璀璨之星。在他短暂的一生中,创作了大量富有争议、各具特色的文学作品。如《儿子和情人》、《查泰莱夫人的情人》等。而这些作品中所凸现出的创作观念和文学思想同样引人注目。诸如涉及到性、欲望、潜意识、自然、宇宙等多个方面,既醒目敏感又复杂丰富。本文主要通过对劳伦斯不同时期作品的分析与研究,进而揭示劳伦斯创作观念和文学思想的复杂多变性。

一、“灵肉统一”的生命观

劳伦斯富有人本主义情结,始终崇尚生命的价值和意义,认为肉体与灵魂是统一于生命这个整体之中的。这大概与他幼年时的家庭生活环境和宗教影响有关系,因为父母关系的不和睦,幼年劳伦斯在情感上更倾向于作为弱者的母亲,关乎生命存在的价值和指向问题一直潜隐在劳伦斯的意识中。而他“早年所受的宗教教育,把灵魂和肉体分离开来,把肉体描述为低下的东西”[1]也使得他在成长过程中不断排斥和摒弃“灵肉分离”的清教徒观念准则。

《儿子与情人》中的米丽安是一位将爱情绝对精神化的人物,在她身上寄寓着作家的否定思想和理想渴望。米丽安出生在具有浓厚信仰的家庭,她对宗教怀有一种狂热的信仰,对于她来说“耶稣和上帝是最伟大的”。在与保罗的交往中两个年轻人渐渐产生了爱情,她的内心深爱着保罗。然而,当爱米丽意识到自己对保罗的感情后,她先是为自己对保罗的爱恋和需要感到羞耻,同时又害怕保罗身上的那种肉体的冲动,这种爱引起了她的恐慌。在小说中的第八章,劳伦斯细致地描述了米丽安的这一心理过程:“她感到这种需要多少有些丢人。然而她又非常苦恼地发现自己恐怕的确需要保罗。她内心充满了矛盾,随后一种耻辱感又给她带来苦恼。她在内心的折磨煎熬中不能自拔。”[2]于是乎,这种“灵肉分离”的禁欲和贞节观就导致了米丽安的心理扭曲和异化,甚至出现怪癖的行为,如她对四五岁小弟弟的疼爱,那紧紧抱着的样子差点儿没把他闷死;她常常去闻或吻一朵花,看起来就好像和花在相爱似的。

米丽安最终虽然接受了保罗的爱情并委身与他,但米丽安把这一切都理解为一种在上帝的旨意下为爱人所作的牺牲而已:“她躺着,仿佛她早已认命,准备作出牺牲;她的身子正等着他呢,可是她的眼神却像一头等待屠宰的牲口,引起他的注意,浑身热血顿时凉了半截”。这是典型的“灵肉分离”的行为表现,给正常的人所带来的创伤是不言而喻的,他们之间的爱情注定以失败告终。正如保罗所言:“在我们全部的关系中没有肉体的关系……这就是我们不能按常理相爱的原因……我们目前还是难免一死的凡胎……要经常超脱这种凡人的状态也就是要失掉凡人的生活。”[3]338由此可见,保罗所渴望的“按常理相爱”和“凡人的生活”正是一种合乎人性的“灵肉统一”的生命追求。这就是保罗对米丽安进行否定和抛弃的真正原因,显然也寄托了劳伦斯对人的生存状态的理想渴望和表达。

二、“身体信仰”的本能观

劳伦斯认为传统的伦理道德和宗教思想扼杀了人性在灵魂和肉体上的完整性,导致了人类在认知事物上出现了思维和行为的分离,因此劳伦斯提出了“身体信仰”的本能观。他说:“血与肉体深处蕴涵着比抽象理性更为聪慧、更为可靠的思想,我们脑子中的思想有可能是错的,但血肉之躯所感到,所相信,所要我们去做的,却永远不会错。”[4]劳伦斯反复强调人们应该听从本能的、内心深处的感觉和意愿,认为身体的感觉会更加接近事物的真相,于是反对任何教条的、清规戒律的和理性的法则。从小说《儿子与情人》到《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劳伦斯在他的作品中不断探究和实践着“身体信仰”的本能观。

克拉克是《儿子与情人》中一位具有女性主义倾向的女性,她是在与丈夫关系出现问题的时候遇到了保罗。与米丽安不同,她有着“美丽的胳膊,健壮的胸膛和健美的颈项”,克拉克浑身散发着女性的魅力。他们之间的爱情更是一种“强烈的、忘乎所以的爱,一种原始的、野蛮的爱”,这看似纯粹的肉体上的融合,实际上是一种跟着身体感觉走的生命交融状态。作家对于这种本能的吸引和肉体上的融合进行了高度的礼赞,因为这种交融的状态使他们的生活发生了新变:“自从这晚尝到狂爱的禁果后他们两人都显得异常宁静,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幼稚和迷惘,心里都带着一丝恐惧和惊讶,就像亚当和夏娃失去童贞后,意识到了一种神奇的力量,这力量驱使他俩离开天国,穿过人类生活的茫茫黑夜和炫目白昼一样。他俩获得了新生和满足。”[3]404这是一种生命的全新体验和焕然一新,它也是一种生活,一种快乐,是属于人的自我价值的实现。

15年后劳伦斯在他最后一部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再次突出了“身体信仰”论,并塑造了康妮这位敢于冲破伦理道德束缚的女性形象,她以“身体的直觉”作为生命和灵魂探险的“眼睛”,最终上演了身体解放和蜕变的生命极致。大凡阅读了康妮和木匠梅乐士在雨天的树林中交合与裸奔那一幕的读者,都会被他们健康的肉体、纯爱的体验和生命的奔放所震撼,然后一切都归于静寂。这一切的发生,不是由某种思想和意识的导航牵引所致,而是来自于充满勃勃生机和活力的两个躯体在逐渐靠近与碰撞,即“身体的信仰”所致。因此,他们疯狂的爱就凸现出极致的美。

三、“人与自然”的和谐观

劳伦斯的文学创作中,昭示着一种对人类、自然以及二者之间的和谐平衡关系的探讨。他认为:“如果一个男人斩断了自己与岁月节奏的联系,斩断了与大地、太阳和星星的和谐,那是怎样的灾难啊!”[5]这种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思考在他的作品《羽蛇》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得到了完整的表达。

在《羽蛇》这部小说中劳伦斯认为男人和女人都应该回到宇宙安排的位置上:男女关系为天和地及阳和阴的关系,女性应该服从于男性的统治。他也因此被批判为男性霸权主义作家。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中,男女主人公梅乐士和康尼的爱情故事始于性本能的吸引,是灵与肉的融合,是对生命的热爱、珍惜和顿悟。然而,“大自然”扮演了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因为是这种原始的自然之美激发了他们生命中最本质、最原始和最纯粹的欲望与情感,并促使二者融合与升华。他们的爱情发生在克利福的小树林里,一个未受现代文明污染过的地方。在这里他们是真正的自然之子,他们可以让人性得到完美的绽放,在这里他们可以从自然中获取力量,克服人性的异化。“她得摆脱她的家和一切的人。树林像是她唯一的安身处,她的避难地。克利福深爱这个树林,他深爱那些老橡树。他觉得它们经过了许多世代都是属于他的,他要保护它们,他要使这个地方不为人所侵犯,紧紧地关闭着,使之与世界隔绝。”[6]可见,在康尼和梅乐士的爱情中,他们把性看成了自然的、纯洁的和构成人性完整性的必要因素,性不仅是男人和女人和谐关系的纽带,也是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纽带。“性是宇宙中阴阳两性间的平衡物——吸引,排斥,中和,新的吸引,新的排斥,永不相同,总有新意。”[7]

综上所述,劳伦斯的文学作品是其丰富多变的文学观念的实践,两者融为一体。尽管有的文学观念有着诸多的局限和不足,比如身体信仰的本能观,完全崇尚身体的真实和直觉,虽然合乎了人性的自然和生命的奔放,但相对忽视了人的社会属性,因而可能会引发矛盾甚至悲剧的出现。但不管怎么说,劳伦斯的文艺观既成就了劳伦斯文学创造的独特性,又冲击了英国文坛固有的传统的文艺观与道德观,从而繁荣了英国文学园地而大放异彩。

[1]基思·萨嘉.被禁止的作家——D.H.劳伦斯传 [M].王增澄,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8:41.

[2]戴·赫·劳伦斯.儿子与情人 [M].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4:191.

[3]劳伦斯.儿子与情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

[4]Boulton.James T.The Letters of D.H.Lawrence:Cam2 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9:503.

[5]戴 ·赫 ·劳伦斯.性与美 [M].长沙:湖南文艺出版,2004:15.

[6]戴·赫·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

[7]杜昌忠.跨学科文化批评视野下的文学理念 [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151.

(责任编辑:刘东旭)

I561.44

A

1001-7836(2010)12-0109-02

10.3969/j.issn.1001-7836.2010.12.043

2010-05-11

黄慧慧 (1981-),女,江苏邳州人,讲师,南京师范大学硕士研究生,从事英语语言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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