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晓媛
(广州中医药大学 人文社科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社会诗学视野中的儿童文学复译
——以《快乐王子》为例
丘晓媛
(广州中医药大学 人文社科学院,广东 广州 510006)
该文通过对《快乐王子》不同译本出现的原因及其译者进行重译的目的的分析,指出儿童文学不同重译本的产生并不是译者主体操纵的偶然结果,而是社会诗学不断变化发展的必然结果。
儿童文学;社会诗学;《快乐王子》
勒弗菲尔提出,影响译者执行翻译任务的两个主要因素是译者的意识形态和诗学因素。其中,诗学“Poetics”指的是特定社会对“文学是什么”及“文学有何作用”等认识的主导观点。他认为翻译是对原作的改写,这不仅仅是语言层次上的转换,更是译者对原作所进行文化层面的再改写,这种文化层面的改写深受政治、经济和文化等层面的限制和影响。所以,勒弗菲尔认为所有的改写都反映了译者的某种观念和诗学,而译者也以此操纵着特定社会的文学,这种文学以特定方式发挥着作用。
儿童文学,作为文学多元系统的一个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在文学翻译中长期处于被忽视的边缘地位。直到晚清时期,随着儿童教育的重视,译者开始了对儿童文学翻译道路的探讨及策略的各种尝试。这些探讨与尝试正体现在译者主体对儿童文学重译本的不同操纵上,为儿童文学翻译研究的发展做出极大贡献。例如,奥斯卡·王尔德的《快乐王子》是最早被介绍到中国的外国童话之一。这篇作品的翻译贯穿了从晚清到改革开放以后近100年的时间,而这一时期正值儿童文学翻译工作从边缘化向非边缘化过渡的探索时期。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重译现象的出现,深受社会诗学的影响。
《快乐王子》最早译本被收录在周作人和鲁迅合编的《域外小说集》里,[1]后由周作人引入中国。《域外小说集》被介绍到中国的时间是清朝晚期,此时中国社会统治黑暗,政局动荡,民不聊生。救国图存成为中华人民,尤其成为其中的优秀者知识分子的理想诉求。所以此时知识分子所创作的各种形式的文学都旨在揭露社会黑暗现状中开启人民的思维以寻求救国出路,挽救民族危亡。而作为文学系统一员的儿童文学也不例外。在这种社会诗学的统治下,《快乐王子》的译者无论在翻译的选材上,还是在翻译的目的上,都不是为了取乐小读者,而将翻译的重点放在了文学的社会功用上,即重点通过对快乐王子的善良与统治者的残忍之间的鲜明对比,揭露当朝为政者的丑陋本质,从而唤醒群众起来反抗。有关这点,鲁迅在《域外小说集》第二版序言中曾有明确的说明,他说其与周作人早在日本留学时就意识到文学可以“改变人们思想”和“促进社会发展”。[2]他们认识到了文学对于改变人们思想意识的重要性,要想救国图存,首先要唤醒民众反抗的自觉意识,而文学又是最好的工具之一。所以,鲁迅后来也弃医从文,开始了以文学方式达到思想自觉的作用。而这种文学自然也包括儿童文学,其中《快乐王子》的翻译目的和方式就足以说明了这个问题。
由于当时社会诗学对文学语言的限制,此译本使用了晦涩的文言文,这决定了其读者只能是饱读诗书的知识分子,最终也只能在圈内人中引起共鸣,而不能普及化读本从而达到唤醒沉醉的百姓的文学目的。直到“五四”时期,胡适的白话文运动才扩大了读者范围,使译本开始普及化,翻译文学才开始发挥其社会作用。此时,许多学者把引入到中国的外国文学,特别是像《快乐王子》这种意义深刻的文本进行了重译,以便让更多的读者认识到社会现状,从而达到改良社会与政治的目的。
1942年,巴金再次重译了《快乐王子》。[3]他曾说:“我记得有一位外国记者问过我:作家一般只搞创作,为什么我和我的一些前辈却花费不少时间做翻译工作。我回答说,我写作只是为了战斗。……我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所谓‘被压迫民族’……我要拿起我的笔做武器,为他们冲锋,向着这垂死的社会发出我的坚决的呼声。”[4]P232显然,这是社会诗学对译者作品的选材进行操纵的结果。我们知道,此时的中国遭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在文人眼中,正是一个被压迫民族典型写照。因此,他们纷纷致力于抗日救亡文化活动。在外国文学译作选材方面,也更容易与描述相关经历及表达类似爱国情绪的作品产生共鸣。巴金选择《快乐王子》进行重译,正是为了借其中描述统治者的贪婪,控诉残酷社会现实,向帝国主义吹起革命的号角。郭著章在研究翻译名家巴金时也曾提出这么一个问题,奥斯卡·王尔德是以写喜剧闻名的。然而,在巴金的译本上,让读者们感受更深的却是人们受到的压迫和统治者的贪婪无厌。[5]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文学界出现了“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盛世。社会诗学对文学的定义也得到了更深层次的提高,并开始细分各类文学所应具备的不同具体功能。这意味着曾处于系统边缘的儿童文学开始得到重视。这时期儿童文学是中国儿童文学发展最快、探讨最多,成绩最显著的。因此可以说,儿童文学在中国已经完全走出了系统的边缘位置。它作为一种新兴文学,由之前的以“社会现实”为主体转变为以“儿童”为主体。儿童文学应具备“导思”,“染情”,“益智”和“添趣”的功能。这是此时儿童文学的革命性位移。这种主体的位移是社会诗学发展变化的结果。1982年,陈伯吹编写了《儿童文学概论》,[6]对这种文学体裁进行界定,并根据儿童成长不同阶段的心理特点,进一步对儿童文学进行细分,从而在文体特征及功能等方面能满足不同小读者的需要。受此社会诗学的影响,《快乐王子》以一种崭新的面目问世。译者李解人在开篇之语中便指出,此书面向青少年读者。译者也在译本中对用语之音、词与句进行微观调控,以满足青少年读者群体的需要。
综上可见,《快乐王子》重译本的产生,并不是译者主体操纵的偶然结果,而是社会诗学不断变化发展的必然结果。
[1]奥斯卡·王尔德.快乐王子[M].穆木天,译.上海:泰东书局,1924.
[2]鲁迅.鲁迅全集(第十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3]奥斯卡·王尔德.快乐王子[M].巴金,译.上海:上海文化与生活出版社,1948.
[4]巴金.谈我的短篇小说[A].巴金文集(第十卷)[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
[5]郭著章.翻译名家研究[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
[6]陈伯吹.儿童文学概论[M].成都:四川少年儿童出版社,1982.
(责任编校:王晚霞)
On Rew ritings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etics——A Case Study of Translations of The Happy Prince
QIU Xiao-yuan
(Guangzhou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Guangzhou Guangdong,510006,China)
By exploring the retranslations ofThe Happy Price,this article comes to the conclusion that merely subjective manipulation couldn’t account for the recurrence of different translated versions, but the change of poetics could.
Children’s Literature; Retranslation;Poetics;The Happy Prince
H159
A
1673-2219(2010)06-0041-02
2010-03-26
丘晓媛(1983-),女,广东梅县人,助教,硕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