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文体学分析

蒋中晓(华中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文体学分析

蒋中晓
(华中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鲜明的文体特征使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有着独特的语言魅力。本文利用文体学家利奇(Geoffrey N. Leech)和肖特(M ichaelH.Short)提出的语言偏离,突出以及前景化理论,从词汇特征,语法特征和修辞特征探讨该小说吸引众多读者的内在原因,为欣赏该小说提供一个新的角度。

《梦里花落知多少》;文体学;文体特征

一、引 言

《梦里花落知多少》(以下简称《梦》)是郭敬明的一部长篇小说。作为这位作家的第二部长篇小说,《梦》于2003年出版发行,上市后销量达到百万册以上,登上了当年全国文学类畅销图书排行榜。该小说如此畅销,如此受人喜爱必然是因为小说本身有其独特的引人之处。本文将从文体学角度分析《梦》一书的遣词造句,探讨它吸引众多读者的语言魅力。

二、文体学分析的模式及相关理论

文体学家申丹在为利奇(Geoffrey N.Leech)和肖特(M ichaelH.Short)所著《小说文体论:英语小说的语言学入门》(2001)写的导读中指出,文体学是运用现代语言学的理论和方法来研究文体的学科。在《小说文体论:英语小说的语言学入门》一书中,两位学者系统地提出了一个涵盖各种语言特征的文体分析模式,包括词汇特征、语法特征、修辞手段及衔接和语境四大类。

在对小说进行文体分析时,无论从哪个层面进行分析,利奇和肖特都特别强调偏离,即“deviance”,与此相关的另外两个重要概念分别是频率“frequency”和突出“p rom i2 nence”。文体学中的频率,即“frequency”,是指某一语言现象或者特点的在作品中的出现频率;偏离,即“deviance”,是指某一语言现象与其在文章或者语料库中的正常出现频率的明显差异,它是一个统计学概念;而突出,即“p rom i2 nence”,则是一个心理概念,它是指作品中某些语言特征在读者头脑中所产生的印象(Geoffrey N.Leech and M ichael H.Short,2001)。在这三个概念中,偏离是一个统计学概念,因为它是相对于正常频率而言的,如果某一语言现象出现的频率远高于其他语言现象,就出现了偏离;之所以说“p rom inence”是一个心理概念,是因为某些语言特征的突出与否取决于读者的主观意识,如果某一语言偏离并没有在读者头脑中产生影响,那么这一语言现象就不具备突出即“p rom inence”的特征,只有当读者意识到某种语言现象的偏离时,该语言现象才达到了突出这一特征。频率只是一种语言手段,是作家使用语言的特点,作家以调节语言现象出现的频率为手段,试图达到让某些语言特征前景化“fo reground ing”的效果。所谓前景化,就是使某些语言特征超越其他语言特征得到突出(Geoffrey N.Leech andM ichael H.Short,2001)。整体而言,突出(p rom inence)和前景化(foregrounding)是作家的写作目的,而语言现象的出现频率(frequency)是手段,偏离(deviance)则是频率产生的现象。

通过对频率,偏离,突出以及前景化之间关系的分析,我们看出,在对小说做文体学分析时,只有那些由于频率使用过高而产生偏离的语言现象才是文体分析的对象。只有对于这些有着明显偏离特征的语言形式进行分析,我们才能够揭示语言形式所产生的文体效果。因而,本文只选取小说《梦》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偏离语言现象作为研究对象。

三、《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文体学分析

小说《梦》以第一人称“我”为视角,以北京为主要地点,讲述了“我”和几个好朋友之间的感情纠葛。本文将按照利奇和肖特的分析模式,从文本的词汇特征、语法特征、修辞手段三方面切入,选取文本中非常典型的偏离语言为对象以探讨各种偏离产生的前景化效果,进而揭示该小说受人喜爱的内在原因。

(一)词汇特征

小说中词汇的选择对于人物的塑造,背景的交代以及故事情节的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小说《梦》中非常前卫另类的带有明显的80后色彩的口头语言的使用远远超出了一般小说的常规频率,这样的语言偏离现象无疑产生了非常明显的前景化效果。无论是人物之间的对话还是对人物事件的描述,作者都使用了很多只有80后年轻人才喜欢用的被称为新新人类语言的独特表达方式。例如:

1火柴的车开起来真的很拉风。

2我琢磨着那司机早被她侃荤菜了。

3这个世界上谁都不能彻底的牛B。4那可真够牛掰的。

在上面4个例子中,“拉风”,“荤菜”,“牛B”,和“牛掰”都是非常前卫非常另类的词语,而且是80后年轻人特有的口头禅,像这样另类的表达方式,该小说中俯拾皆是。一方面这些语言表达与主人公的身份相称,小说中的几个主要人物都是家境优越,生活无忧无虑的还在读大学的年轻人,正当人生风华阶段的他们,尽情地生活,尽情地恋爱,无拘无束,说话也和同龄人没什么区别,另类前卫的语言是他们这个时代的年轻人共有特点;另一方面,也正是这种时尚前卫的口语表达,使得小说在众多年轻读者中引起了共鸣。例子中的几种表达方式是当前年轻人中间十分常见也十分流行的说话方式。这种贴近年轻人实际生活的口语化语言使众多年轻读者感觉到小说中描述的心理活动或者对话似乎不是虚拟的,而是他们自己日常生活语言的再现,从而在读者中引起了共鸣,使读者愿意读下去。

(二)语法特征

语言作为一种全民的交际工具,具有一套明确一致的规范。一般来说,语言使用者在使用语言时都要遵循这套规范(骆小所,1997),否则在与人交流时就会造成误解或其他麻烦。然而,在进行真正的文学写作时,许多作家都不会完全遵循这些语言规则,而是刻意地违反许多常规,也就是利奇和肖特著作中所说的no rm,从而产生了偏离。而作家违反这些语言规则的目的则依然是为了使所表达的内容前景化,并试图在读者头脑中产生一种突出的效果。

在小说《梦》中,不合常规的表达方式俯拾皆是,也正是因为这些较为特别的不规则搭配使得其语言别具一格,使整本书有一种独特的魅力。仔细分析之后,我们可以把该小说的语法特征划分为两方面:主谓的异常搭配以及副词和名词的异常搭配。

1.主谓的异常搭配

在任何一种语言中,主谓的搭配都是受一些潜在的语言规则或者社会习惯支配的(吉卯祉,2005),汉语中更是如此。在《梦》一书中,作者使用了许多异常的主谓搭配。例如:我一听苗头不对刚想说什么她的最后一句话就砸过来了。(郭敬明,2003)在汉语中,与“砸”字搭配的通常都是有重量的实在的物体,而且“砸”这一动作往往产生很醒目的结果。而这里与其搭配的则是毫无重量的抽象的语言。此处异常的搭配生动逼真地描绘了闻婧最后一句话对于“我”而言产生的震撼效果:闻婧犯了错,她爸爸为了惩罚她决定一个月不给她零花钱,于是一向把“我”视为好姐妹的她就决定这一个月要和“我”共同“享用”“我”的零花钱。这对于同样花钱大手大脚的“我”而言无疑是个极为“残忍”的事实,所以她的没有任何实际重量的一句话对我则产生了“砸”的效果。

2.副词和名词的异常搭配

在汉语中,副词通常只能修饰动词、形容词,一般不修饰名词(吉卯祉,2005)。尽管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副词被作家用在文学作品中修饰名词,但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副词却依然很少修饰名词。然而,《梦》中,几个在一般文学作品中很少用来修饰名词的副词却被作者频繁地用来修饰名词,产生了foregrounding即前景化的效果。例如:

火柴的本名比处女还处女。(郭敬明,2003)

上面的例子用词虽不雅观,但是用在小说的大环境中,却有着独特的的讽刺意义。作者用副词“还”加一个极不雅观的名词“处女”来修饰火柴的真名字,是为了强调其名字的高雅与端庄,形成了这一名字与人物真实性格和职业之间的极为鲜明的对比,构成强烈的讽刺意义。例子中“还”的使用显然不合语法规范,但是正是这种语法偏离即deviance却让作者想表达的意思突出于纸面文字之上,以其新颖独特留给读者极为深刻的印象,并产生一种幽默的文字效果。小说《梦》中副词和名词的异常搭配很多,这些异常搭配向传统语法提出了挑战,符合年轻人叛逆,追求新颖的心理倾向,因而产生了非常理想的文体效果。

(三)修辞特征

使用修辞可以使文章内容丰富,并且给文章增添文采。历来成功的作者都是使用修辞的大家。而小说《梦》中的修辞却因为其独特性产生了明显的偏离,前景化效果尤其明显。这里,就选取两个偏离现象比较明显的修辞格加以分析,即暗喻(m etaphor)和诙谐模仿(parody)。例如:

1.可顾小北太听我的话了,电脑删除文件都还让你确定一下YesorNo呢,他直接就把我的话执行了。

2.我就是那卖女孩的小火柴。(郭敬明,2003)

第一个例子是暗喻,作者用电脑的操作程序来比喻顾小北对我的顺从程度。这个比喻依然是凭着其颇具创新性的的喻体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计算机应用知识在年轻人中间已经基本普及,绝大多数读者对于电脑删除文件这一简单的操作程序都非常熟悉。这样富有创造性的比喻对于年轻读者而言,既生动形象又贴近现实生活,很容易在读者中引起共鸣。像这样运用只有年轻一代耳熟能详的概念来做喻体的暗喻文中随处可见。

第二个例子是则是诙谐模仿。这句话是小说中一个主要人物“火柴”,一个在性产业做头头的妈妈桑,在给别人做自我介绍时经常说的话。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是家喻户晓的文学作品,故事中可怜的小女孩曾引得无数读者的同情,所有的读者在想到这个故事时心情都是庄重而严肃的,而作者在塑造火柴这个人物时,却诙谐地模仿了这个世界闻名的童话故事,不但产生了轻松幽默的文体效果,更让读者对此印象深刻。任何读过这本小说的人都不会忘记这个经典的自我介绍。

修辞格的偏离产生了非常好的前景化作用,使小说文采飞扬,独具魅力。

四、结 语

小说《梦里花落知多少》不是鸿篇巨著,故事情节虽然跌宕起伏,但是也并无任何特殊的地方。通过对《梦里花落知多少》词汇特征、语法特征、修辞手段三个层面的文体分析,我们发现异于常规的语言偏离使该小说显得诙谐幽默、时尚前卫、略显另类,因而颇受读者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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