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伊坦·弗洛美》看伊迪丝·华顿的自然主义观

2010-08-15 00:46叶冬琳
河南广播电视大学学报 2010年4期
关键词:斯塔克马蒂弗洛

叶冬琳

(广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从《伊坦·弗洛美》看伊迪丝·华顿的自然主义观

叶冬琳

(广西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 541004)

本文首先从自然环境、经济状况、道德观念三个方面分析了伊迪丝·华顿《伊坦·弗洛美》中所体现的传统自然主义倾向,进而从札娜这一人物着手,说明华顿是如何强调积极精神力量的重要作用,从而进一步认识了华顿积极的自然主义观。

《伊坦·弗洛美》;自然主义;自然环境;经济状况;道德观念;精神力量

伊迪丝·华顿(EdithWharton,1862-1937)是美国著名的女作家,其作品多以描写19世纪后期美国纽约上层社会为题材,但华顿的《伊坦·弗洛美》突破了她创作的局限,将题材锁定在新英格兰地区下层人民的生活。本文试图从自然环境、经济状况、道德原则和精神力量四方面探讨华顿自然主义观在《伊坦·弗洛美》中的体现。

一、自然“暴力”——毁灭的力量

华顿“有意识地从另一个角度解释环境对人的负面影响”。严酷的环境压制着风雪斯塔克庄的人们,并严重束缚了他们的选择。小说中关于“雪”、“寒冷”等意象暗示了小说中人物无法逃离的悲剧性命运,无论是伊坦,还是被视为小说中“达尔文适者生存斗争”胜利者的小丹尼斯,都毫不例外。丹尼斯是一个成功杂货商的儿子,他继承了父业,但故事中作者简单地将其描写成一个老人,在最后,他像风雪斯塔克庄的所有人一样,渐渐老去。作者以此强调的不是自由或选择,而是约束和限制。小说中的风雪斯塔克庄,正如它的名字一样(Starkfield意思是贫瘠的土地),有的只是荒凉和严寒。从故事讲述者的口中可以得出:

气候的变化无穷与人们的死气沉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使我震惊不已,当二月的风暴在这沉闷的村庄安下白色的营寨,三月的狂飙发怒的轻骑兵又冲杀前来增援的时候,我开始明白了为什么斯塔克庄刚从六个月的围困中突围出来,像一个饿昏了的士兵一样,不等别人饶恕他,就自行投降了。小镇恶劣的环境不仅摧残了当地居民的身体健康,还彻底地摧垮了他们的精神支柱,使他们变得孤立无助。村民们在小镇这种恶劣自然环境影响下,形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风气。“斯塔克庄的村民们……都有各自的苦恼和不幸,所以他们对于邻居的灾难就比较无动于衷了”。

札娜在来到斯塔克庄前是很爱说话的,即使是协助伊坦照顾他母亲的时候也是这样。但在札娜和伊坦结婚生活了一段日子后,札娜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后来她也变得沉默寡言了,也许农场的生活难免要产生这样的后果”。

这种环境不仅摧毁了伊坦父母那一代,而且这种环境所造就的孤立给伊坦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使他形成了被动的性格。在伊坦注视着弗洛美家族的墓碑时,他仿佛看到“好些年来这些已经死去的人仿佛都在嘲笑他的心神不安,嘲笑他想改变处境得到自由,‘我们从来没离开这里——你怎么能离开呢?’”。伊坦被绑在了他出生的土地上,年龄虽不大但心已死。他麻木地在这个荒凉之地活着,没有了追求,也失去了对生活的渴望,无异于行尸走肉。根据故事叙述者的描述,一个沉默寡言的伊坦便呈现在读者面前:“也许是他过去的经历中有些事情,或他现在生活中的事情,明显地使他变得内向,任何偶然的冲动都无法使他恢复到原来的状态”。环境力量对伊坦产生的不利影响是显而易见的,正如故事描述者所说:“我感到他的孤独绝不仅仅因为个人的不幸所致。他的孤独蕴藏着斯塔克庄许多个冬天聚集起来的极度寒冷”。小镇恶劣的自然环境毁灭了伊坦,将他变成了被动无助的可怜虫。伊坦通常会想起佛罗里达州温暖的气候,“我也曾在那呆过,我还记得那里冬天的情景”,他常常会进行对比。自从他回到斯塔克庄照顾父母后,他只能依靠残留的记忆来保留残存的温暖。伊坦的悲剧生活是在他母亲死后开始的。母亲在生病前是很健谈的,她得病后就变得沉默寡语,这种沉重的家庭气氛使伊坦觉得更为压抑。直到札娜前来照顾他母亲,家里才有了点声音和生气。“由于长时间地被关闭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伊坦觉得札娜滔滔不绝的话语听来就像音乐一样悦耳”。由于害怕孤独和寂寞,他选择了比他大七岁的札娜结为连理。这段匆忙而扭曲的婚姻为伊坦的悲剧埋下了伏笔。随着时间的推移,札娜变得越来越喜欢抱怨,这对夫妇之间渐渐没有了交流。交流的缺乏则导致了感情的破裂。

二、经济窘迫——“逃离”的枷锁

风雪斯塔克庄恶劣的自然环境不可避免地给村民们带来了各种纷繁复杂的问题,但最为突出的则是贫困。经济窘迫不仅成为伊坦追求美好理想的沉重枷锁,而且经济上的窘迫也使伊坦想逃离的愿望化为了泡影。

贫困使伊坦每一次想要离开风雪斯塔克庄的努力都宣告失败,使其被牢牢地束缚在了这个了无生气的村庄里。第一次是伊坦离开村庄到城里念书的时候,他也曾经对物理满腔热爱,对未来生活抱有无限的希望。他设想过,当他用知识将自己武装起来的时候,他就可以留在城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也就可以永远脱离这个束缚、压抑的村庄。但是,由于家庭的变故,伊坦父亲深患重病,“于是那钱呀,便化得像分发《圣经》小册子那样,一直到他去世”。作为家庭的顶梁柱,伊坦不得不放弃学业,返回家乡,承担起养家糊口的家庭重担,“独自一人挑起农场和锯木坊两副重担”。他父亲去世后,伊坦本可以离开故乡,继续他的知识探索之路,但不料他母亲又病倒了。母亲病倒后,伊坦不得不待在村庄里,照顾风烛残年的母亲,他虽辛勤劳作,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但他“那个农场总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就像被猫舔过的牛奶盘”。他就那样艰难地挑起生活的重担。因此,他第二次想逃离噩梦的希望也化为了幻影。从那以后,他就被捆绑在了这个山庄上,即使“精明的人大多数都走掉了”。伊坦就像命运的奴隶,只好无奈地去面对生活让他所承受的一切,而丝毫没有选择的余地。母亲逝世后,伊坦由于害怕孤独寂寞,与札娜走进了婚姻的殿堂。结婚后,伊坦又迎来了他第三次离开闭塞家乡的机会。这对年轻夫妇曾经商量决定,待他们还完因伊坦母亲久卧病榻而负下的债务,他们就卖掉农场和锯木坊,到大城市去碰碰运气,但是“迟迟不见有人来买他们的农场和锯木坊”,伊坦逃离的愿望又再一次落空。就在马蒂要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伊坦终于下定决心要带马蒂远走高飞。他已经提笔给札娜写信,满怀憧憬地想象着他与马蒂在西部的幸福生活,但是当他兴冲冲地看起票价来,才发现他甚至连到西部火车票的钱都不够,“严酷的现实压迫着他,就像监狱看守的手铐锁住了囚犯一样。没有出路——根本没有”。第四次机会就那样讽刺地溜走了。直到那次“冲撞”的事故结束,生活回到原有的平静,贫穷依旧是影响伊坦生活的一个重要因素。当没有任何人能够送故事讲述者到另外一个镇上去时,哈曼这样推荐了伊坦:“我不知道他肯不肯,不过我知道他不会反对赚一块钱的”。故事讲述者从来没有想象过伊坦的生活会像哈曼所暗示的那样穷苦,他很是迷惑不解。事实上,贫穷就是伊坦生活里逃不过的阴影,也是他难以逃离压抑生活的沉重枷锁。

三、道德观念——人性的束缚

道德观念是社会意识的重要组成部分,正如杨金才所指出的,探讨社会与意识之间的关系也属于自然主义的范畴。“几乎所有华顿的作品反映或揭示的都是这样一个主题:传统道德观念对于人性的束缚”。《伊坦·弗洛美》的故事发生在马萨诸塞州,这是北美最早的殖民地,有着深远的清教传统。风雪斯塔克庄根深蒂固的清教传统剥夺了伊坦争取自由和爱情的勇气,使他的内心产生了两个相互冲突的世界:他幻想拥有自由、爱情和幸福,但现实中世俗的清教主义教规却束缚了伊坦这一世界的实现。伊坦不自觉、下意识地遵守着伦理道德的要求,一方面养成了懦弱的性格,另一方面使他没有勇气去追求幸福。当他急着用钱,想叫黑尔还钱的时候,黑尔问他:“怎么啦——手头不太紧吧?”受清教主义严重束缚的伊坦的“理智还没有来得及占上风,自尊心就已经回答了‘一点也不’”。“社会习俗像无形的锁链束缚着他,使他失去了幸福和理想。”伊坦知道自己和马蒂的爱情是不会被世俗所允许的,所以他一直挣扎在痛苦的深渊。伊坦和马蒂单独待在家里的那一晚,他们也未曾轻松过:“一提起札娜,两个人隐约觉得有一股寒流穿过他们中间”。无形的道德观念束缚着他们,伊坦和马蒂都知道他们的爱情是不会得到世俗的认可的。虽然札娜不是一个称职的妻子,但在他打算前往西部,写信给札娜的时候,字里行间还是透露着对札娜的同情和关心:“我要到西部去碰碰运气,你可以把这农场和锯木坊卖了,留下这笔钱——”。由此可见,清教主义道德观念的束缚让他们失去了追求自由和幸福的可能性。

四、精神力量——生活的支柱

《伊坦·弗洛美》虽然反映了自然环境、经济窘迫和道德观念对风雪斯塔克庄人们的约束和限制,充分体现了自然主义所强调的决定论思想,但是华顿的自然主义与其他自然主义作家不同,她的自然主义又是积极的。“华顿除了体现传统的自然主义强调决定论对于人的命运的主宰之外,还重视人的主观能动性和精神力量”。杨金才也曾提出,华顿没有否认自然主义关于人的一生是由众多条件限制的这个前提,但华顿认为任何人都可以从自己的希望和信念中获取生活的力量和意义。华顿的《伊坦·弗洛美》虽然自始至终都弥漫着悲观和消极的气氛,但小说还是反映了积极的人生取向。在伊坦和马蒂发生事故以后,一向消极柔弱的札娜则挑起了照顾家庭的重担,顿然间变得坚强和伟岸起来。黑尔夫人对札娜的这一转变也感到惊诧不已。过去的札娜曾是那样一个瘦弱多病,吹毛求疵的女人,而如今面对变得乖戾的马蒂,札娜居然也能宽容地去容忍马蒂的无理取闹和苛责。当伊坦感叹天气寒冷,抱怨炉火为什么灭掉的时候,马蒂以尖细的腔调抱怨着说:“火是刚刚才起的,札娜刚才睡着了,而且睡得那么久,我以为还没能够叫醒她去开火,我就会冻僵了”。听着马蒂的抱怨,札娜并没有予以反击,“她(札娜)把一点都不诱人的食物放在桌子上,看起来好像压根就没听见她的指责”。年轻时的札娜尚且瘦弱不堪,随着岁月的流逝,如今的札娜也就更显苍老了,“一头稀疏的白发从高高的前额经后梳着……扁扁的嘴唇和她面孔一样灰黄”,然而,也就是这样年迈而苍老的札娜,如今却挑起了这个家庭“主内”的重担,也难怪黑尔夫人谈到札娜一直在照顾伊坦和马蒂时惊诧不已。

华顿之所以在小说的结尾安排札娜变得坚强起来,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华顿积极的自然主义观:人只要有活下去的信念,她就能在生活的搏斗中获得成功。而对于札娜来说,她巨大的精神力量便来自于她对伊坦深沉的爱,就是这强烈的爱让她重新在生活中站了起来。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华顿的自然主义倾向有着与众不同的特点。华顿的自然主义虽然也强调在决定论中环境等因素的重要作用,但她更为强调积极的精神力量对于生活的支柱性作用。作为宇宙中沧海一粟的人类,只要抱有积极的生活信念及态度,终究能冲破多种艰难险阻的枷锁,傲然地面对生活,这也是华顿《伊坦·弗洛美》中所体现的积极的自然主义倾向给人类生命的启示。

[1]EdithWharton,1992.EthanFrome[M].NewYork:PenguinGroup.

[2]Walcutt,Chales,1956.AmericaniteraryNaturalism:ADivided Stream[M].Westport,C7:Greenwood Press.

[3]毕卫夫,游佰乐.风雪斯塔克庄[M].福建: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

[4]刘海平,王守仁主编,朱刚主撰.新编美国文学史(第二卷)[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I106

A

1671-2862(2010)04-0054-02

2010-06-23

叶冬琳,女,广西平南人,广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2009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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